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宁浩焱眉峰立即蹙起,他扯了扯嘴角,道:“才来你就要回京?在开玩笑吗,你回京了谁主持祭天大典?”
齐玄宸收到飞鸽传书,知道侯府要对付宁家,才会急着要回京,如今却是被宁家人给挡下了,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他想了想,决定将京城发生之事告诉宁浩焱,相信他知道之后,必定比自己还要心急。
跳下马背,齐玄宸走到宁浩焱面前,一五一十的将京中之事告知于他。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准备上马。
“六皇子,”宁浩焱身形未动,沉吟了片刻,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不会回去,你也不必回去,等祭天大典过后,再已最快的速度赶回。”
“?”齐玄宸听言,松开刚拉住的缰绳,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宁浩焱居然还要留在这里,齐玄宸实在不解。
在齐玄宸看来,此时眼前这个人,不应该如此平静,以他的性格,不是应该回京帮助家人吗?
宁浩焱知道了家人有难,自然极想出发回京。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祭天大典不能耽误。祭天大典并不是只为祭祀齐家先祖,更重要的是为了向上天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宁浩焱虽不信天,但他却知道,黎民百姓们信。
若是祭天大典无人主持,势必会造成天下百姓的慌乱,届时人心动荡,对大齐国的影响及其不好。
宁浩焱心中有家却也有国,他无法像齐玄宸那样不管不顾离去。
况且,他相信即便是他不在,宁家人也能渡过此劫。
因为他知道宁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笨蛋,他对他们有信心。
其实,齐玄宸对宁薇又何尝没有信心?
只是他听到消息之后,心乱了,他不想宁薇受到任何一丝委屈,即便明知她可以安然渡过,还是想要在她有难处之时陪在她的身边。
齐玄宸心中明白,宁家人是宁薇的命根子。
就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如斯慌乱。
在宁薇的事情面前,齐玄宸没有理智可言,什么家国天下,只为宁薇安逸,他便皆可抛弃。
看见齐玄宸如此紧张他的家人,宁浩焱心中不无动容,他忽然觉得,齐玄宸会是宁薇最好的归属。
想到此处,宁浩焱笑了笑,道:“我宁家可不是那般好欺负的,我娘的清誉也不是那般容易毁去的。你还是留在这里主持大典吧,我相信光凭六妹一个,侯府就招架不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轻飘飘的看了齐玄宸一眼。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六妹可是说了,你这次可悬着呢!”
齐玄宸:“…”爷这是被鄙视了!
好吧,看在你是大舅哥的份上,爷忍着。
宁浩焱劝过之后,齐玄宸最终还是留下了。
他回到房里,写了一张字条交给影,又对影交代了些什么才算作罢。
一只雪白的飞鸽从皇陵行宫之中飞出,迅速远去,消失在纷扬的飞雪之中…
……
侯府别院
夏氏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宁沛芷与侯夫人轮番在床榻边伺候,一刻也不敢松懈。
在经过太医诊治之后,夏氏终于渐渐转醒。
她疲惫的睁开双眼,撑着手想坐起身来,不料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坐在床边矮凳上的侯夫人立刻站起身来,轻声说道:“老夫人,您身子尚未痊愈,坐着太累就不要勉强了,躺着休息吧。”
“扶我起来。”夏氏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侯夫人抿了抿唇,默默地将夏氏扶起,让她背靠着软垫坐在床上。
“老夫人喝口水吧,”侯夫人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的喂夏氏喝下。
她像个婢女一样,送汤送药,喂水喂饭,无微不至的伺候着夏氏,夏氏脸上却还是一脸不耐和嫌弃。
夏氏吃了几口清粥便没了胃口,她靠在软垫上歇息了片刻,才道:“你下去吧,去把沛芷叫来。”
“是,儿媳先告退了。”
侯夫人低头应声退下。
片刻过后,宁沛芷一路小跑而来,她跑到门边,放缓了脚步,整了整衣装,缓缓走进了房里。
“祖母,你醒了。”声音轻柔,语气中夹杂着欣喜。
夏氏醒了,她的心也终于安稳了。
此时的夏氏形如枯槁,眼窝深深凹陷,嘴唇毫无血色,若不是她还睁着眼睛,只怕见到她的人,会以为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夏氏听到宁沛芷的声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却是发自真心的微笑。
宁沛芷伸手理了理被角,轻柔的问道:“祖母身子可还舒坦?”
夏氏目光怔怔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我这副老骨头只怕是好不了了,早些去了也好,免得在世上受尽折磨。”
言语之间,竟有了想死的意思。
夏氏一向惜命,如今却是厌世了,看来她那日在刑部衙门受到的打击实在不小。
这也难怪,她终身仰慕的男子,竟然死生都不想与她相见,夏氏这次真的绝望了。
她觉得她这一生都白活了。
机关算计,宁愿自毁名节都要得到的男子,最终还是不愿与她有任何关系!
夏氏甚至开始头脑糊涂,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费尽心机嫁给宁老侯爷。
宁沛芷看着夏氏如此心颓的模样,心中一慌,她趴在夏氏腿上,呜咽道:“祖母,您万万不可这样想,您若是真的去了,叫沛芷如何活的下去啊?”
夏氏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轻声道:“还会在意我是死是活的,这世上也只有你了。”
方才她问过侯夫人,知道她昏睡的这几天,宁沛容未曾来看过她,连派人来问候一声都没有,想来她还在生夏氏的气。
而她的孙儿小世子,仅仅只来过一次,匆匆看一眼便走了。
到头来,在她身边伺候的,也只有侯夫人和宁沛芷。
她知道,也就宁沛芷对她还有一些真心。
宁沛芷只是嘤嘤哭泣,并未开口说话,她根本没想过要为旁人说好话。
夏氏感觉有些困倦,想要歇息片刻,又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着还有些后事交代,便强打起精神,对宁沛芷细细交代了一番。
宁沛芷听完夏氏的话,心中狂喜不已。
夏氏说完话,便让宁沛芷扶她躺下,闭上了眼睛。
宁沛芷以为她睡着之时,她又再度睁开眼,问道:“宁府这两日有何动静?”
------题外话------
昨天本书有了第一个举人……慕慕开心得不了……icefan,么么哒,谢谢你一直陪着慕慕……
第207章 秘密
“宁府这两日有何动静?”
看来夏氏就算是生出了想死之心,依旧不打算放过宁家人。
宁沛芷神情微微一顿,继而说道:“他们没有任何动静,与平常一样。”
“与平常一样…”夏氏重复了一遍,心生疑惑。
他们是故意佯装轻松,还是心中有所把握?
夏氏强忍了倦意,不停的思索。
宁沛芷见状,连忙问出两日以来她一直想问的话。
“祖母,咱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夏氏听到这话,突然想起自己早有安排,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看来她是真的有些糊涂了,在刑部衙门吐的那口血,似乎耗去了她许多元气。
临睡之前,夏氏一直在想着太夫人对她说的话。
‘老身的夫君曾有言,老身这一世不论犯下何种错事,依然是他的夫人。’
‘皇上手中有一封先夫留下的书信,信中请求皇上,待王氏死后,一定要与他同葬一陵,同睡一棺。’
一遍又一遍的想。
夏氏心中突然升起明悟,暗道:王氏你这个贱人,你想让我死,我偏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心中积累数十年的怨恨,竟然让夏氏瞬间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
自从得知了宁家人上了公堂之后,傅卓朗便不顾一切从校场偷跑出来,这两日他一直都呆在宁府。
宁府徐老的院子里,阮丞相已经清醒了,却没有急着离开宁府,因为徐老尚不能确定他的身体是否完全无碍。
阮丞相与徐老早年便已经相识,再见当然并不陌生。
两人闲聊了一阵便摆上了棋盘,悠闲对弈。
阮念青与傅卓朗都是精通棋艺之人,见到他们摆上棋盘,便立即凑过来观棋。
来此探望阮丞相的齐玄宥夫妻,闲来无事便在他们不远处烹茶闲聊。
不一会儿,宁浩鑫也来了。
他问候了阮丞相之后,便坐到了齐玄宥身边,加入了品茶的行列之中。
几人轻声细语,互不干扰,却又不显丝毫生疏,气氛祥和融洽。
宁薇看完杨氏之后,也来到了这里。
掀开暖帘,进门便看到了这副静逸美好的画面。
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宁薇放轻了脚步,走到阮丞相面前,盈盈行礼。
阮丞相此时正执着棋子冥思,没注意到她来了。
宁薇也不作提醒,行过礼便自己起身了。
与阮念青相视一笑,她便转身来到了宁蔷身边坐下。
比起观棋,她还是喜欢喝茶多一些。
闲话了一阵,宁薇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看宁浩鑫和齐玄宥,心想或许他们能为自己解惑。
这样想着,她便没有犹豫,开口说道:“三姐夫,四哥,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你们二位。”
“何事?”宁浩鑫头也没抬。
齐玄宥则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宁薇,等着她问出心中疑问。
宁薇斟酌了一番,轻声问道:“京中大家族私产收益颇丰,府中却从未有过大笔银子进出,那这些银子最有可能去哪?”
宁浩鑫心有七窍,齐玄宥也不妨多让,宁薇虽未明说,他们却立即想到了侯府。
宁薇所说的正是侯府之事。
她自从知道了侯府私下有钱庄之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几天了却没有找到头绪,是以才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