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病历细细看过后,郝老抬眼望着他们,“乳腺癌初期,要化疗啊!”
崔明鹤扭头看了一眼谭令柔,噗地跪在地上,“求您帮帮忙。”
即便崔明鹤不懂医,也明白周存彦的意思是若是青蒿素和化疗协同治疗效果更好。
谭令柔大吃一惊,慌忙就要拽起崔明鹤,奈何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是她能够拽得动的,急得汗都出来。倒是郝老明白了,医者父母心,他签下一份就诊单。
“这个给院方,他们会安排好的。”郝老说。
崔明鹤几乎喜极而泣,一连对着郝老磕了几个头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捧着就诊单又是对着郝老深深鞠了几躬。
“谢谢您,谢谢您。”
他拉着谭令柔走到门边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谭令柔手中拿过青蒿素小跑到郝老身边期期艾艾地问,“您看这个药是化疗前用还是化疗后用?”
郝老愣住了,看向崔明鹤手中的药物,一大盒小玻璃药瓶,偏偏上面光秃秃的,什么字也没有,不禁气笑了,“连个标都没有,用什么用,老老实实治疗去,要相信科学。”
崔明鹤连忙说,“这是外宾给的,说是能治疗癌症,如果和化疗协同治疗效果更好。”
郝老怔住了,不由地问,“哪个外宾给的?”
就他所知最近可就美国人来了,不会是跟着尼总统来的吧!
果然崔明鹤说,“就是跟着尼总统来的美国外宾,他听说我们的事后给了我这个药说能治疗癌症的。”
由于中国和外界封闭的时间有点长,郝老虽然是位名医,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效,详细问了周存彦的消息后说,“药你先留在这,我先在小白鼠身上试验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再看能不能给人用。”
“要多久,听说癌细胞扩散挺快的。”崔明鹤不太放心,“不然拿我试药吧!”
“胡闹!”郝老呵斥,却已经阻止不及,崔明鹤拿起一瓶药硬生生咬开铝塑封盖一股脑将药粉吃进了肚中,咧嘴傻笑,“你就检查检查我吧!”
“明鹤!”谭令柔惊呼出声,拉住他的领口让他俯下身连声催促,“快吐出来,吐出来啊!”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了。
崔明鹤死死闭着嘴,使劲吞咽着过后张开口,“全部吃下去了。”
郝老摇着头,颇不赞同,“年轻人不知轻重。”
一边说着一边安排人带着崔明鹤去检查,谭令柔亲自送崔明鹤去检查,然后返回了郝老的办公室,坚定地说,“请您给我打这种药吧!”
郝老惊呆了,“不行,没有经过验证的药我不能用在人体上。”
“请您成全。”谭令柔决然道,“求您了。”
郝老低头看了看药品,轻声问,“为什么?”
谭令柔咬紧下唇不然眼泪流出来,良久才说,“自从查出得了癌症,他们一直在想法子,与其让他们因我而承担风险不若直接用在我身上,就算药有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这样了,不过是早一天死还是晚一天死。”
“明鹤从小就是个特实在的孩子,不如让他觉得我接受了最好的治疗,免得他再做出这种试药的事。”
郝老沉默不语,说,“我有我的医德。”
谭令柔轻柔地笑了,“您就当我是临床试验,以前那些欧美医生以前不都是这样临床试验的?”
“再说,万一这个药管用呢?岂不是我就有救了?”
谭令柔一点一点的分析,零星碎步地敲碎他的坚持。
“中国有那么多得了癌症的只能等死,我想试一试。”她最后这句话触动了郝老,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今天他没有异常我就给你打针。”
周存彦这段时间比较清闲,有那1000万美元的打底,礼宾司的人对他始终笑脸相迎。常武更是每天都过来‘报道’问他一天的安排,如果他说在宾馆呆着,常武就高兴地回办公室;如果他说想出去逛一逛,常武还会贴心的派上一辆车,司机自然会带他去诸如友谊商店一类的地方逛一逛,而周存彦也识趣的主动掏油费,对于狗大户常武等人毫不手软。
甚至常武专门指挥将他往友谊商店里带。
“引着他多买点绣品之类的,上回不是买了好几副大价钱的绣画吗?友谊商店的领导还专门打电话感谢我们一番,能多给咱单位批几张外汇券也是好的。”
司机闻言秒懂,于是周存彦在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还陷在友谊商店里出不来呢。
“您瞧瞧这幅画,张大千先生画的。”售货员热情地和周存彦推销,周存彦一眼扫去觉得挺有意境的,他不会品评可是耐不住友谊商店没有假货,周存彦心里只剩下一个字——买。
转到扎染的柜台前,友谊商店的售货员个个都知道狗大户,笑脸相迎,拿出了好货,“今天到了一个好货您看看?”
“扎染的熊猫画,瞧这熊猫栩栩如生,谁能想到是扎染出来的呢?还有这竹子,清雅极了……”
售货员的话没有说完,周存彦立刻说,“买了。”
他一看就知道老婆绝对喜欢,至于价格,便宜到不可思议,不买才是傻子,就算老婆不喜欢买回去给女儿做条裙子总行吧!
售货员的话有一大半给卡在了喉咙里,听完周存彦的话后喜笑颜开。
第16章
杜春琪这些天美坏了, 周存彦带来了一大堆的诸如绣品、扎染之类的东西, 有些绣片是可以直接用来做衣服的, 给她带来很大的灵感。
“赶紧再多买一些回来。”杜春琪不由分说地将周存彦又给推到了1972年。
周存彦笑了笑,一把拉住杜春琪, “你也来瞧瞧。”
“你疯啦!”杜春琪紧张了起来, “让人发现怎么办?不是说好等你过阵子回美国后我们一起过来吗?”
周存彦满不在意地说, “没事的,这是我的房间,这年头没有监控。”
如此一说, 杜春琪才放下心, 转而细细打量宾馆内部的装饰, 脸上透出满意地笑容,“还别说, 五星级的宾馆就是不一样,挺前卫的。”
她专门跑去卫生间看了看, 忍不住地说,“这样的条件我就安心了。”
说起话, 在亲眼目睹之前她还一直觉得老公的住宿条件肯定不太好,觉得委屈了他,看了之后反而心里冒出了点酸味,“真是会享受。”
周存彦没听出话中的酸气,瘫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你还没见过钓鱼台国宾馆, 那才叫一个美,多的我也形容不出来,光是从窗口望出去就比公园好看很多,还带着历史沉淀感。”
杜春琪闻言更是酸了,忿忿不平地拧了把周存彦的胳膊,“叫你显摆,就你见过,我就是土包子一个。”
周存彦这才发现老婆吃醋了,顿时哭笑不得讨饶道,“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一定带你和孩子住一趟钓鱼台国宾馆,也享受一下国家元首的待遇行不?”
杜春琪是个十分好哄的人,和年龄无关,性格就是如此,嫣然一笑坐到了他的怀中,让周存彦心猿意马了起来。贴着杜春琪的耳朵细声说,“老婆,我们再造一个周汉威吧!”
杜春琪痴痴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二人因为周存彦前阵生病,加上两头跑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她也有些心动。但面皮仍然有些薄,白了一眼周存彦,“想什么呢,万一来人了怎么办?”
周存彦嬉笑着将她拉到床上坐下,“没人来的,常武知道我一天在宾馆宅着,一天出门,都摸清规律了……好吧,我打电话给他行了吧!”
给常武打了个电话表明自己今天宅在宾馆后,周存彦眼笑眉飞的扑到床上,躺成大字,“老婆,今天我就交给你了,全身心都给你了。”
杜春琪轻捶一下他,有些恼羞成怒,“死样,我回去了。”
周存彦霍地坐起身,拉倒了杜春琪,口上腻咕着,“老婆,老婆,我想死你了。”
老夫老妻调起情来也不甘人后,眼见要进入正题了,突然电话铃声响了,尖锐地电话铃声让杜春琪恢复了理智,使劲推了推周存彦,“起来先接个电话。”
“不管它,我们继续。”周存彦含糊着说,手上动作不停,很快杜春琪再次陷入了情潮,耳边一片嗡嗡声听不见电话铃声了。
电话不屈不挠地响着,周杜夫妻却只把它当成助兴的音乐,终于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了,“去看看什么情况,会不会出事了,不能让外宾在我们宾馆出事。”
于是乎,周存彦悲催了,还未尽兴,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有人来了。”杜春琪吓得一把将周存彦推开,慌里慌张的穿衣服,“可不能被发现,丢人丢到70年代了。”
她口中嘀嘀咕咕地,飞快地穿上了衣服回到现代,周存彦目瞪口呆看着老婆光速整理好自己跑了,有心想说他们是合法夫妻不怕查的,突然想到他们在72年的燕京,闷闷不乐的穿戴整齐打开了门。
“什么事?”口气直冲冲地问。
敲门的是个年轻侍应,愣了愣,不知道一向笑眯眯的周存彦为何发火,但良好素养让她迅速的收回了心中的疑惑,面带微笑,“有首长找您。”
周存彦怔住了,首长一词在中国可不是谁都能用的,非到一定级别是没有资格被称首长二字。他有自知之明,别看他现在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地,每日不是回现代看看,就是买买买,可是一旦真到那些首长眼里他就啥都不是。
哦,当然,他身上还挂着一层外宾的光环呢。可是外宾还要在过十年才能被民众捧上‘神坛’,现在他在普通民众眼里还是个来自资本主义的坏崽子,好些人看他还是充斥着警惕和怀疑,甚至是仇视。这也是他懒得到处游逛,总是泡在友谊商店、故宫等几个有限地方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又不是自虐狂,何苦对上那些脑子一洗就空,再洗癫,三洗就狂热的人?
如今听到首长二字,心里有点打哆嗦,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何清对他的敌视。想到资料中何清的疯狂,周存彦能不害怕吗?
“要不干脆回去得了,大不了不来了。”周存彦心里暗暗说道。
侍应不知道周存彦心里打了那么多关系,面含笑容地注视着他,“首长在华府厅等着呢。”
周存彦只好暂且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去了,心里却又忍不住的骂娘,你说好端端地和老婆亲密一下弄得好像有种扫黄被抓的即视感,幸好他心宽不会产生心理阴影。
他可是知道现代人心理脆弱,动不动就来个心理阴影,不光家长难当,老师也难当?他在以前干活的酒店带的一个徒弟就这样,硬是杀鱼给杀出心理阴影不再学厨了,白瞎那一条辨味其准的舌头。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华府厅,里面坐着两人,一个四十来岁不苟言笑,另一个却是满头白发一看就十分慈祥的老人。二人见到周存彦来了都起身相迎,让他心中有了底,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中年男子率先介绍,“这位是第一人民医院的主任医师郝老,他同时也负责总理健康。”
“久仰久仰。”周存彦俗套的套近乎,眼睛泛光,国宝级的人物啊!改天让他给自己一家诊诊脉,订下健□□活计划之类的。
“幸会幸会。”郝老握着周存彦的手回答,不等中年男子发话就说开,“您手上的那个治疗癌症的药给我研究研究吗?”
中年男子急了,干咳一声打断了郝老未尽的话语,“来,来,都入座吧!我们之前见过,您还记得我吗?”
周存彦想了半天,突然从脑海中翻出了一人,总理的秘书长,当时欢迎尼总统的宴会上远远见过一面,但二人并没有说过话。怪不得侍应说是首长,二号首长可不也是首长吗?
“是陆秘书,幸会幸会。”周存彦紧紧握着了陆浩生的双手,心道又多了个靠山。
“几天不见您的面色越发好了。”和这个时代许多说话硬邦邦,动则抓人话柄不同,陆浩生长期跟随在总理身边,外表虽然是国家干部那种一丝不苟的形象,处理事物却灵活得多。此时和周存彦寒暄起来丝毫不见外。
果然周存彦哈哈大笑,高兴地说,“可不是,还是中国菜养人呐。”
他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高兴了起来,陆浩天更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总理说,“中国永远欢迎您这样的爱国华侨归功。”
“是华人,不是华侨。”周存彦纠正。
陆浩天心下对周存彦的态度十分满意,三人含笑入座,陆浩天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周存彦扯着,探出他确实十分爱国,一旁的郝老已经有些坐不住了。陆浩天才进入了今天谈话的正题,“听闻您有一种抗癌的特效药,能否说一说。”
周存彦早在郝老开口时就明白他们过来的目的了,没有点破,只是装作不知随着陆浩天试探。现在见他果然问出口了,另一靴子落地了,周存彦笑着点头应道,“是的,不过还在临床阶段。”
“能不能提供一些给我研究研究?”郝老焦急地插话。
周存彦点头,爽朗道,“别的没有,青蒿素类的药物要多少有多少。”他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下青蒿素类的药物,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治疗疟疾的药居然能够抗癌,但还是买了一大堆诸如青蒿琥酯片、双氢青蒿素药剂一类的东西。
“真的要多少有多少?”在新药的面前,郝老的名医节操掉了,陆浩天恨不得捂脸拉走郝老,中国的形象、形象啊!
周存彦反而没有觉得郝老的反应有什么不对,笑眯眯地说,“当然,说到做到。不过这种能做成药的青蒿只有中国重庆东部、福建、广西、海南出产的才能提取出有效的青蒿素,您这些看是不是保护起来?”
周存彦坏心眼地看向了陆浩天,“特别是重庆酉阳地区武睦山脉生长的青蒿具有很强的工业提取价值。”
“你是说能够治疗疟疾?”陆浩天激动起来,和癌症不同,疟疾是种常见病,它带来的死亡人数远超癌症,而且它在非洲能够起到的政治意义绝非一般人能够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