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好冤啊?!!??
谢菲拍了拍我的头,起身,随意从衣柜里给我拿了一套全新的卫衣和长裤,说他在隔壁等我,让我换好衣服后就去找他,然后便推门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天七七八八的事不时浮现,回忆起伊莱唇角的狡黠和夏希天真的笑容,我实在无法想象,谢菲刚才说的事情才是事实;可如果这就是事实的话……
看了眼身上这套浮夸华丽的裙子,我撇了撇嘴。
见他离开,我缓过神后,在屋内找了片刻,就发现了杂物桌里的几条尼龙绳。
很好,勉强也能行吧。
想了想,我觉得勉为其难也可以,于是便用它结结实实地将昏迷不醒的亚汗伯绑了起来——央视科教频道传道授业解惑,相当符合人体结构的方法,就算是刚吃了一整车菠菜的大力水手也挣脱不开。
嘿。
确认没有问题后,我拎起金属桌子的一脚,就开始……殴打亚汗伯!
因为打脸上会被看出来,我就冲着他穿得严实的裤腿、肩膀、小腹……他闭着眼,被我绑得严严实实,在昏迷中也疼得额头冒冷汗,但依旧没醒;这个蛇精病——我对着他的某个部位狠击了一会,绑架我、虐我的仇,就用你的子孙来换吧变态!
……
默默地发泄了一会,我感觉差不多了,就又坐到他的身上,啪啪地扇了他几声响亮的耳光;可惜我手劲小,印子看不出来。最后,我拿了杯桌子上的饮用水,在他的裤裆处倒了点、意思了一下,有点遗憾自己手机被扔掉了,不然还可以拍个照片,以后回味——毕竟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能直接报复他回去的时刻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一直面无表情,心情也不怎么紧张,除了金属敲击在肉体上的闷声之外,室内显得非常安静。
搞定后;我把他两脚踢到桌子下面,然后以超越女孩子换衣速度,飞快地换好了衬衫,就淡定地推开门,关门——去找谢菲了。
……
………
真诚地提出想吃口热饭的要求后,谢菲先生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明显愣了半响,完全说不出来话,尤其是当他大概觉得,他的那席话,大概任何人听了、都会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可我却是发自真心的,没有故意打断他节奏的意思。
在这里,每天都被女仆动手动脚摆打麻药、拍照片、换衣服就算了;但那几乎可以媲美喂麻雀和兔子的小鸟食量的食物,让我压根连吃都吃不饱,还要忍受头痛头晕。
我真的挺饿的,真的!
刚才被他意外救了之后,我发自真心地和他道了谢,感恩他又一次……嗯,对,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虽然我本来就是在给他打工;但好老板还是全世界都很难找;于是,尽管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我还是忍着那些什么荷尔蒙纯度、血液提取、亿万分之一的奇迹……我们客观点说:你若是让我在一个满室光辉、开着地暖或者点着篝炉,手边是热乎乎的茶,靠在舒服的大棉椅前,优哉游哉地侧耳倾听,那我肯定配合;但我现在又冷又饿,身体里或许还残留着那些药剂的遗留反应,有点重影还耳鸣的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如一顿暖洋洋的饭来得有价值。
谢菲先生有些无言地看着我,过了会,他扑哧一笑,眼里全是淡淡的无奈;原先一本正经的态度,总算不像刚才那么严肃,而是和缓了些,甚至带了点听之任之。
“好吧,反正这个任务的计划也被你打乱了,”他说着,顿了会,就拿起这间办公场所桌上的固话,拨了内线,待对方回答后,他对我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忽然变得和亚汗伯那个怪人一模一样:“给我送一份、不,两份菠萝鲑鱼籽炒饭,放到A厅,我待会和赛比西一起吃。”
那边传来恭敬的回声,他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哇……厉害诶,我也想要这个技能!
餐品很快就被送到了地点,谢菲取了回来,看着我专心致志解决面前的两份餐盘,他托着腮,懒洋洋地笑:“胃口真好。”
我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作风,狂扫着美味的食物,直到喉咙里开始冒饭,才住了口。我用纸巾擦擦嘴巴,看向谢菲,“荷尔蒙浓度?”
“就知道你刚才没有认真听。”他前倾,温和地帮我擦掉了嘴角上最后一粒米,“那我换个简单一点的说法吧,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佑佑觉得,对于你自身,你又有着什么样的看法呢?”
他像是那些帮助学生艰难选择是继续升学、还是就此工作的人生导师,用一种平和而自然的语气对我说道,“在那天之前,佑佑,你一直活在一个安定、普通的世界。就像是时下十几岁、二十多岁的年轻孩子,学业、工作、日常的繁琐……我看得出来,也查阅过你的经历,你很喜欢那样的生活。应该说,是我打扰了你的平静;虽然你的体质注定你大概不能过得那么轻松,但要不是意外,谁知道它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发生作用呢?历史上也有不少在记载之外的野生夜莺,潇洒自由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这点,我必须首先向你道歉。”
不不不,是我要向平行世界的我道歉。
“但是,”他双手交叉,置于颌处,深深地望进我的眼里,“另一个,更重要、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从人类的身体彻底被改造后,荷尔蒙的信息素就像是一个很少被提及、但人人都知道的秘密。按理来说,夜莺的基因序列完整,应该是很少有性腺体絮乱后错位的波动,但你很特殊。之前我只是怀疑,在等待检查的报告,但这次发生的事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了……亚汗伯-祖赞是个莽夫,但同样是个相当精明生意人,他的那些检测手段令人惊讶;都说万人迷荷尔蒙的体质最令人羡慕,是奇迹中的不可能事件,只存在于想像;而我现在却必须告诉你:你知道,浓度满值的荷尔蒙意味着什么吗?”
荷尔蒙体质……?哦,原来如此啊。
鎏金色的灯烛状长条挂灯猛地亮了起来,祝祷词的圣歌回荡在整栋建筑群之中;午夜到了,这是那位亚汗伯的又一诡异爱好,半夜点灯查人,不过我人就在“他”这里,所以今天倒是没关系了。
听了谢菲的提问,我回想起这些天以来的种种迹象,也对,当他用所谓的异能磁场、刺激了我感官后,我周围的变化的确很大,但我模模糊糊也察觉到了什么。
然而,于我而言,这些味道啊、体质啊,和从前别人看脸追求我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
在我来看,人类自古以来,虚无缥缈、依靠多巴胺分泌而现的情爱滋味,没什么可让人目眩神迷的——见识得太多,不感兴趣,那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啊,忘了你一直是个很受欢迎的女孩子。”谢菲想到了什么,摇着头轻笑了下,“……会有很多人追求自己,就像是以前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视就好了——你这样想,对吧?”他见我有点不以为然,扬起眉,突然发问,“可你有想过,相貌是一回事,但往往也并非人人执着的要素;可体质的特殊性、却完全不同呢?”
我本来正走神于他的长篇大论中,忽地被提起这个,有点奇怪,就下意识地回答:“你这样说,那是有点麻烦了……”
再漂亮的脸蛋,也不可能符合每个人的审美;但是依照目前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来看,荷尔蒙还是挺重要的一个衡量标准——虽然平时从来无人知晓、也无人提及,但那只是因为大家都差不多,没有对比之处;可是……!
我猛地想到了其中关键,不禁咬着嘴巴,蹙眉苦思:“那这就糟糕了诶,这东西原来那么神奇的吗——比方说,走在街头……”我越想越恐怖,“不能用什么药剂消掉、或者改造手术、切除腺体之类的?”想想是很有趣,可若是真变成那样的话,我的人生岂不是太悲催了?!
“你能想明白就很好了。”谢菲突然走了过来;他轻轻地搂住我,拍了拍,声音安抚:“磁场不是能通过简单的腺体手术就能切除的。不过,没关系,不要害怕;这次我答应让你尝试的任务,就是给你一个事先的提示——被带走、被拍卖、被绑架;无论哪个都很糟糕,不是吗?但佑佑,你的运气很好,先是祖赞家的孩子,人品不差,又遇见了我……可,生活不可能永远如此顺利的。总有些时候,会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意外。”
“大致明白您的意思了……”我若有所感地点点头。
“嗯,能明白就好。既然你成为了我的部下,我认为,自己有理由保护你;同时,我也希望,从一开始,你就能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把劣势变为优势,再者……某种意义上,这本身就是比任何幻兽强大的绝佳能力呢。”他唇角微弯,凑近我,像是悄声耳语:“你真的很好闻,美味的让人想要一口吞掉哦~”
“……”这话就不要再说啦,老板,我自己又闻不到;夸奖还不如涨工资来得更实际呢。
“既然要谈心,那还有一件事,”谢菲像是被我的变脸逗乐了,他笑了笑,又好奇地微微歪头,”佑佑,介意告诉我:你对于这些突如其来、打破了你曾经存在观念的事件,又有哪些不同的想法呢?”
“想法?”
“祖赞家的事,于你而言也是不一般的冲击吧?”他垂着眸,语气显然十分有耐心,“你可以把它当作一次创后的心理辅导,虽然我没看出你哪里……嗯。”他轻咳了下,“但说说也无妨。”
这个啊。
刚才的话题,亏他能那样拿博士答辩的态度讨论,但荷尔蒙什么的,仍是让我尴尬,也需要再多思考才能决策;不过对于这个问题——
“您看过《纳尼亚传奇》、或者《爱丽丝梦游奇境》么。”
我斟酌了片刻,想了又想,才算是组织好了语言:“或者《苏菲的世界》?……”
谢菲先生颇感兴趣地挑起眉,微笑地点头。
“所以于我而言,其实怎样形容都可以——无论是打开了通向未知世界的衣柜、钻进了秘境里的兔子洞,这些小孩子喜欢的把戏,或者说,”我注视着饭盒上晶莹的米粒,神情有些恍惚:“哲学一点,更俏皮形容的话,《苏菲的世界》里说过,这个世界就像是魔术师从他的帽子里拉出的一只白兔,宇宙用亿万年变出了这只庞大的兔子,活在兔子毛皮顶层的生物们从一开始对世界满腹好奇、到后来年纪愈长,就深入毛皮,安逸于此,不再乐意回到脆弱的顶端探究冒险,尽管他们已经习惯于活在这个星球,但对这个世界……其实一无所知。”
没错,几个月之前……我对这个世界,是绝对的一无所知。
全宇宙最令我发愁的,是下个月的工资到手够不够花、单位同事养了只狸花猫,虽然觉得很可爱,但它残留在同事身上的毛,总是让我打喷嚏;表哥又要来首都,我该怎么假装不住在公寓,去朋友家避几天难……即便在刚穿越过来的前些日子,最让我发愁的基本还是这些没差;包括家里的猫像只来自外星想要侵略地球的天外客、下个月的信用卡能否还上……这些才让我比较担忧;我从来没想到过,那个平和宁静的下午,我路过了一只在电线杆上吃袜子的猴子,然后去宠办局——然后就是所有一切的开始了。
命运啊。
想到这个词,我懒懒地拨弄着还剩下小半盘的饭,趴在桌子上,有些无精打采地道:“您要是问我,我只能回答您,我就像是兔子毛皮里的那些虱子,不小心被人拉到了顶端,可我这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从未接触过这些新鲜有别致的故事,说实在的,我也到了就算知道也无所谓的年龄——要是这些和我无关的话,我现在肯定是在家里睡得醉生梦死,因为明早还要工作,看到了也没心情去思考什么世界的神奇、宇宙的奥妙;可惜它们和我有关,那我就……”我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回道:“尽力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就这样,别的请不要指望我,无论天上降下什么亿万分之一奇迹、再特殊的体质……我已经定型了,该是怎么样的人,就是怎么样的人——我不会因为看到一两场地下交易黑幕就觉得世界黑暗魑魅魍魉横行、也不会因为和两个富家子弟生活了几天,就又像是那些楚楚欲动的辛德瑞拉一样;总的来说,”我耸耸肩,“我比较相信自己内心的道德、法律和价值观,其余的都无所谓,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别人的底线我管不着,我自己注意就行;您也不必试探我能否承受,一份工作而已,做不来我就会想办法辞职,做的来就做下去,纵然需要学习和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就这么短暂,天天想东想西的没有意义。”
谢菲像是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于是他呆了好一会,仿佛有些不认识我,过了好一会,才道:“……该说你是豁达……”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谢菲先生,其实我本来想着,回去后我就不干了;虽然夏希他们……他们坑了我,但那边的工资挺高的,工作强度倒是一般,女仆的活儿很轻松呢~”我顿了顿,继续道:“可今天的事给我敲了警钟——要我不是您手下的员工,您八成是不会管我死活的吧?这样想来,幻宠局虽然很要命,但在保证职员安全方面,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
“没什么背景的红颜祸水就是糟糕啊,”我半夸半损了自己一句,半托着腮:“就这样就职下去的话,还会遇到很多的危险;这都是可以预料的,而从您的说法里,我觉得多半都没有那样简单;所以,”我双手合十,充满期待地看着谢菲,“既然我的开发潜力像您说的那么厉害,那……工资能再涨点吗?”
第35章
第二次被明码挂牌出售, 坐进货笼里时, 我感到自己对这些又多了点轻车熟路。
在和谢菲先生进行的那次、大概可以称之为促膝长谈的对话过程中, 他向我说明了一下上回任务的最终结果——原本预定好的计划被祖赞家的孩子意外破坏(我想他说的是伊莱), 除了提前退场的幸运儿之外, 所有参加违规拍卖会的宾客都被冻成了冰坨;内场失联, 拿到许可令进洞探查后, 却发现那里面几乎人去楼空。等他们找到调查员, 他已经被送到某家医院里治疗了一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