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艳妾——田园泡
时间:2018-08-23 08:38:10

  沈宓眼睁睁的瞪向苏芩,呲目欲裂。
  苏芩转头,看向沈宓,娇笑着捂嘴道:“原来是沈姑娘在这呢。”
  沈宓一张脸又红又白,整个人跟吃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般站在那里,一脸菜色。
  “还是我家爷疼我,听说我要凤冠霞帔,大红喜服,便安排尚衣监的人连夜赶制,反倒拖累了沈姑娘的喜服,实在是罪过。”
  听到苏芩一番暗贬的话,沈宓面色更难看。
  一个妾,竟穿大红色的喜服,整个皇城里头,哪里出过这等荒唐事!
  一旁的小宫娥慌慌张张的将沈宓的喜服取过来,一副惶恐模样。“沈姑娘,您的喜服只差一件帔子,咱们明日定能制好,绝不会耽搁您与郴王的婚事。”
  沈宓咬着牙,红着眼道:“你们的掌印太监呢?将他唤来,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哪个大面子的人物,连我的喜服都敢拖延。”
  小宫娥身子一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去!”沈宓陡然爆呵一声,声音大到连嗓子都哑了,可见气的不轻。
  小宫娥着急忙慌的往外头跑,片刻后,尚衣监门口便显出一个人影来。穿大襟斜袖太监服,双耳宽圆,腰间勒着本色制宽边,前襟两截,下有马面褶,大腹便便之相,却双眸犀利。
  尚衣监内,宫娥、太监跪满一地,皆是诚惶诚恐之状。
  苏芩蹙眉,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冯公公。”沈宓一敛面上怒色,对着这么一个老太监竟显出一副笑模样来,苏芩便深觉这太监不一般。
  “沈姑娘。”冯宝笑眯眯的与沈宓拱手行礼,然后将目光转向苏芩。
  苏芩站在那里,盈盈一蹲身,姿态曼妙。
  冯宝双眸一眯,笑道:“可是苏三姑娘。”
  “是。”苏芩道。
  冯宝脸上笑意更甚,他抬手,身后跟着的人上前,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给苏芩。
  苏芩抬眸一看,细眉顿蹙。因为这给她送东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查抄苏府的冯志。
  冯志垂涎的看着苏芩的美色,但因着有冯宝压阵,不敢放肆。
  苏芩眼盯着冯志看了半日,突然想起了这大太监到底是谁。这么一个瞧上去毫无威胁性的老太监,竟就是兼管皇宫内外,制辖东西两厂的权宦冯宝!
  苏芩暗吐出一口气,神色渐凝。
  先帝在时,冯宝并未受到重用,但却也是堂堂一名秉笔太监。再到如今幼帝登基,冯宝由秉笔太监晋升为掌印太监,与陆霁斐结交为盟友,并在三皇子生母李太妃的授意下,负责与陆霁斐一道教导幼帝。
  幼帝年幼,对于这位大太监十分惧怕,并唤其为“大伴”。
  “陆首辅喜得美眷,小小喜礼,不成敬意。”冯宝道。
  苏芩垂眸,看向面前的盒子,里头装着一对血玉镯子,颜色纯稚,炽烈如火,千金难寻。
  苏芩虽看惯了好东西,但对这副血玉镯子,还是颇为震惊。她有些踌躇,不知是该拿,还是不该拿。
  “既是冯公公的好意,姀姀便收了吧。”尚衣监门口,陆霁斐身穿七梁仙鹤朝服,腰系云凤四色玉带,风姿翩翩而入。
  苏芩一怔,下意识伸手,将那盒子抱入怀内。
  见苏芩收了,冯宝大悦,转身与陆霁斐寒暄道:“陆首辅真是艳福不浅呐。先前我这侄子特特求了我,我都不敢应,如今看来,这才子佳人,才最是般配。”
  陆霁斐拱手道:“鄙陋之姿,冯公公言之过甚。”
  苏芩一蹙眉,走到陆霁斐身边,仰着小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什么鄙陋之姿,她明明就是天仙下凡!那沈宓才是扫帚之姿呢!
  看出苏芩双眸之中满满的控诉,陆霁斐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转头看向沈宓道:“沈姑娘,这套喜服是本官托了冯公公替姀姀所制,不知沈姑娘有何见教?”
  一个冯宝,沈宓便已得罪不起,更别说再加一个陆霁斐了,就是郴王来了,也得赔笑。
  沈宓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气,只觉口中都泛出了血腥气。“并没什么见教。”
  “那便好。”陆霁斐颔首,牵住苏芩的小手,将人领至那套喜服前,“瞧着如何?”
  “很欢喜。”苏芩小小声的说完,用小手指轻勾了勾陆霁斐的小手指。
  陆霁斐淡笑了笑,吩咐宫娥带苏芩去试喜服。
  沈宓眼睁睁的看着那套喜服被苏芩取走,只能恨恨带着自己那套尚缺一块帔子的喜服,灰溜溜出了尚衣监,出宫往沈府去。
  出嫁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沈宓经此一事,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一委屈,便郁结于心,生了病,直至出嫁那日,还一副蔫蔫模样,被沈母硬灌了一碗人参汤,这才有些人色的被背进了喜轿。
  沈宓出嫁,沈府家底厚实,嫁的又是郴王,陈太后的亲子,必是十里红妆。
  苏芩身穿喜服,坐在轿内,听到前头传来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她掀开轿帘子一看,竟是沈宓的队伍。
  沈宓那边,声势浩大。苏芩这边,只一顶小轿,却硬生生营造出一股狭路相逢之感。
  苏芩扶了扶自己的凤冠,小小掀开小轿帘子,看到那骑着白马,走在最前头的郴王。
  今日天色不大好,细雪漫延,溯风凌冽。郴王看到小轿帘子后露出半张娇艳面容,敷粉抹脂,黛眉花钿,面靥斜红,最后一点樱桃樊素口,娇嫩如夏日挂在枝桠上的可口嫩果子。
  今日苏芩出嫁,秦氏亲自与她开脸,苏芩的脸被磨的有些疼,这会子被冷风一吹,更是双眸泛红。
  但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落在郴王眼里,就是委屈。
  郴王只觉心口一阵绞痛,他痴痴盯着苏芩半响,然后突然吩咐队伍让行。
  就这样,满满当当看不见头的十里红妆,纷纷往侧边靠,替苏芩让出一条宽大正街路来。
  苏芩心满意足的放下帘子,心安理得的从沈宓的喜轿旁飘飘然而过。
  沈宓坐在轿内,听到外头婆子和丫鬟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原本便不大好的身子,更是被气得浑身发颤,几乎气绝过去。
  ……
  掌灯时分,苏芩被抬进了陆府。
  她坐在空荡荡的喜房内,上下打量。
  说是喜房,其实就是平日里陆霁斐常呆的耳房。长案上置一对龙凤烛,炕上摆置着厚实的大红色鸳鸯绣面被褥,清清冷冷的模样。
  苏芩坐了小半刻,便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耳房门口,推开了门。
  “姑娘,您怎么出来了?”红拂和绿芜正守在外头,看到自个儿掀了盖头出来的苏芩,神色慌张道:“吉时还没到呢,您怎么就自个儿揭了盖头。”
  苏芩浑不在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道:“我饿了。”
  若她知道穿这身大红嫁衣,便要生饿一天肚子,才不要穿了呢。为了争个面子,委屈了肚子,实在是不知哪边更亏。
  绿芜将苏芩哄进去,红拂去外头替她寻吃食。
  “姑娘,奴婢方才听管家说,今日陆首辅在宫里,怕是回不来了。”绿芜犹豫道。
  幼帝登基,朝局不稳,特别是以郴王为首的苏派,举动频繁。今日清晨,幼帝被谋刺,受惊不小,陆霁斐带领锦衣卫,连夜固守皇宫,抓铺刺客。
  苏芩坐在炕上,抚了抚那缎面软被,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不回来了,那就快些替我将这些东西卸了吧,真是累赘。”压的她脖子都疼了。
  见苏芩真是不在意,绿芜这才露出笑脸,替苏芩将身上的首饰卸了,褪下喜服,露出里头那件红娟衫。
  小心翼翼的将喜服挂到木施上,绿芜看一眼正在卸妆的苏芩,有些替陆霁斐感动可惜。
  今日的姑娘美的不似人,穿大红嫁衣的模样更是比那沈宓不知好看多少倍,只可惜他们家爷却没瞧见。
  耳房内烧着大炕,暖烘烘的很。苏芩虽穿的不多,但却不冷。她窝在炕上,眼睁睁的盯着红拂从耳房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掐丝食盒。
  红拂放下食盒,与绿芜合力搬了一张洋漆小几来,置在炕上。
  苏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只待红拂将食盒里头的菜取出来,便忙不迭的用起来。
  “姑娘不知道,方才奴婢去厨房取菜时,那锅里头烧着的,小灶上炖着的,都是姑娘爱吃的。”
  苏芩一边吃,一边点头,想着这厮的口味跟自己还挺相近。
  吃饱喝足,苏芩洗漱完,倒头就睡。
  红拂和绿芜对视一眼,自去了外间。
  一夜无梦,苏芩喜滋滋的醒过来,看着外头的天色,觉得呆在这陆府也不错。
  “红拂,绿芜。”苏芩唤一声,歇在外间的红拂和绿芜赶紧进来。
  伺候完苏芩洗漱,绿芜替她梳了一个妇人髻。苏芩坐在梳妆台前左看右看,觉得有些奇怪。
  “姑娘,您这便算是嫁人了。”绿芜放下手里的桃木梳,说着说着,突兀眼角发红。
  红拂站在一旁,收拾着苏芩的袄裙挂到木施上,背对着两人,听到这话,不自禁喉咙里头也有些哽咽。
  两个丫鬟显然对苏芩做妾一事颇有怨言。
  反观苏芩,看惯了这妇人髻,觉得还挺清爽好看。她起身,道:“绿芜,去寻管家来,我要些东西。”
  当陆霁斐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正是晌午。
  他穿着官服停在耳房处,蒹葭一脸难色的站在一旁,脑袋垂的低低的。
  耳房炕上被挂了一顶藕荷色锦帐,粉嫩嫩的绣着芦苇荡。耳房外内用粉珍珠和粉琉璃打磨出来的珠帘隔开。原本暗沉的圆桌上铺了藕荷色绣边流苏缎面圆布,与实木圆凳上的垫子系一套。槅扇前搬进一张硕大梳妆台,上头归置着妆奁盒子、脂粉盒子、珠钗玉环等物。
  原本摆置着书案的地方也变成了一张小姐椅和一方竹塌。角落两侧是花几,中间用碧纱橱隔断成内外两间,黄花梨木衣柜半敞,露出里面杂乱的女式衣裙。而陆霁斐的东西,如衣物,书案等物,都被可怜兮兮的挤到了角落。
  “爷,奴婢没拦住。”蒹葭低着声音道。
  陆霁斐面色不变,迈步入屋。
  苏芩正站在书橱前,将陆霁斐的书往旁边挤,把自己带来的那些书插进去。
  陆霁斐负手站在苏芩身后,看着小姑娘忙忙碌碌的,跟只翩飞的小蝴蝶似得。
  虽长成一副娇模样,但性子却依旧如小时般霸道。
  陆霁斐伸手,一把揽住苏芩的腰。埋首在那粉颈处,狠狠吸上一口气,甜腻腻香味充斥在鼻息间,就跟夏日里的桂花糯米藕一样腻人。
  苏芩被唬了一跳,慌张回头,看到陆霁斐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眸。
  男人道:“陪我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ps:被郴(chen一声)王调戏的是陆疯狗
 
 
第23章 
  暖融融的大炕上, 苏芩缩在正红色的缎面鸳鸯被褥里,陆霁斐合衣躺在她身边, 闭着眼眸,似乎已经睡熟。
  这是苏芩头一次正儿八经的跟人一起睡, 她有些紧张。
  绞着一双白嫩小手,苏芩小心翼翼的偏头往旁边看了看。男人的脸白皙俊挺,玉面粉雕似得模样, 半侧脸压在香枕上, 一头黑油长发披散下来,柔和了面容。
  苏芩眼盯着, 伸手点了点男人挺翘的鼻尖。
  男人的模样其实与小时变化不大, 尤其是安安静静躺在这里的时候,根本就跟小时候没有区别。
  “不睡?”突然,陆霁斐开口,细薄唇瓣轻动,触到苏芩点在他唇上的手。
  苏芩霍然收手, 面红耳赤的转身, 将自己紧紧裹进被褥里。
  正是寒冷冬日, 屋子里头暖融融的很。苏芩躺着躺着, 便睡着了。
  陆霁斐睡觉很浅,更何况身边还多了一个爱闹腾的小姑娘。苏芩爱踢被的毛病是自小带到大的, 怎么都改不掉。
  男人睁眼,看到睡在身旁的小姑娘早已将被褥蹬掉,露出一双又细又白的小腿来, 搭在他的小腿上,就跟找到了窝似得,一点都挪不得。
  小小怀里抱着香喷喷的被褥,如睡在襁褓中,却还要拉着母亲手的小婴儿一般,拽着陆霁斐的胳膊垫在脑袋下,被青丝压满香枕。
  苏芩只穿一件红娟衫儿,贴在身上,系带半松。粉颈贴在香枕上,青丝垂散,窝成一团,随着她的动作直往陆霁斐的袖口里头钻,痒麻的厉害。
  陆霁斐伸手,拨开小姑娘脸上的碎发,露出半张脸来。
  小姑娘睡得很熟,小鼻子小嘴的蜷缩着,白腻面颊上略带绯红睡晕。鸦羽色的睫毛轻颤,小扇子一样的在白皙眼睑下露出一块暗色叠影来。男人的视线往下,那水红色的娟衫儿衬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一红一白,就跟缀着糖霜的白糖糕一样软绵绵的带着香气。
  陆霁斐双眸微暗,休憩够了,心绪便不自觉飘远。
  苏芩睡得正熟,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上又冷又热的不舒服,她哼唧着睁开眼,看到压在身上的男人,睁着一双黑沉眼眸,一副掠地攻城之态。
  刚刚睡醒的小姑娘,水晕晕的眼眸中染着迷蒙雾色,纤细睫毛鸦羽色的搭拢下来,半醒非醒的透着股娇媚慵懒态。
  “你干什么……”苏芩迷迷糊糊的。
  陆霁斐俯身垂眸,细薄唇瓣带着微凉温度,落在苏芩的唇上。那唇软绵绵的带着濡湿香气。
  苏芩虽看过那些瓷器,又学过画,但对这事却还是莫名觉得怕。
  苏芩抖得厉害,双眸闭得紧紧的,脑袋里轰隆隆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使劲攥着陆霁斐的头发,那细软发丝渗透在指缝间,滑滑的略过肌肤,带着酥麻触感。
  苏芩想,这个男人看着清冷冷的,怎么头发丝这么软呢?
  迷糊间,苏芩已被人亲的喘不过气。
  其实,这种吃人嘴的事,她看到过,就在皇宫内。那日里,苏芩进宫拜寿,郴王在书房里跟他的通房闹腾,虽只一眼,但苏芩却记了许久,那时只觉恶心。如今轮到自己身上,却是昏沉沉的透出一股心悸来。
  大致是因着,如今在她身上的人是陆霁斐。
  男人细细亲着,从眉眼到鼻尖到唇角。
  天际处露出鱼肚白,庭院内忙碌起来。洒扫丫鬟提着大扫帚,“唰唰”的扫过青石砖面上堆积了一夜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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