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听言,顾不上尊卑有别,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齐玄宸,“殿下是说…”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继续往下说。
渤海的士兵并非完全不训练陆地作战,他们只是侧重于海战。
然,专门训练陆地作战,还掩人耳目,明白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深想之下,魏邵只觉得心惊胆战。
他很想张口询问,见齐玄宸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将此事压在了心底。
这时,在旁边倍感无趣的南夜,神情得意的开口对齐玄宸说道:“此次我来到渤襄,还带来了几个老熟人,宁薇已经瞧过了,你有没有兴趣去瞧上一瞧?”
“想必在望海城便引起了轰动的人棍马车是你带来的吧?”齐玄宸一下就猜到了他所说的老熟人是何人。
南夜倍感无趣,站起身道:“算了,我还是去王府寻宁薇好了。”
听到这话,齐玄宸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南夜擅长易容,混进王府对旁人来说千难万难,对他而言却是简单异常。
看来这人此次前来还真不是多余的呢!
再度搭下眼帘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稍纵即逝。
南夜不知,因为他的到来,齐玄宸心中冒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就因为他这个想法,南夜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由,后来南夜每每想起这段时间受到的折腾,皆要默默痛骂齐玄宸一番才能解气!
只可惜,南夜此时未曾看出齐玄宸的打算,见此处无趣,他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齐玄宸转头对影使了一个眼神,影便立刻掠身来到南夜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留客?”南夜不雅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影淡淡回道:“主子话未说完。”
要认真说起来,影并不是南夜的对手,若是南夜想走,这里只有齐玄宸能够阻拦他。
但南夜此人好奇心极重,听说齐玄宸还有话要与他说,遂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身问向齐玄宸:“有什么话你说就是,摆谱很好玩么?”
明明自己十分好奇,说话时的语气却带着明显的鄙视。
齐玄宸也不在意,想到自己要问的事,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斟酌了片刻,还是未曾说出口。
南夜见状,好奇心更盛。
齐玄宸鲜少有不自在的时候,他会如此,肯定是有求于他。
这样想着,南夜心情瞬间大好,方才还觉得此处无趣,这下却觉得此处妙趣横生,让人流连忘返!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好,笑眯眯的陶侃齐玄宸道:“啧啧~堂堂男子如此扭捏,简直不忍直视!”
南夜看着齐玄宸的黑脸频频摇头。
“…”齐玄宸难得被他挤兑成功了一回,心中无比郁闷。
他斜眼看向南夜,颇为不爽的说道:“爷想问你一事,此事曾难倒过无数人…哎~还是算了,你肯定也不清楚,问了也白问,你还是先行离去吧。”
南夜:“…”
这算怎么回事?留人的是他,话说一半赶人走的也是他?这人怎么就那般难以相处?
齐玄宸反将了南夜一军,心中郁闷消散,悠闲转身替自己续上一杯清茶。
颀长的手指执起瓷质青花茶杯,动作缓慢优雅,轻嗅茶香,神情舒缓畅意。
虽穿着一身寻常侍卫服,面如黑炭,却愣是让人品出了贵公子的雍容之姿。
南夜被他这番做派噎了一下,一口气堵在心尖,难以释怀。
和齐玄宸比给人添堵,他显然还是稚嫩了一些!
只见他怒视着齐玄宸,大声喝道:“你倒是说正题啊?这个时候是喝茶的时候?”
齐玄宸对他视而不见,缓缓呷了几口茶,状似不经意的抬眸撇了他一眼,“咦~你怎么还未走?”
“…”南夜差点捶胸顿足,巴不得冲上前将他掐死算了。
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南夜妥协道:“到底何事?若是再不说,我可就一去不回头了!”
齐玄宸见将他气得不轻,心生满意,遂动作轻柔放下茶杯,“爷想问你的是一件怪事…”
第546章 坚持
宁薇给贺良渡入灵气,导致其吐血后昏迷不醒,纵使叫来了懂医的宁浩鑫,亦用处不大。
好在宁浩鑫诊断出,贺良的怪症,与当初宁老侯爷所患之症相差不远。
因不知其症病因,也不知如何治愈,只得效仿当初宁老侯爷用过的疗法,以温和的补血药材填补贺良不断流失的气血。
这样一来,贺良暂时保住了性命,只是依然随时有可能会病发身亡。
贺良的病因众人一无所知,只是追根究底之下,齐玄宸认定,他的怪症必定与渤襄王有关。
甚至还认为宁老侯爷当年的死,也同样与渤海两王脱离不了关系。
为查清宁老侯爷的死因,给大齐的英雄一个交代,也为了挽救贺良的性命,他决定在花神节那日冒险擒住两王。
此事势在必行!
然,齐玄宸心中却又一个巨大的困惑,无人能解。
渤海两王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谋害宁老侯爷和贺良?
南夜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千奇百怪之事他多少了解一些,是以齐玄宸便打算问问他的看法。
齐玄宸将贺良的病症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继而一言不发的观察着南夜的神情动作。
只见南夜微微一愣,随后扯了扯嘴角,笑道:“世上哪有如此奇怪的症状?你就算闲的无趣,也不该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耍我吧!”
不等齐玄宸回答,南夜站起身,“我还是去王府寻宁薇去了。”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走去。
齐玄宸见状,眸色渐暗。
若是他不够了解南夜此人,必定会相信南夜的确不清楚此事。
只不过,他偏偏极为了解南夜,若南夜真心以为他出言戏耍,必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且方才南夜明明心有怨气,听到这事之后,却瞬间忘记了方才齐玄宸给他添堵之事,这实在与他的性格不符。
南夜走到门边,打开门,迅速提气轻身,想要用轻功离开此地。
然,他的头刚探出门外,齐玄宸起身飞快接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继而脚步轻移,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南夜不由分说的出手,招招刁钻,一心只想摆脱齐玄宸的桎梏。
可惜,齐玄宸此番打定了主意不让他离开,遂使尽了全身解数。
他如此认真,南夜自然无法挣脱,无奈之下,南夜只得出声道:“放手~我不想与你动真格!”语气颇为严肃。
“你尽管试试动真格能否从爷手中逃出。”齐玄宸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南夜咬了咬牙,第一次暗骂自己疏忽懒惰,以至于武功不济,今日受人挟制。
齐玄宸无暇顾及南夜此刻的想法,南夜对此事的反应实在过于反常,种种迹象表明,南夜必定可以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南夜垂下双手,耷拉着肩膀站立,神情前所未有的煎熬。
齐玄宸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手上力道却没有半点即将松开的痕迹。
说起来,齐玄宸与南夜相识是因为宁薇。
一开始,两人相见互看不爽,第一次见面便大打出手,单看那次出手所用的力道,旁人只怕会以为他们之间由着深仇大恨。
只是,世事变迁何其繁复。
先前在娈|童之案中的合作,让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
纵使两人绝口不提,他们也清楚,其实他们都把彼此当作了朋友。
齐玄宸自小便没有真正的朋友,南夜亦是如此,他们一直认为,像自己这样的人,一生都不会有朋友。
发生自己把对方当作朋友之后,他们很不适应,亦不明白该如何相处,是以一见面便互相挤兑诋毁。
齐玄宸本就不是冷心冷肺之人,此刻见南夜如此不愿开口,他虽然手上力道不曾减轻,心中却是生出了些许抱歉之意。
若非贺良的怪症与宁老侯爷之死有关,齐玄宸必定不会这般为难南夜。
两人都在坚持自己的想法。
一个想弄清楚事情真相,一个不想开口提及。
场面僵持了下来。
此时在房里的影和魏邵二人看着此情此景,并未上前劝说。
魏邵清楚,两方迟早有人要后退一步,而影却明白,最终妥协之人必定会是南夜。
南夜自知自己的表现已经引起了齐玄宸的怀疑,以齐玄宸的性子,他就算躲过了今日,也不可能躲一世,除非他以后离齐玄宸远远的,否则必然逃脱不了。
然,他无法远离!
斟酌了许久,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决定。
反正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最终终归是要说的,早说晚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怎么说却是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松手~我口渴了,喝口茶再说。”
见南夜熄了离开的心思,齐玄宸立即放开了他,“你以为爷很想碰你么?”边说还边嫌弃的拍了拍手掌,似乎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南夜狂翻白眼,甩袖走进屋子,再度坐回了先前的位置。
屋子里没有婢女伺候,自然也就没人续上热茶,南夜并不在意,他喝着早就凉掉的茶,头脑飞速运转,迅速措词。
一杯冷茶,愣是被他喝到一滴不剩!
齐玄宸瞟了一眼他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催促道:“茶你也喝了,这回总该想好怎么说了吧!”
南夜无奈的放下了茶杯,缓缓开口说道:“你先前所说的症状,我的确清楚一些,只是没有见过病患,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齐玄宸没有插嘴,南夜顿了顿,继续说道:“西魏偏远地区有一族奇人,据闻其族人口不过数千,却千古不灭。”
“据传其族族长有一项能够抵挡千军的密技,用此密技便能操控奇虫。此项密技被称之为蛊,因此,知道此族的西魏人称其为蛊族。”
南夜所言,皆是西魏秘闻,就算是西魏人百姓也根本无从得知。
身为大齐人的齐玄宸和影还有魏邵,更是闻所未闻。
先前齐玄宸说起贺良的症状之时,并未提及贺良,是以魏邵只当他们在说一桩奇事。
此刻听到南夜的解释,他立即不解的出声问道:“方才六皇子所言,与你所说的操控奇虫有何联系?”
能够抵挡千军的奇虫,在魏邵看来无非就是毒虫,可齐玄宸说有怪症之人并非中毒,这样一来,两件事应该没有联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