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相公和娇媳妇——炽凤
时间:2018-08-07 11:06:05

  许是天气渐渐暖和了的缘故, 夏温言的身子近来挺是安康,人看起来也精神不少, 除了偶尔会忽然咳上小半刻钟之外,他的状况较冬日来说,是明显的好了不少。
  每年的冬日都是徐氏最担心最不安的时节, 因为冬日里的夏温言总是反反复复发病,每一个冬日她都极为担心夏温言熬不过见不到春天的暖阳。
  昨冬,终是在徐氏的紧张不安中过去了, 便是乍暖还寒的初春, 也送走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月连笙的功劳, 便是夏温言自己,也都这般深深觉得。
  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但是她的相伴于夏温言无疑是最好的良药。
  因着暖春到来, 夏温言的屋子里撤了炭盆, 原本总是关闭着阻挡寒风的窗户也都打开了去, 月连笙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将窗户打开,好让屋里的夏温言能呼吸最新鲜的空气。
  今晨, 她如前几日一般起身后穿戴好便先去推开窗户。
  她推开窗户的一瞬间, 一朵大红色的山茶花忽地就朝窗户里探进来, 花瓣上挂着清晨的露水, 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月连笙愣了一愣,她记得昨日这朵总会探进窗户里来的山茶花还是一个花苞,她昨日还问了温言它什么时候才会开花。
  然而现在,它已然全全绽放,像个身着百褶红裙裳的姑娘,亭亭玉立,带着芬芳。
  只见月连笙愣愣地看了那朵妍丽的山茶花一小会儿后,忽然就匆匆往屋门方向跑去,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她迫不及待地将屋门打开。
  她又愣住了,圆圆的杏眼里满是震惊,以及激动的喜悦。
  “温言……”月连笙激动之余喃喃唤了夏温言一声,她忽地从屋门处跑回到夏温言面前来,大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她拉住夏温言的手,迫切地将他往屋外方向拉,急不可耐的模样,“温言,你来看你来看!”
  让月连笙激动又兴奋的,是院中的景。
  这谦逊园中,种得最多的就是山茶花,在冬日里也会三三两两开花的山茶花。
  只不过,冬日时节无法见到山茶花灿烂的美,春日,便不一样了。
  此时的谦逊园里,昨日本还娇娇羞羞不知何时才会绽放的满园山茶花苞,在昨夜一夜之间,全都绽放成花!
  大红色的山茶花,烂漫了满园!
  是月连笙从未见过的景。
  她只觉惊艳万分,美不胜收。
  她的心甚至砰砰跳得很是厉害,就像见到从未谋面的梦中情人般的感觉。
  她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啊……!”
  仿佛最热烈的生命,向着最温暖的阳光而生长而前进着。
  火热灿烂的山茶花吸引着月连笙的脚步,令她松开了夏温言的手朝院子里跑去。
  今日的她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裳,激动喜悦地跑在院子里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欢快的黄鹂鸟,在最温暖最美好的时节,来到最妍丽最灿烂的花林间扑飞。
  院子里的山茶花全都是夏温言亲手栽种下的,山茶花在阳光温暖的春日里热切绽放的美景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可他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这院子里的山茶花全全绽放时会这般妍丽这般动人,便是第一次见到它们开花时,他都没有这般觉得过。
  是因为正欢飞在其中的那只俏生生的黄鹂鸟么?
  夏温言觉得是的。
  “我没有食言。”夏温言此时也来到了院子里,来到灿烂的山茶花树下,来到月连笙面前,柔柔浅笑着。
  月连笙抬眸看他。
  “我答应过你,春天暖和了的时候,陪你一起赏这院子里的山茶花,我没有食言。”夏温言站在山茶花树下,月连笙觉得他比这满园的山茶花都要美,尤其他左眼角下的坠泪痣,好似那大红的山茶花就开在他的眼角下似的。
  月连笙红着脸,看着眉目柔情的夏温言出神了。
  夏温言抬手从枝头上摘下一朵花儿,簪到了月连笙的鬓发里,笑得更温柔:“我的连笙真好看。”
  月连笙臊得低下了头,脸颊红扑扑的,如施了浓浓的胭脂般,却又美过胭脂无数。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来,同时拉住夏温言的手,兴奋地看着他道:“温言,今天是春分是不是?”
  “是的。”夏温言不知月连笙为何忽然间如此兴奋,“怎么了?”
  “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月连笙眸子亮晶晶的,彰显着她欢喜的心情,“每年的这一天,大家都会到郊外去放纸鸢,在纸鸢上写上祝福的话,这样天上的神就会看到!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吧好不好?”
  纸鸢啊……
  夏温言的眸光黯了黯。
  他幼时曾在这个院子里看到过外边高高飞起的纸鸢,他好奇得不得了,他问娘那是什么,又是怎么飞到天上去的?
  后来,娘带给他一只纸鸢,纸鸢是一只燕子的模样,画得很漂亮,娘拿着系在纸鸢上的线轴递给他,说拉着线跑起来,就能让纸鸢飞到天上去。
  他还记得他当时高兴得不得了,他抓着线轴拉着线在院子里跑了起来,可他才跑了两步便重重摔倒在地,磕了额头,还险些将牙给磕没了,娘将他扶起来,将他搂进怀里,然后娘哭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娘为何而哭,他只知道他一个连走路都没法好好走的人,是根本没有办法跑的。
  不过娘最终是完成了让他看到纸鸢是如何飞起来的愿望。
  那时候的天如今日这般晴好,还有温暖的风,娘手里拿着纸鸢,爹背着他,他们带他到城郊,娘搂着他坐在树荫下,爹拉着纸鸢在草地上奔跑,他便见着那只燕子模样的纸鸢在爹身后慢慢地飞了起来,飞到了天上去。
  原来,要让纸鸢飞到天上,是要那么用力地奔跑。
  他做不到的。
  “连笙,我放不起纸鸢的。”夏温言惭愧地微微低下头,语气里尽是苦涩。
  他这般的身子,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会啊,我来给你把纸鸢放到天上去!”月连笙没有失望,她将夏温言的手握得更紧,“可是我不会画画,往些年我画的纸鸢连绵都说好丑,温言你来画,温言你画画那么好,到时候飞到天上去一定会是整个青州最好看的纸鸢!”
  夏温言苦涩低落的话让月连笙觉得心疼,可她却没有将这份心思表现在面上,因为她知道夏温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心疼和同情。
  她想让他笑起来,她想让他和所有寻常人一样。
  而且,他除了身子不好之外,她觉得他没有一样是不好的。
  “我们去放纸鸢吧,好不好,温言?”月连笙又问了夏温言一边,目光灼灼,满是期待。
  夏温言抬眸,月连笙在冲他笑,她的手很暖很暖,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就好像在对他说“没事的,你不会的我会,我不会的你会,这就行了不是吗?”。
  “好。”月连笙手心的温暖慢慢拂去了夏温言心中的苦涩,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终是又柔柔笑了起来,“我来画纸鸢。”
  月连笙笑得甜甜的,开心极了的模样。
  这是夏温言最爱的模样。
  这也是自月连绵与邹氏出事之后,她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她如此开心,他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失望的。
  “但是我没有画过纸鸢,连笙你教我?”他只是见过,从未画过,不知能不能画得成?
  “唔……我虽然画过,但是我画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因为买不起纸鸢,是以月连笙都是自己话自己做,“不过我知道该怎么画,温言这么聪明,我只要说一说,温言你肯定就知道怎么画了!”
  在月连笙心里,夏温言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也是最聪明的人。
  月连笙说这话时带了一股子小小的骄傲,为自己丈夫的骄傲,她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夏温言倒是察觉出来了,这令他心中满是欢喜。
  这个山茶花灿烂,日光温暖的晨日,夏温言吃过早饭后便开始给月连笙画纸鸢。
  她要一只燕子模样的纸鸢,虽说是她要“教”夏温言怎么画,不过根本无需她多加形容,夏温言便已知道该如何画。
  他作画的时候月连笙便在旁静静看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笔下的画以及他的手。
  月连笙觉得夏温言的手很好看,白净又修长,便是指甲的形状都长得好看极了,而这么好看的手,画出的画自然也是好看的。
  在月连笙眼里,夏温言画的画那根本就是好看得不得了,根本无人能及。
  不过,夏温言只知道画,画完之后他就不知该如何做了。
  月连笙笑得有些得意,“温言你画完之后我来给它绑上竹棍呀,这个事情我很拿手的。”
  夏温言有些不大相信月连笙对做纸鸢一事很拿手,但当他看到月连笙非常熟练地给他画好的纸面系上竹棍时,他不得不相信月连笙说的话。
  月连笙的手很纤小,但她的手并不细嫩,她做起纸鸢来的时候,她纤小的双手灵巧得就像她似乎就是做这一行的似的。
  看夏温言有些诧异,月连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往些年的踏春时节,我经常有到街上去帮人做纸鸢的,我不会画,但是我会绑,一天下来也能赚到一些铜板的。”
  “可会很累?”这是夏温言第一次听到月连笙说起她以往是如何过日子的。
  “这个已经是最最最轻松的活儿了,就坐在那儿绑纸鸢而已,除了坐的时辰久些之外,没什么累的。”月连笙说得很随意,因为这于她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她总是要做活的,不然根本没有办法给娘买药,“和到仓库给人扛麻包来说,要是天天能做这个活儿,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往些年给人做纸鸢时旁处总会有人一块儿聊聊,这会儿月连笙做得颇为专注,一时竟还以为自己是在外边给人做活,不由得说得多了些。
  “连笙你还到仓库给人扛过麻包?”夏温言紧蹙的眉心下,眸子里是震惊,也是怜惜心疼。
  “没有轻一点的活儿干的时候,这些活儿也是要去做的。”不过很多时候人家都不要她罢了,觉得她这身板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都有绣绣品的么?”他只听娘说起她寻日里以刺绣为生,从未知道她平日里竟还做这些粗活累活。
  “绣庄里也不是时时都会要绣品的,要的时候我就做,不要的时候我就只能寻其他活儿来做。”月连笙很顺口地接了话。
  她在打一个很重要的结,分心不得,所以就顺口回了话。
  “连笙……”夏温言忍不住抬起手,抚上月连笙小小的脸,心疼不已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吃这些苦的。”
  她是个姑娘,本该由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姑娘,一个将将十八岁的姑娘而已,却已吃了这般多的苦头,如何能不让人心疼?
  夏温言的手抚上来的瞬间,月连笙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这不是在外边给人做活,而是在夏温言身边,她只是在给他做纸鸢而已!
  月连笙忽然间有些慌乱,紧张地问夏温言道:“我,我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多了?”
  他会不会嫌弃她?嫌弃她曾做过那些脏活累活?毕竟寻常姑娘家是不会去做那些样的活儿的。
  “连笙,往后多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可好?”这般,他才知道她的日子是如何的。
  她的过往,他想要多知道些。
  “我怕你不爱听的。”月连笙抿了抿唇。
  “不会,我想要知道。”夏温言道,道得肯定。
  月连笙又抿抿唇,“那……那温言你也多和我说说你的事好不好?”
  关于他的过往,她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知信跟她说过的那些之外,再无人与她说过些什么。
  “好。”夏温言点点头,她想要知道的,他都可以告诉她。
  月连笙这才又笑了起来。
  因着做惯了这样活儿的缘故,月连笙很快便将夏温言画好的燕子做成了纸鸢,她将纸鸢举起来瞧了瞧,笑得开心道:“好看!温言画的画就是好看!”
  “呀,对了,还要在上边写上祝福的话呢!”月连笙说着便又将纸鸢放到桌面上,而后拿起了夏温言作画的笔,正打算往纸鸢背面写上字,却又蓦地转过头来盯着夏温言道,“温言你不能偷看,偷看的话就不准了。”
  “好,我不看。”夏温言轻轻一笑,为着月连笙的小女儿娇模样。
  却见月连笙拿着笔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末了她又转过头来,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
  “怎么了?”夏温言关切地问。
  “我……”月连笙很是不好意思,“我写字难看,我怕毁了温言画的纸面儿。”
  “没事的。”原来是为这个,不过他倒是不知他的连笙会写字。
  月连笙摇摇头,“不行的,我不能毁了温言画的燕子的,不然……不然温言你来帮我写吧,好不好?”
  夏温言又笑了,“连笙不是说我看到了的话就不准了么?”
  月连笙咬咬唇,“那,那不一样的嘛。”
  “如何又不一样了?”夏温言忽然想逗逗自己这个娇娇小媳妇儿,看她着急得红了脸儿的俏模样。
  月连笙果然红了脸,“温言你帮是不帮嘛?”
  “帮,当然是要帮的。”夏温言适可而止,要是把这个娇媳妇儿逗过了头让她跑掉了就不好了,“连笙想写什么?”
  “就写‘愿温言的身子快快好起来!’”月连笙当即欢喜道,“温言你就当你没有看到喔!”
  “是,我的娘子。”
  月连笙面红更甚,却没有躲开,而是看着夏温言将一行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地写在纸鸢背面。
  “温言你写字也真好看!”在月连笙眼里,夏温言可真般般都是好。
  “好了,现下到我写我想写的话了,轮到连笙不能偷看了。”夏温言笑着对月连笙道。
  月连笙心想:反正待会儿也是我来放纸鸢,一样会看到的嘛!嘻嘻,傻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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