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诈骗或者骗炮呢…所以果断拉黑了…”
“什,什么…”
第62章 游乐园
从摩天轮下来之后, 两个人又继续悠悠哒哒地散步, 时间已经临近八点半,夜场游乐园还依旧热闹,零食摊贩也开得欢畅,但闻殷和纪星濯到底是不敢贸然上前的。
光明正大地在游乐园里玩已经怪危险的了, 这种需要被关注的事情,哪怕只是被关注几眼,也还是不要有的好。
心里一动的纪星濯立马给苻逸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 全能小助理就带着一个棉花糖和一大盒仙女棒走近他俩。
苻逸是憋屈的,今晚上纪星濯叫他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他就是不肯的。
以备不时之需?亏他想得出来!
他就想问问了,谁见过一个人出来去游乐场玩的?!谁见过?
好嘛,他现在是避免吃狗粮的机会都不能争取咯?非要强行给自己加餐咯?
温和有爱地把棉花糖给了闻殷, 转头就气呼呼把仙女棒塞在了纪老板怀里, 带着对纪老板满脸的责备,语重心长:“小点子很多啊,我还要特意给你多包一个临时夜场的咯?”
他刚才就接到纪老板的指令了,替他多包一个游乐园营业时间之外的旋转木马夜场,因为某人要用来耍流氓。
…
纪星濯不冷不热地瞪了苻逸一眼, 像是嫌弃他十分多余,同时又把从哪来的仙女棒塞回那人手里:“你再拿一会儿,等下闭园的时候再给我,然后记得在外面接我们回酒店。”
非常老板气势地嘱咐完苻逸之后, 纪星濯转头又亲亲热热地把闻殷的手塞到自己兜里,拉着亲爱的女朋友继续去玩了。
苻逸一个控制不住就把仙女棒的纸盒捏了个凹陷,然后又非常悲催地准备把它恢复原来完好无缺的样子:“纪星濯的助理真不好做,这个人屁事儿怎么这么多啊!”
苻逸想小小地吼出来,但声音到底还是憋在嗓子里,嘤嘤嘤地准备走开玩一波大的,他急需安抚自己从老板那受伤的心灵!
姑苏这家游乐园夜场九点半结束,九点十五分开始,工作人员就已经停下了大部分娱乐设施,只剩下几个温和的还在连轴转。同时游客们也被广播告知即将闭园,大部分人开始向园区外移动。
等到园区游客都离开得差不多的时候,纪星濯带着闻殷去坐了计划里的旋转木马。
闻殷侧坐在小木马上,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纪星濯便忍不住想到他和王多喜天马行空的小点子。
新一轮旋转木马开启,氛围美好地不像话,童话般的光影和画面交织着恋爱的甜腻环境,小木马也在机械动力的操纵下一上一下地起伏。
纪星濯仰着头,眼里全是明亮的笑意,等到木马一下降便迫不及待地去追她的唇,温柔又和煦地印下自己的印记。
转够了也亲够了纪星濯把闻殷抱了下来,在重新把苻逸招回来之后,纪星濯把那盒备受小助理蹂.躏的仙女棒换到手里,拉着闻殷就蹲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纪星濯的脑回路里,仙女棒居然要蹲着点。
亮晶晶的花火一直也是闻殷喜欢的东西,亮得很有希望。不管短暂与否,至少存在过就有它的价值。
她眼神明亮地和纪星濯蹲在一起,两个人因为穿得有些臃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身形都是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也一样不协调,但就是这样的他们还是在那些小花火的火星子里开开心心笑着。
如果没有纪星濯在摩天轮里的坦白,那闻殷大概不会明白,为什么今天要点仙女棒。
可现在她知道了。
大二第一学期舞蹈系公演那一天的观众席上,闻殷说过这样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点仙女棒,要蹲着点。”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纪星濯好像就坐在她后面。
只是第一眼,他就记住了我,还记住了我随口说出来的小愿望。
“星星,你怎么这么好啊!”
※
《火树不识花》的拍摄出乎意料地顺利,由于它只是一部过案时便商定了仅二十一集内容的剧集,加上又有小部分类似纪录片的空景,这部剧的拍摄并没有拉得很长。
过完年后,剧组又拍摄了大半个月,康桥估摸着在三月底之前,所有演员都能够顺利杀青。
三月十五号,剧组迎来了剧本里唯一需要激烈碰撞戏份,也是男主人设大爆发的关键点。
旧皇退位,新皇登基,只是借着为老皇帝祝寿的理由,新皇便想要大肆扩建京城的皇家园林。新皇帝大手笔地从国家版图的任何一个地方招揽人才,只要够奢华够精美,所有的一切他都要建进新的园林里。
园林仅面积便要扩大两倍,生生将园林周围的一处村落和山景容纳了进来。溪湖江流,俏山俊石,奇异花木,珍禽异兽、雕梁画栋,但凡能够彰显皇家财气的东西全被一股脑地圈进皇族私家园林的势力范围。
他不考虑历朝皇帝给辛苦给园林祈求来的风水,也不管传统文化要保留的精粹,更不顾这举国上下将要耗费的近半国的人力物力财力,靠边疆累累性命所阻挡下敌寇他不管,他只管这一霎的繁华。
一个被朝代“繁盛”蒙蔽双眼的年轻皇帝,只想借用这样的虚假威仪来奠定自己的权势,殊不知这是一个从头错到尾的决定。
这一大段戏份从皇帝亲临南篱为起,以沐易商辞声厉厉的谏言为承,到沐家和陆家顶着旧皇帝的赦免与新皇对峙为转,最终将这桩于国家无任何好处的事情停下来为合。
这段戏就是拍上十天也不嫌多。
为了顺应剧本里头的情绪变化,康桥导演决定顺着这段剧情的发展时间来即时拍摄。
三月上旬剩余的几天完成了“起”,结束的当天,康桥导演便和参与“承”的重要角色说戏。
沐易商和新皇帝是“承”中戏份最重要的两个角色。新皇帝的怯懦和因为被挑战权威而出现的恼怒将是他最重要的情绪变化,而对沐易商来说,“热血”则是他唯一的情感基础,他所有需要发挥的动作和情绪都从这个词开始。
拍摄当天,由于戏份的凝重感,整个片场的氛围都不太高,到处都是可以放低的声音和呼吸,工作人员们都在尽量为演员创造爆发的环境。
…
在沐家宅邸-通榆园最大的一处厅门“仙都楼”中,新皇帝已经满面笑容地将他的“宏图大志”展现给他父亲的老师以及他最敬佩的大臣,可首座之下的所有人,脸色几乎都是一变。
“陆太傅,沐大人,二位觉得朕所言如何。汝等有话,尽可畅所欲言,朕不会怪罪下来。”新皇还是尊重二位老爷子的,即便两位已经致仕,但客气的尊称还是不变。
“如此浩大的工程,耗费的哪里只是京城?怕是是要殃及整个天下啊,老臣斗胆,请皇上三思啊。”
“边疆受限,朝堂不稳,如今远不是大肆劳工用财于如此目的的时机,以民为本,以民为本,以民为本啊!”
陈老师和赵老师的语言神情十分传神,哀戚尽显,将老一辈此时的担忧全数表达,同时也包含着希望新皇为国为民多加考虑的谏言,只是其中希望渺渺的蕴意也是全然在的。
果然,谏言太过直白,只会惹来皇帝的微怒,当下便一声大喝:“放肆!二位卿家可是说朕劳民伤财了!”
“皇上,劳民伤残我等不敢妄加置喙,可做这一切的后果,敢问皇上,您是真的都清楚吗?”
…
“咔!演员休息,大家这段发挥的都不错,下一场戏情绪变化大了,各位演员注意酝酿情绪。”
刚才那场,纪星濯还只是做无言的背景板,他开始“怼”皇上的那段话从下场真正开始。
台词长,情绪变化激烈,以及其他所有的细节,纪星濯都需要一一把控。
毕竟,下一场大部分的特写,都在纪星濯身上。
闻殷又开始从头到尾打理他的服饰,不知怎么的,紧张情绪也一直蔓延到她那里。
闻殷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和他絮絮叨叨,生怕他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你累不累,渴不渴啊?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弄好了。之前告诉你的礼仪方式都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再示范一遍啊?或者你要不要再看看台词?啊,我是不是该不说话让你静下心来好好酝酿情绪啊?”
说到这闻殷立刻闭了嘴,认真的势头里带着许多乖巧,真怕自己无意识影响纪星濯。
听到她闭了嘴,纪星濯忍不住低了头,也开始捧着她因为慌乱而有些泛白的指头,轻轻地和她说话,言语里的自信和光芒都来自于叫做纪星濯的魅力:“我现在是纪星濯,拿过影帝的纪星濯,演员纪星濯,不是纪怂怂,不要担心,好吗?”
对,此刻的他是圈内让大家喜爱的演员纪星濯,是用自己最漂亮的演技诠释一个又一个鲜活角色的演员。
一个演员,他怎么会紧张怯场呢?那毕竟是他的战场,是他永远获得胜利的地方。
“好。”
“来,所有演员到位啊,第178场,第1次,Action!”
第63章 对峙
第178场的背景依旧不变, 新皇帝已经从仙都楼的正位走到走到了厅中。
新皇帝是不甘的, 也是满怀期望的,期望自己父亲的老师和从前一直敬爱的大臣能够支持他,告诉他他没有做错。
冥冥中他或许是胆小,迫切希望用国家的繁华来展现自己的治国之才, 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气愤:“汝等放肆!”
饰演新皇帝的窦其快步从首位走到大厅门口,指着外面的天下山河,语气急促, 而摄影机轨道也配合地沿着他的脚步进行拍摄:“你们看看外面的山河!看看我朝历代的辉煌!朕如今不过是给百姓展示空前强盛的国力, 如何就不妥了?!凭什么就不妥了!”
陆家和沐家的两位老爷子借着拄拐和小辈的扶持,缓缓从次座上站起身子,年纪所带来的沧桑风霜事无巨细地显露在他们已带上沟壑纹路和岁月的脸上。
可沐易商跪得更快,力道更大。
“皇上可是觉得比起民生,那些所谓强盛才是百姓愿意看到的画面?”
纪星濯干脆地撩起官服跪向新皇的方向, 语气是宛如沉铁般的坚硬。
他迎面是大庸的九五至尊, 权势最高,也最是难以捉摸,尽管如今的他尚只是一个刚即位的年轻皇帝。
新皇帝的身影逆在夕阳里,天生的皇族血脉让人不敢猜测他的心思,不敢与他正面交锋, 甚至不敢说实话。
可这些不敢,沐易商都能做得!
沐老爷子重重将手中的拄拐拄地,厉声喝道:“商儿,休得无礼!这哪里是轮得到你插手的?!”
皇家权势不容挑战, 这是历史存在的真理,可沐易商的行为与捋虎须当真是没有分别了。
但沐家到底还是被放了一马。
“你说!有什么可说的你尽管说!朕倒要看看,朕是如何错了!朕是如何对不起天下百姓…”
“Cut!这边停一下,这傍晚拍就是角度麻烦啊,我再调整一下,窦其你往那边站站。”
康桥突如其来的打断,把饰演新皇帝的窦其惊了个够呛:“咳咳!导演,你这也太突然了,我这爆着演技呢!你还这么折腾我!咱们影帝都跪下了,你还要让他重跪?!我要代表粉丝抵制您!”
窦其惯是剧组里能闹的,又会带气氛,现场总是能很容易地被他带动起来。
今天是大晴天,又正逢这场戏的时间赶在傍晚,但凡夕阳有点儿角度变化都会影响进程。
刚才安排好的角度因为时间问题使那几帧画面卡歪了背景,不过这还算好,毕竟新皇再回到原来位置之后,就不用太过深究了。
窦其遵循康桥导演的指示依言调整站位,场内的所有人也跟着转了一小个角度。
纪星濯站起了身,跟着镜头给自己重新安排了一个开戏的站位点,而闻殷在听到Cut之后也带着专门的清洁工具跑到纪星濯身边,他的戏服上因为刚才那一跪沾了灰,得重新清理。
闻殷蹲着给纪星濯整理戏服上的痕迹,又顺便查看了他整体状况,确定没问题后偷偷捏了捏纪星濯的手指,然后又退到镜头外。
纪星濯和窦其重新酝酿了几个点的神情语气,然后准备这场戏的第2次开拍。
“各单位准备,《火树不识花》第178场,第2次,Action!”
…
背在夕阳里的新皇一手握紧,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则发抖地指责:“你说!有什么可说的你尽管说!朕倒要看看,朕是如何错了!朕是如何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你但凡能说个子丑寅卯来,我就不当这皇帝了!”
跪下的沐易商尚还只是刚刚弱冠的少年,但在父辈祖辈和自发的国家傲气中,依旧挺拔如松。
新皇帝也是气急败坏了,说出来的话带多了任性又高傲的脾气,却也藏不住他眼底对于家国的担忧顾虑。
沐易商目不转睛地与眼前的新皇对峙,言辞厉厉!
“陛下还记得太上皇为何要退?!他是要皇上真真正正站在这个位置上思考自己的职责。”
“臣不知朝堂里是如何就应下皇上如此要求的,皇上是觉得我朝国力已繁盛到这样随随便便决定修缮大型皇家园林而不会有其他任何不安因素的时候了吗?”
“臣斗胆替全天下的百姓质问!”
“西北的粮储如何了?边疆的战势又如何了?朝堂是否安稳了?而百姓是否也是完完全全安定下来了?!”
“一年完工?皇上可知道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皇上该不会以为我大庸赴边戍守的将士们就只是为您修建这虚伪繁盛的园子吧?!”
句句戳心,字字诛命,新皇帝眼中一凛,手中的茶水青瓷便摔在了沐易商身上。
…
“Cut!好,大家先休息一下。”康桥导演喊完“Cut”之后便和副导在监视器上回放刚才的情节,拍摄过程中有些细节还是要回放的,这样才能确保每场戏的完美和连贯。
因为在开拍前确定过扔茶杯的位置力道,摔碎的“假青瓷”里面只是普通的水,器皿也只是装腔作势地在纪星濯身前碎开。
拍摄一结束,闻殷便及时地跟过去进行整理,将戏服面料上沾到的水渍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