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尼亚两人似乎明白自己做的饭不符合女主人的口味,低垂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杜春琪大度的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去厨房打下手。”
二人如蒙大赦,立刻奔向了厨房。
杜春琪抱过女儿,使劲亲了一口,小声嘟囔着,“真是妈妈的小天使。”
周存彦自然不会只给还在做月子的老婆只炒一个酸辣土豆丝,看着厨房中的食物他动起了脑筋。虽然已经是冬天了,可乌克兰作为后世的第三大粮食出口大国,农产品还是十分丰盛的,加上日托米尔市位于捷捷列夫河畔,不缺鱼类。
一面熬制鱼汤,一面让丽娃将大米淘洗干净,手上也不停,做出一桌丰盛的午餐。
“啊!馋死我了。”杜春琪胃口大开,前几天周存彦在家还不觉得,今天他不过离开了半天她真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个男人。
“慢点吃,来,吃点蛋羹。”周存彦含笑看着杜春琪。
“现在缺少调料,等我改天做些调料才好吃。”说起这个周存彦满脸都是泪,老婆想吃酸辣土豆丝,临到头发现没有醋,弄得不得不用酸柠檬汁调和了一下将就当醋给用了。杜春琪是一点都不嫌弃,只要是周存彦做的她都爱吃。不过周存彦仍然耿耿于怀,制作酱料的事必须提到前头来了。
吃完饭,两人逗弄一番孩子,半下午时一个人上门了。
“啊,是布尔加科夫神父。”周存彦热情的迎了上去,他们都明白,要想在日托米尔市安生呆着,神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哈,尊敬的鲍力斯基·泽利采尔先生,冒昧前来希望没打扰到您。”布尔加科夫神父十分有修养的说,然后望向了杜春琪,“吉娜,好久不见。”
显然,他和杜春琪更加熟悉一些。
杜春琪迷迷糊糊,她穿过来,除了一口流利的乌克兰语和俄语外,一点旁的记忆都没有,尴尬地笑了笑,说,“很高兴见到您。”
原谅她一下子没记住布尔加科夫神父冗长的名字,只好用您代替。
布尔加科夫没发现杜春琪的异常,他跟着走进了房间,直接说,“让我看看新出生的小天使,听说是个女孩,她的身体健康吗?”
一说起女儿,周存彦就滔滔不绝了,不住地和布尔加科夫夸赞周淑基,一直到阿西尼亚将孩子抱了出来才止住了话头。
布尔加科夫湛蓝色的眼睛看向周淑基,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愿主保佑你。”
看了孩子一会儿,他扭过头问,“你们什么时候带孩子去洗礼?”
周存彦二人有些傻眼,这才意识到乌克兰和中国的不同,孩子在出生后数周内父母就要送到教堂由神父洗礼,表示赦免入教者的原罪和本罪。当然,作为一名婴儿,周淑基只能享受到点水礼。
布尔加科夫神父一眼就看二人忘了洗礼这件事,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也能忘记了。”
“嗯,食堂里面比较忙。”周存彦找了个借口。
布尔加科夫神父瞪着眼,“忙,你忙什么?瞧瞧好好一个车站食堂被你经营成什么模样了,都要变成妓院了。”
杜春琪眼睛危险地瞪起,回头看周存彦等他解释。
对此,周存彦表示十分冤枉。
“哪有的事。”周存彦忙反驳。
布尔加科夫神父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普罗霍姆的侍者可是城中有名的皮条客,他甚至逼着你的女工去接待那些中学生。只要有钱赚,他就逼着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工去服侍那些客人。在日托米尔市是人所共知的事。”
周存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普罗霍姆他倒是知道,就是那个歪鼻子侍者。
“哎,我是真不知道,这样,我明天就开除他,让车站食堂变成一片净土。”
布尔加科夫神父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再过十天就是圣诞节了,不如让孩子在圣诞节那天参加的洗礼,你们准备一下。”
周存彦惊喜莫名,虽然他不是虔诚的教徒,但也知道能够在圣诞节那天接受洗礼对于孩子的好处。
但凡做父母的都想把最好的提供给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个洗礼,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能够受到众人的祝福,他的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说完正事,布尔加科夫神父就要走了。
周存彦如何愿意,这可是拉关系的好时机,连忙挽留,“吃过晚饭再走吧!我亲自做饭。”
布尔加科夫神父闻言止住的步伐,不客气的点菜,“做点鞑靼烤肉,好久没吃了。”
周存彦愣了愣,不知道为何他会点这个,但还是应了。
“我的小吉娜,你变漂亮了。”
周存彦一离开,布尔加科夫神父过来口气熟稔地对杜春琪说,让她有点诧异,若非他的年龄足以当她的父亲,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呵呵。”杜春琪只好尴尬地笑。
“哦,小吉娜,俄罗斯女孩可不是鞑靼女孩,没必要害羞。”布尔加科夫神父说,“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就放心了。”
杜春琪直觉里面有什么连周存彦都弄不清的故事,她不由地问,“您怎么会认为我过得不好呢?我很爱他。”
请原谅她又忘记了自己丈夫的俄文名字。
布尔加科夫神父笑了笑说,“小女孩总是对爱情充满了期待,不过不得不说,这个敖德萨小伙子将你照顾的不错。”
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他来了,我们说些别的吧!”
杜春琪只好止住了话头,将周存彦来自敖德萨牢牢记在心中。
“烤肉来了,烤羊肉和猪肉,随便选。”周存彦亲自端着大盘子出来了。
布尔加科夫神父立刻被烤肉的香味给吸引走了,吸着鼻子说,“对,就是这个味,美味啊!”
“不过猪肉烤着没有羊肉好吃。”他补充说。
周存彦一头黑线,暗想以乌克兰猪的肥胖程度,想找块五花肉都难,更别提瘦肉了,烤着吃,味道当然不尽人意,都是油脂。
不过不得不说,乌克兰猪在这个时代乃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十分受人欢迎的。就连中国在建国后也曾大量的引进了这种白嫩嫩的乌克兰猪,在当时的养猪场里,以养纯种的乌克兰猪为傲。
一直到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再需要肥肉提供油脂才慢慢的被边缘话,不过一些地方仍然养殖着乌克兰白皮猪。
杜春琪一看到几乎看不到瘦肉的猪肉就皱起了眉头,主动邀请布尔加科夫神父说,“过段时间他要做一种特别的猪肉,是中国的传统菜色,您一定要来品尝品尝啊!”
她决心弄清楚‘周存彦’的来历。
布尔加科夫神父立刻就同意了。
“敖德萨是哪里?”布尔加科夫神父一走,杜春琪就问开了。
周存彦愣了愣,几乎是照本宣科的说,“敖德萨是乌克兰仅次于基辅的第二大城市,工业十分发达,哦,对了,有名的黑海舰队就驻守在那里。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我们又不去那里。”
他纳闷地说。
杜春琪闷闷地说,“可是神父说你是敖德萨小伙儿。”
对此,周存彦几乎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只好抛到了一边,转而和杜春琪说起了车站食堂的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车站食堂的地下室和迷宫一样,肯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杜春琪一针见血的说,就算是日托米尔市唯一的车站食堂也用不着那么大的地下室。不过听闻里面密道极多,粮食储备充足,她稍稍放下了心,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不用太害怕一战了。”
说着,她眉头拧起,想起布尔加科夫神父说起的普罗霍姆的事。
“那个普罗霍姆赶紧辞退,一颗老鼠坏了一锅汤,还有,千万别被他看出密道的事。”
“明天就赶他走。”周存彦也对此人反感,车站食堂的女工几乎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女人们,她们依托食堂谋得一份生路,过得十分不易,没想到居然被人这样糟蹋。且他也不愿意好好的食堂变成一个淫。窝。
第4章
周存彦不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 他细细将计划和杜春琪说了遍。
“三班倒很好, 人太疲惫容易发生事故。”杜春琪十分赞同周存彦的安排, “那就再招一个人吧!”
阿西尼亚是第一个知道车站食堂的茶水间要施行三班倒的人,她兴奋地谢了又谢, 毕竟她的小儿子保尔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样一来, 保尔就有充分的业余时间和他哥哥学习技术, 等到年满十五岁进发电厂当工人了。
日托米尔市是个工业城市,虽然俄罗斯(当时乌克兰属于俄罗斯)工业化才开始没多长时间,但人们都意识到掌握一门技术的重要性。就像她的长子阴差阳错之下学会了技术, 从此他们家就好过了, 长子一人的工资就可以让一家子吃饱饭。
所以, 阿西尼亚虽然很感激周存彦,但仍然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够去发电厂工作。
对于她的想法, 杜春琪心知肚明,阿尼西亚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 说话间无意就流露出来了。庆幸地是,杜春琪颇有几分肚量, 不会因此而对他们有意见。
是人就有追求,难道一辈子让人在车站食堂当个茶水间的伙夫?
显然不合理。
丽娃还年轻,想法不如阿西尼亚多,当然,本事也比不上阿西尼亚。她能够将房间的里里外外擦洗的十分干净就让杜春琪对她赞不绝口了。
日托米尔市是个工业城市,烟囱林立,污染有些严重, 房子很容易脏,丽娃仿佛不知道疲惫似的不住的擦洗,将二层小楼擦得干干净净。
“下次你去看看先生是如何做饭的,跟着学两手。”杜春琪说,她有点心疼丈夫了,又要管着车站食堂,又要赶回来给她做月子饭,实在有点苦着他了。
“是,女主人。”
丽娃轻声应道,羡慕地看了眼杜春琪,能够得到丈夫这样的关爱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周存彦对于伺候自己老婆坐月子是乐在其中的,他现在唯一有点愁的就是十天后的圣诞节,大冬天,老婆还没坐满月子,出门万一受风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他没去车站食堂,反而又去找布尔加科夫神父了。
“你的意思是圣诞节那天吉娜不来教堂?”
布尔加科夫神父几乎被气笑了,干瞪着周存彦。
“那个,我家那边的习俗是女人生产完有一个月不能出门,不然容易生大病。”
他无奈地解释,文化上的差异还真不是一下两下就能解释通的。
布尔加科夫神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好几遍,冷哼一声,“随你,但孩子那天必须来洗礼,错过了那天可没有那么好的日子了。”
“哎,别的都听您的。”周存彦连声应道,通过短短的接触,他已经发觉布尔加科夫神父是将他们二人当成小辈在照顾了,虽然他知道这一切是‘虚假’的,不过是穿越带来的些微后遗症。但他仍然不由自主的将神父当成自己的长辈去尊敬。
“去吧,去吧!”布尔加科夫神父没好气地说。
“嘉利娜,你看到普罗霍姆了吗?”周存彦不打算摆什么证据,开除一个皮条客,他觉得不用客气,直接开除就是。再说,就他所知,普罗霍姆可没少挣钱。就算不在这里干了也足够自己做点小买卖了。
嘉利娜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不自然地指了指地下室。
“现在没有列车到,他们可能在厨房旁边的房间。”
周存彦见嘉利娜的表情就知道普罗霍姆一定没在干什么好事,他直接随着嘉利娜的指向去了厨房。
哈罗巴此时正闲着,享受着谢廖沙的殷勤的服务,嘴上有一句每一句吹嘘自己做的食物有多好吃。而谢廖沙则从那一句句的吹嘘中找出养分吸收掉。
看见周存彦来了,哈罗巴立刻站了起来,“老……”
“嘘,别吭声。”周存彦已经听到旁边房间里传来的吆五吆六的声音,脸色十分难看,感情他们不止当皮条客,还在车站食堂聚众赌博。
一把推开了门,里面安静了片刻。
然而众人扭过头又看向了牌桌。
“老板来了。”一个名叫安德烈的年轻侍者退出牌桌点头哈腰的到了周存彦身边。
“都给我安静。”托福周存彦在小高庄的历练,当众说话这些对他而言不是难题。
车站食堂人再多能比得上小高庄?
众人一阵安静,不解地看向来周存彦,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离下一班列车还有半个小时,兄弟们先玩两把放松放松。”说话的是普罗霍姆,显然,他是侍者的头儿。
看着牌桌上一把把的卢布,周存彦别过了眼。
车站食堂的收入极为不均,侍者一天的小费可能就能够拿到十几卢布至几十卢布顶一名工人一个月的收入,而像保尔那样的茶水间伙夫一个月才八卢布,活儿却辛苦的多。
“普罗霍姆跟我出来,其余都散了,到你们自己的岗位上去。”周存彦冷漠地说。
普罗霍姆无所谓地跟着周存彦到了办公室。
拿出二十卢布给普罗霍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周存彦平淡地说,普罗霍姆的眼睛霍地大睁,而后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挥舞着手上的卢布说,“你没有权利开除我,我已经在车站食堂干了五个年头了,你不能这样开除我。”
他大声吼着,手却死死抓住那二十卢布。
他的吼声将其余的侍者吸引了过来。
周存彦面无表情的一一看了过去,问,“你们也想走?”
别人都愣愣地,苏哈里科反应极快得摇了摇头,谄媚地说,“当然不,老板。我这就帮您赶走普罗霍姆。”
说完,他拽住了普罗霍姆往外拖,一面拖一面嘴上不干净的骂着,“嘿,兔崽子,早就看不惯你了,明知道露莎是我的女人了,你还的找人沾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