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猫。
既然我有猫了,那就算了吧。
第27章
沈珂医生全程只是双手抱胸, 静静地看我换积露草, 不时才帮个小忙。
我抚摸着这些柔软的小肚皮, 带着点微刺的肉垫,还有耳边不时传来的声声弱弱的奶音……感觉自己今天真是运气好爆了,虽说又一次经历了三观大清洗,但身为毛绒控,我真羡慕可以每天生活在被幼崽包围的世界……这些人真是太幸福了!
“哇, 有小婴儿!”
发现除了纯兽型的动物之外,竟然还有我刚才见到过的、长着兽耳的小宝宝,他们被放在同样的小床里, 毛茸茸的尾巴、圆耳朵和水汪汪的眸子——一点也不像动物。
我抱起一只长着白熊耳朵、正给自己舔毛作清理的小孩子, 举到半空中, 它眨了下湛蓝的眼眸,然后就移开视线,又看向自己的细爪,对着我“啊呜啊呜”的叫了起来, 挥舞着拳头;隐约,还能听到“麻麻”的奶音,发声像人又很像熊的幼崽。
“还有这个!”我放下蓝眸熊天使, 又抱起一只幼崽——它长着小老虎的脑袋和四肢,只有两条光溜溜、贴着纸尿布的腿是人形的。美丽的条纹布满全身,见我把它提溜起来, 就冲着我细细地“噶呜~”了一声;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流出的口水滴到了我的毛衣领子上。
然后, 它拿粉色的肉球,啪叽拍我的脸,拍来拍去,一点也不疼,似乎只是想看我是不是玩具;过了会,把鼻头埋在我的胸前,蹭啊蹭啊蹭,猫科动物特有的、咕噜噜噜的低吟起来;不一会,在我的轻轻拍哄下,它睡着了。
“……长见识了,我今天。”我感慨的看着这一室春光(不),偏头对沈珂医生道:“这就是所谓的幼年体、进化体和终极体吗?”
“你是说兽耳和兽瞳?”
“感觉就像是来到了毛茸茸的天堂……”
“这只是一小部分,隔壁水室,鱼缸里的金鱼也是变异的小孩子,还有空室。”沈珂解释,“慢慢都会长好的。只不过水产大部分不能养在这里,味道会刺激它们相互捕猎;毕竟说到底,人类的本性就是野兽。所以就算捕到了,没牙,也啃不动。”
……
换好积露草后,我照着沈珂医生的要求,挨个给每个幼崽喂了点饭吃,大部分是幼崽爱喝的奶;有的调皮不肯喝,就被他硬灌了进去。
“啊。”
喂着喂着,我突然看见地上掉了只小睡鼠;本着习以为常(这些小家伙睡姿都不太好)的想法弯身捡起来,却发现自己摸了个空,只摸到了一张皮。
“咦……”
“它和人打架输了。”沈珂拎起那张皮,颇为嫌弃地又丢给我,“睡鼠逃跑很有一套,打不过就会把外皮蜕去掉,然后逃之夭夭……”他俯身,没过一会,就从某张小床下面捡起了一只弓着背的小睡鼠,它目光好奇地望着我,棕色的眼珠子圆溜溜地打转,好像在思索什么坏主意:“看吧。”
噗,这些小鬼到底是有多喜欢和人打架啊。
不吃饭的会被硬灌,而会撒娇的,倒是比较幸运;像这边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小熊猫,它湿漉漉的亮眼睛萌萌地望着沈珂,小爪子合并朝他摇了摇,我猜它大概是在撒娇,但沈珂却说,它又想吃泡饭改善伙食了;毕竟它是较大的那个,按照体质,连肉现在都可以吃。
他本来想直接灌奶,但在我的建议下,最后他还是给它住了一份幼崽泡饭,然后分给它十分之一。
——这就够它吃到打嗝,沈珂这么说。
果然它很高兴,吃完后舔舔小嘴巴,然后鼻子里哼唧哼唧地要往他身上靠着撒娇,沈珂嫌弃地看了一眼,挪开了身体,于是我非常乐意地接受了。
他现在正给另一只小螣蛇喂奶,他说这是天生的幻兽,叫崔莎。
它通体发亮,浑身绿蒙蒙,像冰翡翠一样漂亮。
“崔莎?”我抱着小熊猫,试着用它的爪子打招呼。
崔莎懒洋洋地缩回了沈珂的怀里。
“我们很少叫它的名字,还是等它自己会说话再选择比较好。”沈珂淡淡地说道,然后又硬灌了一口奶。
喂完后,他说,崔莎有着极其高傲的个性,这之前的几周,因为看管的负责人少喂了它几口,所以这条小母蛇相当不喜欢那个负责人,往后只要是人类喂、就从来不张口,甚至只愿意趁别的幼崽不注意,去偷偷抢它们的奶喝。
但此时,我觉得它倒是还挺配合的;果然连幻兽这么小开始都看脸么!
“幻兽人和没有恢复正常的幼崽养在一起?”我问,“这样不会混乱吗?”
“从气味上讲,都是人类,不会;他们只会打架,不停地打,没人看着就会打到鼻青脸肿——而且食肉的更加凶猛,虽然牙床都没长好,刺也是软的,小孩子磨牙而已。”沈珂回答,然后把偷偷往他怀里爬的蛇,从他身上揪了下来。
见他那副对什么都很洁癖的样子,我突然有点好奇他变异后,又是什么动物了。
手抱得累了,我把小熊猫放到小母蛇崔莎的旁边,托腮,想看它们相处得怎么样。小熊猫被我放下后,就开始撅着屁股发呆;而小螣蛇,就用那种独有地冷嘶警告小熊猫离它远点。
……这俩孩子也要打架了吗!
我看到沈珂还在喂幼崽,就把他拉了过来,“它们要打架了!”
沈珂医生哦了一声:“这种程度而已,不管。”
“这样不好吧。”我逗着他怀里的小鸡仔,没注意那边的状况;结果再转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小熊猫本来看样子好像是要攻击崔莎,结果没站稳,被崔莎尾巴一甩,自己却被一屁股跌了个蹲,眼泪大滴大滴地就流了下来。扭头就朝我“嘤嘤嘤”地叫着,颤抖地告状。
我又拉了沈珂一下。
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无奈,见两只已经撕开了,就把它们各自分开,用玩具安抚一二,又挠了挠小猫熊的下巴,意思是告诉他不可以欺负别人。
小熊猫萌萌地歪歪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做什么。我猜,可能是这孩子老看我们都站着,所以想学。紧接着、自他的小屁股下却传来几道声响……
我知道,他便便了。
我忍了忍,但还是被他逗得噗地笑了出声,继而严肃地弹了弹它,说,“我下次要叫你便便大侠!”——然后戴上手套,把他屁股下的小包扔掉,又给重新换了一个。
尿不湿的发明者真伟大啊;没有尿不湿,杀了我也不会碰这些可爱的小家伙的,我想。
沈珂医生则是第一时间就转过脸,不再看这里。
对,这人有洁癖来着。
咦,说道洁癖和卫生,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里平时没有人管吗?”我捏住一只小狗的肉垫,“应该会有护理看着吧,它们都这么小,而且还在恢复期。”
“嗯,有。”沈珂换好了又一床的积露草,示意我去换那个幼崽尿湿的地方,很淡定地说:“不过幼崽在睡觉的时候,他们会歇一歇。”
“睡觉?”
“我刚才用摇铃把它们都弄醒了,”沈珂说着让我十分愧疚的话,“不然你怎么抱?”
……我有罪我有罪。
看着这帮睁着水汪汪的无辜眼睛,或甩着尾巴、或原地打滚转圈把自己弄晕的可爱小动物,原来都是被强行弄醒的,我又挨个摸了一把,就对沈珂医生说,“咱们回去吧?让它们认真睡觉好了。”
今天见识了一圈,我觉得……和真正的动物小孩相比,这些幼崽还是更加人性化一点!
可能是主观代入,不过,它们要是能快点恢复健康就好了。
……
“大人可以注射药剂替换记忆,小孩子受得了那些吗?而且,亚种能模拟三四岁的孩子?它们又是怎么变异的呢?不是说受到刺激才会……”走在回医疗室的路上,我背着手,好奇地问自觉已经算熟人的沈珂医生。
瘦高的青年听到我的问题,不再前行,沉思了片刻,回道:“不需要,十岁以下的儿童一般而言,大脑都尚未发育成熟,常用的替换药剂会影响神经系统,所以直接换回去就行了。用同龄夜莺的血清制作特殊的传感剂,它们会听那个夜莺的话,把这里的事情当作一场梦;至于亚种,无需考虑,它基本上可以模拟所有的生物体,大小随着芯片的设定,和本体没有关系。”
诶……这么说,难道我的猫还能从布偶变成巨偶?!
酷啊,以后有空了,一定要研究一下。
“至于幼崽也会变异的原因,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他平静地说。
到了医疗室后,我又抽了两管血,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所以刚才是故意的?虽然抽血只是小意思,但沈珂看样子,就是负责顺便帮忙给夜莺体检的医生……细思极恐,不想了不想了。
到检查口腔的时候,我张开嘴,让他用专门的电子小细棒,敲打牙齿和牙床,“尼不是外壳异色吗?为什吗海能检查醉吧……”
“口水流出来了。”他道。
———
他说着,就慢条斯理地给我用旁边的白纱布擦了几下,动作赏心悦目,也不见多嫌弃;但那种把我当孩子一样的态度,却让我有些脸红。
……下次还是找个女医生来检查好了,总觉得被成年男性这样掰着口腔,有点怪怪的。
见他的手松开,然后又在旁边的白纱布上蹭了下,认真地观察起电子棒里记录的牙龈情况;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想到了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一幕:女生捧着肚子,捏住验孕棒,好像在看什么涉及到地球未来的东西,表情先是担忧,然后越来越惊喜,越来越激动;男生小心翼翼地凑近,……噗,脑补一下,我就忍不住笑了出声。
沈珂医生正一本正经地写着什么,见我突然笑了,就扬起眉:“你笑什么?”
我一直很配合地保持安静,将双手放在腿侧,闻言,就摇摇头,不说话,把笑意收了回去。
“不说就算了。”
我用力地点点头。
“……刚才只是为了检查方便,所以让你不要说话的。”
他见我不接话茬,过了一会,拿起手里那份,道:“你有龋齿,知道吗?”
什么……我惊讶地直腰,双手不由自主地拽着他的衣角,居然被发现了,“不会吧!”
“呵,自己看?”
话说完后,他耐心地把我的手移开,对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站起身,在那边的医药柜子旁待了半天,像是在配药——我仰头向那边望了望,见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抵住注射管的边角,将液体的药剂喷撒在试药器皿里,尔后,晃了晃针管……
发现试剂没什么问题,他就朝我走了过来。
“麻醉药。”他语气没什么波动捏住我的脸,迫使我张开嘴,那个恐怖的针头就要对准我的牙床——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手脚并用,推开了他:“你要干什么?!”
“填补虫牙洞啊。”他看我惊惶的模样,不得其由,目光流连在那些备好的仪器上,神色无辜:“继续保持安静啊,三分钟就好了,怎么?”
我:“……”
卧槽卧槽卧槽这个人!原本以为只是嘴巴毒了点而已,说好的医者仁心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啊!!!
第28章
我有蛀牙的这件事, 我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 而且,一清二楚, 它还有点严重。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了。
所谓人生呢,凡事,都是有借有还的;从前犯下的错失、造的孽、即便自己以为没被发现,逃过一劫,在心里舒口气——但是,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每个人早晚,都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
……
我小的时候,因为长得比较可爱;不仅是在同龄人中受欢迎,长辈也很喜欢我——故而除了比别的小朋友要厚一些的红包、国外旅游回来的漂亮洋娃娃之外——
童年馈赠给我的最好礼物, 就是满口的蛀牙。
从小到大, 我去医院看牙的次数, 几乎多到让新来的小护士以为某个牙科医生是我的爸妈。
无数次的刺心裂肺, 让我戒掉了无糖不欢的癖好,但是,因为曾经犯下太多次睡前吃颗糖再休息的错误,至今为止,我和牙医, 还是有着不小的缘分。
因为对我自己的情况相当了解, 以往去看牙, 我都要提前做好三个月的准备、烧香拜佛后再去的!
但他突然就来这一套, 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画风也转的太快了吧?!
我立刻跳下床,两步跑到房间的角落里,充满戒备地看着他:“咱们提前说好再弄行不行?这只是体检、又不是治疗,你拿那个……”我瞥了眼银得发亮、针头上面还在滴水的麻醉针管,“跟对待动物一样!”
“那要不然还得怎么弄?”
啪的一声,刚才还脸色不错的医生,就随手把东西丢到桌子上。
“你玩也玩过、放松也放松了,非要和那群夜莺似的哭几声才满足?”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私人排号,我给你看完不是正好;帮你省了那么多麻烦……”
“那照医生你的意思是,我要是这会检查出胃结石出血或者急性阑尾炎,你还会顺便帮我割了么?”
“小手术而已,又不难。”他道。
……他竟然没有否认!
我的妈呀,这个人也有点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