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百姓看了一圈下来,唯见此物甚是奇特,不禁纷纷围上来研究:
“这是个啥玩意儿?”
“帅棋?”
“为啥要挂个象棋子儿?”
“莫不是此处要做棋馆?”
“下面的红穗是干嘛的?”
众人是越看越好奇,其中有胆子大的就伸手去拽了一下红穗。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怀容纳天地~啊啊啊,天大地大都是朋友~~有勇气就有奇迹~”
诡异恐怖的歌声豁然从那棋子中爆了出来,瞬间响彻整条胡同。
“哎呦我的娘诶!”
“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众人吓得轰然四散。
“郝兄,小生不是让你把门铃声调小了吗?!”
“可是这样才有气势啊!”
“小郝,时辰到了,快点!”
“我的发型!”
“天清帮你!”
就听园内嘈杂脚步声由远及近,大门豁然大开,一队人齐齐走了出来。
紫衣青年,头发乱蓬;青衣剑客,容姿谪仙;碧衣书生,笑意谦谦;莲衣美人,聘婷如画;黑衣侍卫,面冷无情;稚嫩神医,精致可爱。
“哇!”
“天哪天哪,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啊!”
“呜呜呜,洒家这辈子值了!”
众人双眼放光,呼啦一下就围了过去。
文京墨笑意融融,抱拳四下施礼:“今日,乃是我等乔迁之喜,也是悠然居开业之喜,多谢诸位莅临捧场!”
“开业?”
“悠然居?”
“啥?”
众人正在疑惑之际,就见那黑衣侍卫身形一闪,竟是在一瞬间点燃了十挂鞭炮。
“噼里啪啦碰噼里啪啦轰!”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天地,红袍纸漫天飞舞,好不喜庆。就这般直直炸了半盏茶的功夫,鞭炮方停,郝瑟和尸天清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拽下遮匾红绸,同声大喝:
“悠然居,开业大吉!”
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悠然居”,牌匾左下角,还画着一个三条线的笑脸标记。
“诸位,里面请!”郝瑟咧嘴一笑,做出请进的手势。
众人迫不及待涌进了大门,霎时,眼前一亮。
入眼处,是一方宽敞的小广场,两侧种着奇花异草,清香扑鼻,玉兰高树,迎春花绽,景致如画,正前方,是一座厅堂,上悬“千机堂”金字牌匾,东西两侧,分是两所偏堂,东挂“如意堂”,西挂“神医堂”,细细看去,神医堂更像是一所医馆,而如意堂则更像卜算易馆。
而在这三堂的门前,皆竖着巨大的指示牌,上面写着不同的词句。
众人愈发好奇,纷纷涌上前细细观望。
“神医堂,天下第一神医南烛坐堂,妙手回春,华佗在世,有病治病,没病养身!”
“如意堂,天下第一神算文京墨坐镇,趋吉避凶,测字卜卦,一算一个准,不准不要钱,童叟无欺,绝对划算!”
神医堂前的一众:“……”
如意堂前的一堆:“……”
两拨人对视:“呃……”
“喂喂,快看这个,更奇怪。”
围在“千机堂”前的人招呼众人上前,指着千机堂前的木牌:
“千机堂,颜冠九州帅裂天下郝瑟郝大侠坐堂,难事愁事两手抓,烦事心事不用怕,委托来一把,万事顶呱呱……”
“……”
整座园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怎么样,老子想的广告推广词是不是震撼全场,你看看,大家都惊呆了!”郝瑟叉腰得意。
“咳,阿瑟所言甚是。”尸天清点头。
流曦默默扭头,宛莲心扶额。
南烛看向文京墨:“文大哥,这怕是不行吧。”
“放心。”文京墨胸有成竹一笑。
“这悠然居谁是管事的?!出来!”
文京墨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就见一帮凶神恶煞的汉子手提宽刀冲了进来,立时将整座园子围得密不透风。
“啊!”
“土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园中的百姓大惊失色,慌乱四钻,蹲地抱头。
“这儿谁是管事的?!”一个黑脸刀疤汉子怒气冲冲上前吼道。
文京墨、宛莲心、流曦、南烛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一步,文京墨顺手还把尸天清拽向后方,顿将郝瑟一个人孤零零戳在了园子正中央。
“喂!”郝瑟侧目。
“老大,请!”文京墨谦谦一笑。
“你就是管事的?!”黑脸大汉钢刃一指郝瑟。
尸天清瞳光一冷,正欲上前,却被文京墨拉住。
“放心,郝兄一人足矣。”
尸天清眨了眨眼,立在原地没动。
“对,我是这儿的老大。”郝瑟一指自己胸口。
“做买卖的?今儿开业?!”大汉又问。
郝瑟打眼一扫,“几位也是来捧场的?”
“捧场还是砸场,就看你识相不识相了。”
“哦,怎么说?”
“来京城多久了?”
“四个月。”
“可拜了码头?”
“不曾。”
“可知这里是谁的地界?”
“谁的地界?”郝瑟挑眉,“天下百姓的地界。”
“是聚义门!这儿归聚义门管!”大汉勃然大怒,“在这四井胡同开店,要给咱们聚义门交份子钱!”
此言一出,还未能郝瑟等人作何反应,那边的百姓哗一声就乱了。
“聚义门!”
“怎么哪都有他们啊?!”
“小声点,这聚义门和上面可是挂着的,让他们抓住小辫子,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郝瑟侧耳听了几句,微微一笑,抱拳道:“原来是聚义门的兄弟,郝某失敬了,不知这份子钱,要交多少?”
“一家店一月三十两,你这三家店,凑个整吧,一月一百两。”
“一百两?!”
“这是要杀人啊!”
“他们怎么不去抢!”
百姓低声咒骂。
郝瑟笑意敛去:“可否通融一下?”
“通融不了,要么交钱,要么砸店!”大汉振臂一挥,“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嚯!”后方众汉子大吼一声,豁然就向店堂冲去。
“千树万树梨花开!”
耀目金芒在阳光下一闪而逝,无数黑芒如暴喷涌而出,众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聚义门一众就有一半变成了刺猬倒在了地上,还有一半吓得屁滚尿流。
一片死寂。
众百姓惊掉下巴,聚义门全身发抖。
郝瑟扬眉一笑,扛起千机重晖,朝着领头大汉一挑眉。
黑脸大汉双目暴突,扑通一声跪地:“这,这是千机重晖?!您、您难道是巧夺天工千手怪郝瑟郝大侠?!”
“就是鄙人我!”郝瑟咧嘴一乐。
此言一出,余下几名勉强站立的聚义门汉子不由大惊失色,指着郝瑟身后几人争先恐后大叫起来:
“那这一位定是月下谪仙无双剑尸天清尸大侠,江湖上公认的剑术第一高手!”
“飞掌煞手杀人冷流曦,江湖上公认轻功最高之人!”
“妙语嫣然宛莲心,敛风楼十芳图榜眼!”
“妙手神医活死人南烛,江湖上公认的第一神医!”
“鬼算书生文京墨,江湖上公认玄学第一高手!”
这几句话一吼,除了文京墨,就连面瘫如流曦,镇静如南烛,稳重如尸天清,八面玲珑如宛莲心也有些尴尬。
“咳,大哥,戏有点过了吧……”郝瑟上前一步,低声道。
“郝大侠,这都是文先生吩咐的固定台词,不能改的——嘶,郝大侠,你怎么看出来的?!”大汉大惊。
郝瑟黑线:“回去多看看话本,台词功底太烂了。”
大汉连连点头,迅速朝四周飙眼色。
聚义门一众立时心领神会,同时起身抱拳高呼:“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诸位大侠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
“既然是悠然居开业大吉,这是我们兄弟小小心意,权当贺礼了!”黑脸大汉从怀里掏出一个红信封,恭恭敬敬送到了郝瑟手上。
郝瑟一挑眉。
“是真贺礼!”大汉低声强调,又朝众人一招呼,齐齐抱拳:
“祝悠然居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说罢,便拖着一众受伤的刺猬兄弟,风风火火撤了出去,留一园子的围观百姓面面相觑。
“诸位街坊,受惊了。”文京墨施施然一转身,含笑抱拳。
众百姓对视一眼。
“我要测字!”
“我要看病!”
“我有常年痼疾!”
“我要给家里的娃起个好名字!”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神医堂和如意堂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文京墨和南烛相视一笑,同时迈步走入各自的主阵地。
宛莲心随南烛入医堂,流曦守在文京墨身侧。
郝瑟东瞅瞅西望望,看了空荡荡的千机堂一眼,又看向尸天清,眼巴巴疑惑状。
“阿瑟莫急,想必是大家一时未曾想到可委托之事。”尸天清安慰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郝瑟捧颊。
事后证明,郝瑟的乌鸦嘴预言果然再次应验。
悠然居中的神医堂和如意堂自此日之后,名声大噪,家喻户晓,预约排号已经排到了三月之后。
而郝瑟的千机堂却是无人问津。
直到两月后的一日,来了个一个不得了的委托。
*
小剧场:
清晨,京城聚义门十五分舵舵主刀疤六刚起床,就听外面一阵鸡飞狗跳:
“舵主,舵主,出大事了!”
就见下属李四冲了进来,满头大汗吼道。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刀疤六一扇李四的脑袋,“咱们可是皇城根下的人,说话要有贵气。”
“是是是,贵气贵气。”李四吸了口气,“那个四井胡同的鬼宅卖出去了!今天新主人还去驱鬼了!”
“嚯,是哪个冤大头?”
李四吞了吞口水:“是、九天杀仙,千手色魔,和鬼算书生……”
“什么?!”刀疤六腾一下跳起身,满地乱转,“他、他们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舵主,之前在重华会,咱们聚义门和他们可是结了好大一个梁子啊。”
“要不,趁他们来京城,我们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杀杀他们的威风!”
“下马威个屁!”刀疤六反手又扇到了李四的脑袋上,“赶紧的,备好拜帖厚礼,咱们这就登门拜访……”
“舵主舵主舵主,出大事了!”
刀疤六话音未落,就见手下许八又呼呼喝喝跑了进来,全身汗透不说,脸还是青的。
“又怎么了?!”刀疤六大叫。
“来、来来来了!”
“什么来了?!”
“鬼算书生文京墨!”
“什么?!”刀疤六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险些腿软跪到了地上,“他他他来作甚,莫莫莫不是来来来来寻后账的?!”
“呵呵,小生岂是那等睚眦必报之人?”一道幽幽笑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一个激灵,僵硬扭头看去,但见一袭碧绿书生衫映着春日暖阳款款而入,就如树梢上最嫩最鲜的嫩芽,透出无尽春意。
可整个聚义门的人都觉得头顶阴风呼啸,厄运当头。
刀疤六全身僵硬看着文京墨慢悠悠走到堂上,自己寻了座位落座,还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开始数茶叶。
那一双狐狸眼,时不时瞄这边一眼,瞄的刀疤六腿肚子都转筋了。
“咳,那个——聚义门不知文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刀疤六尴尬客套道,“不知文小生此来有何吩咐啊?”
“吩咐不敢当。”文京墨放下茶碗,“小生与聚义门也算有几分渊源,此来京城落脚自然是要来拜拜码头。”
“文先生言重了!”刀疤六忙给文京墨斟满茶水,“应该是我们兄弟去拜访文先生才对!”
“既然舵主如此说,那小生也就不客气了。”文京墨道,“其实,小生此来是想请聚义门的兄弟帮个忙。”
“您说您说。”
“听闻四井胡同是聚义门的地盘,小生和几位好友在此处购了一处宅子,想开家小店糊口,开业的日子就选在五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