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身边的云明就不同了。作为归墟的花花公子,云明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无论是剑术还是轻功都排在了倒数几名。他又是云玖在门中唯一交好之人, 云玖的取向发生了如此重大变化,众人自然下意识认为是玩世不恭地云明带坏了云玖。
就连屋零在听到此事之后,嘴角蓦然抽了抽,一股肃杀之气腾地朝云明袭来。这是狂风暴雨前的预兆,云明感受到了那一丝凉意,紧接着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此时的他已成了惊弓之鸟,哪还有勇气敢抬头和自己的老爹对视一二?
即便如此,云明还是扯着一丝丝尴尬至极微笑面对着众人,唇上带笑,暗暗扯了扯云玖的袖子,嘴里却咬牙切齿:“老七,你还不赶紧的,难道你真的想让我老爹活剐了我不成?!”
云玖朝云明悠悠看了一眼,神色淡淡:“这是我一人的决定,和云明没有半点关系。”
话音刚落,众人更是把矛头对准了云明,责备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带坏了归墟的好青年。
云明当即倒地不起,装晕之际还不忘恨恨地回望面前的造谣之人。
一旁看好戏的云玖扬起唇角,转头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面前的恋人,从眼眸中流露除了似水的温柔。
他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地顾虑,像是说给在场的质疑他们的人,也像是在说给面前的云隐,更像是在说给那个困在牢笼中的自己,“小隐,万事有我。”
见云明差不多快生无可恋的时候,他上前一步朝掌门和其他长老拱手道:“师父师伯,此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能否让我和云隐单独谈一谈。”
虽然云玖在此坦白了他与云隐的关系,可他也并非是那种感情用事之人,即使云济再有异议,也得先看看台上自己师父的眼色行事。
屋零转头朝屋立看了看,随后才叹了口气,最终点点头:“罢了罢了。”
得到掌门的默许后,云玖便拉着云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殿内的一个角落里,和他攀谈起来。
看着云玖那一脸平静,云隐忍不住开口问了句:“阿玖,你都这样了,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云玖将剑眉一挑:“难道我要表现地很开心,很兴奋吗?”
云隐:……
吃瘪之后,云隐开始数落起对方来:“阿玖,你向来沉着冷静,怎么现在就被那个草包逼得失了方寸了呢?”
见云隐如此担心自己,云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将额头贴着云隐的,扬声细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云隐眨了眨眼睛,才发觉自己又被云玖耍了,立马对着云玖额间就是一撞,怎奈云玖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云隐动怒之时,就将脑袋收了回去。
见自己的计划落空,云隐并不恼火,只见他弯弯细眉,轻声回复:“你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了,我就算有气也早没了。”
云玖摸摸云隐的脑袋,带着一丝宠溺提醒道:“你真的不打算说出口了?”
云隐撇撇嘴,低声叹息:“要能说我早就说了,又何必等到那个草包在这里大放厥词?”
其实云隐早在屋立询问之时他就下了决定。他不是个傻子,又如何不知说出地洞的位置就能摆脱杀人的嫌疑呢?可一想到自己在地洞里窥看到的秘密,他又如何能让大家知道创派的祖师爷是个断袖?
想当年,祖师爷正值风华正茂,在看病途中偶遇了自己的另一半,两人便双双坠入爱河,祖师爷不顾家里人为他择定的亲事,在新婚的前一夜和另一半私奔。两人后来逃到了归墟山,误得了一套修真秘籍,便开始了修真之旅。只是秘籍不是常人可练,在祖师爷功法大成之际,他的另一半却走火入魔丢了性命,临走之前让他好生活着,祖师爷这才含泪创立了归墟派。
即便现在想起归墟真正的来历,云隐依旧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是如此,更何况是整个门派的弟子呢?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祖师爷,这样由来的归墟呢?再者,流云大会才刚刚开始,各派的代表也在归墟,万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那么归墟派岂不是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看着云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云隐眨了眨眼,带着一丝揣测狐疑地问了声:“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对策。”
云玖莞尔一笑,赞赏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娘子。”
云隐:……
两人在角落里商量对策,殿内的其他人也不闲着,有的虽然在默默哀悼,但也有些人却在私底下窸窸窣窣地谈论着白天大会的盛况,不时偷偷朝台上神色各异的师父师伯们瞟了瞟,甚至还有人装着胆子八卦起屋极长老和他小娇妻以及刚刚出柜的那对男男。
不一会儿,两人先后回到了大殿,未等众人开口,云玖便先前一步向屋立拱手道:“掌门师伯,弟子能否查看下老九的尸身?”
屋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云玖缓缓走到了云霄跟前,朝他庄重地鞠了一躬,这才弯下身子,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撩,一张沉静的睡颜赫然出现在了众弟子面前。
许多与其交好的师兄弟们见到云霄的遗容,纷纷开始捂面泪目,云霄虽然是剑法高超,但从来不骄傲自满,对于那些向他求教的师弟们,他从来都是耐着性子,跟他们一一讲解,因此也在归墟博得了一众好评。
在所有入室弟子的注视下,云玖先是检查了云霄脖颈和胸口的剑痕,紧接着又仔细查看了云霄其余的部位,即使周边有不少的唏嘘之声,可云玖并未受到惊扰,反而将动作变得更加地缓慢,查验地更加细心谨慎。
直到他看到云霄左手掌心的那一瞬间,幽深的眼眸闪过了一丝耀眼之色,紧抿的唇角也微微扬起。
“可有查出什么来?”见云玖停止了动作,一句浑厚之音从屋立口中说了出来。
云玖点点头,沉声道:“按照之前的剑痕来看,的确是出自本门入室弟子之手。”
一旁的云济呵呵一笑,好意提醒:“那是当然,云游师兄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云玖并不理会,将声音微微抬高:“不过,方才我又查看了老九的左手,却发觉他掌心微微泛青。”
“你是说手掌泛青?”云游微微一怔,连忙走到尸体前,蹲在身子在云霄左右手间连番对比查看,顿时恍然大悟,他整理下思绪,扬声道出了云霄掌心泛青的秘密:“这是云海波动掌,九师弟一定是在临死之前曾向凶手使出了此掌。虽然当时我查验之时并未出现,可时间一久,掌力留下的痕迹便会慢慢显现。”
云隐顺着云游的话,将自己推测说了出来:“所以,不仅仅是九师兄,就连深中此掌的凶手也会有此印记。”
“没错,九师弟的掌心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承受了大半掌力的凶手。只要在场的每一位弟子脱下衣袍,真相自会大白。”
云游刚刚的一番话,让众人大为震撼。
坐在正中央的屋立,在获得了其他长老的认同之后,便下了决定:“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云游之言,脱下你们的衣袍。”
弟子们得到指令,陆续解下了衣带,当他们将袍子一敞露出了壮实的肌肉之时,云隐还在慢慢悠悠地低头解着衣带。
他一举一动早就被云济盯上了,见云隐如此不情不愿,云济又添了把柴,呵呵一声:“十四,你怎么动作这么慢,莫非你有……”
“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有些怕冷……”云隐面颊有些发红,虽然现在自己是男儿之身,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属性,要当这么多男人的面脱衣服,实在是有些羞愧难当……
不过,云济那草包正在看自己笑话,云隐又怎么能让他得逞?况且有现在有隐魂珠在手,云隐又有什么可惧的?
他将心一横,就在脱下衣袍之时,瞥见了云玖那精壮的上身,半天都没反应。
恰在此时,一个惊音陡然从后方响起:“抓住他!”
云隐慌忙望了过去,却发觉自己鼻尖一热,似有什么热流从鼻子倾泻而下。
第64章 揭穿「中」
云笙刚一出声, 就被云炼推开,之身从大殿门口飞去。
原来十弟子云炼在云玖检查尸体之时就战战兢兢,直到掌门下令要脱下衣袍, 便知在劫难逃。于是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云隐身上, 便抬脚跑出大殿,谁料却被行事慢人一步的云笙逮了个正着。
云炼轻功了得, 立马飞到了大殿门口,可就算他的轻功如何高超, 依旧没有逃出屋新的五指山。
就在云炼跨出殿门的一刹那, 就被飞身而过屋新挡住了去路, 云炼当即使使出了流火剑法,就要朝屋新劈去,在千钧一发之际, 屋新将身子一偏转手使出了浑厚的掌力,将云炼打倒在地。
屋新拍了拍手,对着倒在地上的云炼哼哼两声:“云炼,你杀害同门不说, 竟还敢让我徒儿替你背黑锅,你胆子还真够肥的!”
谁能想到,平日里与云霄最为交好之人竟是害他惨死的凶手, 得知真相的弟子们纷纷为死去的云霄感到不值。
当云炼暴露身份的那一刻,身为云炼师父的掌门屋立更是痛心疾首:“孽徒!云霄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不薄?我都那样求他了,可他还是要一意孤行。”云炼指着远处的尸身凄凉一笑, 没有招供就道出了杀害云霄的缘由,“要不是他恰巧撞见我偷学禁术,我又怎么会动了杀机?”
虽然话语中字字都是不解和埋怨,可云炼的眼眶里何尝没有流露出含着悔意的泪光呢?
当提及禁术二字,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难怪云炼在短短的两个月间功法精进地如此之快,原来竟是偷炼了本门的禁术。
就连身为一派之主的屋立也顿了下,面色由红转白再转青,暴怒声中带着一丝失望:“混账东西!到底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跑去偷学禁术!”
打自被抓之时,云炼就已知自己的结局,此刻的他面对众人的职责显得异常平静,只见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扬声道:“谁给我的胆子?”
云炼朝归墟弟子里望了望,随意在里头指了指,“他,他,他,还有他!反正习得禁术的不止我一人,只不过我运气不好,被你们查出来而已。”
屋立气得身子发抖,指着云炼狠声道:“孽徒!你说什么?!”
不待其余人反驳,就见他对着屋立哈哈大笑起来:“师父啊!你当真以为这里的人都愚蠢无知吗?如若那套功法当真是禁术的话,为何它会流传至今,为何历代掌门都能习得?你明明知道这所谓的禁术不过是祖师爷欺骗我们的幌子,为何还要藏着掖着?”
云炼的话如一个惊雷,吓得众人半天都没开口。
眼见禁术之事被云炼当众揭穿,屋立哪还能容他,在屋立动手的那一刻,云间抢先一步,将云炼打晕过去。
“云间你……”
不待屋立说完,云间立马跪在了屋立面前,朝他拱手道:“师父,流云大会才刚刚召开,九师弟已经遇害,实在不宜再行杀戮。况且云炼师弟已走火入魔,说的也只不过是些疯话,不如先将他收押,待大会之后再行处置。”
虽然云间有一丝袒护之意,但更多是在为整个归墟着想,其他弟子停了也纷纷跪下附和起来:“掌门,请以大局为重。”
“你们……”
屋弦也开口劝道:“师兄,此事不能只听信云炼一人之言,还是要慢慢调查才是。”
屋立瞧了下其余三位长老的神情,这才将聚集在手中的内力收了回去,甩了甩手,沉声道:“把这个孽徒押入秘牢,容后再审。”
“是。”
待云炼被带走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除了某个侠二代以外,其他人等向这些曾会贴上杀人嫌犯的师兄弟们挨个道歉。
云澈转头准备安慰自己的好友,却见对方人中上开出两朵鲜红的小花,他挠着脑袋瓜,嘟着嘴疑惑不解:“云隐,你怎么流鼻血了?”
一旁的云玖虽在整理衣袍,可目光一直未从云隐身上离开,他没有开口,只是用那一双狐狸眼向云隐传递着自己的不解。
外边夜空上那一轮皓月正目不斜视地盯着最为瞩目的那对男男,就连轩辕殿内摆放的烛火也在此时发挥着自己最耀眼的火光,好似不想放过这精彩的一幕,即便烛火微弱,撑不起硕大的殿阁,但屋立在殿内设置了似日千光这一法术,照样将暗夜下轩辕殿照得跟白昼一般亮堂。
云隐猛然吸了口凉气,略显尴尬地抹了抹鼻子,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在两人之间打转。
当他无意间瞟到了云玖嫩白的脖颈时,云隐莫明地停了停,像是被什么东西钳住了知觉,只能慢慢地,仔细地从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滑到了素白的衣袍,即便没有泄露半点春光,却让云隐下意识地回想起云玖上身那硬朗的肌肉线条,利落地勾勒出隆起的两块山包,还有……
想着想着,云隐的面颊微微开始发烫,紧接着只觉血气再次上涌,好像又有设么东西要从鼻子里冒出来了。
他意识到了那东西的真面目,赶紧转头用手捂住鼻子,眨着明亮的眼眸,对着云澈嘿嘿一笑:“天气太干了,太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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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归墟的头版头条就新鲜出炉,报道的不是那归墟一年一度的流云大会,不是那杀害云霄的真凶,也不是那屋极长老的小娇妻,而是玉面公子与冷面公子双双出柜的惊天大料。
这一天,归墟举派震惊,上到掌门屋立,下到山脚种田的农夫,就连从不理会云隐的看门狗阿黄都对着云隐使劲叫唤,这山上山下无一不知归墟的入室弟子里出了对狗男男。
报道刚刚发出了一个时辰,就相继传来了不少迷恋两人的少女为此疯癫成魔,哀嚎遍野,轻生跳山等种种传闻。如此一来,那些空虚寂寞的吃瓜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
从那天开始,云隐和云玖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重点对象,大家开始深扒两人出柜前的种种迹象,从云隐入派开始,两人是如何结识,又如何在一起练剑,就连掌门屋立也被那些个弟子说成了促使二人相恋的红娘。
特别是身在舆论风口的云隐,即使没有与云玖同行,可他只要走到了人多的地方,耳边便会传来那些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