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升官日常——水心清湄
时间:2018-07-27 09:02:50

  “你准备怎么办?”张彦瑾追问道。
  刘俊义眼睛中闪过一道凶光道:“当然是杀了他!”
  “王俭庭的父亲是朝廷中的谏议大夫,虽说不是跟着皇上打天下一路走来的,可也是老资历了,若是贸然杀了他儿子王俭庭,肯定会牵连到咱们。”张彦瑾阻拦道。
  “可若是不杀他,实在是难平我心中气愤!”刘俊义愤愤不平道:“兄弟,你放心我让人悄无声息地去做了他,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张彦瑾哑然失笑道:“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他那种人杀了实在是也没有什么意思,何不收拾了他,又让他有苦难言?”
  “兄弟你有这样好的办法?”刘俊义追问道。
  张彦瑾将早就想好的计策说了出来。
  刘俊义一听,立马抚掌哈哈大笑道:“二郎,你这办法可当真是高明,恶人就该用这种办治,你且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刘俊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此番海路上虽然遇到刘俊义经历了一番破折,可接下来的航路上有刘俊义保驾护航,顺风顺水就到了南洋群岛的占城。
  有刘俊义这个在南洋上横行多年的海上好手在,语言交流自然是不成问题,更何况船上还有两三个黑人。
  这些人看张彦瑾一行都是及其新奇的,纷纷围着过来看,只因为张彦瑾一行实在穿得太好了,比他们的城主还要显得贵气。
  当得知张彦瑾是过来买他们一直多得在地上踩的水稻后,当地人都沸腾了。
  一个个跑回家奔走相告,然后扛着水稻过来换走让他们惊艳和稀缺的布匹、瓷器和银钱。
  占城的城主也亲自到来,他自是耳闻过天朝上国的,可是他们地方偏,向来没什么商人过来,这也导致,他们这城物资缺少,唯独粮食不缺。
  张彦瑾及其客气,到底他是要将这粮食带走的。
  他们一行人在占城购买了粮食,将带来的货物清售一空后,他们准备起航,却逢上了冬日罕见的冬雷。
  占城的人听到海上有冬雷响起,都大惊失色,不懂得这也是自然现象的他们,把此归结为上天的警告,不让张彦瑾他们回国,怕他们在海上出事。
  刘俊义一行人以及张伍二他们都是忧心忡忡,毕竟在大魏朝早就有流言: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冬至日雷,天下大兵,盗贼横行。
  “咱们怎么就遇到冬雷了?”私下里,刘俊义有些懊恼地抱怨道。
  张彦瑾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喝了一杯琥珀酒才道:“这就是自然现象,等到这阵子过去了,天气转好,咱们再回国。若是一味相信那些流言,岂不是整日里活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刘俊义在海上航行这么多年,没有一些胆气是不可能的。
  他听张彦瑾这么一说,一拍大腿,沉声道:“大大小小的风浪也经历了不少,怎么能被区区冬雷吓到?等到这阵子过去了,咱们就起航,不被那杞人忧天的流言给吓到!”
  张彦瑾这才笑着道:“若是问一些懂天文和地理的人便知道,雷电的形成乃是空气潮湿,太阳大,近地面空气不断受热上升,上下对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雷电,这也是为什么春夏容易打雷,秋冬不容易打雷的原因。”
  他看着外面有些灰蒙蒙的天气,预言道:“这几日必有雨雪。”
  刘俊义听得是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张彦瑾居然还懂天文和地理的常识,心中越发对张彦瑾佩服。
  他虽然也懂海上的天文和地理,可大多都是凭借着经验总结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像张彦瑾这样侃侃而谈,说出这么多原因来,他大多只能说出一个结论,若问原因,他是一概不知。
  可以说是茶壶里有饺子倒不出来无疑了。
  “二郎真是博学多识,在下佩服!”刘俊义也并非自大之人,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他就会细细询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规避无数次灾祸。
  他思考一番后,询问道:“如此说来,秋冬不容易打雷乃是因为天气干燥的原因?此处靠海,这几日日头也大,空气湿热,才形成了雷电?”
  张彦瑾点了点头,算了算时间道:“若是这雨雪下下来,咱们恐怕要在这里耽误十多天的功夫才能起航了。”
  果然不出张彦瑾所料,昏黄的傍晚天空中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不到一夜之间,占城的犍陀罗佛像就被裹上了一层银白色素衣。
  和张彦瑾他们不同,占城的人倒是一改前日冬雷时的忧愁,举城欢呼天降大雪,认为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洗礼,毕竟犍陀罗佛像都裹上了银白色的素衣。
  尽管张彦瑾他们都不愿意耽搁,可由于天气原因,也只能作罢。
  他们一口气在占城休息了十五天,这才等到冰雪消融。在占城的首领的陪伴下,他们挑了个云淡风轻的日子,这才启航回国。
  七艘中州巨舰的船舱中堆满了饱满的占城稻,如同硕大饱满的金子一般,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让张彦瑾他们庆幸的是,他们启航回国时遇到的竟然都是云淡风轻的好日子,前些日子的冬雷就像是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一般。
  经历了二十多天的航行之后,张彦瑾他们终于靠岸。
  七艘巨舰缓缓靠岸的壮丽景观,让岸边劳作的老百姓们都齐声欢呼了起来。岸边守卫的官兵们更是不顾平日里的威严形象,撒丫子就跑去府衙汇报,甚至连自己脚上的鞋跑丢了都不知道。
  张彦瑾这才知道,人们听见冬雷响起的时候,便觉得他们绝对是有去无回。后来,他们又没有按时归来,大家便都以为他们连人带船都葬送在了茫茫大海里。
  由于归期推迟了半个多月,张彦瑾下船之后不敢再耽误,他先是给皇上写了一封奏折交给驿使,让他们加急送到京城。
  随后就让人把占城稻从船舱上搬下来装车,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和刘俊义等人告别,便带着张伍二他们去了长安城。
  又经过一个月的奔袭,张彦瑾才从宁州回到了长安城。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穿着明黄色的皇袍站在城门口迎接他,道路两边则都是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第72章 
  张彦瑾此番所做的事情带回来了上百吨重的粮食, 大大充盈了大魏朝的国库, 这功劳堪比凯旋归来的将军。
  在宫中和皇上汇报了下南洋一路上所遇到的大大小小事情之后, 皇上便让张彦瑾把统计占城稻的事情交给户部去做,让他先回家好好休息。
  不过他并没有把刘俊义想要杀他抢船的事情说出去, 他已经打算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毕竟他以后还要和刘俊义合作,若是说出来,难免又引起风波, 或者落人口实。
  张彦瑾这一路上风吹日晒,皮肤早就不似往前的白皙, 而是略微有些黝黑,他似乎还拔高了些许, 身板也变得比以前结实了许多, 紧腰窄臀,宛若青松般挺拔。
  他眉宇间因为年龄的稚嫩在此番历练之后也全部褪去,只剩下眸子中的沉稳和泰然,让人一眼看过去,心中都不由自主称赞:好一个沉稳英武的少年郎!
  张彦瑾到了长安城之后, 才知道自己的伯父张仲谦已经率兵北征, 还未回来, 不过由于他勇下南洋的原因,皇上独自扛住了周勤他们施加的压力,督促户部陈德让一切以前线的战事为先,无论如何, 都不能短了北征战士们的粮草等物资。
  在回到家之后,张博文张修武虽然早就得到了张彦瑾寄回来的家书,知道张彦瑾安全归来,可见到张彦瑾本人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张老夫人更是喜极而泣,拉着张彦瑾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等到晚上张老夫人睡下之后,张博文张修武,还有张彦瑾三兄弟这才聚到屋子里,听张彦瑾在路上的种种境遇,而他们则把张彦瑾不在长安城里的这段时间朝廷中发生的事情讲给张彦瑾听。
  “父亲率兵出征之后,冬日无粮可收,安置灾民需要大量的粮食,前线的粮食便有些吃紧,瑞国公、陈国公、韩国公他们就上奏说天灾之年不宜出兵,一开始朝廷中附和他们的人还少,皇上为了让父亲在前线安心打仗,专门让陈叔叔亲自负责前线粮草辎重的调配,不让短了前线的粮食。”张博文喝了一口琥珀酒,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张彦瑾心中稍觉安慰,只要粮食不短缺,那么他伯父张仲谦就不会去冒险,在摸清楚地形之后,有马镫和马鞍的帮助,肯定会旗开得胜。
  “大哥,你怎么不说要紧事呢?净说这些没用的!”张修武是个急性子,一听张博文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他想要说的,就着了急。
  他嚷嚷道:“二哥,你是不知道,那太卜令张淳泽忒不是个东西了,在你下南洋没有几天,伯父就出征了,他说他观天象,有彗星闪耀,乃是预示着你有去无回,让皇上不要再报希望。尤其是在今年冬天,南方各地皆有冬雷响起的时候,他更是信誓旦旦的说,下南洋这种行为是有违天道,说二哥你定然是无法回来。”
  张彦瑾一听就一肚子气,他还没有和那个只会打着旗号坑蒙拐骗的神棍找事,他居然还敢咒他早死?简直是岂有此理!
  随着火烛上炸开两个灯花,灯火摇曳一番后,越发闪亮,映衬得张修武的脸越发黝黑红润。
  “不过二哥你此番凯旋归来,又带回来这么多粮食,着实是让张神棍颜面扫地,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在朝廷上作妖!”张修武兴奋不已道。
  张博文重重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张淳泽的话,还有冬雷这种让人心惶恐的事情发生,大家都以为你在海上出事了,我听说朝堂上全部都是唱衰北征,说你已经葬身大海的言论,施加在皇上身上的压力也到了极点。”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的一封奏折快马加鞭从宁州送了过来,这才没有让皇上迫于压力改变主意,现在有了粮食,父亲那边也不用愁了,只等着将突厥逼到死角,设一个口袋阵,瓮中捉鳖即可。”张修武接过张博文的话,眉眼间都是喜悦之色。
  听了最近朝廷中发生的诸多事端之后,张彦瑾心中越发觉得周勤,以及陈国公和韩国公那几只老狐狸手段阴狠,有了马镫、马鞍、马蹄铁这些辎重装备,北征胜利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或者说看突厥一族运气如何,会逃到什么时候才被张仲谦揪住狠揍。
  因为河西走廊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北侧则为龙首山、合黎山、马鬃山,属于祁连山地槽边缘凹陷地带,地势狭长,周围山地众多。突厥一族世代居住,想要藏在其中,着实容易。
  故而周勤率领的军队,只能伺机而动。
  这也是为什么张彦瑾能够肯定周勤那些老狐狸是故意给皇上施压的原因。
  张博文和张修武说完之后,看张彦瑾也困了,便纷纷告辞,让张彦瑾好好休息。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也着实让张彦瑾困倦不已。他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便早早睡下,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
  “二郎,李郢公子和陈溯公子来了,一直在外面候着呢。”张彦瑾刚刚一醒来,守在床边的绿绮就道。
  张彦瑾有些迷糊地看着绿绮,随口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时分就来了。”绿绮解释道:“他们说二郎这些天太辛苦了,让我不要叫醒二郎,他们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张彦瑾点了点头,陈溯和李郢常来,再加上和他关系铁,绿绮没有叫醒他也不算是出格。
  在绿绮的伺候下,张彦瑾匆匆洗漱一番之后,便去见李郢和陈溯这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哥们。
  伤筋动骨一百天,李郢在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之后,就一直在家里休息,只是这古代没有现代医疗条件那么厉害,他在家里休息了一年,他父亲李廉又找了不少名医给他治疗,这才彻底好利索了。
  “二郎可真是丰神俊朗,精神气比下南洋之前要充沛许多啊!”陈溯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对张彦瑾这小半年来的蜕变惊叹不已。
  从张彦瑾夏末从长安城离开到今年开春,他有快半年没有见过张彦瑾了。
  李郢也附和着点头。
  张彦瑾笑道:“你们两以为我下南洋是去干什么?就得破破烂烂的回来才符合你们的想象?”
  李郢和陈溯是哈哈大笑。
  三人推杯换盏一番之后,李郢见左右没有家仆伺候,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听我父亲说王俭庭的父亲王理格忽然告假了。”
  李郢的父亲和王俭庭的父亲皆为门下省的谏议大夫,故而最先得到这个消息张彦瑾也不感觉到奇怪。
  他心中差不多已经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还是佯装着不解的样子和陈溯一起询问道:“这是为何缘故?”
  “我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立马下去让人查了一查,你们猜我查到了什么?”上一次李郢从马上摔下来,虽说是周齐晖牵头,可这其中却也绝少不了王俭庭暗中捣鬼,这也是他为何对王俭庭这么关注的原因。
  陈溯听得急了,他推了李郢一把道:“你要说就赶紧说,到底查到了什么?”
  李郢一拍掌道:“我听他们家仆人说王俭庭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陈溯不以为意地捏起一颗花生米扔到嘴里道:“我以为什么事呢,你说得神神秘秘的,那小子不在家能去哪里?”
  正说着,陈溯忽然阴阴地笑了起来道:“不会是死在哪个女人肚皮上了吧?”
  李郢气得挥了挥手中的筷子道:“去去去,我这里说正事呢。”
  “那你说,他是怎么失踪的?”陈溯不屑地笑了笑道:“那小子一贯会使阴招,绝对不可能出什么事。”
  李郢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老爹派人找了四五天了,家仆都没有找到,这才坐不住了,亲自告假带着人去找自己的宝贝儿子。”
  张彦瑾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听李郢和陈溯讲。
  陈溯想了一会儿,忽然来了兴趣道:“嗳,你们说该不会是那小子这一次玩阴招反倒是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吧?”
  说罢,他举起酒杯来道:“这对咱们可是一件天大好事啊,我早就看不惯那个只会玩阴招的兔儿爷了,故意伤了李郢的腿不说,上一次还和周齐晖故意在长安街给二郎难看,非但如此,还故意买下地与二郎为难,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可好,恶人自有恶报,也不用咱们收拾了,来咱们庆祝一番!”
  张彦瑾不假思索地举起酒杯,和陈溯碰杯,他并没有打算把王俭庭千里迢迢跑到宁州去唆使刘俊义杀了他的事情说出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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