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象世阁下、”小迩次郎依旧面无表情的上前报备道:“二郎的行踪我一直都不得知。”
“哼、是吗?”象世葛布沉着脸色看了眼弯着腰站在自己跟前的小迩次郎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二郎之间的小打小闹,要争小迩家族的族长之位,也得给我好好分清事态轻重缓急!”
“阁下说的是。”小迩次郎弯腰后退到一旁后,才将腰背直起来,继续充当着木头人。
“你呢?沉木君,查到了那个中将的资料了吗?”盘腿坐下来象世葛布伸手端起了矮桌上紫砂壶,极有闲情雅致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转着手中的茶杯继续道:“我瞧,那人怕不仅仅是个中将那么简单吧?”
“回阁下君泰无能。”赤着脚站在象世葛布面前的沉木君泰,虽是弯腰恭敬的回答着象世葛布的问话,但是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
梳得极其光亮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分成三六分,倒是没有出其不意的留下两撇胡子,使得这个人看上去,到底比象世葛布还是多了一丝气度。
反观一旁的小迩次郎?象世葛布将手上的茶杯递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向上抬着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从来都话少的年轻人。
一身正统的武士服,头发微微有些发黄,对于男人来说也稍显长了些,因此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唯一能让那些头发稍微听话一点也就那系在额间的头带起了点束缚的作用,将整张脸给露了出来。
但是象世葛布不太喜欢那张脸,长得太正,刚毅的脸庞、浓黑的眉毛,不杂,但是很粗。这样的人往往不懂得圆滑,行事也太过执着。所以象世葛布更中意二郎接手小迩家族的族长之位,至少那人能在很大程度上给予自己某些方便。
看着面无表情的小迩次郎,以及面面含笑的沉木君泰,象世葛布呵呵一笑的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搁在了竹桌上沉声道:“没查到?是查不到,还是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回阁下,邢乐这个人的信息是有的。”沉木君泰不紧不慢的继续打道:“但是太少,而且没有照片,是邢霸的侄子,其哥哥叫邢欢,简短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到这位邢将军有过娶亲的经历。”
“邢霸!”象世葛布阴冷的笑容凝固在嘴角道:“那、这位邢将军应该是被安排进去,给了个闲职?”
“这个君泰就不知了。”沉木君泰轻飘飘的抬眼看了眼象世葛布,任由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的男人纸上谈兵去了。
“行了,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了,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查温家那位千金的资料,另外,我还要知道她在71号特殊行动小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阁下。”小迩次郎与沉木君泰一齐朝着象世葛布弯了弯腰退步走了出去。
等那两人一走,象世葛布立马挥手朝着自己的仆从吩咐道:“去,给我将二郎叫过来。”
“是,阁下。”
“邢乐、邢将军,你怎么看这个人?”沉木君泰的木屐在竹地板上踩得清脆作响。
“很强。”小迩次郎看了眼沉木君泰后道:“而且,应该是见过血的,他比我强。”
“这么高的评价?”沉木君泰有些惊讶了,自己的好友到底有多痴迷武术那是他知道的,可以说在岛国已经没有对手的好友今天居然会对那个从坐下就沉默寡言只会给自己的夫人拨虾、盛饭的男人这么高的评价?
这确实有点超出沉木君泰的预知了,虽然他对蛮力武学没有任何兴趣,但是看人的眼光应该能够稍稍与好友能同步的。他对邢乐的评价虽高,但也高不到那个地步。
“嗯。”小迩次郎倒是心悦臣服的道:“他浑身的气息会让真正的武士感到害怕,我想我在他面前甚至都拔不出我的朝阳!”
“呵呵、是吗?”沉木君泰讪笑一声,朝阳是好友的武士刀,是上个世纪从小迩家族中的一位武将手上流传下来的,喜杀戮,是一把非常有灵性的刀。
想到这里的沉木君泰沉默了下来,既然这个人这般厉害,那为什么天皇那边竟然没有得到一丁点的消息?还是说是真的信任我?这个说话一出,连沉木君泰都忍不住的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是的,君泰!”小迩次郎非常严肃的看着好有道:“请你务必不要小瞧他。”
“小瞧?”沉木君泰安慰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次郎啊,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小瞧邢家的人啊!”倒是象世葛布看来还真的是老了,居然会有那样可笑的想法,安排进去随意的当个闲职?
闲职会跟着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华夏第一把手的狐狸出来外交吗?简直是可笑。
“嗯。”小迩次郎的话依旧低低沉沉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波动。
有些无趣的沉木君泰随意的问道:“我说,你家二郎今天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居然不出席晚宴?平日里那小子不是巴结象世葛布那老头子巴结的挺厉害的吗?”
“昨晚、”小迩次郎眉头一皱,没有情绪的声线里,此时也带了些诡异的后怕道:“圣物发生了动静!”
“不是、小迩你逗我玩呢,就那么一个长得像刀鞘的家伙还能翻起什么大的水花不成。你现在告诉我,不会是想明年也供奉圣物一年吧?”
沉木君泰的眼底带着嬉闹,显然没有将小迩的话放在心底,虽然说这个东西传说是他们象世家族的祖先从华夏带过来的圣物,能够显灵,但是几个世纪过去了,三个家族轮流供奉那死物,也没见到那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倒是每次年关祭祀火神时会将那东西拿出来。
说到底,沉木君泰是不相信那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作用的。
“它、”小迩次郎看着好友眼底明显的调侃之意,话到嘴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算了,这件事情,可能不是圣物的原因。”
“好吧。”沉木君泰走出象世家族的大门后,与好友背道而驰道:“这些天小心些,我们都不知道象世葛布那个老狐狸在玩什么把戏呢。”报仇?真是搞笑,且不说71号特殊行动小组到底存不存在,就说上个世纪经过战火流传下来的传说可信度也是个问题。
家训?家训是什么?他沉木君泰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和平是他想要的,他只想研究研究阵法,经营好自己的小小寿司店,安安稳稳过着小日子足以。
告别好友,小迩次郎立马快速钻进车内,虽然一直与二郎不对盘,但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需要二郎醒后将这件事情交代清楚,为什么一个年级的忍者都悄无声息的被活活烧成了火棍。
为什么就你小迩二郎一个人活了下来,好吧,虽然二郎现在的状态也是生不如死的现状。
小迩家族内忍者训练的地方原本应该是远离供奉圣物的房间的,但是今年小迩二郎非要将忍者的训练房搬进供奉圣物的房间,原因却是那可笑的接近圣物会让他们浑身充满了力量!
对于这个说法,今天早上亲自将圣物从烧成火棍的人身体里面拔出来的小迩次郎不能苟同,但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与那东西有关的!
赶紧回到家中的小迩次郎一把推开房门,看着跪成一片的医师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阁下,二郎阁下他没有撑过去!”领头的医生带着后面的医生五体投地的匍匐在地。
“咚咚咚!”没有理会跪成一片的医生,小迩次郎的木屐在地板上发出闷雷似的响音。
迅速来到床边的小迩次郎,一把掀开被子,只见里面的人一片漆黑,除了两个耳朵后面的皮肉还能看出一点颜色以外,根本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个人。
对于二郎的死,小迩次郎意料之中,没有人被烧成这样还能活得下去,只是、象世葛布那里正在找这人,不喜阴谋论的小迩次郎狠狠地砸了下床榻沉声道:“这人不是二郎,知道了吗?”
“是!”在小迩家族当了一辈子医生加管家的田野当然知道小迩次郎的意思。
“嗯,田野,今天晚上偷偷将二郎埋入祖坟,这件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小迩次郎神色一狠,冷厉的看着房间中的人道:“至少要等华夏的人走后,我会亲自向族长请罪!”
“是、阁下!”田野匍匐跪地。
深深吸了口气的小迩次郎将掀开的棉被,重新盖在了那漆黑人体身上,转而快速的朝供奉圣物的房间走去,他想看看,到底是那个死物搞得鬼,还是有人想要二郎死!
陷入愤怒中的小迩次郎没有看到同样是忍者的影卫正坐在他刚刚离开的房间上方笑着挑眉看着底下的慌乱与麻木。
耸了耸肩的影卫,下一秒,微风拂过,人便消失在了屋顶,与此同时轩辕即墨与温酒的房间内,温酒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轩辕即墨与王恪下着一盘棋。
看着被即墨杀得节节败退的王恪,温酒再次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摇头不语,终于在王恪满头大汗的又输了一把时,温酒这才迟疑的看着王恪,抿唇道:“你?你好像是真的有点蠢。”而不是看起来像。
“我、”王恪抬头看着温酒突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主要是看着那双黝黑清澈的眸子,他要说些黑暗的政事吧,怎么也有些说不出口,惶恐污浊了那双眼睛。
只是王恪哪里知道,下棋,即便是大齐宰相都不曾赢过温酒一子,看着那明显要狡辩的王恪,温酒一挥棋盘,躺在了轩辕即墨的怀中道:“你瞻前顾后,下棋拖沓不够果断,仁义有余,狠辣不足,所以你在最后才会被即墨吃得一兵一卒都不剩。”
“有舍有得,你连舍弃都不会,又怎么能保留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分不清事态缓急、找不到主次之分,你注定败!”
“你、你会下棋?”这下王恪是真的有些惊讶,他看着温酒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与一丝迷茫。
“嗯哼!”颇有些孺子不可教的温酒轻声应了。
“温小姐,您刚刚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学的权术是以人民为主的权术,我做不到以人民为饵,更做不到舍弃自己的伙伴。”王恪脸色惨淡的看着温酒,他的年龄都快要比轩辕即墨大上几岁了,更别说较之温酒。
所以这几盘棋输得王恪对自己向来引以为正义的事物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更别说,经过温酒的刚刚几句话,王恪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反驳苍白而又无力。
但是温酒的脑回路,向来就不能以常人来判定,若是平常人,估计也就听出来了王恪的羞愧,但是温酒却因为王恪的几句反驳皱起了眉头。
双手一把拿起棋盘,收拢棋子,温酒凭着自己刚刚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将两人刚刚对局到中途的局面摆了出来。
看得王恪一愣一愣的,眼底的骇然也是越来越深,老天一个轩辕即墨就足够让他们头疼的了,现在还多了,一个极有可能过目不忘的人,并且权术谋论似乎也不低的温酒!王恪顿时感觉前途有点黑暗。
将棋盘摆完,温酒一手拿着轩辕即墨的棋子,一手隔着王恪的棋子,将两人刚刚的下棋进行了又一遍的模拟,这次她让王恪做了一回旁观者。
“你刚刚说的话我不认同。”温酒斩钉截铁的将轩辕即墨的棋子下去,又将王恪应对所下的棋子摆了出来后道:“你说即墨下棋以人为饵,舍弃自己的同伴,但是你所下的棋呢?”
“口口声声的为了每一颗棋子,却都是一步一步被逼到舍弃自己的士兵与同伴,你觉得那是被逼的,所以可以依旧欺骗自己是因为仁义道德走到这一步的,但是!”
“哐”的一声,温酒手上的棋子再次狠狠的砸在了王恪的棋子之上,黝黑的眼底带着明显的讽刺的道:“即墨的每一步棋子,看似没有顾自己的同伴,但是自己却都是站在了那些被舍弃的棋子之后,诱敌深入,你瞻前顾后,不敢吃子,怕被后面的即墨反扑而上。”
“所以你亲自带着自己同伴踏入陷阱,最后却被逼舍弃同伴,弃车保帅,你到底学的是怎样的仁义?又是怎么学的?呵、怕是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哐当”又是一声,温酒最后一子落下,对面早已被杀得狼狈不堪,这次作为旁观者的王恪脸色早已一阵青一阵白的像个调色板一样,看着棋盘上的风云莫测,王恪突然满身冷汗,都说下子看十步已经是最高境界了。
但是由温酒刚刚将整个场面重新复制而来时,王恪这才在知道自己的愚昧时,也不禁感叹到与自己对战的男人那哪是看十步,那明明就是已经掌控了整个棋局,完全料定了他最后是怎么输的!
看着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王恪,轩辕即墨依旧轻笑着摸着自家夫人的肚子,笑得好不惬意。
“我、”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了几口气的王恪刚想说话,外面的影卫就非常没有眼力劲儿的敲响了房门。
“进来。”轩辕即墨也不见外的直接让自己的影卫进来。
“是。”
“当家的,夫人!”影卫微微低头朝着两人唤了一声后,直接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当着王恪的面就说了出来道:“小迩二郎确认死亡。”
“咦?那还真是有趣。”轩辕即墨略微有些感兴趣的道:“死因?”
“好像和象世家族的某个圣物有关,但是具体原因无人知道,就连小迩次郎也只是猜测与圣物有关。”
“圣物?”这下是温酒有些感兴趣了,抬头看着影卫道:“是每次大规模祭祀都会请出来的圣物么?”
“回夫人,这个属下不知。”
“那死状呢?”轩辕即墨接口问道。
“浑身漆黑,疑似被火灼烧而死,嗯,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说。”
“昨晚死去的好像并不仅仅只有小迩二郎一人,据说这一届的小迩家族千挑万选的忍者无一幸免,同样全是疑似被火灼烧而死。”
这话一出,轩辕即墨与温酒顿时扭头看向对方,同时说出了二字道:“火鬼!”
“呵、看来那个家伙还真的来到了这里。”轩辕即墨嗤笑一声,抬手朝着影卫挥了挥手,后者立马消失在了房间中。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对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王恪试探性的踩着边缘问了一句道:“这、小迩二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