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糯脸一红,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哎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等你回宫了,也让阮嬷嬷给你做蛇羹炖蛋吃。”
贺知春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你阿娘真是……在下佩服佩服。”
高糯哈哈大笑,“我阿爹知道的时候,瑟瑟发抖,也是如此说的,在下服了。哈哈!对了,小叔来信,说弟妹有孕了。”
贺知春成亲之后。贺家人便开始操心起了贺知易的亲事,毕竟他已经老大不小了,最后还是颜昭玲的母亲卢氏牵线搭桥,让他娶了范阳郡公卢承庆嫡女卢嫣为妻。
两人不多时便成了亲,贺知易成亲之后谋了外放,已经几年未归家了。
“那真是太好了,之前出了沈怡的事情,我还担心三哥他……这样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三哥明年也差不多该回长安城了。说起来,三嫂同咱们还一点儿都不熟悉呢,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相处。”
高糯一点儿都不担心,“有什么要紧的,只要郎君们站得稳,不听枕头风,咱们后院里再怎么折腾,也出不了乱子。何况大家的钱都多得几辈子花不完了,有啥好争的。就算性情不合,那面子上也过得去的。”
贺知春想想也是,贺知易是一个主意很正的人,不像崔九,枕头风还没有吹呢,他骨头都软了。
两人正说话间,崔九也出来了,面有菜色。
“陆真那厮,看到时候某不参得他娘都不认识他。他们陆家弄的这是什么鬼玩意啊!昨日他说的时候,也不提前说一声……”
贺知春深有同感,要是他们早知道,那绝对会自己躲起来悄悄吃药啊,何至于被贺知礼和高糯笑话!
“哎呀,崔九,某怎么觉得你真的白了几分啊!”贺知礼听着,调侃道。
崔九简直要把牙咬崩了,这日子没办法过了啊!
两人拉肚子拉得难受,贺阿奶给熬了一些小米粥,一人喝了一碗,便面有菜色的出门回宫去了。
这才走到宫门口,元魁便停下了,“殿下,马阁老,褚侍郎还有诸位大臣都在门口候着呢。”
贺知春急忙下了马车,“诸……”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位老臣就未语泪先流了。
贺知春有些发懵,那啥我就是拉肚子,脸色难看了点,还没有死,真的,你们哭啥啊!
褚登善是同贺知春最熟悉的人,直接扑了上来,“殿下啊,圣人他……?原本某还不信,一看你这副模样……臣立马就是启程去终南山……”
贺知春恍然大悟,诸位大臣啊,你们真的误会了啊!圣人还好着呢,我就是拉……
不对啊!贺知春转念一想,眼泪汪汪的,“我九哥在含风殿贴身伺候着,我想要留下,阿爹却说以国事为重,将我赶了出来。我说要接他回长安,他却是不肯。诸君若是愿意替我劝上一劝,那天宝真是感激涕零。”
她说着,行了个大礼。
我可没有骗你,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想差了别怪我啊!
褚登善立马嚎啕大哭,扶起了贺知春,“太子纯孝。我等这就前去。”
贺知春心有戚戚,师父啊,要是以后你知道这是圣人的计谋,你会打死我吗?估计不会打死,就是从我的私库里抢东西……反正我是打死都不会承认骗了你们的。
你们要追究,那就是圣人逼我如此的,为人子女,当然要听他的话对不对。要不就说我也是被骗了!
贺知春想着,咬了咬嘴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老臣们一阵心酸。
一个个颤颤巍巍的,也不进宫,转身就上了自己家的马车,往终南山去了。
几乎是一会儿的事,就有无数张小嘴巴,凑近了别人的小耳朵,“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听说圣人不好了,就要死了,太子伤心欲绝,同一群老臣在宫门口抱头痛哭呢!”
“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听说圣人突然暴毙,太子伤心欲绝,为了朝堂稳定,秘不发丧。被大臣们发现了,一起抱头痛哭呢!”
“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听闻圣人想要改立吴王,太子一怒之下弑父,大臣们要将她赶出宫去,太子在东宫门口嚎啕大哭呢!”
……
这个秘密一传十十传百,迅速的传去了宋州。
贺知春同崔九此刻正躺在东宫的雕花大床之上,盖着被子说着话儿,至于什么秀色可餐,崔九只怕是有心无力,两人今日腿都软了。
“阿俏干得好,现在咱们就等着吴王谋反。然后开门,放阿恬同阿韵!哈哈!”
第507章 我的心好痛啊
上元节夜里,长安城下了一场暴雨,整个王都的花灯被打落了一地。
贺知春坐在窗前听雨,犹如豆子落在了铜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喜欢这种声音。
圣人去了终南山之后,便不再有大朝会,乃是东宫议事。
褚登善有些坐立不安的看了看四周,老狐狸们,你们能够开口说说话吗?一个个的都瞧着某,某的压力很大啊!还有太子,不是东宫议事么?你倒是议啊!
一大堆老头子陪着你听雨喝茶很有意境?
自打贺知春当了太子,这群人就是有好事自己个问,有坏事褚登善问。你反驳吧,他们一个个都理直气壮的说,你是太子的师父啊,她连书圣真迹都送给你了。
你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仅次太子妃啊,你不上谁上?
“殿下啊,宋州的事?”褚登善硬着头皮问道。
贺知春有些垂头丧气的看了众人一眼,“我与吴王,情同手足,他为何要刺杀我呢?”
孙弗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来了,老李家一脉相承的虚伪。
你同吴王有个狗屁手足情,说不定人家站在你面前,你还认不出他来呢。
吴王早就就藩了,贺知春又是半路里才回长安城的,的确是没有打过几次照面。
没有人想回答这个问题。
贺知春又接着说道:“吴王前些日子自请去终南山侍疾,圣人不允,他痛哭流涕想要尽孝。如今阿爹病重,我请他前来,他为何又推三阻四,不肯前来?”
这还用问吗?
人家都打算起兵谋反了,还单枪匹马的羊入虎口,被你当瓜切了么?
“殿下,吴王这是要反啊,还请殿下莫要再估计手足情谊,早日备战,也让黎明百姓,少受战火之苦。”
众人一听这声音,全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这是哪个愣头青,竟然掉进了太子的坑里,她今日可不就是想要听到朝臣说这么一句话,让大家伙儿配合她演戏么?
太子:我的心好痛啊,我怎么可以对哥哥下手呢?不行不行!
朝臣:就算心痛也要杀啊,这可是造反啊,别说是庶兄,就是你亲爹亲儿子也要杀啊!
太子:唉,打仗伤民啊,百姓苦啊,不行不行!我这么善良伟大的继承人,怎么可以打内战呢,不行不行!
朝臣:殿下啊,太感动了啊,你咋这么善良啊!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啊,咱们快点打,打完了给百姓免税啊!让他们好好休养休养!被吴王霸占的宋州已经是一片黑暗,需要用殿下的光辉去照亮他!
……
呸!把你爹已经惯出臭毛病了,还以为我们也会惯着你吗?
众人鄙夷的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郎,这人是谁,是太子新招的面首吗?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状元郎陆真么?年纪轻轻拍马屁就不带脸红的,简直前途无量啊,肉眼可见的奸佞小人啊!
陆真心中那叫一个苦啊,他是当真不知晓那药会让人拉肚子,他又不是小娘子,没有吃过这个药。他娘吃这个药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生呢。
可是蛮不讲理的太子同太子妃,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这不,他正在挽救自己么?
脸皮什么的,反正在他吻上褚二郎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贺知春满意的看了陆真一眼,小子算你识时务!
“这不太好吧?我三哥怎么会有反心呢,咱们若是备战,岂不是不厚道?”
贺知春转了转眼珠子,这些老大臣,多半都是圣人的亲信,不太听她使唤,若是她提出来要备战打仗,他们这群人肯定一人一口水,喷死她。
好像一日不喷喷皇帝,喷喷太子,就显不出他们是贤臣一样。
“殿下,不要婆婆妈妈的了,现在就是个猪,都能看出宋州异动,要反了,你现在不备粮草,不选主将,是要等到吴王打到长安城来了,再自己去肉抗吗?”
贺知春心中的小人拼命的点头,不是我婆婆妈妈,我不婆婆妈妈,这些人就要扯我后腿啊!我一落后了,他们可不就心急火燎要拉我一把了么?譬如你啊!
“国舅所言甚是,天宝受教了。天宝想以英国公为主帅,李恬为先锋,诸君以为何?”
孙国舅简直烦死吴王了,圣人之前竟然动过要立吴王为太子的心思,立吴王还不如立李天宝呢,好歹李天宝身上流着一半他们孙家的血。
英国公大家伙儿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但是李恬就不同了。
贺知春放眼瞧着,果不其然,其中一个杜姓的官员立马站了出来,“太子,这怕是不妥当,李恬乃是女子,女子如何带兵?”
贺知春走到了那人跟前,“李恬打高句丽创下盖世奇功,她是圣人亲封的女将军。哪里有享俸禄,不出征的道理?你不要因为自己是杜怀恭的亲人,就偏私啊!打仗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你不能怕自己的亲人处于险地,就让别人的亲人处于险地啊!”
杜姓官员傻眼了,某是这个意思吗?某怎么脑子有点懵。
贺知春说着,言辞十分恳切,“你看,英国公多有觉悟,他说一句话了吗?还是说,李恬不去,你想去?”
杜姓官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的,去送菜啊!
孙国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殿下所言甚是,臣自请运粮草。”
你们这群人,还叨叨啥啊,太子都是小娘子了,女将军算什么?他们都习惯了好吗?
再说了,任何一个去了高句丽战场的人,见识过了李恬的凶残,都会说,好的,女大王,您想干啥就干啥吧!
你不让她干,她能一锤子把你脑浆锤出来,就问你怕不怕!
更何况,你不让李恬当副将,她就不去了么?不,你错了,太子照旧会让她大张旗鼓的出征。
因为圣人是到死都想要脸面,而太子是说,我想要脸面,你们给不给?不给,那更好啊,这样我也不用给你们脸,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了。
孙国舅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心死了一回了。
贺知春眼泪汪汪的抓住了孙国舅的手,“国舅就是我的定海神针啊,有国舅我就放心了。”
第508章 阿韵要争宠
国舅看着贺知春胖乎乎的手,有些不自在,小声嘀咕道:“某同你爹娘在一块儿几十年,他们也不是这样的啊!”
贺知春全当没有听到。
户部尚书不乐意了,“殿下啊,这打仗的钱还有粮草……没有钱,打高句丽咱们花了好多钱,还没有缓过来呢!”
看吧,扯后腿的来了。
她有时真觉得,她爹才真是有识人之术,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小气的人来当管钱呢!
“哎呀,这里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不用哭穷啦,打高句丽的钱是明明就是我从高句丽骗来的啊,再说了,咱们灭了高句丽,搜刮了那么多钱,都跑哪里去了?”
户部尚书脸都黑了,进了某的库房,连一根针都想让它再出去。
“殿下,不如你再去骗一点?”他试探着问了问。
东宫里一片咳嗽声,有几个在喝茶的大臣差点没有被呛死。
大庆要亡国啊!这个铁公鸡,竟然唆使太子去行骗!
贺知春一听,大义凌然道,“骗骗他国小民就算了,我怎么能够欺骗大庆的百姓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行不行!”
户部尚书自觉失言,不好不好,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贺知春懒得理会他哭穷,大庆现在钱多着呢,兵强马壮人不傻钱还多,还怕了宋州军吗?
“放心吧,宋州军不多,咱们从宋州附近调集各州府军即可。再说了,宋州离岳州不算太远,岳州水军可运粮草。如果要打的话,最好是在春耕之前就速战速决,这样的话,不耽误今年的农事。”
英国公摸了摸胡子,开口道。
打吴王啊,对他来说,还不跟切瓜一样,又可以带一波子孙去捞军功了。
“但是殿下要考虑到一件事情,宋州如果反了,那么其他州府呢?”
圣人大肆分封宗亲,吴王有野心,别的藩王也可能有野心。那么倘若吴王冒了头,那么其他的人也振臂一呼,起兵谋反,那该如何是好?
贺知春又眼泪汪汪了,“都是我的亲人啊,怎么可以这样,到时候能够饶他们一条小命么?”
孙国舅简直要跪了,“谋逆者,杀无赦。”
贺知春满意了,唉,这可不是我说的,我舍不得杀死他们的,都是你们硬逼着我杀的啊!
这是她翻遍史书得出来的结论。
手足谋逆,君王要杀之,朝臣会说,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
君王欲饶之,朝臣会说,你怎么这么妇人之仁,该杀!
所以这个时候,你只要痛哭流涕说舍不得杀就行了,他们会帮你杀掉的。
她是女子,若是手段不强硬,那造反之人,犹如雨后春笋,一个个的冒头。
所以,她必须要杀鸡儆猴,用吴王的鲜血祭旗。
不是她残忍,你不谋反,好好的当一个富贵王爷不好么?你看她连晋王都能容得下,何况是毫无过节的吴王。
可谁让吴王自己要撞上来。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备战的细节,便各行其职,下去干活了。
贺知春满意的点了点头,唉,就剩她一个富贵闲人了。
虽然她也很想去打仗,但是大臣是绝对不会让太子前往平判的。历朝历代,就算是皇帝御驾亲征,那也是留太子监国,没有人让太子去打仗的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