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个正人君子吗?”
这话问得有点有趣了。
秦磊微微抬起头,露出牙齿一笑:“我不是正人君子,我是个流氓。”
呃,这话说得真是没办法好好聊天了。
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而且秦磊也没打算跟她聊,也就是她想聊一聊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想好了吗?”
“什么?”傻乎乎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你还是别想了。”
第31章
31
杜俏总算知道那天为什么整整一天, 她都会有腿软的感觉了。
这家伙就是个禽兽。
因为秦磊太禽兽,第二天醒来后她就想赶他走, 可惜他脸皮太厚,说自己受了伤昨晚又操劳成那样,实在没力气离开。
然后就赖死在她的床上。
杜俏被气红了脸。
行吧,他不走, 她走!
她近乎落荒而逃似的逃离了自己住处,出去后实在没地方去,想起昨天的事, 她给朱宁娜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朱宁娜才接,声音有气无力的。
两人交谈了几句, 约着一起出去吃午饭。
是的,午饭。
杜俏原本以为自己的样子已经够狼狈了,谁知朱宁娜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眼圈发黑,嘴唇发白, 好像一晚上没睡, 还受到了什么折磨。
“你怎么了?熬夜了?临时要整理资料?”朱宁娜的本职工作是律师,经常会整理各种资料准备到半夜, 而她又喜欢玩, 所以经常会通宵一夜。
这些杜俏都知道,劝了她很多次, 可惜她都不听。
朱宁娜的脸僵了一下, 说:“是啊。”
“对了, 昨天小周送你没?”
一提起韬子,朱宁娜的脸更僵硬了,含含糊糊说:“送了。”
“那就好,昨天我回去后还在想这事。”提起这茬,就想到昨夜秦磊跟她说韬子是个正人君子的事,然后不免又想到他说自己是个流氓。
呸,他还真是个流氓!
杜俏的脸有点红,不过两个女人各有心思,也没发现彼此的异常。
吃了一顿都有点魂不守舍的饭,朱宁娜也没去上班,拉着杜俏去做美容。
都是轻车熟路,一般两人来一趟,至少要做个全身spa,或者推个背什么的,可这一次出了奇,竟不约而同就做了脸,然后让美容师帮着捏肩。
杜俏也就算了,她当初来美容院就是朱宁娜硬拉的,朱宁娜才是老常客,她就有点反常了。
“对了宁娜,昨天那事你表哥怎么说,要不要我们去做笔录?”
“他说暂时不用,需要的话,会叫我们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就都睡着了,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各自收拾去忙,连晚饭都没约在一起吃。
杜俏的理由是还有钢琴课,朱宁娜是说所里有事找她。
实际上到底去干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杜俏在外面磨蹭了很久,才回家。
到楼下时,已经六点半了。
她想,他肯定已经走了,应该也走了,都几点了?就靠着这么自我宽慰,杜俏上楼打开家门。
客厅里没人,跟她离开时,并无什么分别。
她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放下包,去沙发坐下醒神儿。
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厨房的门被打开。
……
“你回来了?上哪儿去了,去了大半天?”
杜俏近乎呆滞地看着穿着围裙男人。
围裙是苏格兰小格子的,还带一圈儿花边,穿在女人身上是可爱贤惠,穿到一个一米九的男人身上,就是有点可笑了。
关键他穿了一双小两码的男式拖鞋,这双拖鞋是杜俏给袁家伟备用的,虽然跟那身睡衣一样,没派上过什么用场,但是有备无患嘛。
袁家伟的脚是42码的,秦磊穿着脚后跟都在外面,配着这身围裙,更添了几分滑稽感,尤其他手里还拿着个锅铲。
“你在干什么?”她呆呆地问。
“做饭,我去买了点菜,煮了粥。”
因为这句话,杜俏被勾引去了厨房。她以为自己干净整洁的厨房,肯定会被霍霍得一团糟,谁知道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天然气灶上放着炖锅,锅里正煮着什么,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处理台上,沥水篮里放着洗好切好的菜,似乎就等着下锅。
“手艺有限,将就着吃点儿吧。”
“我不饿……”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就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杜俏今天就吃了中午那么一顿,还是就挑了几口吃,会饿也是正常的事。她红了脸,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先出去吧,等我把两个菜炒了。”
谁也没想到,连杜俏也没想到,秦磊会有这么温柔一面。与他‘钢铁直男’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却又不让人觉得违和,似乎他这样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菜很快就炒好了,就是很简单的两个菜。
一个蒜蓉竹叶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粥是皮蛋瘦肉粥,煮得很粘稠,杜俏不记得家里她有买过皮蛋,看来是秦磊自己买的了。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不是跟你说过,就是个毒不死人的程度。”
因为这句话,杜俏下筷子的时候很谨慎,谁知吃进嘴里才发现哪有他说得那么差,非常美味,至少比起她的手艺,要好很多。
杜俏吃了整整一大碗粥,还有些菜,秦磊食量大,所以他不光煮了粥,还买了一些酱香饼,杜俏还吃了一块儿饼。
吃完了,她感觉很撑,主动提出去洗碗。
杜俏洗碗的时候,秦磊一直站在门边看,发现这条围裙穿在她的身上才合适。
女人似乎被看得局促,霞飞双颊。是那种很好看的脸红,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到了耳根子又深了一个色号。
她有着纤细的颈子,和精致小巧的锁骨,因为穿着半高领的薄纱短袖,所以看得不明显。但如果刻意盯着去看,透过黑色的薄纱,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下面一点点青红。
那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秦磊的眸色更深,不由自主走上去,来到她的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
杜俏一僵,手里的碗差点没滑出去。却又不想表现的太刻意,毕竟两人已经这样了,刻意就是一种无意识地伤害。
她只能装得若无其事,问:“干什么?”
“不干什么。”今天杜俏扎的马尾,低垂式的马尾,秦磊只是手指一勾,顺滑的长发就披散了下来。他半弯着腰,将脸埋在如云的发丝里,嗅着那淡淡的清香,满足地喟叹一口。
“我在洗碗。”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知道你在洗碗。”他含糊地说。
“既然知道,那你就先走开啊。”
秦磊一动不动,手还是固执地抱着她的腰:“你洗你的,别管我。”
可他这样,她怎么不管?!
艰难地把碗洗完,杜俏又洗了手,她放了一只护手霜在厨房,每次洗碗后会习惯性擦一些。
放在下面的橱柜里,那个高大的赖皮男人就这么赖在她背上不下来,她只能往后挪一点儿,勾着腰去拿。
她打开柜门,拿出护手霜,挤出一点,又放回去。好不容易艰难地直起腰,却发现自己被顶住了。
“你你你……”她像被烫了似的,爆发出难以令人想象的敏捷,逃走了几步,终于脱离了男人的魔掌。
“你怎么这么……”她说不下去了,急急地走出厨房。
秦磊低头看了一眼那处,哂笑着跟了出去:“是你撩拨的。”
“我没有。”她又逃去卧室,本以为床上肯定是一片狼藉,谁知道竟然被收拾好了。这么一来,进卧室就成了一件很危险的事了。
杜俏想离开去客厅,却被堵住了路。
“俏俏。”
这么叫自己的人不少,但从没有一个人叫得能让她这么局促。
“干什么?”她低着头,红着脸,手不知道往哪儿放,让秦磊想到一种动物,圆团团的小松鼠。
“过来,让我抱一下。”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不懂这人为什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人拒绝都没办法义正言辞。
“抱什么,又不是小孩子。”她干笑,偷偷挪着脚。
“不是小孩子,就不能抱了?”他说得懒洋洋。
趁着他分神,杜俏很快地想跑去客厅,可惜刚出门就被拦截了,他抱着她的腰,两人倒进沙发里。
“悄悄。”
“嗯?干什么?”
“什么都不干,你想我干什么?”
“我才没有想。”
“我想了,想了一天。”他埋进她颈窝里,说。
*
朱宁娜不甘心回了趟酒店,她通过服务员得知房间的客人还没走,几番犹豫,还是怂回去了。
人不可貌相,那小保安实在是个禽兽。平时看起来那么腼腆,谁知道竟然会是那样。朱宁娜扶着酸疼的腰窝儿,决定过两天再来看看。
韬子第二天下午就回酒吧了,酒吧里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
问过后才知道,原来孙峰这两天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很焦头烂额。不光治安大队那边找他,据说那金鱼眼好像是谁的人,本来不关夜色酒吧的事,可韬子穿着里面人的衣服下了场,还打伤那么多人,就被算在夜色的头上了。
韬子并不意外是这种结果,可本来可以及时制止,孙峰却偏偏选择了坐视不管,那什么样的后果,自己就接着吧,反正他一点愧疚都没有。
他自觉坦荡荡,可其他人不这么想,酒吧好不好老板好不好,关系着很多人的饭碗。现在这种两方都找茬的情况下,一些不明内里的人不免惶惶不安。
不安就会迁怒,如果不是韬子多管闲事,事情也不会这样!
但没人敢拿韬子怎么样,大家虽不清楚他的来历,但知道他是刚从里面出来的,犯过什么事没人知道,但孙总对他很另眼相看,也就只能拿着含怒带怨的目光看他。
韬子如果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别人看别人的,他只管自己,如是又过了两天,孙峰突然叫他去谈一谈。
孙峰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眉宇深锁,胡子拉碴的。
猴子看着韬子的目光很忿忿不平,却又强忍着怒火。
“有事?”
“没事,就找你聊聊。”孙峰强笑着让他坐下,还给他扔了根烟。
男人的话题似乎总能通过一根香烟开始,当烟雾开始缭绕时,笼罩着彼此的脸,有些话似乎也就容易说出口了
孙峰将目前的情况大概说了下,说了滚石彪哥的态度,说了治安大队那边的为难,说了下面这么多人的难处,说到当初秦磊让他把夜色开起来的初心。
初心?
初心不过是当初秦磊想抽身离开,却顾忌着一些跟了他很久的兄弟,他们这群人不同其他人,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所以需要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哪怕是当一个普通的保安,总能混口饭吃。
为此,他把老夜色低价盘了出去,还卖掉了车和房子,才凑够了一笔像样的钱。
这些事韬子在里面,但他也知道,都是孙峰告诉他的。
韬子进去后,起初的两年孙峰经常去看他,后来太忙即使自己不去,也会让猴子送东西。
这才是韬子一直没跟他翻脸的原因,哪怕他并不尊重自己。
孙峰并没有隐瞒秦磊当初做的一切,韬子有时候回忆以前,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人总是会随着时间变的。
当初的峰子是孙峰,现在的孙总也是孙峰。
人没变,心变了。
“你是想让我离开夜色?”一直沉默的韬子突然说。
第32章
32
谁也没想到韬子会把话挑明, 包括孙峰。
他知道韬子很聪明,跟聪明人说话做事很简单, 就好比之前他想让韬子认清本分,韬子就一直在夜色老老实实做他的保安。
孙峰以为这次也是这样,韬子应该能明白他的‘为难’,再加上还有秦磊的关系在, 韬子应该是为了大局默默离开。
可他没想到的是,谁都不傻。
不说,只是不想说, 觉得没意思。
当韬子回来,看以前的人都散了,现在都是孙峰的人, 孙峰又对秦磊是那种态度,就什么都明白了。
本来只是个暂代者,现在变成了占有者。
当然并不是说孙峰劳心劳力,到头来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秦磊就理所应当占据所有。包括以前的秦磊都不敢这样做, 他们这些人之间没办法做到真正的亲兄弟明算账。
可孙峰能若无其事当做没这件事的存在,甚至是居高临下、施舍的态度, 韬子心里就过不去。
孙峰让秦磊回来, 一口一个怎么都能混口饭吃,话虽说得不少, 但没有摆出诚恳的态度。
都不傻, 谁看不出来他的意思, 只是秦磊明摆着不愿和他计较,也不想再淌进浑水,韬子就不能明知故犯拖他进来。
“韬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孙峰愣了下,笑着说。
“难道你不该离开?”说话的人是猴子。他脸色讥诮,又有些忿忿:“峰哥对得起你了,还想怎么样?真以为一份旧情,就能吃一辈子!”
“猴子,你说什么!”孙峰呵斥。
“峰哥,我替你不值。当初他秦磊眼看老夜色树倒猢狲散,就彻底不管了,拿自己亲妈病危当幌子,把那么大一个烂摊子都丢给你。当初不是你,这夜色也开不起来,那些人走的时候你可没亏待他们,安家费一分钱没少,还想怎么样?一个磊哥,一个韬哥,真以为拿着以前的旧事,就能压着你一辈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也就你记着旧情,什么都忍什么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