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那种冷酷无情的模样连他也险些被骗了过去。
  冯乔脚下一顿,面无表情的冷声道:“顾大人未免想太多了,冯长祗与我早无关联,他之死活与我何干,我救他,只是因为他今日才出现在我家门前,若是随后就死在了大街上,别人知道后会怎么看我和爹爹?”
  “是吗,那你又为何要替长祗的母亲请大夫?”
  冯乔回头看着顾煦,原本冷然的脸上眉眼一挑,生生露出抹桀骜来:“顾大人知道的倒是多,那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冯家和你顾家从无牵扯,你这般多事,是因为顾大公子出来了,所以你觉得顾家如今无后顾无忧了?顾大人怕是忘了,你父亲顾大学士如今还闲赋在家。”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旁边的小厮牧青顿时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冯乔就想骂人。
  这冯家的小姐嘴巴怎的这么毒,专门戳人伤口,老爷近来郁郁寡欢,她还尽挑伤人的说!
  顾煦伸手挡住了牧青,抬头看着冯乔道:“我并无窥探你心思之意,只是我与长祗是好友,不忍见他如此。”
  “是吗,可我记得顾大人与七皇子之前也是好友吧,七皇子如今惨遭圈禁,怎不见得顾大人前去看上一眼?”
  冯乔嘲讽扬唇,话语里满满都是讽刺。
  牧青被气得跳脚,就连一贯温和的顾煦也是沉了眼。
  冯乔看着顾煦撕掉了那层温润外衣,整个人愈显沉霭,这才扯了扯嘴角,也不等顾煦回话,就直接让红绫扶着她转身就走,手上和腿上怕都是磨破了皮,走路的时候微有些疼,冯乔爬上马车时却半声未吭,只是掀开车帘钻进去后,就淡然开口道:“走!”
  顾煦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消失在车棚内,马车被车前之人驱使着离开,原本沉郁的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来。
  他与冯乔接触过数次,而她给他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让人惊奇。
  这女孩聪慧,敏锐,远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人心思都要难以猜度。
  之前在五道巷时,冯长祗那一跪连他都忍不住动容,可冯乔冷硬绝情,说话更是决绝,可等到冯长祗离开时,她却还是跟了上来,说到底这女孩心肠还是软的,若不然刚才也不会不顾安危的出手去救冯长祗。
  可要说她心软,面对冯远肃几人的时候,她却又从来没留过情面。
  如此复杂……
  她到底在想什么?
  “公子,这冯公子怎么办啊?”牧青狠狠瞪了眼冯乔离开的方向,这才低声问道。
  顾煦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冯长祗,见他脸上被冻的青紫,消瘦的吓人的模样,就知道这几日他怕是不好过,想起刚才看着冯长祗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那些周围的议论声,他低叹了口气道:“先把他搬上马车,去别馆。”
  “可是宁公子……”
  “差人告诉远之,就说长祗也在别馆。”
  冯乔离开了原地坐上了马车之后,整张脸就一直阴沉沉的。
  她怨自己刚才的多事,更讨厌被顾煦点破了她对冯长祗的那丝不忍。
  她该绝情的,哪怕做不到赶尽杀绝,也不该出手去帮冯长祗!
  红绫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着手上的伤口,又取了暖炉过来,靠在冯乔方才被打湿的裙摆上。
  暖炉的温度顷刻间就凉了下来,可裙摆上却还带着湿气,红绫只得将毯子盖在冯乔膝盖上替她取暖,期间望着冯乔时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可都怕惹恼了冯乔,不敢开口。
  她忍不住低声暗骂冯长祗,以前老是听到趣儿说冯长祗不好,她那时候只觉得趣儿是小孩子心性,可如今才发现这二公子当真是讨厌极了,好端端的闹出这么一出来,让得小姐也跟着心情不好。
  一想起叽叽喳喳的趣儿,红绫就忍不住有些难受。
  趣儿失踪到现在已有月余,小姐和二爷费尽心思的去找,可是却一直没有查到趣儿的下落,虽然小姐一直没说,可是红绫心里却隐隐觉得,趣儿十之八九,怕是已经没了……
  她见过小姐在趣儿房中发呆,也见过她拿着趣儿绣的荷包走神,那时候的小姐,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可那双眼睛中带着的哀伤却是让人难过极了。
  红绫深吸了口气,不敢露出伤心的神色来,怕惹了冯乔难过,她低着头小心的将冯乔的手心清理干净之后,这才轻声道:“小姐,咱们还去郭府吗?”
  冯乔过了这半天,脸上沉色已经消散了大半,她想起刚才面对顾煦那一针见血的话时激烈的反驳,想起看到冯长祗险些被车撞上时的心悸,想起她明明告诉自己该心狠,关键时刻脑中那根弦却崩断冲上去救人,整个人就烦躁的想要抓狂。
  她眉心紧拧在一起,靠在一旁声音闷闷道:“不去了,让人给郭姐姐捎句话,就说我改日再去。”
  葛千闻言便拉着缰绳驾车回了府,而等回去之后,一整天里冯乔都有些不得劲。
  冯蕲州回府的时候,就听说了冯长祗来过的事情,他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叫来了红绫问清楚了白天的事情后,这才去见了冯乔。
  冯乔一个人窝在软塌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整个人缩在里面,只露出白皙的小脸来,屋里炭炉烧的正旺,热气熏的她小脸通红,冯乔像是睡着了,斜靠在软枕之上,双眼轻闭着。
  冯蕲州站在门外,扫干净身上的雪,又在隔间站了一会儿,让得身上的寒气消散了大半后,这才走进了屋子里。
 
 
第254章 夜探(一)
  “二爷?”
  红绫见着冯蕲州入内先是一惊,连忙就准备行礼,谁知却是被冯蕲州眼神止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不过冯乔本就睡的不熟,听到脚步声时已然醒了过来。
  “爹爹,你回来了?”
  冯乔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迷糊。
  冯蕲州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柔声道:“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要了,已经睡了许久了,越睡越困乏。爹爹这么长时间没去都转运司,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冯蕲州轻笑,揉了揉冯乔的脑袋道:“府衙里的事情下面的人自会处理,若是离了我就不转了,那这都转运司早就乱套了,倒是你,昨儿个不是说今日要去郭家找郭小姐玩吗,怎么没去?”
  冯乔蹭了蹭爹爹的大手,咕哝道:“太冷了,就没去。”
  冯蕲州见冯乔不想说冯长祗的事情,就知道小丫头怕是心里别扭,知道她会自己处理好,冯蕲州也就没有多提,只是伸手将她从毛茸茸的毯子里捞了出来,低声道:“不去就不去吧,这几天郭家和郑国公府那边闹着,你不去掺合也好。”
  “还闹着呢?我听说郑国公不是已经给温禄弦寻好了亲事了吗?”
  “寻是寻了,不过温家那小子死活不愿意,在府里寻死觅活的闹腾了几天,让郑国公松了口,这几天温家那小子每日都守在郭家外面,那模样看着痴情的不得了,只可惜郭家本就不看好温家,再加上这次柳家的事情,郭、温两家想要联姻,怕是不可能了。”
  冯蕲州话虽然说的不甚详尽,但是冯乔却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次七皇子被贬,震惊朝堂,原本七皇子一脉的人要么投奔了其他几位皇子,要么都是各自收拢敛尽锋芒,丝毫不敢在朝中露头,更不敢提及半点与七皇子有关的消息,生怕被他所累。
  七皇子和冯远肃行事之时,柳家便从中掺合,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与爹爹交好的郭崇真定然知情,而柳家既然出手,柳老夫人和郑国公说不定也脱不了干系。
  郭崇真本就是两朝老臣,经历过当年新旧帝换朝之事,他虽然不一定知晓萧沅卿和萧云素的事情,但是又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萧元竺的特殊,他对萧元竺与柳、温两家的关系多少也是有所猜测,而得知柳家出手,怕是稍作分析,就能猜到此事与萧元竺脱不了关系。
  郭家本就不愿意让郭聆思嫁入郑国公府,免得引起永贞帝怀疑牵累了郭氏一族,经此一事之后,郭崇真怕是更不愿意郭聆思和温禄弦来往,如此之下,也难怪郭家的人会将温禄弦挡于门外,不让两人相见了。
  冯乔想起郭聆思突然让她过府的事情,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郭聆思找她,怕还是为了温禄弦的事情。
  冯蕲州见着自家闺女若有所思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卿卿,我知道你与郭小姐感情好,但是爹爹提醒你一句,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算了,唯独郭家和温家是否联姻的事情,你千万别去掺合。”
  “郭家自有郭家的思量,郭崇真父子都不是会为了家族利益牺牲孩子幸福的人,他们不选择温家,除了有家族的考量之外,也定然是觉得那温家小子并非郭家小姐的良人。”
  之前在济云寺的事情冯蕲州后来也听说了,虽说温禄弦是被廖家那小王八蛋算计了,可是他那般没脑子,在寺内便对郑覃下手,险些拖累了郭家那小姑娘和自家宝贝闺女的名声却是事实。
  换成他,他也绝不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这种蠢货,更何况温家的情况还不只如此。
  “郑国公府这两年不太安稳,我昨日在见过廖家小子之后,得知他在查萧元竺时,查到他与温、柳两家来往密切,之前朝中有许多事情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郑国公远不像他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般无害。”
  “萧元竺此人太过邪性,如果温家的心思当真是在他身上,郭家把女儿嫁去了郑国公府只会惹祸上身,而郭家小姐到时候也怕是难以安泰。”
  “聆思是个不错的孩子,配温家那小子,可惜了……”
  冯乔听着冯蕲州的话,抿了抿嘴唇。
  她想起在济云寺那次,柳老夫人那异常的反应,还有萧云素、萧沅卿和柳家、温家的关系,甚至还有萧元竺……她沉默半晌后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爹爹,我不会插手的。”
  “乖。”
  冯蕲州替冯乔将头发梳好,见她懒洋洋的模样,弹了弹她脑门道:“好了,说完了闲事,陪爹爹去吃饭吧,等到吃完饭之后,咱们去一趟刑部大牢。”
  冯乔闻言抬头,这个时候去刑部大牢,只有可能是为了冯远肃。
  果然那冯蕲州淡声道:“永贞帝曾答应了让我亲手送冯远肃三人上路,眼下他们罪名已定,便是我出面的时候,我总要成全了永贞帝那份心思才是,而且你不是有话想要问他们吗?”
  冯乔点点头,她的确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们,有些话耽搁了两辈子,她总要找机会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冯家三人都被定了死罪,三日后行刑。
  如果此时不问,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是夜,刑部大牢之中,油灯摇曳之下里面显的昏暗不明。
  几名狱卒刚巡逻了四下回来,守在牢门前望了眼外面的冰天雪地,耳边听着外面寒风呼啸声,被从牢门缝隙中吹进来的风冷的直哆嗦。
  “这鬼天气,冻得我都快僵了,这才刚入冬不久吧,都能比得上往年最冷的时候了。”
  “可不是吗,今年好像格外的冷,我听人说京外遭了雪灾。”
  “又遭灾了?你们说今次这年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才不到大半年的时间,先是临安一场大水,赶秋收之前将田地里的粮食冲了干净,现在又是雪灾,这大学冻死了庄稼苗,来年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第255章 夜探(二)
  几人一边搓着胳膊,一边跳着脚取暖,皆是满脸唏嘘,这不太平的时候,再赶上了灾荒,上面的人倒也罢了,只是苦了下面的老百姓,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其中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年轻狱卒突然开口:“说实在的,咱们大燕也太倒霉了些,该不是上头的谁撞了哪路神灵了吧,我记得往年国祭的时候都是大办,偏就今年下了大雨皇室无人前去,搞不好是老祖宗发怒了……”
  “啪!”
  那个年轻狱卒的话还没说话,后脑勺上就猛的挨了一巴掌,直打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只见他身旁一个年长的狱卒瞪大了眼睛,寒着脸道:“你不要命了,皇室的事情也敢随便乱说,要是传出去半点,妄议皇室的罪名就能抄了你九族!”
  那年轻人捂着后脑勺疼的直咧嘴,嘴里还倔强的嘀咕道:“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吗……”
  “随口说说也是罪,你难道没听过什么叫祸从口出吗,皇室之事但凡沾惹上半点,你们全家都得倒大霉,你爹让你进来,是想让你攒钱娶媳妇儿,不是让你找麻烦的,再敢这么碎嘴,你就给滚回去!”
  那年老的狱卒见着年轻人不听劝,没好气的骂道。
  旁边几人见他真动了火气,连忙上前将他拉了开来,嬉笑道:“好了好了,头儿,他刚来,不懂事,吃几次教训就知道轻重了,这大冷天的别动了火气伤了身。”
  “来来来,我今儿个带了点烧刀子进来,城南林家坊子的,来一口够劲!”
  “就是就是,别气了,年轻人不懂事,喝酒喝酒!”
  几人推攘着坐在一旁,刚开了封的酒散发出一股子辛辣味,周铁见状这次怒哼了一声,被几人拉到了桌前喝酒,大冷天的天一杯酒下肚,几人身上顿时暖和了起来,他们正准备说笑时,却不想牢房的大门就被突然推了开来。
  几个狱卒来不及将酒藏起来,只能扭头朝着门外看过去,当见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时,顿时一哆嗦,连忙手忙脚乱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失声道:“邬…邬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们在喝酒?”
  邬荣鼻尖微动,那空气里的酒味就传来过来,他顿时凝声道:“你们不知道当值饮酒乃是重罪吗?!”
  几个狱卒都被吓得变了脸,周铁连忙急声道:“我们没有喝酒作乐,邬大人别误会,这不是天冷了吗,我们只是喝了点暖暖身子,绝不会耽误正事!”
  “对对,邬大人别误会,我们绝不敢喝酒误事的!”
  “只是一小杯,我们绝不敢多喝!”
  旁边几人都是连声道。
  邬荣扫了几人一眼,见他们脸上都不见醉色,眼神也还算清明,这才卸了几分威势沉声道:“你们知道就好,这次来的是本官,要是来的是张大人,你们怕是都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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