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姑娘?”沈青城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点了点头,走到御书房前,刚要伸手敲门,却又猛然想到了什么。
无名姑娘一晚上都在尊主那儿?桌椅撞倒的动静?!
下属们描述得足够隐晦,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带着复杂的心情,沈青城抿着嘴角走进御书房,在低头将药膏呈给尊主时,悄悄扫了一眼书架的另一侧——果然,一个女人慵懒地卧在软榻上,一面苦着脸揉着后背。
当真是无名姑娘!
而尊主脸上却无任何不愉之色,打开药膏,淡淡走向她:“散瘀的。”
这令人震惊的场景宛若一道霹雳,让沈青城走时都差点忘记了道一声告退。
原来最近盛传的消息是真的……
他原以为尊主喜欢的是宋悦那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对于这个女人,虽然有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宽容,却也没到亲近的地步……他甚至以为尊主前天夜里是有什么玄家独有的解法,才把他们挥退的。
前天无名姑娘被下药,或许在秦雪眼里算是解毒,情有可原,但尊主是什么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如若不是他想碰的人,就算用刀逼在他脖子上都不会碰一下。
而今,尊主不仅要了无名姑娘,接连一个晚上,还在御书房……甚至今早特意叫了他拿上玄虚阁独有的珍贵药膏,只是为了给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躺在软榻上不愿动的宋悦根本不愿起来,背过身子,趴在了上面,懒懒伸手想拿玄司北手里的药膏:“谢谢。”
“为什么后背会疼?”他依然拿在手里,没有要给她的意思,“你够不着的这些地方,我给你上药。”
宋悦差点没把脸埋进软榻里,“都怪书桌太硬……你别!我自己来!”
“下次垫个毛绒毯。”玄司北淡淡说道。
“……”没有下次了!
书桌什么的太硬,就算垫了一层也会硌着的!
宋悦用眼神抗议,玄司北冷冷瞥了她一眼,兀自按住她的腰身,替她上药。
其实,有人伺候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宋悦眼皮子逐渐耷拉下来,一面安慰自己的想。
婚书之事就被这样暂时搁置了下来,玄司北没有再提,宋悦也心道正好,没有再问。尽管侍卫被封了口,宫中没人敢妄议,但前天之事仍有几个人知道。
沈青城和他找来的太医都是他的人,无需计较,只是商远和秦雪……他们目睹了前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却碍于身份,无法做掉。
宋悦又皱起了眉头。
商远本来的计划是让秦雪用美色勾上玄司北这条线,以此瓜分利益的吧……前天是没办法,但他们要还知道了昨晚她和玄司北的事,肯定会误会她和玄司北的关系。以秦雪的性子,大概她这些天不会好过。
她虽然不怕事,但一向讨厌麻烦,先能避则避吧,玄司北本性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八成也不会让秦雪有机会瓜分到燕国的利益,就算下药之事被她用个替罪羊顶掉了,也有的是办法把她打发回去。
再说……她很好奇现在的“姬无朝”究竟是谁,想找个机会探探。
“在想什么?”玄司北似乎察觉了她的疑问。
“有个疑问,不知尊主可否……”
玄司北对这个疏离称呼有些不满,手上动作微微一停:“有话直接问。”
就算身体再怎么接近,也总觉得她对他仍然隔着一层什么。
“那个‘姬无朝’,是谁?”宋悦对这事非常在意,甚至脸上的不悦之色也消失了,回头盯着他好奇问道。
玄司北神色微微一冷。
问谁不好,偏要问那个男人。
……
阴暗的地牢里。
“你们这些个奴才好大的胆子,敢对我用刑?知不知道我是十七公主的人,得罪了我,就相当于得罪了公主!”秦雪的贴身丫鬟正拼命向后退,尽管对这些狱卒有些害怕,但仍然挺直着腰杆,“公主马上就会来救我的,你们别过来!”
“到现在还白日做梦呢。”狱卒冷笑,“一个没用的弃子而已,事到如今还以为你的主子能保你?如若再不供出那人是谁,就要被定罪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秘密重要。”
“公主!”丫鬟忽然眼前一亮,猛地扒上了栏杆喊道。
“还唬我呢……”狱卒没有回头,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搭上了肩膀,身体一震,“十七公主?”
只见秦雪只身一人来到了此地,看了狱卒们一眼,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身上有种恬静淡然的气质,从容不迫,宛若天生的贵族——她的身份与他们是云泥之别,却肯如此尊重他们,让狱卒们不禁对这个公主添了几分好感。
“没……没麻烦。”狱卒挠了挠后脑。
“我特意做了些饭菜来,能不能让我进去,和我的丫头单独说几句话?”秦雪瞥见他腰间的一串钥匙,心下明白这就是他们的头儿,便抬眼看着他笑,双眸似水般映着流光。
好……好漂亮。
狱卒闪了闪神,吞咽了一下,将钥匙给了她:“这……送完饭赶紧说几句话就出来吧,别太长了,不然我没办法交差。”
“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秦雪笑道。
【叮——“女主光环”使用时限还剩23小时56分钟。提示:在穿戴女主光环时期,古代世界内的所有男性生物将受到程度不一的吸引,运气值提高至MAX】
【宿主,不戴的时候可以脱下来,光环道具的力量很强,但只有不到一天的使用时间,用完就没了。在这期间你戴着它,就算被仇人追到跳崖也不会死,甚至能遇到能传你绝世武功的老爷爷。就算被皇帝老子下命令当众处斩,也会有人替你打抱不平劫法场,就算有恶毒女人想在池塘边把你推下水,你也能恰好避开,只要带上它,一切事都不是事。】
【所以,如果你想留着点使用时间让六国皇帝皇子为你神魂颠倒,还是少把这个用在这种地方。】
秦雪听着脑中那个名为“系统”的说教,有些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她确实有那个野心。
就从燕国开始吧,那个无用的燕皇姬无朝也好,真正权势滔天却冷淡的玄司北也好,都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咔哒”一声,她拿着钥匙打开了门,冷冷看着小丫鬟得救似的神情,放下了手中的菜篮子。
“我就知道公主会来救我的!我分明都是按照公主的指示……”贴身丫鬟还没说完,就见秦雪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柄匕首,吓得一个寒颤,“这是……?”
“自己解决,还是要我动手?”秦雪挑眉问道。
“我……公主,我们从小长大,情同姐妹,而且烈女吟是你教我放……”
小丫鬟双眸瞪大,话音还没说完,就被一刀割断了咽喉。
秦雪轻轻扔了匕首,转身走出了牢房,回来准备关门的狱卒们见到那个丫鬟死去的惨状,一个个都吓得不轻,秦雪轻叹了一声,垂眸解释道:“教出了个这样的丫鬟,我心里有愧。与其让你们明天处斩,不如让我亲自动手。”
狱卒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掉眼泪。
为了正义,忍住心头不舍,含泪杀了一个丫鬟,给燕国一个公道……这就是秦国公主的气度么?
等秦雪离开,他们才恍然回神。
秦雪离开时,表情已恢复如常,微微眯起双眸。
她发现系统里的各种道具当真是万金求不来的好东西,且不说其他的,这个叫做“女主光环”的东西,只要运用得好,足以让她成为六国之中最尊贵的女人。
相国应该早就猜到是她下的药,只是她做得太好,他没有证据指证她,便抓了她的丫鬟来,想让这些狱卒撬开丫鬟的嘴巴。只是相国这次要失算了,这些狱卒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放她进了地牢。
她当然是要那个不懂事的小丫鬟永远闭嘴。死人是最安全的。
【宿主,你这是去哪里?】
秦雪:你不是说我浪费光环使用时间么?现在我就去找那个无名姑娘。只要她在我的光环范围内,不论做什么都是我有利,对吧?
【没错。不过宿主既然是想要整个天下的人,就应该节省时间去见见燕帝和相国,不要总是局限于后宅争斗。等你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白月光,那个女人对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你也根本用不着对她出手,自然就有人会替你弄死她。】
秦雪咬了咬牙,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秦雪:可我还是怀疑她是系统持有者。
【要她真的是,就不会中你的药。理论上她已经可以排除了,难道宿主还有什么别的依据?】
秦雪:女人的直觉。
当秦雪特意戴着女主光环去找宋悦麻烦的时候,宋悦已经涂了一层易容药泥,打扮成了个小宫女,摸去了“姬无朝”的寝宫。
两人刚好就此错过。
宋悦一门心思想知道是谁能把她扮演得如此相似,她为此还特意去问过玄司北,结果被他甩了个冰冷的眼神,就没胆子问下句。
既然玄司北不愿意告诉她,那她就亲自来揭晓答案。
她特意挑选了一个自己平日里沐浴的时间,偷偷摸摸地去了殿门口守候的宫女面前,出示了她的令牌——其实是那天晚上诱惑玄司北,悄悄在他腰间摘的。
这块令牌用处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大,宫女们看到这张牌子,直接一言不发地弯腰行礼,任她命令。
宋悦就与其中之一换了身份,端着她手里放衣服的铜盘,缓缓走了进去。
屏风中有人影一动不动,似乎坐在浴池之中,她来得好巧。
“衣物送来了。”
“这个时候?”浴池中的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慌张之中,声音还有些熟悉,“哗啦”一声出了水,“你不是我宫的宫女……出去!”
宋悦:……
人|皮面具遇水起褶子,一般不会戴着它沐浴,所以这个时候不偷看他的真面目,那就是傻子。
她大步走出了屏风,目光扫过浴池中的男人,猛地顿住。
飞、飞羽?!!
第217章 掉马
看到飞羽那张错愕的脸,宋悦惊得说不出话。
以前做她的影卫的时候,他很多时候都带着面纱,或是易容。至于他的本来面目,除了在她自家宅子里印象深刻的初见以外,就很少见到。
今天乍一看,男人俊美的面容挂着水滴,似乎没有多大杀伤力,刚从水中走出,甚至没来得及穿衣服,只拿着块浴袍堪堪披在身上捂着,神情有些错愕,眼神也带着些许不善。
当然,飞羽的脾气算好的,如果现在池子里的是她,她估计早就随便拽起身边什么东西给扔过去了。
“奴婢不知规矩,请皇上恕罪……”宋悦后退一步,说完后又突然想起飞羽已经卸下了面具,心里一惊,丢了铜盘就赶紧往外跑。
虽然不知飞羽和玄司北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在这宫里,发现秘密的人一般都活不长。如果是别人还好说,可飞羽的武功她清楚,就算她有金戒指,也不一定能从他手里逃脱!
宋悦一面向外奔,一面戴上了金戒指,可惜飞羽的脚步无声无息,她无法判断他的位置,只凭着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直觉猛地侧身,抓住飞羽的拳。
【能量值 147。】
“有武功?”飞羽的力道被抵消,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异色。
宋悦暗道不妙,转身就跑。
只是,还没走两步,她甚至连殿门口的屏风都没摸上,就被卡住了脖子!
飞羽做这种事情非常熟练,带着细茧的拇指轻巧一绕,摁在了她的颈动脉,声音冰冷得毫无感情:“谁派来的探子这么大胆?是赵国,魏国?还是——秦国?”
他本就内功高深,又尤善轻功,抓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宫女,不在话下,特别是指尖极富技巧地捏着她的喉间,带着一丝力度,让人产生一种呼吸困难的恐慌压抑,却又不至于缺氧昏迷。
宋悦攥着掌心的金戒指,皱了一下眉。
现在她的能量值还不过千,太少了。
本来可以再收集一点能量的,可惜飞羽不像莫清秋和玄司北,他练习的武艺更倾向于把人制住,让她没有发挥的机会。
今后要收集能量的话……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让玄司北或者莫清秋出手。但她现在不认识莫清秋,估计只能找玄司北了。
没听见满意的回答,飞羽看了她一眼,忽然在她发间摸了一下,拔出一只簪子,在她脖颈处娇嫩的肌肤上划了一下,逐渐用力:“我不像其他人,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他的举动就如他本人一样冷硬,没有预先提醒,簪尖毫无顾忌地刺穿皮肤,而他的眼神冷漠如初。
“还不说么?”
一颗鲜红的血珠沿着簪子流下,只要再近一寸……就足以宣判死刑。
宋悦清楚。
“飞羽,住手。”犹豫了片刻,她抬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冷静说道。
飞羽的手轻轻一颤,又一颗血珠滑下。
他忽然松手,银簪清脆地落在地上,沾着她的血。
“你是谁?”
这个宫女,为何能叫出他的名字?!
飞羽毫无波动的双眸逐渐染上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情绪,虽松开对她脖颈的钳制,却仍未将她放开,目光紧紧打量着眼前毫无胆怯的宫女。
平凡无奇的面容,看上去很面生,应该不是附近宫里当差的人,穿着打扮倒是与殿外守候着的宫女无异——这人从上到下,就没有一处地方能显出她的真实身份,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与常人无异。可她武功不弱,应变自如,还不知从哪里探听到了他的真正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