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人不知——鱼肉
时间:2018-07-08 09:15:38

  “我爸不是凶手。”
  “然后?”
  “我说我爸不是凶手,你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如果不相信,那就不会在她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如果不相信,那就不会在她多次故意尝试撩拨之后,他的一言不发沉默寡言了,如果……,太多的如果让她能都确信眼前这个有着深邃眸子的男人,相信她的话。
  “那又怎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飘荡在空气里,冷漠疏离,刺痛心脏。
  寒露呼吸一窒,声音压低了很多,“林周言,我爸难道……要一辈子都待在东渡口吗。”
  四目相对,她眸子里流动的水光划过面颊,啪嗒一声落在裤腿上,无声的落泪,更像是无声的扣问,在他心上扣问。
  林周言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舌尖抵着口腔内壁的智齿,尝到一股血腥味儿。
  林周言撤回目光,一声不吭。
  寒露擦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闷着声音,“你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我全都想了解。”
  林周言隔在腿上的手动了动,口中的鲜血的味道在这一刻想要喷涌而出。
  “老木,还有多久到?老子快憋不住尿了,赶紧停车。”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忍着点儿,周哥你说话好听点儿吗,好歹寒露还在。”
  “他妈的,就你屁香。”林周言瞪过去一眼。
  好在车及时停了,也到了地方,林周言迅速拉开车门,朝路边吐出血液,随意抹了把嘴就往林家走,走路两步路摸到口袋里有东西叮铃作响,拿出来是一把钥匙。
  “操,我真TM犯贱。”林周言骂自己,转身扬起钥匙往车里一扔,“钥匙自己拿着。”
  寒露弯腰接过钥匙,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愈发烦躁,二话没说赶紧走人。
  老木也就是那司机奇怪,“周哥今天躁得不同凡响啊,这火气是吃了朝天椒了吧,分分钟喷火烧死人。”
  寒露听着话没反应,道了句谢往自己屋里走,却不忘看了眼远处那愈发渺小的身影,捏紧了档案袋。
  -
  进了屋,房中的家具摆放回了原来位子,整个屋子好像修葺过,墙壁上的大白白得放光,寒露匆匆看了几眼,甩下手中的东西就往隔壁邹姨家去。
  砰砰砰敲了半天门没反应,倒是把后屋的独居的老头儿给敲醒了,穿着白大褂,拄着拐杖缓慢走过来。
  老头儿哑着声音喊:“谁呀,红英不在家啊,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晚上不要再吵了啊。”
  “邹姨什么时候出去的?”
  “前天,就前天就走了啦,你是?”老头儿走近了看寒露,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好半天得出结论,“是寒青啊,你怎么回来啦?”
  寒露凄凉一笑,“不是,我是寒青的女儿,我不吵您了,您快去睡觉吧。”
  “哦哦,这样啊,长得挺像的。”
  老头儿嘴里还在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走了几步突地停下来,回头看她,“老寒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俩一起下象棋啦。”
  寒露回:“有空就来。”
  失望地回到家中,寒露上二楼到自己的小房间摆弄着书籍,哗啦一声,书架子断了,砸了她一身书,她转身去拿锤子东西来订,刷地一下,窗帘也不服软地掉下来,最后头顶的灯泡闪了几下,熄火了。
  寒露仰头骂了一声,有些自暴自弃地扔了手中锤子钉子,直挺挺地以一个大字的形状躺在床上,静静地凝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两下……,烦死了。
  寒露不明白,既然林周言是相信的,她应该为此保持有丁点儿开心,可是林周言沉默寡言的相信让她像漂泊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
  寒露索性随意套了件衣服在身上,风风火火打着手电筒出门到林家。林家大门前的灯亮着,像黑夜里的引路人,让寒露匆忙赶上去。
  抬起的手还没敲门,屋里传来娇气的声音,嗲声嗲气。
  “周哥,我做了宵夜,小鸡炖蘑菇,尝一口?”
  “不吃了,累了,休息吧。”
  “好,那我去洗个澡。”
  屋里好一阵冲水的声音盖过说话声,但她仍旧断断续续听到赵茗静说话的声音,似是在征求什么意见,想让林周言同意。
  寒露作势要敲门的手僵在空中,过了会儿又缩回去又伸出来,反反复复。
  屋外人在沉默中近乎要放弃,屋内同样聊得兴致缺缺。
  林周言光着膀子,开了罐啤酒放在嘴边,赵茗静会在屋里等她回来是个意外,他也没料想到赵茗静如贤妻良母般在家中做好了丰盛的宵夜,穿着温柔居家服等他归来。
  赵茗静此时正在浴室里哼着歌洗澡,心情不错,时不时从浴室里传来几句话。
  “帮我拿个毛巾。”
  林周言依言递过去。
  “帮我拿一下沐浴露。”
  林周言再递过去。
  “帮我拿一下睡衣。”
  林周言脸不红心不跳地抄起床上一件黑色薄纱睡衣从门缝递进去,手刚触到门边儿,门刷地一下打开,氤氲热气扑面而来,赵茗静如剥了壳的鸡蛋,就那这样站在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肩上。
  “要不要一起洗,继续我们之前没做完的事情。”
  赵茗静毫不掩饰她眼中的热情,扑进他的胸膛,发育良好的胸部轻轻刮.蹭.着他,手顺着他的人鱼线往下滑。
  赵茗静眼神一勾,抓住他的皮带,“林周言,我们.做.吧。”
  林周言低垂着眼注视她,伸手给她将睡衣套上,“容易着凉,我他妈累爆了,去睡了。”
  赵茗静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垮下来,没继续缠着他,穿好衣服笑笑,“也是,可能我着急吧,总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给人办完事儿就弃之如敝履。”
  她是故意用这话刺林周言,为的就是看看林周言有什么反应,这两天她是三天两头到处跑向人求情,搞寒露的那破产权证,说不介意那是假的,她心又不是装着海洋。
  林周言将T恤搭在肩上,往卧室走,“街坊邻居十几年,加上我舅做得确实不对,把该欠的东西都还了,心里舒坦。”
  背后的人没说话,林周言停下来偏头看,赵茗静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他。
  “生气了?”
  “程抒以前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寒露是你初恋,对你还有意思,你这样帮她,让我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
  赵茗静露出小虎牙,“我不爱成人之美,今天我也就把话说开了,我帮你搞寒露的那些破玩意儿,帮你接下中建的项目,那是因为一切都是你林周言,所以我才会帮你解决,给你擦屁股还债。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解决,不在一起,你什么都解决不了。”
  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林周言打一剂强心针,让彼此都稳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林周言一笑,走上前去弯腰对着她的脸,鼻尖抵着鼻尖,看得赵茗静连呼吸都在颤抖。
  “你、你要做什么?”
  他仍在笑,“你想要的。”
  赵茗静眨眨眼,想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却无法忍受他浑身散发出的男性气息,身体挨得太近了,近到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林周言,你混蛋,你还没回到我的问题!”她鼓足气势说。
  他轻笑一声,赵茗静却似乎从他的笑声里听到一丝嘲讽。
  “想要结婚?”
  没等到赵茗静的回答,屋外的房门敲响了,余声在耳边反复回响,赵茗静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嘴上骂着林周言不是什么好人,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放慢,速度去开门。
 
 
第24章 二十四棵树
  哗啦一下, 门被打开,寒露对上来人视线,视野内女人性感睡衣的姣好身躯若隐若现, 头发丝儿上还冒着水汽, 咕噜咕噜往下落。
  “寒露呢,这么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快进屋里坐。”
  赵茗静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抱着胳膊请人进屋,自己则是从茶几上找到正山小种泡上,清甜的香气在客厅里似有若无。
  “不用了, 我找林周言帮我修家里的电线, 出了点儿问题, 停电了。”寒露的目光滑向赵茗静身后站着的林周言, 拿背影回应着她。
  赵茗静吃惊, 回头喊林周言, “周哥你不会是林家湾里的电网通吧?”
  寒露心想, 还真就是。
  林周言扭头, 也不顾光着膀子, 走到门口, “年轻时候玩过一些电器, 比较熟。”
  赵茗静嘻嘻一笑,“那赶紧给露露修好,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又没个电什么的, 要把人闷死了。”
  林周言迟疑了一下,望向赵茗静,她眼里十二万分的真诚,将一切掩藏在笑容背后,是试探也是虚伪。
  赵茗静推他,“快去啊,别耽误寒露时间。”
  末了,又添了一句,“要是不着急的话,先进来喝一碗汤也行。”
  寒露推辞,“不用了,谢谢。”
  林周言没说话,出了门走在前头。
  林周言只穿了条茶色裤子,起了毛边的裤腿微微挽起至脚踝,昏黄灯影下,树林摇摇曳曳,斑驳晃动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渡上一层昏昧,偏他走路走得极其端正,背上的肌肉跟着他的步伐牵动,每一次牵动就像牵着她的神经。
  寒露想到一个词,诱人。
  林周言是诱人的,又是冷清的,更像是致命的。
  寒露就这样盯着他看了一路,走前前头的人自然明白身后如炬的目光,烫得他浑身像被针扎,她在以女人打量男人的眼光看他,热烈而又直白。
  终于到了门口,门口的黑不溜秋,门大大敞开着勉强能看见屋内陈设。
  林周言掏出火柴盒,划拉几下打火,薄薄的一簇火光就这样照亮二人。
  “用过什么电器,一股臭胶皮的味道。”林周言问。
  “没……”寒露想了下,又说,“给手机充了会儿电,整个屋子就没电了。”
  林周言瞥她,“充电的地儿呢?”
  “在二楼睡觉的房间。”
  说完没动,直愣愣地看着林周言眼里倒映出的火光,一闪一闪。
  林周言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寒露没动,他不得不斜乜过去,“愣着当木头等着啄木鸟儿来啃你?能不能快点儿,我要回去睡觉。”
  他的不耐烦溢于言表。
  寒露哦了一声,开手机打开手电筒,三下两除二找出充电的插线板,不看还好,一看才知道整个插线板都烧糊了,浓烈的糊味儿扑鼻而来。
  寒露眉头皱缩,“我才发现。”
  她偏头下意识无搜寻人影,林周言已经轻车熟路去到楼梯间的电闸处查看,打开玻璃盖子掏出里面的早已烧焦的保险丝,随后又检查了一下其他的东西。
  “我回去一趟拿零件。”林周言说了声,不待寒露反应,就听到一阵啪嗒啪嗒下楼的声音。
  寒露缩在床边,拿手机照亮他前一刻待过的地方,眼尖发现火柴盒遗落在了地上。
  那是早年前很流行的火柴盒,正面红色为主,边上用一圈黄色框起来,中间是一个黄色的双喜字,顶头用一圈英文写着“double happiness”,双喜字两边则是用行楷字标注着:安全火柴。
  寒露从刚才林周言掏出火柴盒时就在注意了,这火柴盒年代太久,而她和他纠缠的记忆也太远,远到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林周言是个喜欢用火柴盒的人,发现算是个经典。
  自打当初篮球场上的一砸,她认识了林周言,没过几天程抒登门道歉,顺便撩了一波她当时的同桌詹文静。
  詹文静当时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闹挺,那股子骄纵蛮横劲儿虽然不得大多人喜欢,但对寒露是个例外,总乐意带着寒露出去见识“世面”。自然詹文静认识的人里也少不了程抒和林周言这帮人。
  程抒借机撩詹文静,詹文静就借机想要与郑漓多见见,一环扣一环,于是詹文静老是拉着寒露到茶馆去找他们耍,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但和林周言谈不上熟,顶多是知道,因为林周言的话在程抒他们之中总是极少,素有冷面王之称,而性子不熟的人也捉摸不定。
  好巧不巧,有天放月假,詹文静兴致十足地圈住她,告诉她程抒那帮人又约了一票人在茶馆赌牌,来的还都是死对头,为的就是好好教训一下。
  寒露见过林周言打牌,那些场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头脑一热就答应去了,周末的茶馆没什么人气儿 ,家长们都忙着给老婆孩子热炕头,零星几桌麻将在大屋里打着,包间里的也就林周言一桌,扑克牌。
  詹文静画了个大浓妆,带着扑哧扑哧扇的劣质假睫毛,牵着寒露的手推门而入,“弟兄们,我詹大爷来了,还带了个小美妞。”
  寒露当即觉得脸红得不行,羞耻感爆表,当着诸多人面被詹文静这么说,很不习惯。
  “大爷走好,把美妞放下就行。”林周言瞥过来一眼,声音稳淡。
  寒露下意识对上他的目光,而对方微妙地将目光移动到牌面上,动了动指头,扔出四张格子K,炸得对面的人嗷嗷叫,林周言则是心情好的扬起了嘴角。
  寒露像是着了魔,也跟着笑,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敛起笑容。
  詹文静咂嘴,“啧啧,林周言啊,对别人就这么放水,对自己人就毫不留情,王炸,各种顺子,还有其他炸.弹。”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林周言笑,“你可以再试试。”
  詹文静笑眯眯:“不试不试,我看你打牌就好,看你打牌是一种享受,是不,露露?”
  詹文静没头没脑地问着寒露,寒露问号脸。
  詹文静拍着自己的嘴,“忘了,你没见过林周言这货打牌,走,过去他背后,给你看看什么叫大神的技术。”
  寒露被詹文静推搡着到林周言背后,林周言的眼神不意外地滑到她身上,又转瞬即逝,寒露心里却带上了小小的期待,立于他背后看他开始新的一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