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夫人破案日常——怀呱
时间:2018-07-27 09:16:29

  走在最后进来的是个玄衣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气度威严。
  谢芝理了理衣衫才向他行礼询问:“师父,可在地道之外擒住了逃犯?”
  应宪颇为失望地叹息一声,摇头答否。“余亮这狗贼相当狡猾,他叫一个与他身形肖似之人扮作他的模样,引得我们现了身……他此时必定逃之夭夭了,唉……是为师大意……”
  应宪自责不已,谢芝也有些遗憾,但却并未表露。而是道:“无事,他的妻儿还在我们手中,早晚叫他难逃天网。”
  应宪愧色稍霁,抬手拍拍他肩膀,关切道:“无禺可有受伤?”
  他唤的是谢芝小字。
  “谢师父关心,徒儿无碍。”
  谢芝抱拳道,却忽的想起一事,抬首往房梁上看去,果见那粉白色身影还躲在暗处,不敢动弹。
  他向应宪告退,而后悄然走至佛身之后,见旁边无人才纵身跳上房梁。
  叶秋嬗自他走后便死死抱住梁柱,这寺庙的房梁又高又黑,她瑟缩成团,仿若一只小雀……
  谢芝见此怜心大起,扯了袖子盖住手,朝她伸了过去。
  “叶姑娘,在下带你下去吧。”他柔声道。
  叶秋嬗自然想早些脱离这般危险之地,心里暗骂着谢芝装腔作势,面上却乖顺地点头应是。
  谢芝隔着衣袖拉过叶秋嬗手掌和腰身,一运功便带着她飞了下去。刚落地谢芝就忙不迭地打开寺庙大门,牵着她钻进点灯的后殿。
  他如此便是为了保住叶秋嬗的名声,没人见过她,自然不会招惹上是非。
  两人站定,对面便是是点点灯火。
  隔着轻薄的布料,谢芝仍能感觉到手下女子柔荑的柔弱无骨……令他颇为诧异。
  【女子的身子都是这般柔软的么?】
  “……”
  “下流!”
  叶秋嬗方才惊魂未定并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谢芝掌中,这下忽听他心头之语,立时羞恼无比,俏脸通红。
  “登徒子!”叶秋嬗抬手毫不留情朝他扇去,突如其来令谢芝毫无防备,竟叫她打得侧过脸去。
  顷刻,几道红印便爬上他俊逸的脸庞……
  “你!……”谢芝何时被人这般赏过耳光,况且在他看来是无缘无故,立时便大为光火,俊目赤红。
  “叶姑娘,方才在下奉命捉拿逃犯,情急之下不得已冒犯了你,并非姑娘以为的登徒子之流。”
  “方才与你接触也是考虑到不让殿中侍卫瞧见你的存在,怕给你招惹流言蜚语,所以才出此下策,姑娘若是不信任在下的品行,该在房梁上便拒了在下便是。怎么到了安全之处反而不识好人心了?”
  谢芝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噎得叶秋嬗无力反驳。
  她却不能直说自己能听见他心头讲得那些混账话。
  越想越气,也是秀目微红,指着谢芝道:“你、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心里在想着什么!”
  谢芝冷着一张脸,剑眉轻皱道:“在下心里想的什么?在下心里想的只是如何将逃犯尽快缉拿归案,如何铲除了大靳朝的贪官污吏!”
  他重重冷哼一声,负手转过身去,一番话虽说得义正言辞,一抹红晕却心虚地爬上耳廓……
  此时的叶秋嬗怒气填胸,哪里还察觉得到他的异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芝打脸日常(1/1)?
 
 
第16章 
  两人背对而立、皆是怒目切齿。
  半响后,大门处有了动静,谢芝反应敏捷,纵身跃上屋檐。
  开门的却是何氏等人,茉香一见着叶秋嬗便冲了上去,拉着叶秋嬗一阵打量,生怕自家姑娘受了伤。
  “姑娘,方才您没事吧?佛殿里堵着好多官兵,说是在捉拿要犯。您在这里边儿又不见踪影,可把夫人和奴婢们给担心死了。”
  叶秋嬗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哦,我还疑道佛殿出了什么事,怎会如此喧闹,原来是官府在缉拿逃犯啊……好在我方才一直在后殿处点灯,并没有撞见什么人。”
  她所言并非属实,却让茉香与何氏着是松了口气。何氏走上前来,将帷帽扣在叶秋嬗头上,轻拍她手背出言安慰。
  “秋嬗倒是个吉人天相的,现下殿内官兵撤了,咱们直接从正门出去也无妨。”
  叶秋嬗乖顺地颔首,她也觉得自己是个有后福之人。
  幸好今日碰到的是谢芝啊……
  他们谢家高门大户,是多少千金趋之若鹜之地,连长公主都对其青睐有加。
  出了方才的事,谢芝定然会比她还守口如瓶,免得损了双方清名,不得已让自己这小官之女“攀了高枝”。
  ………
  见她无碍,何氏先一步回到佛殿去,叶秋嬗紧随其后,趁旁人不注意时偷偷往房檐上看,却瞧见那‘梁上君子’正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睨着自己。
  “……”
  叶秋嬗心虚地收回目光,抬脚跨入佛殿去……
  这时候已过了朝山人潮,叶秋嬗只当什么都未发生过,还与何氏去拜了石佛陀,才慢悠悠地下山打道回府。
  ……
  回到叶府时,晌午已至,正逢叶卓尔散学归家,三辆马车停在大门处,叶卓尔面无表情下车来。
  “母亲,长姐。”他躬身向叶秋嬗她们行礼,礼数虽则到位但脸上却并无半分敬意。
  叶秋嬗瞧着他这幅两颊深陷、愁云惨淡的模样,既心疼又头疼。
  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幼弟不再亲切地唤自己大姐姐了,冷冰冰地好似与她没了情谊一般……
  可是谁叫她亲手揭穿了他的亲娘呢……
  “今日照旧将课业带到我书房做。”何氏显然对叶卓尔的态度不甚满意,睇了他一眼不容置喙道。
  自叶卓尔闯祸以来,何氏便一直督促着他的学业,每逢散学归家都要亲自指点教导,连学府的夫子都夸赞叶卓尔近来进步不小。
  这些事还是叫叶秋嬗听到点风声的,这也是她为何执意相信何氏有管家之能的原因。
  像她继母这般聪颖的女子,若是真对什么上了心,那便能做得最好。
  叶卓尔这小霸王都叫她管得不敢造次,其驾驭人心之能可见一斑。
  叶卓尔的疏离伤了叶秋嬗的心,但她仍是关怀自己幼弟的,想上前主动和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踌躇纠结的模样落进了何氏眼里,她思索片刻说道:“秋嬗,我记得你的字写得不错。刚好这两天卓尔被夫子批了书写不工整,你做长姐的也来给他瞧瞧。”
  这就是让她一起去书房的意思了,叶秋嬗听后一怔,瞧见何氏眼里带着少有的柔意,顿时便心领神会,十分感激地颔首答应了。
  午膳是一家子一道用的,只有叶祎盈称身子抱恙没有到席。
  叶卓尔虽则来了,却也是全程丧着脸,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这两姐弟的异样真叫人担忧……
  午憩之后,叶秋嬗收拾一番,拿了自己平日所用的小楷狼毫,往何氏的院子去。
  何氏的宅院在主屋之左,取作玄圭园。院内凿了个池子,池中放置了踏脚石,池子中央便是一套石桌石凳,听闻何氏时常独坐水上吟诗作画,一坐便是一整天……
  叶秋嬗路经此处,只觉得微风送爽、风景宜人,若是她恐怕也要在这坐上一天的。
  这时,伺候何氏的罗妈妈出来迎接,叶秋嬗随着她进屋去。
  刚一进去,鼻间便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茉莉与墨香混合的清香味,她猜想是何氏故意在墨中混了花香,好让写出的字也带着香,真是好有雅兴。
  这时何氏正对窗而坐,脊背挺直地埋头写着信笺,叶秋嬗好奇地缓步走过去瞧,刚瞅见‘山色’两字,何氏便警觉地将花笺收回柜中。
  叶秋嬗暗自撇撇嘴,只窥见两个字她便觉得自己那点道行在何氏面前可真是不够看了,竟叫她来指点卓尔,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她正自嘲,何氏便站起身来。
  “你三弟正在书房中,你来了刚好可去督促一二。”何氏带着叶秋嬗来到侧屋,这原本主屋相连,但却被何氏擅自辟成了书房,内里布置得十分雅致。
  墙上挂着许多何氏的珍藏,其中也有她自己的画作。叶卓尔正坐于矮几上,全神贯注地完成着自己的课业。见着有人进来,才抬头招呼。
  这般认真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肖似何氏,叶秋嬗见着甚是欣慰,她三弟能够被教导得如此乖顺何氏真是功不可没。
  “上去检查检查,看看是否有马虎敷衍。”何氏推了推叶秋嬗道。
  叶秋嬗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又不愿打扰到叶卓尔,只得轻声慢步走至他身后,默默看着。
  叶卓尔确实有笔锋不足的缺点,不过似乎被夫子批了一次,这回他十分注意字行之间的工整,从卷面看去还是不错的。
  有人在背后盯着,确实有些不自在,但叶卓尔仍未做声继续写着。没过一会儿笔上的墨用尽,停手去蘸砚台,却发现砚台内的油墨也干涸了……
  叶卓尔刚想放下笔去研墨,一只白皙的素手却抢了先。
  “阿姐帮你。”叶秋嬗柔声道。
  她蹲下身,挽了袖子开始研起墨来,叶卓尔见此只是一愣,并未说什么,便又蘸了墨开始书写起来。
  叶秋嬗知道因肖姨娘之事,三弟对她生了怨气,叶秋嬗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想为了挽回姐弟亲情而昧着良心去哄骗他。只有凭着自己真情实意的关怀去感化。
  倘若有一天三弟懂事了,必然能够理解和体谅她罢。
  她如此想着,耐心地为叶卓尔研好墨,放下石墨欲站起身来,却不想蹲太久了两脚发麻,刚站起来又疼得跪坐下去……
  “阿姐!”叶卓尔急呼,立即扔了笔搀扶住她。“阿姐,你怎么了?”
  叶秋嬗只是腿脚发麻而已,见三弟如此紧张,便想起身安慰他。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氏却说话了。
  “你阿姐前些日子的腿疾还未痊愈,一旦久站久蹲便会疼痛难忍,她方才不顾旧疾替你研墨,你却摆了脸色给人瞧。试问天下哪有你这般狼心狗肺的弟弟,你平日里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何氏手执书卷坐于窗台处,居高临下、严词厉色。
  叶卓尔叫她训得立即红了眼睛,看向叶秋嬗的目光也充斥着愧色,可怜兮兮地向她致歉。
  “大姐姐,对不起,都是卓尔的错……连累你跟着受罚,还病了这么久……”
  见三弟终于又肯唤自己一声大姐姐了,叶秋嬗鼻头微酸,抬手拍拍他肩膀安抚道:“那事已然过去了,只要你今后不再惹是生非,大姐受的这些罪也算值得。”
  “大姐姐,卓尔不该为了旁的事与你置气的,你分明是最疼我的那个……”
  叶卓尔喏喏说着,眼中有泪花夺眶而出,黑黝黝的瞳孔就如明镜一般透澈。
  叶秋嬗最见不得便是软软糯糯的小东西受委屈,虽则她三弟已经快过十岁,但在她心中,这个弟弟永远都是个孩童。
  “好,知道错了就好。你若想弥补便好好修学。阿姐腿伤你也别太在意,我现在去椅上坐会儿便不会疼了。”叶秋嬗看着他柔声道。
  等到腿脚不再酸麻,便站起身来,走到何氏对面的椅子坐下。
  何氏正阅着手中书卷,身前的案几上有热茶,叶秋嬗倒出一杯,恭敬地双手奉上:“多谢母亲对三弟的教诲。”
  她三弟并非何氏亲生,而且她心中又存着和离的念头,这般尽心竭力地训导着叶卓尔的品行,不光是叶秋嬗、叶卓尔要心怀感激,整个叶家都该对其道一声谢才是。
  何氏见她这般郑重其事地敬上一杯茶,愣了片刻,面不改色地放下书,接过她的谢意。
  “咦?”叶秋嬗无意瞟到何氏搁在桌上的书中内容,心生疑问。
  那书上,绘了一副五行八卦,瞧着像是她爹房中那些兵书……
  见叶秋嬗看到了自己的书,何氏清咳两声,放下茶杯又将书拿了起来。
  封页上分明书着三个大字——《女论语》
  “……”
  叶秋嬗目瞪口呆,原来她这继母还会使那‘挂羊头卖狗肉’的计策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
 
 
第17章 
  “嘘……”何氏示意她别做声,叶秋嬗却不如她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道:“母亲学识涉猎倒是挺广。”
  何氏僵着脸,第一次在人前如此窘迫。
  “不过是些打发时间的闲书罢了。”她顺手合上书,没好气道。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到外间去……
  对于她这孩童般的斗气举动,叶秋嬗失笑不已。她原以为自己继母是个清高的孤傲女子,相处之下才发现其可爱之处,对她的固有印象也完全被打破了。
  叶秋嬗蓦地想到她爹交给她的任务,沉思片刻,也站起身来随何氏出去。
  “母亲要做什么?”叶秋嬗一进门便见到何氏从柜中端出一个木碗,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何氏抬眼看了看她,并未回答,走出门去,叶秋嬗慌忙跟上。
  她却并没有出院子,而是踏着池子中的石头,走到石桌中间去。
  叶秋嬗走近一看才发现,水中养了一池子的锦鲤,成群结队宛如雨后虹霓。这时候何氏蹲了下来,将木碗中的鱼食播撒出去,池中的锦鲤便争先恐后簇拥而来,好似一朵盛开的五彩烟火。
  叶秋嬗瞧着有趣,不自觉地便踏上水中石头,走到了池子中央。
  建在水上的石桌采的是青岩料,桌面几乎被染成了墨色,上面还有些许被利器划过的痕迹。由此可见她继母必定时常在此桌上做些风雅之事。
  何氏喂完了鱼转过身来才发觉叶秋嬗的存在,还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道:“怎么不去督促你三弟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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