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不相信的问道:“爸爸,真的是你做的?”
从昨天到今天,尽管她已经明明确确地听到了安庆葆与宁家人的对话,也明明白白知道是安庆葆做了对不起宁重远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不相信。
安庆葆能够冒着生命危险把宁重远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他又怎么会因为贪生怕死去做出卖宁重远的事情?
他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相信,爸爸,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你也不会做出这种出卖战友和上级的事情……”安歌坚定地说。
安庆葆苦笑:“昨天的谈话,你都已经听到了。”
他不想重复那些让自己难堪的事情,但是不说又没办法给安歌一个交代。
“我是听到了,可是这里面有没有另外的隐衷……”安歌问道。
安庆葆沉思了一会儿,语气平和地说:“当年……首长把最重要的材料交给我,特意嘱咐过,要我妥善保管,我自然是十分小心,除了你妈妈,谁都不知道,……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被你舅舅知道了消息,有一次我不在家,他偷偷摸摸地到咱们家来,恐吓你妈妈……你妈妈吓得六神无主,竟然就把那些东西交给了他……等我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你舅舅已经把那些东西交给了别人,我气啊,从此之后我就恨吴耀辉一个洞,有很多年我都不想和他说话,可是你妈妈不行,她总是认为那是她哥哥,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救我们,为我们着想……她搞不明白这些,一心一意只为了我们这小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可名状的沉重和痛苦。
“后来我知道了首长为了这些资料吃尽了苦头,宁家人也受了大罪,我这心里……”安庆葆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忏悔和痛楚。
安歌沉默地望着他。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和出卖,是挑战了宁嘉树的底线,他的眼中不会揉得下一粒沙子,那就难怪他会对自己那样恶劣的态度,那么严重的恶意。
“可是那是你妈妈,你舅舅……”安庆葆嘴唇颤抖地说。“安歌啊,我是一个孤儿,你妈妈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亲人,我又能怎样她?”
“是啊,你不能怎么样她,我也不能怎么样她……那也是我的亲人,是我妈妈。”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安歌轻轻说。
安庆葆说她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却没有想到,天道轮回,却都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上一辈子安庆葆和吴耀华在世,知道自己所受的那些痛苦,她还会认为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小家吗?
……
晚上见到宁嘉树,安歌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
宁嘉树蹙眉说:“你今天和安叔又说这个事情了?怎么还放不下?”
安歌想了想,苦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应该就是你突然对我改变了态度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宁嘉树想了一想,说:“嗯,我无意中在我爸的书房里看到了调查文件……”他沉默了一会儿:“打击有点大。”
安歌问他:“所以那时候你恨我?”
宁嘉树摸了摸脑袋,有一点不好意思:“欸,我也恨我自己,反正都心里打了一个结,没办法解开。”
安歌垂眸笑了笑,有点怅惘的说:“是啊,只是我那时候好傻啊,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其实你如果对我直说了呢,那样,我也不会傻傻的爱着你,幻想着能够感动你了……”
正文卷 第323章 曾经我也喜欢你
宁嘉树看着安歌清澈美丽的眼睛,看着她眼中依然还在的忧伤和怅惘,他的心,居然很痛很痛。
她是无辜的,即使在上一辈子的恩怨纠葛中,她依然也是无辜的。
安庆葆犯了错,做了对不起宁重远的事情,辜负了宁重远的对他的信任,但是尚未成年的安歌,又能为此背负什么样的责任。
她接近他,讨好他,想法设法地亲近他,无非是因为她爱他而已。
而自己,却用所谓的背叛,所谓的出卖,错误地将父辈的恩怨强加到了她的身上,使得无辜的安歌莫名其妙地背负这不属于她怨恨。
直到这一会儿,宁嘉树才真正明白,他错了,是自己真的错了。
他伸出手握着了她的,低低地说:“对不起,安歌,真的,对不起。”
安歌轻轻地叹息,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地平静:“嗯,你已经说了好多好多次了,总是在说对不起,其实……”她顿了一顿:“宁嘉树,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无非是因为那时候我爱你,而你不爱我而已。这个……”
现在,从本质来说,也算不上是一个错误。
更是谈不上谁对不起谁。
“不是,安歌,其实那时候我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宁嘉树咽了咽口水,微微有点腼腆:“我也喜欢你。”
安歌扬了扬眉。
他的这句话让她的心咚地猛然一跳,她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喜欢我?上一辈子?”
宁嘉树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安歌,上辈子我不如果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会找你结婚了,也不会在这一辈子,一见你就要迫不及待地去弥补,我当然是喜欢你,只是我自己发现的太晚,直到你离我远去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的矛盾纠结,对你态度恶劣,是因为我自己喜欢你,而我又憎恨自己的那种喜欢……”
“等等,等等……”安歌忽然阻止了他:“你说你喜欢我?”
宁嘉树点了点头。
“而你自己很讨厌自己喜欢我?”
宁嘉树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那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要改善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我……”他停下了话,抬起双眸看着安歌,眼睛清隽黝黑:“可是我却不能从那些情绪中释放出来。”
他说完了这一番话,安歌久久地说不话来。
这些天,各种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有点吃不消了。
……
安歌把自己的爸爸妈妈送上了回农场的长途汽车。
临行之前,安庆葆和吴耀华左叮咛,右嘱咐地叮嘱她一个人在这里得千万小心谨慎,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安歌挽着他们的手臂,亲昵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都一个人在部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呢。何况现在……”她顿了一顿,没有说出口。
她那意思,她不说,安庆葆也懂,何况现在还有宁嘉树呢,她也算是有人照顾了
“我们知道你一个人在部队这么多年了,都能干得很,也知道何况现在还有小五在身边照顾着你,更不需要我们抄心操心了,可是……”吴耀华继续忧心忡忡地说:“可是你现在不是要去拍什么电视剧了嘛,那就得离开咱们文工团了,地方上的人复杂,你得千万小心,还有啊,小五工作忙,你不要给他添麻烦,得想办法多照顾他,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非得照顾别人……”安歌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好了,孩子自己知道分寸的。”安庆葆粗声起的插足道。
吴耀华看了看安歌不能认同的神情,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
等送走了父母,安歌终于可以去电视台影视制作中心报到了。
报到的第一天就让安歌累得够呛,第一场戏,对他就是一个挑战,安歌所扮演的刘云在学生游行的时候,失足落入湖中,被男主角救起来。
天气突然降温,阴霾满天,为了配合机器和男演员的走位,安歌一次又一次地跳入到冰冷的湖水中,一次一次被拉上了岸边,等到休息的时候,她身上,的旗袍湿漉漉地滴着水,布鞋中也灌满了水,走一步咕叽咕叽的冒着水泡。
来来回拍了好几次这场戏算是顺利通过,安歌披着军大衣,捧着小腾给她沏得热乎乎的姜茶,冻得瑟瑟发抖,心中却是暖暖的。
再苦再累,好像只是一种挑战,并没有摧垮她的意志,反而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斗志。
好想放手一搏,去尽情的演戏,真真享受演戏的乐趣。
安歌逸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也许是因为和宁嘉树的婚事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支撑。
最先发现她这种状态变化的,居然是韩晓霖。
几天不见韩晓霖的变化似乎也不少,他变得十分沉郁,眉心紧蹙着,在一旁观看他们演戏。
抽空他走过来站在了安歌的身旁,眼睛依然看着拍摄区域中,其他演员在演戏。
“安歌,第一场戏就这样,你辛苦了。”韩晓霖说。
“应该的,谈不上辛苦。”这安歌微笑地回应着,手里依然捧着那一茶缸的姜茶,暖暖的姜茶喝到胃里,让人暖和不少。
“嗯。”韩晓霖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问:“对了,你父亲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怎么样?”
安歌愣了一愣,她没有想到韩晓霖会突然问起自己父亲的事情,有一点吃惊,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自己是请假送父亲回去的,剧组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爸爸在住院。
“哦,好多了,体检结果也挺好的。”安歌说。
“那就好。”韩晓霖点点头,说,眼神依然盯着场中央正在演戏的演员,心不在焉。
“谢谢韩老师的关心,我爸爸已经回去了,不会影响我拍戏的。”安歌想一想,说到。
家里有个生病的老人,领导有点心也是正常的。
韩晓霖这才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在关心你。”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解释道,表情有一点受伤。
安歌:“……”
正文卷 第324章 我们只是同学
安歌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你赶紧去更衣室把湿衣服换了吧,要不然会受凉了。”
韩晓霖指了指她身上的是湿乎乎的衣服。
安歌摇了摇头:“马上还有一场戏,暂时还不能换。”她说着伸手拢了拢披着的军大衣。
“那也得换了,别嫌麻烦,你看看他们这演技都拍几条。这演技……”韩晓霖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拍戏的演员,微微摇了摇头:“你看着吧,腾导已经快忍不住了。”
果然,监视器旁边的腾建安的眉心紧紧地蹙起,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色,他把戴在头上的棒球帽拿了下来,在手里扇着风。
安歌知道这是腾建安即将发飙的边缘了。
也难怪腾建安会不耐烦,今天第一天拍戏,就不是很顺,先是机器出了毛病,拍了好几条都不对,安歌和那位演男主角的男演员来来回回往湖里落了几次,好不容易拍完了一条。这刚拍第二场戏,演员也不对劲,这情绪完全不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