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废寝忘食的想”,亏他说的出口!
盛南橘忍不住腹诽,心里却没来由觉得甜滋滋的。
她犹自嘴硬,眼里的不舍却□□裸的写在脸上。蒋璃于是不再逗她,他张开手臂,又一次将人抱在了怀里。
盛南橘穿的这件棉服特别的大。蒋璃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蓬松柔软的洋娃娃。
这个拥抱安静而温柔,蒋璃没有对盛南橘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捏脸,也没有突然亲她,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任雪花落在两人头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仿佛已经说尽了千言万语。
等蒋璃终于松开盛南橘,两人的头发上已经落下了一层白白的霜雪。
蒋璃看看盛南橘的头顶,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们也算,一起白过头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情意。
盛南橘愣了一下,抿着唇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在蒋璃脸侧轻轻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少女的吻如蜻蜓点水,满是情怯的娇羞,却又饱含着十足的热情,让蒋璃站在洋洋洒洒的大雪里只觉得一颗心暖的快要融化。
盛南橘亲这一口似乎用完了所有的勇气,再没说一个字,转头一步三回头的跑上了楼。
蒋璃站在楼下,一直到看见盛南橘卧室的灯又再亮起,才默默转身离开。
长白山的封闭训练还没有结束,蒋璃没办法回家。这个时间,也没法再回队里,住宾馆又太贵。
蒋璃琢磨了一下,就近找了家网吧,人生头一回体验了一把网吧包夜。
第二天一早,他腰酸背疼两眼发花的从网吧走出来,顶着一身被烟和泡面熏了一宿的乌烟瘴气,蒋璃在走出来的瞬间猛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忍不住在内心感叹,网瘾少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平日里总羡慕那些可以成天打游戏的男生,真的让他打一宿游戏的时候,蒋璃忽然有种腻的想吐的感觉。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离开之前,蒋璃看了一眼盛南橘家的方向,琢磨着,她家里今天应该很热闹吧?
全家一起庆祝生日是什么感觉呢?蒋璃歪着头想了想,十年前的事了,尽管他十分努力的在想,可那些记忆还是早已经模糊了。
不仅记不起当时的心境,他连片段的画面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七岁那年,为了庆祝他上小学,生日的时候妈妈特意给他买了一个很大的草莓蛋糕。
那个蛋糕很好吃。
蒋璃想了想,走进了地铁站口的蛋糕店。他挑了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巴掌大,上面铺满了草莓和奶油。
拎着这个蛋糕,蒋璃挤上了回队里的地铁。
正如蒋璃所想,盛南橘的生日的确很热闹。
不止他们一家和大伯父一家,就连顾念慈家、蒋新竹家,和爸爸亲近的那些朋友,从小疼爱她的叔叔阿姨们,那些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玩伴们,全都来给她庆祝生日了。
其实也并不是年年如此,毕竟盛南橘作为一个花滑运动员,能回家过生日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的生日在冬季,正是赛季。往年的这个时候。她不是在集训,就是在比赛。好不容易有一回能在家里过生日,还是因为受了伤。
亲戚朋友们格外心疼她,为她准备了很多丰盛的礼物,那些礼物贵重又精美,但盛南橘还是最喜欢蒋璃亲手做的那只橘子。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玻璃制品,可只要有光打上去,它却能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华,绚烂夺目,璀璨耀眼。
就像蒋璃这个人一样,无论在什么样的困境,它都能保持纯净的初心,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光彩,善良,坚毅,永不言败。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聊着熟悉的家长里短。盛南橘喜欢这样的家庭聚会,因为在家的日子不多,她也格外珍惜,能跟家人相聚的时光。
但总还是难免会想起蒋璃,蒋璃现在在做什么?已经回队里训练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一个人吃饭吗?
盛南橘想着,忍不住摸出了手机。刚点开蒋璃的头像,就看见蒋璃发了一张照片给她,一个草莓蛋糕,巴掌大小,静静地躺在蒋璃的手心。
蒋璃发过来一行字:生日快乐,不能遥祝一杯酒,遥祝一块蛋糕也是好的。
巧的是,今天家里给盛南橘准备的,也是草莓蛋糕。
盛南橘于是切了一块草莓蛋糕,一边吃一边发了一张自拍给蒋璃,配了一行字:天涯共此时。
顾念慈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探头作势要看盛南橘的手机。盛南橘收起手机,埋怨道:“阿慈哥哥,你多大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哎呦!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喜欢的人,立马就不要你阿慈哥哥了。小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成天尾巴似的跟着我,撵都撵不走。”顾念慈语调夸张的说。
盛南橘一阵脸红,梗着脖子说:“你倒是撵我走啊?你要是撵我,我早就走了。”
顾念慈不再跟她说这个,笑了笑,问她:“蒋璃那小子,没来给你送个礼物?”
“送了,昨天晚上就来了。卡着12点来的呢。”盛南橘颇有些秀恩爱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小小的骄傲。
但说完又有些害羞,忙低头吃了一口蛋糕。
顾念慈挑了挑眉:“12点?那他送完礼物之后去哪儿了?”
盛南橘不明所以,眨着眼睛问:“回家啊,那么晚还能去哪儿啊?”
顾念慈惊讶瞪眼:“回家?怎么可能!你们受伤的事他一直瞒着他奶奶,还让我帮忙了呢。奶奶一直以为你们还在长白山封闭训练。他回哪个家呀?这一回去不就穿帮了吗?”
第62章
盛南橘心里咯噔一下。
夜里12点,地铁都没了,回队里是不可能的。蒋璃会去哪儿呢?
盛南橘想起小区门口那个麦当劳和昨天蒋璃哈气时那股凉凉的果汁味儿,心里一阵阵的酸涩,一阵阵的疼,却又不由得被幸福溢满。
她掏出手机,给蒋璃发了个微信:今天是周日,不许再给自己加训了。好好睡一天吧。
蒋璃收到微信的时候,正啃着草莓蛋糕。
原本已经缓过来一些的身体,在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瞬间又泛起困倦,但这困倦里满是甜蜜。
他对着手机笑了笑,老老实实的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给自己拍了张自拍,发给盛南橘,随后又发了一句语音过去。
“遵命,未来女朋友大人。”
蒋璃刚闭上眼睛,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盛南橘,匆匆忙忙接起了电话。
一声“喂”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了凄厉的哭声:“ 你们的心也太狠了!我妹妹才17岁!你们怎么忍心就让她坐牢?如果坐了牢,她这一辈子就完了啊!”
这声音有些刺耳,蒋璃听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乔珊。
蒋璃呼出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好好说话,我就听。你要是一直哭,我就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哽咽,乔珊应该是擦了擦鼻涕,但说起话来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要装傻了,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我知道。不然你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雪山里救她。但她不是已经活着回来了吗?有必要一定要告我妹妹吗?我妹妹才17岁,她还未成年啊!非得要把她送进监狱,你们才能安心吗?你们怎么这么狠啊?”
蒋璃耐着性子听完,冷笑了一声,说:“是啊,你妹妹才17岁。可南橘难道不是只有17岁吗?南橘又做错了什么呢?你妹妹推她下雪山的时候,难道就忘了自己才17岁吗?这么恶毒的事,是一个17岁的女孩该做的吗?如果她没有做错事,如果她没有违法,法院又怎么会判她有罪?”
“就算她做错了事,你们不是现在也没事了吗?!我问了队里的人,你都已经开始恢复训练了。盛南橘很快也可以回队里训练,她不是都已经出院了吗?你们还要怎么样?”乔珊听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声音尖利又刺耳。
蒋璃终于没了耐心,他叹口气,说:“我们要怎么样与你无关。但你妹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这个做姐姐的,才最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蒋璃说完,不等乔珍回应就挂了电话。
电话很快又第二次响起,蒋璃皱了皱眉,直接把这个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12月初,帝都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盛南橘也终于回到了队里。
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教练为她安排了恢复训练。
新的教练卢青是向嘉的好朋友,他们曾经也是搭档。有了向嘉的叮嘱,他对蒋璃和盛南橘的恢复格外关注,为他们制定了十分细致专业的恢复训练计划。
盛南橘归队的第二周,乔珍被判故意伤害罪,刑期两年,因为未成年,缓刑三年执行。
随着乔珍的判决落定,队里的风言风语也随之消失。人人自危中,大家都默契的选择了缄默。
左颂没有被判刑,但被国家队退回了省队。
对于这样的结果,左颂始终很沉默。
他没有向队里求情,也没有找过蒋璃。甚至连告别都没有,就默默的回了省队。
从省队到国家队是一条艰难的路,他们个个都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从全省的精英运动员里突围出来。
但被国家队退回省队,再想回来,就是一条几乎不可能的路了。
他未来也许只能在退役之后做一名省里的花滑教练了。
蒋璃想过要不要联系他一下,但后来还是放弃了。
对于南橘的事,他没有办法一点也不怪左颂。
与其继续做朋友大家都尴尬。不如不再联系。
乔珊和她的家人又来队里闹过几次,也曾联系媒体,在电视上哭诉过。但要说控制舆论,没有人能比得过盛南橘的大伯母夏凉,他们闹出的一点水花很快就被压了下来。上诉也很快败了诉。
至此,一切都尘埃落定。不仅花滑队,经过这一番大规模的□□,竞技体育行业的恶性竞争虽然没有可能完全肃清,但总算是清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些事盛南橘都不怎么关心。
她唯一关心的是,向嘉什么时候能回到队里?
蒋璃没有猜错,盛南橘为此很是自责。
他们又去看了一次向嘉的家里。还好,向嘉的心态很不错,有了她的安慰,盛南橘也踏实了许多。
向嘉反复叮嘱他们,一定要珍惜今年的比赛,3月的世锦赛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准备比赛的过程一如既往的枯燥。加上之前受了伤,恢复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困难。要想恢复到巅峰的状态,他们需要加倍努力。
从12月到2月,整整三个月,就连春节,盛南橘都没有回过家。盛阳也没有像往年一样对她的勤奋诸多埋怨,或者强行来队里探望她。
他和江姜打电话来,往往是温柔的鼓励和体贴的关怀。
盛南橘对此很是欣慰,也隐隐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于是他向盛阳承诺,这次如果拿了金牌,明年一定回家过年,哪怕只是跟家人一起吃个年夜饭。
盛阳开心的应了,又问了问蒋璃的状况。这让盛南橘就有些紧张,又忍不住开心。父母能够够接受蒋璃,并像关心自己一样关心他,这让盛南橘觉得非常幸福。
她有些害羞的开口:“我们正一起在队里吃饺子呢,蒋璃很会包饺子,今晚了很多饺子都是他亲手包的。就连饺子馅儿都是他和教练一起调的呢。”
盛阳听了很满意,也不忘叮嘱盛南橘转告蒋璃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
盛南橘挂了电话回到食堂,食堂里热闹非常。年轻的运动员聚在一起看着春晚吃着饺子,到处都是青春的欢笑声和打闹声。
教练们也都收起了往日的严厉,跟大家玩儿在了一起。
而蒋璃因为包饺子的技能,又一次收获了一大波崇拜。毕竟吃人的嘴软,年轻的孩子们,是最不记仇的,况且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矛盾。乔珍走了,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不攻自破,矛盾的源头都已经理不清,大家对蒋璃和盛南橘也没了偏见,这个年过得十分和谐。
整个花滑队就像一个大家庭,在春节这一天,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通通翻了篇儿,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期待着美好的新一年。
蒋璃包完了饺子,拿着电话出来给奶奶打电话。想到奶奶又是孤身一人在家过年。吹着北风,蒋璃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然而奶奶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却十分的热闹,蒋璃一愣,忙问:“奶奶,您这是在哪儿呢?”
奶奶笑了起来,听声音应该十分开心,老人家耳朵不好,周围又吵闹,她于是对着电话大声的说:“我在你姑姑家呢!他们今年接了我过来过年,亲家公亲家母也在。一大家子,可热闹了呢!”
“是吗?”蒋璃一时没反应过来,心底浮起淡淡的疑虑,但奶奶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开心,并没有强颜欢笑的感觉。蒋璃只好干巴巴的接了句:“那挺好。”
奶奶是真的很开心,絮絮叨叨的又说:“你弟弟今年考了个好成绩,你姑姑心情也好。对了,你姑还让我问你呢,有没有空回家来吃顿饭?你一个人在队里,春节也别太辛苦了。”
蒋璃呆愣愣的,握着电话,侧耳听着电话那边热闹的响动,表弟的笑声,姑姑严厉中带着宠溺的责问声,姑父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表弟的爷爷奶奶们正嚷嚷着春晚的戏曲节目要开始了,招呼奶奶快点去看。
蒋璃忽然一阵鼻酸,眼前有些模糊,他吸了吸鼻子,看着路边被路灯照成了淡橘色的积雪,努力的笑着说:“我挺好的,我在队里吃饺子呢,我们今天晚上可以休息,但是回家怕是不行了。很快就要比赛了,还要进行最后的训练,这个阶段很重要。”
奶奶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又问了两句盛南橘的情况,叮嘱蒋璃一定要好好照顾南橘,不能让她饿的太瘦了,也不能让她太累了,更不能把她摔着。
蒋璃笑着应声,临挂电话,奶奶突然说:“小璃啊,你先别挂啊,你姑姑要跟你说话。”
蒋璃愣住,有些犹豫的张开嘴,但还没等他犹豫完,电话已经被姑姑接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姑姑似乎离开了客厅,去了一间比较安静的屋子。
“小璃啊……”姑姑对着电话,叫了一声蒋璃的名字,竟然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