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水际
时间:2018-07-09 09:11:17

  阿白见了她,恭敬行了礼,把方才的经过都讲了一遍,然后道:“四爷去了熄火队的巡防营,让小的在这儿等娘子您。”
  燕喃倒是不意外东辽人从元峥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想必那尊上藏得极严,若她没猜错,恐怕她还得等燕子令凑齐之后才有动静。
  她暗叹一口气,想着元峥在巡防营,她也不便过去,而刘渭派了禁卫到道观来,外头说不定也有人盯着。
  想一想对阿白道:“你驾车去告诉四爷,刘渭有一队人被我们困住了,问他怎么处理。有青衫送我回去,让他不必担心。”
  阿白微微笑着应下,独自离开。
  燕喃仍扮作道姑模样,和青衫往后巷中走去,果然出到后巷口,便见一队持枪卫队匆匆跑过,不过却未注意她们,仿佛有什么急事。
  燕喃松一口气,和青衫回了梁府不提。
  却说那卫队本是奉命守在贞庆道观外头,等着里头若发现情况,就冲进去拿人,左等右等没有动静,倒是接到了上峰紧急召回卫所的命令。
  原来刘渭在接到元峥等人直扑熄火队巡防营去之后,瞬间明白了元峥的目的。
  他根本不是要从卫所里头查亏空,这小子不知怎么想的,竟想到了熄火队这条线上去!
  熄火队比起卫所来,就像一只小小蚂蚁一般,就是个挂在开封府衙下头专责灭火的卫队,连巡防兵都算不上!
  元峥到底想干嘛?
  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查熄火队的把柄?
  刘渭终于知道了是中计,但这知道比不知道更加让他难过,事到如今他还是没搞清楚元峥的打法,只觉他左一拳右一拳,把他绕得云里雾里的摸不清方向!
  不过这蚂蚁虽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刘渭也懂,再怎么不影响也还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熄火队和其他任何一个卫所一样,最大的问题就是亏空,只要把这亏空的漏洞堵住,那他元四想往下走也走不通了。
  刘渭想通了这一层,便迅速让人召集附近卫所的禁卫前去熄火队,将乱闯巡防营的元峥等人拿下,这才有了燕喃二人出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他下了这命令,丝毫没觉得轻松,隐隐觉得这也不是元四的最终目的,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明日!”刘渭咬着牙,对战战兢兢盯着他的师爷道:“明日上朝我非得狠狠参他一本!”
  而熄火队巡防营中的事务已在卫所禁卫到来之前得到解决。
  元峥在熄火队队长进门之前,早已安排好钟永躲在暗处。
  只因他们在那资料房中拿到的只是充面的兵籍,是吃空饷的名录,区区一本这样的名录,并无法证明这熄火队吃了空饷。
  按常理,还会有一本记载发放实际军饷的兵籍账本,这两本比对起来,才算是有充足的证据。
  而那本定然藏得更深,是以钟永他们翻遍了巡防营也没找到。
  所以元峥才让人将熄火队的人引回来,就是要给他们足够的紧迫感和压力感,慌乱之下,这熄火队的人必会先去确认那最关键的账本在不在,而钟永的用处,就是尾随那个悄悄离开的人,找到账本。
  果然,在那队长冲元峥发飙之际,有个身影悄然离开队伍,往侧院潜去,被钟永跟去,将人和账本拿个正着。
  在卫所的人赶去替熄火队撑腰之时,元峥等人刚刚好拿着物证离开,只不过他们没有拘捕权,带不了人证。
  消息飞快传回刘渭耳中,刘渭还算镇定,脸色变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兵籍和账本都拿走了?”刘渭咬着牙又问一遍。
  “是。”回话的是府衙派来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毕竟巡防营是挂在开封府衙下头的,虽实际兵籍军饷都是兵部管,但若出了事,府衙也得担上关系。
  刘渭一甩袖,急了这半日,额上密密麻麻一层汗,背着手在屋中又来回踱步,似自言自语又是和屋内两个师爷说话,“得想法子补救,不能让元四开始下手……”
  其中一个师爷上前一步道:“大人,那发放军饷的账册,咱们倒是可以连夜做一本新的按空饷发放的出来,就怕元四明日在朝堂上提议点兵,那可就……”
  刘渭明白,按大梁律例,除了枢密院和战前调兵,其他人是没有权利点兵的,可若是遇上审案,那就不一样了。
  元四拿着两个账本呈上去,不说别人,就说忠亲王肯定是要提点兵的!
  “那就找人补上!”刘渭咬牙,“卫所里先随便抽调些过去!”
  “大人。”另一师爷抱拳道:“就怕他们逼的就是咱们出这招,元四这小子,这次来了个声东击西,谁知他的目的在不在声西击东呢?卫所里忠亲王和唐侯的人都有,咱们要调兵,必瞒不过去啊!”
  刘渭叹口气,城外倒是有他们的人,偏偏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就找其他人!买,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给我买来先顶上!”刘渭一掌拍在桌上。
 
 
第345章 人口买卖
 
  
  “这……”两个师爷面面相觑……
  这可不是使银子能办妥的事儿啊?
  这种事情在以前应付查空饷的案子也有人用过,冒名顶替嘛,买人头而已。
  但买来的人首先不能是开封户籍登记在册的,外地人最佳;其次得听话,拿了钱好好办事儿;再次还得能保密,顶替完走了过场最好能远远消失。
  找这样的人需要时间,眼见明儿枢密使大人和元四要在朝堂对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您看。”其一位师爷阴着脸道:“要不从大狱里头找些人来顶?”
  这是最常用的补空饷额的手段。
  刘渭五官都在冒火:“你这是恨不能我早死呢?你以为忠亲王是吃素的?他这半年以来,手伸得多长你不知道?这时候哪个监狱门口只怕都有他的人盯着了。”
  刘渭手一挥,“外头找去,人口市场,入城关卡处,总有没有身份凭证的叫花子!”
  刘渭发了话,其一个姓全的师爷提着袍脚往外小跑找人去,跑到前院,还差点和一高个子撞个满怀,全师爷正想开口骂人,一抬眼,见是准状元,立即换了丝笑,还没打招呼呢,准已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和他擦肩而过了。
  全师爷转头暗自“呸”了一口,继续往外,刚出枢密院大门,见一个懒懒散散的身影倚靠在门口蹲地的大石狮子低头数银票。
  “尾巴?”全师爷拈着山羊须侧过头去,“你小子在这儿干啥?”
  “哟!全老爷!”苟伟把手里的银票往袖兜里一揣,笑嘻嘻道:“小的来领赏的,您老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
  全师爷见是他,心里登时有了主意,这小子人称开封“包打听”,以前专在城南贩小报,各种小道消息最多。如今不贩小报了,专卖消息,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你想要的消息他都能给你弄来。
  这刘枢密使想找人,找这小子打听岂不是正好?!
  全师爷深深感叹自个儿今日鸿运当头,一出门找着个帮手,招招手示意苟伟跟他来到路旁树荫下。
  “领什么赏呢?你小子挺能挣啊,我刚才可看见一沓银票。”全师爷一面说,一面勾头看苟伟袖兜。
  苟伟笑嘻嘻作揖,“您老别笑话小的了,这些银票也不是小的一人的。是府从北地买了一批马,托小的给找人护送来的开封,前两日刚到,这不三爷来跟小的结赏银,小的再拿去给兄弟们。”
  全师爷见他是跟府做生意,也没多想,心里仍盘算着刘渭让他找人的事儿,压低嗓门问道:“你小子认识的人多,你帮我寻摸二三十个外地来开封讨饭吃的,脚夫长工都无所谓,年纪老的小的都要,得听话,还有,过了这一阵不在开封呆,包吃包住,一日三餐鸡鸭鱼肉都有,银钱嘛,完事儿一人一封银子,如何?”
  苟伟眼珠一转,呵呵笑着,“这么好的事儿?我要不是要留在开封娶媳妇儿,我都想挣这银子了,全老爷。”
  苟伟也压低嗓门,“这不是有去无回的买卖吧?”
  他说的有去无回买卖,也是开封私底下常见的犯人顶包买卖。
  有钱人家犯了事儿,花些银子下打点好了,再从人口市场买人顶包下狱,牢狱之灾少花点前,死刑犯多花点钱。
  一句话,没有银子搞不定的事儿。
  全师爷一撇胡须,不屑道:“我还需要做这买卖?不是不是,是顶几个缺,别的你甭管,照我说的,今日能不能找来人?”
  苟伟微拧起眉,“今日啊……”
  他想了想,眨巴着眼:“倒是正好有那么三十来号人,是小的方才说的,替家护马来的一队镖师,和全老爷您的要求都对得号儿,北地人,来开封送完马回去,不过呢……”
  全师爷被他这么一提,立即点醒精神,可不是,镖师!
  多妥当啊!不但不是北地的,到时候整队出来人一看,抬头挺胸有模有样,拿来顶禁卫里的空缺再好不过了!
  “不过什么?”他又一次感叹自个儿运气极好,暗念得了空得去大佛寺烧香拜拜。
  “不过……他们不是叫花子,恐怕要价会寻常高。”苟伟说着,从袖兜里抽出那叠银票来在全师爷跟前晃一眼,“您看,给府送趟马,得了两千的银饷。”
  全师爷倒吸一口凉气,两千两!
  他挣得累死累活一年也才这个数,这些镖师送趟马这么多钱,枢密使大人起府来,果然还不够豪气!
  他面丝毫不动,装得财大气粗模样笑着捋捋胡须,“银子都不是问题,这样,你稍等我进去片刻,再跟你去见见那些人。”
  苟伟笑着点头应是。
  全师爷抬脚往回走,飞快跑到刘渭院儿里。
  “大人!大人!”
  刘渭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了,皱起眉,“怎么还没去办?”
  全师爷笑呵呵喘着气儿,“人,找到了!”
  说着把苟伟说的消息讲了一遍,又补充道:“正好这些人要回北地,到时候也不至于说被人拿住尾巴,除了要价可能会高些,其他都再好不过了!”
  刘渭一声冷哼,“不是多给些银子嘛?”
  他脑子里还冒出另外一个念头,既然是镖师,想来功夫不低,转头对全师爷道:“你再跟他们说,走之前,再给我取一人性命!价格,随他们要!”
  回到梁府的燕喃还以为今日无事了,早早换家居常服,谁知刚午歇起来,接到玉馔阁的请帖,晚娘子说是为那日大火受惊的众人赔罪,特奉鲜鲊宴,邀众人前往。
  燕喃皱眉,一般来说,请帖都会提前一日送,这当日下午送当日晚宴的请帖,实在有些匆忙,也不知晚娘子是什么意思?
  她放下请帖,正寻思着元峥还未回话那贞庆道观秘道所困住卫队的事儿,那些人该怎么办?
  真那么让他们活活饿死又太残忍了些。
  正想着,素琴从外头进来神秘兮兮道:“娘子,崔五娘子来看安阳县主了。”
  燕喃眼一亮,站起身来,“青衫呢?我去看看。”
  
第346章 崔五娘子的秘密 
  
  燕喃和青衫偷偷翻过屋顶,从长公主府前院一路窜过去,藏在后院佛堂屋顶,悄悄往下看。
  燕喃有些想笑,她这一日已是第二次翻屋顶了,没有窃听器可真是麻烦。
  从屋顶看下去,屋内并无一个丫鬟,茶盏里只有半碗茶,崔五娘子显然已经和安阳说过些什么,这会儿安阳在低头啜泣,崔五娘子冷面坐在一旁,似是很生气。
  “……哭有什么用?”只听崔五娘子清冷的声音,“往日我只当你是个有心气儿的,这官家还没赐婚呢,把你慌成这样,小时候我们怎么说的,你都忘了?不见人不说,还真要去出家当姑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燕喃没想到崔五娘子清高模样下是这么烈的性子,又想知道她们以前都说了啥,竖起耳朵仔细听。
  “我。”安阳想是哭得够了,用袖子拭拭泪,“不是为唐二少。”
  她抬起眼来看着崔五娘子,欲言又止,“我……”
  崔五娘子坐过去一些握住她的手,叹息道:“那究竟是何事,你连有人半夜翻府院墙的事儿都能说,这会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燕喃听得蹙起眉头,翻墙?半夜翻墙?
  “也不是因为这个。”安阳幽幽道:“是我错怪了娘,以前,我只当我不是这个爹亲生的,谁知道他确确实实是我爹,我,我实在是愧对……”
  崔五娘子也有些听不懂了,问道:“你娘,和那半夜来找她的人,没关系?”
  燕喃倒吸一口凉气,她总算搞明白了,长公主以前竟然和人私通,而安阳不但知道此事,还告诉过崔五娘子,难怪她会认为自己不是亲生的……
  安阳愁苦道:“那人,倒是没错怪他,不瞒你说,我恨梁燕喃恨了那么久,甚至找过那人对付梁燕喃,如今才发现都是误会。我恨那人,恨娘,但更恨自己,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怕是受人利用了。”
  “你说清楚一些。”崔五娘子拉住她,“小时候那次你帮过我,如今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帮。”
  燕喃听安阳说找那人对付梁燕喃,瞬间明白了为何安阳会和图鹰扯到一起,原来图鹰跟长公主竟然是那种关系!
  听到崔五娘子这句,好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小时候那次,崔五娘子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要安阳帮忙?
  这才是两人关系旁人亲近的原因吧。
  安阳把着崔五娘子胳膊埋下头去,低低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不想见人,不想嫁人,活着真是没什么意思……”
  她语声又渐渐悲切起来。
  “你怎么变这样了?”崔五娘子摇着安阳肩膀把她推起来,恨铁不成钢道:“不过是误会罢了,我从小过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连我都熬过来了,你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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