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求你!”
  冯蕲州眼帘微阖,手中握紧了冯乔的手,大步朝着牢房外走去。
  身后的牢狱重新陷入昏暗之中,冯远肃用尽力气翻身,睁大了眼模糊的看着牢顶裂开了嘴唇,缓缓发出一阵似笑似哭的声音,他嘴里不断呕着血,那笑声伴随着哭声满是悲凉。
  冯蕲州和冯乔听着那声音,谁也没有回头,只是刚走出了几步之后,身后就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像是有什么砸落在地上,身后的声音消失不见。
  那牢中的一切重新归于死寂,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冯蕲州和冯乔走到外面时,邬荣正跟一个人说着话,他神情不满的瞪着眼,而邬荣对面那人却是背对着牢里的方向,完全没给邬荣正眼。
  听到脚步声时,邬荣和那人几乎同时回过头来,冯乔两人这才发现,站在邬荣身旁的是廖楚修。
  “冯大人。”
  廖楚修开口唤了一声后就顿住,他一眼就看到冯蕲州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就连站在冯蕲州身旁的冯乔身上也沾染了不少,他目光微沉落在冯乔脸上,顿时就察觉到了她那不同以往,甚至从来没有见过的冷厉之色。
  邬荣也被冯蕲州身上的血迹吓到,这么多血,这冯蕲州该不会真的活活打死了冯远肃吧?!
  “冯大人,你还好吗?”邬荣试探着问道。
  “我很好,今夜多谢邬大人帮忙。”
  “不用不用,都是为陛下办事,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邬荣连忙摆摆手,拒绝了冯蕲州的道谢之后,有些迟疑的看了眼两父女身上的血迹,原是想要开口问冯远肃的事情的,只是在触及冯蕲州那双冷的吓人的眼睛时,却是下意识的住了嘴。
  冯蕲州仿佛没看到邬荣的欲言又止,只是抬头看着廖楚修道:“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情想问冯远肃,不过现在……”
  廖楚修有内力在身,耳目本就比常人敏锐数倍,刚才虽然站的极远,可是那牢房里的动静却还是听了个大概,他看了冯蕲州一眼,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冯大人,不知你可有时间与我说几句话?”
  冯蕲州抬头看着廖楚修,就听到他说道:“我方才截获了点东西,是冯远肃在被抓之前就交代人准备等他死后送回冯府那边的……”说话间他顿了顿,继续道:“与你和乔儿有关。”
  冯蕲州原还没放在心上,可当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一沉,他看了眼周围几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对着廖楚修道:“出去说。”
  见冯蕲州转身出去,廖楚修原是想要跟上去的,只不过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
  他皱眉看了眼冯乔,在邬荣险些瞪脱了眼眶的神情下,拿出条锦帕擦了擦冯乔脸上被溅到的血迹,然后把手绢塞到她手里,沉声道:“脏了。”
  “哪里?”
  “左边。”
  “哦……”
  冯乔侧眼看了眼廖楚修,拿着帕子擦了擦脸,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后,仰着脸道:“好了吗?”
  “好了。”
  廖楚修满意的点点头,对面的冯乔就直接把帕子扔了回来,而廖楚修神情自然的把锦帕塞进衣袖里,也没再多说,就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邬荣瞪大了眼看着刚才那一幕场景,下巴都险些脱臼。
  那那那那……那是廖楚修?!
  见鬼了吧,这姓廖的疯子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温和的模样了?!
  眼见着廖楚修跟着冯蕲州出了牢门,邬荣扭头看看站在那里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那个,冯小姐,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冯乔抬头看着邬荣,或许是心情不大好,一双眼睛没了之前的笑靥模样,冷冷淡淡看过来时,有些渗人。
  邬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你和廖疯……廖世子,很熟?”
  “不熟。”
  邬荣顿时一噎,不熟那廖楚修能半夜带兵去冯家救人,不熟那龟毛洁癖的性子肯把自己的东西给旁人用,用完之后还会毫不犹豫的收回去塞在自己袖子里面?
  他可还记得,他以前无意间碰了廖楚修的东西,被他整了个半死,回去被自家媳妇嘲笑了很久,他记得就连廖夫人和廖宜欢都不怎么能近的廖楚修的身,怎么突然对这小姑娘这么特别?
  邬荣心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看着冯乔时眼睛都在闪闪发亮,廖楚修那小子该不会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吧,这小姑娘看上去最多十一二岁吧,廖楚修简直是禽兽啊!!
  冯乔只觉得邬荣的目光古怪,皱眉看着他道:“邬大人还有事情?”
  “没有没有…”邬荣连忙摇头。
  笑话,就算有也不能在这里问啊,周围还有几个狱卒,人多嘴杂,他要是再问怕是会坏了人家姑娘名声,到时候廖楚修非宰了他不可!
 
 
第261章 铺路
  冯乔觉得这个大理寺卿有些古古怪怪的,虽然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看着自己时笑得那么寒碜,不过她心里装着事,倒是也没心思多管邬荣在想什么。
  她原本想着来见见冯远肃,只是想要问清楚一些夹杂了两辈子的疑惑,却没想到冯远肃会给她这么大个“惊喜”,冯乔虽然之前就疑心过,冯远肃也许并不是最后那人,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到,那个人会是宋氏。
  小时候的印象已经模糊,可是宋氏归京后她却记得清楚,那个温温柔柔笑起来不带半点阴霾的女人,那个对她关心至极,疼爱儿女的女人,她为什么会做这么多事情,又为什么会这么疯狂?
  冯远肃知道了萧云素的身份,尚且能容她,就算担心她会牵累冯家,也只是想要将她送走而已,那宋文茵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惜利用冯远肃,不惜将所有人都牵扯进来,也要杀萧云素,杀了她?!
  还有萧元竺……
  刚才冯远肃说萧元竺疯了,让他们小心萧元竺,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和萧元竺脱不了干系,那是不是能够得出,宋氏身后帮她动手的人可能是那个病弱的八皇子,可是四年前,萧元竺也才不过十三岁而已,那个少年,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身旁的油灯被门口漏进来的寒风吹的摇曳不止,几个狱卒偷偷看着坐在桌旁的小姑娘,目光落在她漂亮干净的小脸上,看着她微垂着眼帘时,那长长的如同小扇似得睫毛轻轻扑扇,如凝脂白皙光洁的小脸怎能这般粉嫩,只觉得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这般好看,长大了怎么得了。
  周铁家中也有个年纪相仿的孙女儿,以前觉得也挺好看的,可跟眼前这小姑娘一比,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冷不防撞上了一直守在冯乔身旁面无表情的云生的目光。
  周铁吓得一哆嗦,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
  冯蕲州和廖楚修出去了大约盏茶的时间,等着两人回来的时候,冯蕲州脸色沉凝,手中拿着个盒子,而廖楚修倒是还一如之前,身上挂着几粒未化的雪花。
  “爹爹。”
  冯乔起身看着冯蕲州,原是有些疑惑廖楚修跟他说了什么,但是想起现在所在的地方,只能咽了回去,侧眼看了眼廖楚修,就见他勾了勾嘴角。
  冯蕲州朝着邬荣说道:“今夜的事情已了,邬大人,我先告辞了,至于冯远肃的事情,你如实向陛下禀报就行。”
  邬荣闻言心中有了猜测,点点头道:“我明白。”
  冯蕲州拱了拱手,便带着冯乔离开,眼见着父女两人出去之后,邬荣和廖楚修才让人带着去了冯远肃的牢房,等着几人进去之后,就见到冯远肃披头散发的仰躺在地上,脸上全是青紫和血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几乎没一块好肉。
  周铁快步走上去察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死了。”
  “被打死的?”
  “不是,冯远肃本就内腑受损,又咬断了舌头。”
  邬荣看了眼冯远肃浑身是血的尸体,心中摇了摇头,这冯家原本有一把好牌在手,若非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冯蕲州父女,又害死了冯二夫人,怕是当年翁氏的事情和冯蕲州的身世也揭露不出来。
  那冯蕲州是何许人也,以他的本事,只要他在朝中不倒,至少能保冯家三代殷荣,可这冯家的几人偏生要自己作死,一头往死路上去撞,撞不死自己不回头,也活该落得如今的下场。
  邬荣和廖楚修从牢中出来之后,看着身旁的男人拿着细绢擦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这家伙没那么龟毛了,没想到还一如既往。
  “你方才和冯蕲州说了些什么?”邬荣忍不住问道。
  廖楚修看了他一眼,冷淡道:“没什么,你明日去宫里回话的时候,记得告诉永贞帝,冯远肃是死在冯蕲州手里的。”
  “为什么?”
  邬荣侧眼,“那冯远肃身上虽然有伤,冯蕲州也对他动过手,可是最后的死因分明是自杀的,干嘛要告诉永贞帝他是被冯远肃打死的?”
  廖楚修冷淡道:“冯蕲州这次虽然脱困,看似重得永贞帝信任,可难保永贞帝对他不会有所保留,只有让永贞帝知道,冯蕲州身无后盾,甚至知道冯蕲州杀兄之举,让他感觉到他能够轻易将冯蕲州握在手中,若有不顺能轻易罢黜,他才会彻底信任冯蕲州。”
  邬荣听着廖楚修一如既往的心黑,摸了摸下巴:“你几时也这般好心了,竟然甘愿替别人铺路了?”
  “先是不顾安危带兵硬闯冯府救人,后又让我和邵缙出手,与冯蕲州联手坑了冯远肃和七皇子,现在还这么眼巴巴的凑上来替人家解决后顾之忧,我说世子爷…你不会当真瞧上了人家小姑娘,眼瞅着先讨好未来泰山吧?”
  廖楚修冷眼扫了过来,眼神锋芒如刃。
  邬荣却半点不怕,腆着脸道:“你就告诉我呗,你是不是看上冯家那小姑娘了,其实我觉得也挺不错的,那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长得好啊,那模样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而且那小姑娘不简单,心黑手辣,配你正好…”
  “蒋冲,邬大人心热,送他去护城河里泡澡。”
  一道黑影闪身到了身前,邬荣嘴里的话顿时噎住,眼见着蒋冲伸手来抓他,他连忙脸皮子一抖,举起手道:“成成成,我错了我错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明儿一早我就进宫,将今夜的事情告诉永贞帝成了不,不过你真不考虑下那小姑娘……啊……我不说了,蒋冲,你撒手,廖楚修……扑哧……”
  邬荣尖叫着被一脚踹进了雪堆里,顶上的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砸了他满脸。
  他惨叫一声,冷的直打哆嗦,而刑部大牢里面,几个狱卒原本准备将冯远肃的尸体裹起来,谁知道耳旁就听到那凄厉的惨叫上,顿时一哆嗦,手里的尸体砸在地上…
 
 
第262章 惊惧
  冯府之中,以往的热闹半点不见,整个府中黑洞洞的,没了巡逻的护院,没了喊更的仆人,原本府中的下人在冯远肃三人皆被抓入狱时就走得走,散的散,只有几个签了死契的丫鬟奴才,胆颤心惊的留在府中。
  大房的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积雪,许久未清理的房檐前也全是雪渍,窗纸被烛火透的昏黄,里头燃着熏香,而屋里虽然烧着炭炉,却依旧暖不了人心。
  宋氏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满是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她死死抓着身上的被子,嘴里无意识的嘶喊道:“快跑,快跑…长祗……熹儿…别回头,快跑……”
  “别杀他们,别杀他们…”
  “快跑……跑啊……”
  “远肃……不要…不要…不要!!!”
  宋氏猛的睁开了眼睛,整个人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胸口还没好的伤势让她疼全身都是冷汗,她半匍在床头,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梦里面冯远肃那鲜血淋漓的脸,还有冯家被人闯进来后胸口被刀刺穿,胸骨仿佛被划裂开来时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
  梦里长祗浑身是血,梦里的熹儿被钉在墙上,大火绵延之下,几乎要烧尽了整个冯家,而她只眼前全是萧云素和冯乔的脸,还有冯蕲州那想要赶尽杀绝的声音。
  ——-宋文茵,血债血偿!!
  ——-宋文茵,血债血偿!!
  宋氏手里紧紧抓着床边的横梁,死死瞪大了眼睛,胸口的疼得她几乎快要窒息,而眼前发黑之下就朝着床下栽倒过去。
  彩月原是守在侧间,昏昏欲睡时听到里屋传来一声巨响,她整个人猛的惊醒,连忙从小榻上爬了起来急冲冲的进去时,就见到宋氏整个人趴在地上。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彩月吓得慌了神,连忙上前扶着宋氏,伸手碰到她后背上时,才发现她贴身的里衫湿了大片,而垂落下来的额发更像是淋了水似得,头上颈上**的一片。
  彩月伸手扶着宋氏起来,等她靠坐在床上时,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连忙急声道:“夫人,您可是伤势又犯了,奴婢这就去让人请大夫过来……”
  她用被子将宋氏身遭全部围拢起来,以免她受了寒气着凉,然后转身就想离开,谁知道她刚一转身,手上就被宋氏死死拉住。
  彩月回头:“夫人?”
  “死了,都死了……”
  宋氏整个人蜷缩在辈子里,那沙哑的仿佛沙砾磨擦似得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时,让得彩月身上有瞬间的僵硬,她连忙反手握着宋氏的手,有些毛骨悚然的看着宋氏低声道:“夫人,您到底怎么了,什么死了?”
  “远肃死了,他死了!!冯蕲州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们……”
  宋氏声音簌簌发抖,而彩月却是被宋氏的话说的脸色都青了。
  冯远肃谋逆犯上,勾结七皇子意图帝位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七皇子圈禁之后,永贞帝就已经下旨,将冯远肃和冯恪守处斩,可是算算时间,那也是在三日后,冯远肃怎会现在就死了?
  彩月知道宋氏怕是做噩梦了,轻拍着宋氏的后背低声道:“夫人,您是做梦了,二爷虽与三爷嫌隙,夫人和公子小姐却是无辜,二爷和四小姐不会伤害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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