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月风华录——欧阳墨心
时间:2018-08-11 09:25:44

  尸天清眸光清冷,慢慢扫射屋内,突然,迈步走到了床边,提声道:“这枕头不对。”
  众人立时围了过去。
  “有两个枕头。”尸天清指着床铺道。
  郝瑟定眼一看,果然,床上端正摆着两个木枕。
  “琅山长一直换用两个枕头……”琅叶解释。
  “不对,”舒珞轻轻一嗅,指着左侧的木枕道,“这个木枕之上无半丝头油气味,应是从未用过。”
  “我看看。”郝瑟立即跳上床,捧起木枕,贴在耳边敲敲打打,双眼一亮,“这里面是空的,而且有东西。”
  “诶?”琅叶惊诧。
  “可能打开?”尸天清和舒珞问道。
  “恐怕有机关。”郝瑟将木枕平放,十指沿着枕头的表面细细摩挲,突然,双眼一亮,用指甲抠住枕头边缘,轻轻一弹,就听咔哒一声,木枕从中间裂成两半,显出其中的物件——
  竟是一个黑漆漆的鉄匣。
  匣盖之上,扣着一串锁头,七环七扣,好似蛇头连环撕咬,丝丝合扣,造型很是眼熟。
  “诶?这不是那什么连环锁吗?”郝瑟惊呼。
  “这是江南第一巧匠戴乐山的七窍黑曜匣。”舒珞补充。
  “真是不好的预感。”郝瑟嘀嘀咕咕,在木枕里面摸了一圈,却悲剧的发现,唯一的钥匙根本不在。
  “要不,劈开如何?”尸天清建议。
  “不行,这七窍黑曜匣中有机关,若是硬破,里面的东西便会毁之一炬。”舒珞摇头。
  尸天清皱眉。
  “哼,区区一个锁,难不住老子!”郝瑟冷哼一声,从头上唰一下拔下了簪子。
  瞬时,郝瑟头发飘然散落,洒满肩头。
  舒珞和尸天清同时怔住。
  “师父送给我的榴枝簪,还一直没机会用呢。”郝瑟指尖一搓簪子,就听咔一声,那簪子竟弹出了六根造型奇特的细针,针头造型颇为奇特,就如同六把造型怪异的钥匙。
  “□□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郝瑟双目微眯,小心□□依次插入锁眼,屏息开锁。
  屋内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钥匙撬动连环锁的咔咔响声。
  木床临窗,阳光交织绚烂。
  窗边之人,神色认真,睫毛低垂,面颊两侧乌黑长发随着清风微微摇动,一丝一动,一摇一勾,将某二人的全部心神都勾走了。
  尸天清喉结滚动,舒珞干咽口水,双双目光发直。
  “咔哒”一声轻响。
  尸天清和舒珞身形同时一震,猝然回神。
  “好了!”郝瑟指着开启的锁头得意。
  “小瑟!”舒珞双眼圆瞪,“你竟然能打开这七巧连环锁?!”
  “嘿嘿,小意思!”郝瑟一乐,将榴枝簪一甩,恢复原状,抓起头发挽起一个丸子插簪子,“来,让我们看看这匣子里到底装了——喂,你俩瞪着我做啥子?”
  郝瑟说了一半,不禁抬头瞪向尸天清和舒珞。
  这二人正直直看着自己——嗯、自己的头顶的发髻。
  阳光下,郝瑟头顶的丸子乱糟糟的,还翘起一撮呆毛,随着郝瑟说话一摇一摆,很是惹人心痒。
  “咳,无事。”舒珞低头。
  “嗯,没事。”尸天清转头。
  “搞啥子啊?”郝瑟嘀嘀咕咕,抬手将铁匣打开,瞪眼一看,不禁一愣。
  匣子里,非金非银,非珠非宝,而是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信。
  三人外加一个琅叶都愣住了。
  “书信?”舒珞探手取出一封,展开,眉头一蹙。
  信上的字迹,端正秀美,只有寥寥数语。
  【前所谈之事,可有决断?九月初一,旧地恭候,盼至。】
  而在书信之下,凌乱写着一行字:
  “西风独凉,潇潇叶黄,残阳泣血,断肠声泪,梦里寻归处,红豆蔻,人知否?”
  “这可是琅皓山长的字迹?”舒珞指着信上的字问琅叶。
  琅叶摇头,指着下一行潦草的字迹:“这才是琅山长的字。”
  “这个?”郝瑟一脸纳闷,“啥子意思?这封信的心得体会?阅读理解?”
  “应该是诉说——对写信之人的相思之情……”尸天清沉吟道。
  “相思?不、不可能吧……我从未听说过……”琅叶诧异。
  “难道是暗恋?”郝瑟顿时来了精神,刷刷打开了余下的三封信。
  信的内容和前一封并无二致,依然只有一两句话,内容皆是邀请琅皓前去相聚,只是相邀的日期不同,分别是十月初一,一月初一,和二月初一。
  而在三封信的下方,皆有一行狂草的题诗。
  十月初一那一封,题的是“悲风洒雨,人间惆怅,月似当时,醉里恍然,三月花开,**凄切切”。
  一月初一那封则标注为“天地寒雪浸,月孤相思狂,知否、知否,碎心无声凉”。
  二月初一的信下写着“鬓已霜,夜未央,长露漫漫,风悲悲,情难抑,惟愿乘风远去,与伊成双”。
  “啊啊啊,我古文阅读理解向来不及格啊!”郝瑟抓狂,“这啥子意思啊?”
  尸天清皱眉:“这位琅山长,应是对一人相思成疾,思恋成狂。”
  “而且……”舒珞沉声,“字里行间,颇为绝望……”
  “绝望的相思?啥子鬼?”郝瑟整个脑袋抓成了鸡窝,“这画风变得猝不及防啊!”
  “琅叶,你对此人可有线索?”舒珞望向琅皓。
  琅皓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我、我从未听过说,这、怎么可能……”
  尸天清和舒珞同时皱眉。
  “等一下,还有个夹层!”突然,郝瑟将木匣底层拔开,从夹层中抽出了一封请柬。
  请柬封皮上朴素无华,只画了一枝青黄的草叶,旁边,依旧题了一句诗词,只是字迹不再潦草,反而十分端正: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是琅皓山长的字。”琅叶立即认出。
  郝瑟皱眉,翻开请柬,发现请柬里只有三行字:
  【八月二十五
  莫愁湖畔,及雨渡口
  盼君至】
  “八月二十五?!”郝瑟瞪眼。
  “若是尸某没记错的话,那一日亥时……”尸天清抬眸。
  “正是琅皓身亡之时。”舒珞眸光一闪。
  *
  岐风客栈之内,文京墨端着茶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风掌柜,一脸啼笑皆非:“风掌柜,你刚刚说什么?”
  风掌柜笑得一脸殷勤:“小人想让文公子帮我们看看这客栈的风水。”
  文京墨眨了一下眼皮:“敛风楼的买卖,还用得着我一个账房先生看风水?”
  “咳,这个——”风掌柜压低嗓门,“文公子,这几日您也瞧见了,我们岐风客栈这买卖实在是差强人意,小的是是见文公子您天纵奇才,所以才想着仰仗您的妙手扭转一下运势不是……”
  “那你应该找舒公子啊。”文京墨挑眉。
  “不可不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怎可麻烦舒公子!”房掌柜连连摆手,又是摆出哀求之色,“文公子,就看在舒公子的面子上,帮帮小人吧。”
  “这个……”文京墨挑眉,随手拨了一颗算珠。
  “一百两!明白!”风掌柜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文京墨接过银票,整齐叠好,放入袖口,点了点头。
  “多谢文公子!”风掌柜连连抱拳,顿了顿,又道,“只是此事,舒公子那边……”
  “放心,小生自不会多言。”
  “多谢多谢!”
  “风掌柜!舒公子他们回来了!”门外把风的小乐甩着手巾一溜烟奔了进来。
  风掌柜立即身形一闪,蹿到了柜台之后,装模作样翻开他那本几乎空白的账本,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文京墨摇了摇头,转目看向走入大堂的三人,一挑眉:“怎么、什么都没查到?”
  “别提了,线索没查到,倒是查到了一堆琅皓的情史。”郝瑟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哦?”文京墨眉峰高挑。
  “千竹,你看看。”尸天清将手里的铁匣递给文京墨,反手给郝瑟和舒珞倒茶。
  文京墨将信件一一观看完毕,眉峰是越挑越高:“还有呢?”
  “诶?文书生你怎么知道还有其它的?”郝瑟大奇。
  “你脸上写着呢。”文京墨翻了个白眼。
  “还有这封。”舒珞从袖口抽出请柬递给文京墨。
  文京墨翻开看了一眼,表情却是毫无半分波澜。
  “千竹兄难道不吃惊?”舒珞奇道,“这凶手竟是明目张胆写柬相邀,请人入了鬼门关。”
  文京墨放下请柬,朝着三人一笑,从袖中抽出了一张请柬,放在了桌上。
  那请柬封面之上,画得也是一枝草叶,只是没了琅皓自己的题诗。
  三人顿时惊了。
  “这、这个——”郝瑟一把抓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双目暴突。
  请柬之上,也只有三行字:
  【三月初七
  莫愁湖畔,及雨渡口
  候君至】
  “三月初七,是勾迢的死亡日期!”郝瑟惊呼。
  “这是勾迢的弟子从勾迢的医书里发现的。”文京墨品了一口茶道。
  郝瑟捏着请柬歪头看了半晌,皱眉:“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字迹不对!”尸天清将两张请柬并排排列。
  果然,两封请柬之上的字迹大相径庭。
  琅皓请柬上的字迹,清秀俊丽,而勾迢请柬上的字迹,却是浑厚有力。
  “这是!”舒珞忙打开琅皓那几封私信对比一看,不由惊诧万分,“这是琅皓的字迹!”
  “诶?!”郝瑟大惊,尸天清双目圆瞪。
  “没错,勾迢这封请柬,就是琅皓送去的。”文京墨吹着茶叶道。
  屋内一片死寂。
  “等一下,让我捋一捋!”郝瑟抓着头发,三白眼闪烁不停,“勾迢的请柬,是琅皓写的、是琅皓送的,也就是说,琅皓是帮凶?!”
  “而杀了琅皓的人,则是给琅皓写信之人,也是琅皓思恋的那人?”舒珞皱眉。
  尸天清看着两封请柬,眉头深深蹙起。
  “这也就解释了勾迢为何毫无戒备去赴约,因为是琅皓约的他。”文京墨挑眉道。
  “先人板板,这是怎样的爱恨情仇一锅粥啊……”郝瑟呆滞。
  其余三人也是一阵沉默。
  “真是见了鬼了!”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高呼。
  但见江大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文京墨旁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江某今日可真是见鬼了!”
  同桌四人齐齐看着江驰泰。
  “今日一大早,江某就去了纪府拜访纪阙,可是那纪府老爷数月前就卧病在床,神志不清,水米不进,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什么都问不到。” 江驰泰吞了吞口水,“后来,江某又寻到纪飞的贴身小厮询问,结果,那小厮说,纪飞死前几日,除了平日和纪家有往来的药商,就只单独见过一人。”
  说到这,江驰泰面色不由有些古怪:“诸位大侠,你们肯定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郝瑟等人对视一眼。
  “是琅皓。”文京墨平声道。
  江驰泰眼睛暴突:“文公子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去勾迢家的也是琅皓。”文京墨平静道。
  江驰泰顿时惊呆了。
  “依小生所见,吴据也不必再去苏州探查,那桂枯来南京访的那位好友,恐怕就是琅皓。”文京墨悠哉抿了一口茶。
  江驰泰目瞪口呆:“所以这琅皓就是凶手?杀了人,然后……又自杀?”
  “噗!自杀选择马上风?”郝瑟喷茶。
  “也许琅山长一辈子太过清心寡欲,想着临死放纵一把?”江驰泰突发奇想。
  “咳咳咳——”尸天清剧咳。
  文京墨扶额。
  郝瑟一脸敬佩朝江驰泰竖起大拇指:“江大人,老司机啊!”
  一众诡异表情中,唯有舒珞慢慢敲着扇柄,一副若有所思。
  “琭言,怎么了?”尸天清问道。
  舒珞皱眉:“舒某总觉得,琅皓这张请柬上有种味道十分熟悉,似乎从何处闻到过。”
  “快,赶紧再闻闻!”郝瑟忙把请柬送到了舒珞面前。
  舒珞皱眉闻了一下,不由打了一个喷嚏,摇头:“这上面的味道太繁杂浓烈,很难分辨。”
  “诶?味道太重?”郝瑟低头闻了闻,却是什么都没闻道。
  舒珞仍在深思。
  “有了。”郝瑟眸光一亮,呼一下冲了出去,眨眼间又呼一下冲了回来,将一大碗清水放在桌上,撕下一片请柬毛边塞入水中,搅了搅,又放在舒珞面前,“舒公子再闻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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