安歌这才回头瞪着他:“我是什么状态我自己知道,你呢?你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你知道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还以为自己是跳洪常青的状态啊。我看你去跳孔乙己都没有人愿意看。”
江峰闻言,愣了一楞。然后笑道:“哟,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现在有宁嘉树罩着你,峰哥就不能说你了?你还别说,如今是我在这儿管你,就是当着宁嘉树的面,我也能训你,你既然接了这个节目,就得保质保量的演好了,好歹也给咱们这个组挣个脸面,我想你总是不至于向韩晓雅那丫头认输吧。”
安歌不乐意地说:“什么认输不认输的,我可没有那份闲心和她比,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了。”她哼了一声,挑眉瞪着江峰,压低了声音恨恨地道:“倒是你,这一幅胡子拉碴的潦倒不堪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江峰的脸色不好,堪堪地避开了她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摸了摸裤兜掏出烟盒,刚想放进唇边,见安歌还在狠狠地盯着他,想起这里是舞蹈教室,不能抽烟,又只好拿下来,在手指间捏着,沉默不语。
安歌看着他半晌,叹息了一声,恨声道:“峰哥,你这是何苦。”
江峰眉眼淡淡,沉默了会儿说:“安歌,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的。”
安歌嘟着嘴唇,我小孩子?我要是小孩子的话,那在这里的都没几个大人了。
江峰以为她是不服气,继续道:“别看你在和宁嘉树谈恋爱,比起我来,你们两个人都还年轻,有许多事情你们都不曾体会过,就不要劝我了,好好的练你的舞蹈,你自己也说过,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在舞台上跳舞了,既然如此,就不要留下遗憾。”
他顿了一顿,又说:“至于我,总归是会去过去的,只是需要时间,时间到了,自然就没事了,现在你即使劝我,也是没有用的。”
安歌无奈,只好沉默着低了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天,她和宁嘉树通电话,说起这件事情,宁嘉树却说:“峰哥说得对,你不要再劝他什么了,男人与你们女孩子不一样,需要有个时间独自舔伤口,等他把伤口舔干净了就好了。”
安歌说:“我只是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是为谁这样难过?”
宁嘉树沉默了几秒之后说:“也许他只是为了他自己。”
正文 第248章 吃飞醋
“为了他自己?”安歌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嗯,峰哥是个性情中人,非常重感情。”宁嘉树迟疑了一下,说:“他重感情,并不完全指的是男女之情,而是很多方面。我和他细谈过,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我想象的那样?”安歌嘟噜着:“我想象了什么样?”
宁嘉树笑而不答。
安歌也不便再问下去。
信号不好,电波在滋滋啦啦地响着,仿佛有人在电话线的另一侧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安歌没有说什么,宁嘉树也不说话。
他们相对无言,却又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沉默了一会儿,宁嘉树问道:”这次春节下基层慰问演出的名单确定了吗?”
安歌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十分平静。“没还呢。”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又要到春节了,去年是宁嘉树陪着她们去山花岛慰问演出,今年宁嘉树自己已经驻守在山花岛上,而自己之所以向刘春华提出参加演出的要求,也是存了几分私心的。
如果能头参加文工团春节的慰问演出,她就可以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申请去山花岛了,这样也许就有机会见到宁嘉树了。
可是这是她的小心思,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电话那头的宁嘉树。
宁嘉树说:“不知道你这次去哪里慰问演出啊……”他略微叹息了一声,眼睛看着手里的香烟的烟雾,舌尖微微舔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那甜蜜的味道。
如果她能这次再来山花岛就好了。
但是这个念头是一闪现,就被自己否决了。这一次没有自己在身边,她要是过来的话,路上有点困难了。
而且,她去年已经被安排过最艰苦的地方,今年应该不会再来山花岛了。
“如果可能,就申请去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吧,什么干休所慰问老干部之类的……说不定还能有一些机会呢。”宁嘉树口气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机会?什么机会啊?”安歌哼了一声。
“哎,你看咱们干休所都是老干部,万一哪位首长看着这小姑娘不错,得给自己儿子找个媳妇,这不就是机会吗?”宁嘉树故意油嘴滑舌地说。
这人……安歌心中怨怼他。
明明是自己不放心,却故意说话气人。
于是很配合地说:“你提醒得倒是哦,今年无论如何我得申请去干休所,听说在咱们干休所的老干部中间,又不少人的孩子都已经走到领导岗位了,我都去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宁嘉树刚刚吐了一蓬烟雾,被呛着了。
“打听打听谁家的孩子职务高,谁家的孩子长得帅,谁家的孩子最有前途。”安歌语气很无辜。
“你敢。”宁嘉树哼了一声。
安歌心中发晓,嘴上却说:“我有什么不敢,不是你说的嘛,万一哪一位首长看着这姑娘不错,得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媳妇的,我这是不听你的话嘛。”
“……”宁嘉树噎住了。
听她那伶牙俐齿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这是自个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他哼哼唧唧地说:“说你笨呢,还不相信,你也不想想,这都是离退休的干部,哪一位能比咱们在任的副司令的能量大,副司令员想给谁家孩子调个岗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安歌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宁副司令员啊,我可是听我爸说过,咱们宁副司令员可最是大公无私,铁面无情了,他可不是你说得那样的人,这调个岗什么的,都是要走看工作表现,走组织程序的,哪儿有你说得这么简单……”
宁嘉树又气又笑:“怎么?你来劲儿了不是。”
安歌说:“才没有呢,就是在想你说得那些话啊,万一我被人家老首长看上了怎么办呐?”
宁嘉树哼了声:“你可别做梦了,有我在,可没人敢看上你。”
安歌不服气:“哎,怎么就没人看上我?我好歹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的。”
宁嘉树痞笑着说:“你有相貌有人品又有什么用?放眼整个军区,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哪怕是传说中的女朋友,也还是女朋友,你说,谁会那么傻,敢动副司令员未来的儿媳妇。”
从和她重新相遇的第一天起,他就明里暗里筑起了一道道屏障,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的知道,这个姑娘是他的人,其他的人可别打主意了。
他一口一个女朋友,儿媳妇,安歌的脸蓦地红了,小声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乱说。”
宁嘉树说:“我怎么就乱说了,你又不是没当过副司令员的儿媳妇,我说的是事实啊。”
他提起这一件事情啦,安歌的心底里涌起一种淡淡的惆怅:“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喃喃地说。
上一辈子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幸福,这一辈子难道还是做他的妻子吗?
宁嘉树时说:“上一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反正你都是我的媳妇,这一点没有任何争议。”又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惆怅,知道她有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连忙换了个话题,语气亲昵地哄道:“好了,好了,算我错了,这次春节慰问演出,你哪儿都能去,可千万别干休所,你那么美,那么好,是我不放心。好了吧?”
说完了长出了一口气,实话实说,好像也并不是特别难的的事情。
安歌听了低低地哼了一声,无抿着嘴唇,言地笑了。
宁嘉树顿了一顿,低低地说:“你还别说,咱们这么见个面这么难,我还真的有几分不放心,特别是以后你还得去拍电视,拍电影……唉。”
说没有嫉妒和小心眼都是假的,如今她走到哪里都是一株亭亭玉立的新荷,引人瞩目。
但是要让宁嘉树说出来,还是真的有点困难,他也是个男人,也要面子,可是再要面子,也听不得安歌一声叹息。
于是又说:“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就再想办法回来。”
安歌心中一动,问道:“那你今年春节能够回来吗?”
宁嘉树静默了十秒,有点抱歉地说:“恐怕是不能了,老秦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去看望家里了,今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回去,陪嫂子和孩子过个团圆年。而且,之前我也休过假了,这次春节,我得和战士们一起过年,就不能回来了。”想了一下,他又压低了声音,低声问道:“我这么做,你是能够理解的吧?”
正文 第249章 去最艰苦的地方
听出宁嘉树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安歌笑了一笑。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宁嘉树的心中排在第一位的依然还是他的部队,他的兵。
就算是说得再小心,再回赔不是,可是也不会为了自己改变什么。
如果换作是从前,安歌肯定会想很多。
她记得有一年的过年,宁嘉树也没回来。
那是她和宁嘉树结婚的第一年。
除夕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家里等着,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只有她一个人守着一台电视机看着春晚。
看着屏幕上的演员们载歌载舞,喜笑颜开,她只感到一阵阵的悲伤和落寞。
泪眼朦胧中,《难忘今宵》的歌声想起,窗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腾空而起,在空中绽放成一个个七彩斑斓的花朵,又倏然陨落。
就好像她时候的爱情,盛开绚烂,倏然掉落。
那一年的除夕夜,她是一个人抱着枕头,哭到天亮才睡着的。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宁家的人派了警卫员接她,让她去家里住,安歌不肯回去,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小警卫员也没勉强,给她敬了一个礼就回去了。
那年的春节假期,安歌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吃方便面度过的,她一个人窝在床上睡了醒,醒了哭,哭哭睡睡,饿了就吃方便面,渴了就喝白开水。
假期结束,她才顶着肿眼泡和乌黑的眼圈,头晕目眩地去少年宫上班。
那时候她还带着两个寒假舞蹈班,一群十来岁的孩子,被家长逼着学来跳舞,根本没有太大的兴趣,一个个在教室里追逐嬉闹。
她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直到几个孩子在打闹中撞向了墙上的大镜子,玻璃碎片划破了孩子们的脸,有一个还差一点点就伤了孩子的眼睛。
安歌这才吓傻了,把孩子送到医院,站在走廊上,她听着孩子的家长的谩骂和领导的训斥,呆若木鸡,胸口疼到麻木。
由于她的工作失误,给单位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家长闹着要索赔,领导要给她处分,任凭所有人找她谈话,她都沉默着一言不发,逆来顺受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后来不怎么,这事就悄无声息地平复了。
家长们也不来闹了,少年宫对她的处分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