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钱元恒说,若是秦娘子死了,秦檬和秦末一个都活不下去。
秦末年纪小,秦檬又不能撑起家事,那可如何是好。
幸好秦娘子撑了下来,护住了一双子女。
秦柠几人说着话,身后的假山边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诶呦,那梁贵妃,陛下什么时候把她看眼里过,还敢私底下诅咒皇后娘娘,这是想死的吧。”一个小太监尖着嗓子道。
“梁贵妃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人家是天下第一大族梁家的千金小姐,盛气凌人久了,何曾将别人放在眼里,估计以为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一样好欺负呢,也不睁眼看看什么情形。”小宫女嗤笑:“皇后娘娘生了嫡长子,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任他天大的恩情,比得过血缘亲情吗?”
“说起来,陛下当真是万分看重皇后娘娘了,梁贵妃之前挑衅皇后娘娘,陛下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是禁足,回去之后,把什么都给人收了,天天清粥咸菜,就为了给皇后娘娘出口气,梁贵妃养尊处优长大的千金小姐,哪受得了苦日子,这才疯了的。”
“何止呀,我有个老乡在承乾宫当差,陛下做这些事,可一件都没告诉皇后娘娘,私底下跟袁公公讲,怕皇后娘娘知道了心里害怕,我的天呀,要是赐给我这么一个男人,哪怕是要饭我也认了。”
秦柠默默听了听,半晌没说话。
这两个人的对话,假的很,一听就是受人指使故意来讲的。
这个人,大概就是钱元恒了。
秦柠大约能猜到他想干什么,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拉着秦檬,无奈道:“我们走吧,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钱元恒说不定就在哪里藏着呢,也不管身上的伤口了,真是胡闹,若不是人多不好拆穿他,秦柠怕是要骂他一顿。
多大的事能比得上他自己的身子。
不知轻重。
在不远处的树林间,钱元恒怀疑地盯着袁桓:“你不是说这样成吗,为什么阿柠没有一点反应?”
还摇头,是觉得他傻还是怎么回事?
袁桓也满脸困惑,“按理说,皇后娘娘应该很感动啊。”
不说热泪盈眶,也该泪盈于睫,泣不成声吧,这淡然的反应,让人摸不着头脑。
女人心,海底针,他就算不再是男人,也不懂这个事。
钱元恒为这件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中午用膳的时候,一切都还很和平,整个场景其乐融融的,钱正轩坐在秦柠旁边,和秦末聊天的时候,钱元恒还觉得高兴。
直到晚上送走了秦家人。
承乾宫的寝殿里一向是不留人的,到了晚上,除了摇曳的烛光,只剩钱元恒和秦柠二人。
秦柠沐浴完了,披着长发坐在床边,眉眼笑如天边月。
“阿恒,我听承乾宫的宫女说,,你今天和袁桓去御花园了,是真的吗?”
钱元恒心中一跳就想摇头否认,但是秦柠那眼神,就是认定了这个事实,否认也没用。
该不会是袁桓那馊主意被阿柠发现了吧,要怎么办,着急。
“嗯。”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期望秦柠放过他。
“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还有伤?”秦柠冷声道:“钱元恒,钱大壮,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我为了你这点伤,天天闷在寝殿里陪你,你自己却一旦都不在意。”
她多喜欢御花园呀,为了钱元恒忍痛割爱,结果这人就这么对待她看重的伤,是不是不想好了。
钱元恒单手拥住她的肩膀,自责道:“阿柠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没有下次了。”
秦柠冷笑:“你不是故意的?你敢说那两个在那唱大戏的人不是你安排的,钱元恒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你就是脸皮再厚几分,我又不会嫌弃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招干什么?”
没有一点真心诚意,看着就惹人不喜,若是平日闲来无事折腾折腾便罢了,也不管自己的伤,什么都不顾。
“你是不是个傻子。”
这个人,怎么比十几年前的钱大壮还蠢,是被一箭射伤了脑子吗?
钱元恒傻道:“你不喜欢这样呀,袁桓教我的。”
他出卖起辛辛苦苦为他出谋划策的袁桓倒是毫无心理压力,反正对面是阿柠。
秦柠气得不想说话,只想把他的头掰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灌了水。
他钱大壮什么时候脸皮薄过,现在扭扭捏捏的,也不嫌弃晚了,何况这招数还不是自己想的,跟别人学的。
钱元恒无奈道:“阿柠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袁桓这馊主意,真是馊到家了。
完全不记得他自己还觉得人家聪明,自己完全想不出这种主意来。
秦柠随手指了指外侧的宽敞柔软的软榻,淡淡道:“你去那里睡,我什么时候叫你回来,你再回来。”
钱元恒如遭雷击,抗议道:“阿柠说好了,等我伤好,你就……”
“你闭嘴。”秦柠怒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提起这种事,你脸皮倒是一丁点不薄了,还能挂在嘴上。
秦柠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话说他才好。
钱元恒委委屈屈地去了榻上,坐下去后,还转身看了秦柠一眼,那个眼神,仿佛秦柠干了什么恶事一样。
秦柠吹熄了烛火,借着月光的亮度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没说话。
这种人,就该治治他,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
深更半夜之际,钱元恒睁开眼,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秦柠,翻身从榻上走下来,轻手轻脚走过去。
秦柠睡姿文雅,和她的人一样,柔软而美丽。
钱元恒伸手拨了拨她额前落下的发丝,轻轻在她发旋上亲了一口,站在床边想了半晌,满脸纠结看着床上另一半的地方。
最后叹口气,还是转身回了软榻。
算了,不要为了一时的欢愉再惹阿柠生气。
他万分不舍得。
不就是孤枕难眠这种小事吗,说不定阿柠看他可怜,一时心软,就原谅他了,若是他夜里抱着阿柠睡的高兴,白天被发现精神饱满,阿柠再因此生气了,不让他上、床,就很得不偿失了。
钱元恒躺在软榻上遗憾地叹口气,半天还是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们好残忍,竟然给我秀好老师QAQ
第28章 反派攻略
秦柠在背后缓缓睁开眼, 透过薄亮的月光, 隐约能看见他的身影。
这个人, 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说他聪明。
若是说他傻,有时候精明地厉害,一点亏都不肯吃, 说他聪明, 还有这种傻样。
她轻轻叹口气, 这个脑子进水地男人,蠢得可爱。
第二天早上, 钱元恒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怀里多了个温热的身体。
他吓得差点甩手把人扔出去,幸好及时低头看见了秦柠, 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
秦柠迷迷糊糊睁开眼:“你干什么呢?”
钱元恒无奈地将她往里面拢了拢, 温声道:“没事,你睡吧。”
这个阿柠, 明明不喜欢自己睡,大半夜要跑到他床上来,还非要折腾他, 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
他重新又躺了下去,反正御书房那些事, 嘱咐了正轩去看,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他再去就行,不用像以前一样, 累个半死还要继续忙碌。
屋外早就已经日照三竿,袁桓面不改色地踱步回屋,吩咐小太监们:“等陛下要起身了,再去叫我起来。”
小太监们自然唯唯诺诺称是。
艳羡地看着他悠闲的身影。
袁总管是贴身侍奉陛下的,陛下不起身,自然用不着他伺候,就可以去歇息了哪儿像他们一样,一天到晚都得守着。
钱元恒一觉睡到大中午,直到秦柠彻底清醒地睁开眼。
钱元恒笑容满面看着她,笑问道:“阿柠你半夜没睡好吗,怎么一大早起来在我这儿?”
秦柠瞪了他一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很得意?
钱元恒还真的是特别得意,他的阿柠这么依赖他,这么喜欢他,多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情,凭什么不能得意。
秦柠小声斥了一句:“傻样!”
钱元恒才不管她恼羞成怒的模样,阿柠就是不好意思,说到底还是脸皮太薄了。
可是这反而激发了他的某些小爱好。
看阿柠被自己逗的面红耳赤,也很令人心里喜悦。
“阿柠,我是你夫君,你害羞什么,这儿又没有外人,来跟我说说昨天半夜为什么跑过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秦柠恼怒道:“我倒想知道,昨天夜里是谁在我床边站了半天,跟个怂瓜似的不敢上来。”
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钱元恒,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私底下是个老流氓的熊样,恐怕一个个都得把眼珠子惊下来。
秦柠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外面装出那个严肃而深沉的模样的,全然不是那样的人。
装得出来吗?
怂瓜钱元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乐呵呵道:“我是怕你生气啊,而且我就是想和你睡一张床。
秦柠无话可说,这人果然是不要脸的,跟他斗嘴,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你的伤是不是快好了,好了就去御书房,别在这里赖着不动。”
钱元恒躺在那里,悠哉道:“还没好,就是能动了,御书房的事,让正轩替我干,先让他适应一下,以后咱们当太子当皇帝,总不能一点政务没接触过,两眼一抹黑就要跨马上阵。“
就是他自己也不行,当皇帝之前,他在鲁中称王,最开始很多政务都要仰仗才华过人的梁文景,自己无从下手。
后来见得多了,慢慢就会了。
幸好那时候的梁文景还没被梁钰骗成一个傻子。
不然他就要孤立无援,被别人欺骗了。
秦柠在旁边穿衣服,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这人得意地神情,就知道没他说的这么简单,正轩才十五岁,哪儿能够独自处理国事,他也不看着点,万一错了什么,岂不是误了大事。
秦柠好看的眉头纠成一团,催他:“你去看着正轩,他小小年纪,万一心血来潮做错了什么,可怎么办?”
“有内阁看着呢,不会让他胡来的,他总要独当一面,我若是扶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走路,做错了内阁自然会来找我,耽误不了事。”
他难道真的会让钱正轩瞎来,天下万民的事,不是他拿来锻炼儿子的工具,现在也只不过是让钱正轩提个意见,内阁诸人看着能过的,便给他过了,不能过的当然还会重议。
就是钱元恒自己,也不敢说做的决定全是对的,也需要有人提醒。
秦柠便放下心来,听这话的意思,不过是钱元恒想偷懒了,恰好又对钱正轩有好处,便放手让他去做了,并不是全不管事了。
“你以后说话,说清楚一些,总是吓我,明知道我不懂这些事情,还说一半遮一半的。”秦柠埋怨道。
钱元恒没吭声,在他眼里,阿柠就是什么都知道的啊,当年在山里打猎,阿柠甚至对猎物身上的弱点比他还清楚,现在怎么可能不懂,只不过是担心太过,乱了方寸。
钱正轩是个聪明谦逊的孩子,他还有很多东西不明白,所以很多地方并不自专,经常会问了内阁的意见,再决定怎么样,有时间决定内阁的想法不对,偶尔也会坚持己见,总之,很让人省心。
尤其让钱元恒省心。
他觉得自从有了钱正轩,自己仿佛过上了当太上皇的悠闲生活。
可惜天不遂人愿,该他忙碌的时候,半点都少不了。
梁文景是个很有手段的男人,当年能找出藏在犄角疙瘩里的传国玉玺,其实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刑讯逼供于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伪朝残暴不仁,都没能抠出来的话,被他三两天套了出来。
更不必说审问几个刺客。
在钱元恒伤还没全部长好的时候,梁文景便带着刺客的口书进宫了。
这种事,钱正轩自然是不能随意揽到身上的,他什么都不懂,万一耽误了抓人,便是把自己和钱元恒都置于险境。
钱元恒翻着梁文景整理的口供,笑道:“鲁中,那可是咱们起家的地方,这些人还真是大隐隐于朝,在眼皮子底下行事,谁能料到。”
确实是想不到,钱元恒起家就在鲁中,后来打下了半个天下的时候,前朝末帝还活着,为了名声忠义,不敢登基称皇,便自封了鲁中王,在鲁中彻底安家落户。
就算现在迁到了洛阳城,立了国都,远离鲁中,可鲁中那地方,还遍布他的旧人门客。
这些人的胆子,还真是大。
“你这边先按兵不动,联系苏如绘,让他带人一网打尽,鲁中那边,还留着朕的几支亲卫,就用这些人,外面的军队,一概保密。”
人一多,难免有泄密的危险,钱元恒的亲卫都是跟着他很多年的,家在鲁中,所以当年来洛阳城时留下了,虽然多年未见却依旧可靠。
毕竟是钱元恒亲卫,对方不会轻易招惹,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事情。
梁文景想了想,迟疑道:“陛下,苏如绘在鲁中镇守,他底下有这么大得事,难道能毫无察觉,可是这几年,也没见他上奏时,有任何怀疑的迹象。”
苏如绘是沈元帅最信任的下属,沈元帅临终前还曾想把位置传给他,可是苏如绘一心想取淑妃的性命,为沈元帅报仇,甚至不顾沈元帅自己的意愿,最后沈元帅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钱元恒。
而且,最初沈元帅是想要要求继承人娶他女儿做正妻的,没有成行,一则是因为钱元恒自己不同意,宁愿丢了这位置也不肯。
二则便是因为苏如绘。
苏如绘当时嘲讽身怀六甲的淑妃,语气十分恶毒,用语更不必说。
他对沈元帅说,若是有人敢娶淑妃为正妻,必会杀了淑妃母子。
他绝不允许淑妃母子过上好日子,留他们性命,已经是善良了
梁文景这么一说,钱元恒也觉得有些奇怪,苏如绘亦是个精明人,伪朝的人活动,怎么可能不漏踪迹,依照苏如绘的警惕性,早该发现不对了,可是他竟然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