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担忧?
这样的情绪,竟然会出现在妖异的殿主眼中?
他该不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听到皇甫溟的话,古邪似乎已经忘记了思考,直愣愣地上了马车,弯下身便要给床上女子把脉。
“别动!”皇甫溟忽然出声制止,古邪的心脏再次跳了一下,惶恐顿时充斥整个脑海。
殿主这是,生气了?他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古邪小心翼翼地瞄了目光邪佞的男子一眼,却见他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放在女子纤细的手腕上,然后道:“现在可以了。”
怔愣地转过头,古邪看着女子手上雪白的丝帕,顿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殿主这意思,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碰这个女子?甚至连把脉都不行?
“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本座亲自教你?”皇甫溟斜靠在软塌后侧,嘴角一抹笑,如罂粟粲然盛放。
“属下不敢……”古邪连忙为苏千澈把脉,手指刚触碰到女子手腕时,心里便是一惊。
这么高的体温,从外表看上去,却没有丝毫异常,甚至女子的表情都极为平静,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身体如火焰燃烧的高温。
古邪心里的轻视散去,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皇甫溟眸光落在苏千澈光洁的额头上。
因为体内温度过高,她白皙的额头渗出了微微细汗,眉心处火红的印记颜色变深,似渗了血,变得诡异而妖娆。
过了片刻,古邪放下手,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殿主,此毒无药可解。”
这女子分明没有丝毫内力,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不知是谁竟如此恶毒,给她下了这种强横至极的药,若是不与男人结合,只怕是浑身都会被高温烧尽。
虽然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皇甫溟在听到古邪的话时,却依旧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她对他极为排斥,他不会对她用强,可要给她找另外的男人,又绝无可能。
“此毒名为**杀,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才能解决。”
“但是,此毒毒性霸道至极,若只是一个男人,只怕……”说到这里,古邪不知出于何种意图,偷瞄了皇甫溟一眼。
皇甫溟眼角微挑,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你这是,在怀疑本座的能力?”
“殿主,你……你……”古邪震惊了,满脸都写着‘你难道要亲自上?’
“面对这样的美人……”皇甫溟别有意味地看了女子白皙微粉的脸颊一眼,“本座怎会把她拱手让人?”
因为在湖中泡了许久,苏千澈脸上的易容已经彻底脱落,露出原本绝美的容颜。
古邪顺着皇甫溟的目光看过去,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这女子,只是凭容貌的话,倒是不输殿主半分,难怪殿主会动了做解药的念头。
可是,关键不是这个!
“不可以,殿主,这种药本就霸道,她又吸入了许多,一个人必然无法解决,若是殿主的身体受了损伤,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古邪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已经没有作用,滚出去吧。”皇甫溟随手一挥,古邪便呈直线被扔了出去。
马车外,正想找借口进马车的雅云感觉迎面一个大型暗器袭来,便抬手直接把暗器击落在一旁。
暗器砸在地上,扬起一地灰尘。
“哎哟……”古邪措不及防被扔出马车,又遭到重重一击,只觉得浑身骨头都仿佛散架了一般,
“古医师,怎么是你?”雅云看一眼古邪,又看一眼身前的马车,低声问道。
古邪顾不上身上的痛,连忙道:“快……快去阻止殿主……一定不能让他身体力行……”
一个人做解药解**杀,最坏的结果,便是身亡,他绝对不能让殿主冒这个险。
雅云见他焦急的样子不似作假,怕是殿主遇到了什么难题。只是,他作为医师都被扔了出来,她若是进去,只怕也讨不了好。
可若是不阻止的话,她又不甘心。
只思索了片刻,雅云便下定决心,快步走到马车边上,刚要抬脚踏上马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弹了出来。
雅云被摔了出去,跌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殿主在做什么,为何会设上结界?!”雅云气愤地说道,她与皇甫溟的内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若是强行闯的话,只会遭到更为强烈的反击。
古邪面露苦色,殿主这是下定决心要独自为那个女人解毒了。
雅云见他面色发苦,便知事情只怕不简单,快速追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古邪叹一口气,把事情细细说了。
雅云听后,再顾不得身上的伤,站起来沉声道:“不行,绝对不能让殿主以身犯险!”
说罢,她便再次走到马车旁,拔出匕首猛地向马车外看不见的结界扎过去。
马车里,皇甫溟半倚在软榻上,垂眸看着苏千澈紧闭的双眸。
“小东西,爷知道你醒着,刚才医师的话,你也听到了,此毒,无药可解。”皇甫溟半躺在女子身侧,左臂撑在女子脑后,修长手指插进发间,右手撩起一缕青丝,轻嗅着女子发丝清香。
男子大半个身体都在女子身侧,如瀑般的青丝随意披在脑后,两人衣袂相接,容颜绝美,一卧一躺在软榻上,像是一幅优美的水墨画。
苏千澈眼睫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脑袋里一片浆糊,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控制身体,不主动往身侧男人身上扑去。
马车忽然晃了晃,皇甫溟往外看了一眼,挥手再次加固了结界,才接着对床上女子说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等死,第二,和爷做。”
苏千澈嘴唇动了动,极缓慢地说道道:“怎么办,我现在还不想死,但是,也不想和你做。”
她的唇角勾了勾,轻闭着眼,“若是你能把司影找来,我会很感激你。”
皇甫溟动作微顿,缠绕在指尖的发丝,却像是缠在心头,密密麻麻的痛,绞着心口,仿佛窒息。
男子双眸微眯,猛地扯着她的发丝,迫使她仰起头,他微低下头,在女子额头上方说道:“呵。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即便司影来了,爷也不会把你交给他。”
“那你就去给我找个干净的吧,我也会很感激你的。”苏千澈不甚在意地说道。
又是一道清晰的痛划过胸口,皇甫溟忽然邪笑道:“莫非你忘了刚才古邪的话,一个人,解决不了,要不,爷去给你找几个干净的?你想要几个,爷就给找你几个。”
苏千澈不语,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皇甫溟手指轻托起女子下巴,薄唇缓缓印在女子挺秀鼻梁,“考虑得如何,想要几个男人?”
苏千澈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皇甫溟,你不必如此。”
若是换一个人听到他的话,只怕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可对她来说,却像是一阵风吹过,在心里留不下丝毫痕迹。
倒是他磁性的嗓音,一再拨动她的理智。
其实,除了第一次见面,皇甫溟想要取她性命之外,之后的相处,似乎都是他吃亏,他也再未对她下杀手,甚至还多次有意无意地让着她。
她都不知道,在她心里,究竟是把皇甫溟当成什么。
敌人,还是朋友?
似乎都不是。
为何会对他如此抵触,是因为心理洁癖么?
皇甫溟眸光闪了闪,开口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哑:“是不是除了我,只要是干净的男人都可以?”
“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只要干净,你都可以接受他,唯独不能接受我,对不对?”
苏千澈不语。
皇甫溟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汹涌而出的苦涩,“若是……”
顿了顿,他不屑地笑道:“呵,爷是不是该觉得骄傲,在小东西心里,爷竟是如此特殊。”
苏千澈手指动了动,眼睫轻颤。
皇甫溟的情绪,似乎透过空气,传到了她身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薄情语气里的绝望。
眉头微皱,她何时变得多愁善感了?
“爷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选择爷还是其他男人。”皇甫溟薄唇轻勾,指尖由下往上一寸寸划过女子脸颊凝脂般的肌肤,他埋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好好想想,想好了,便告诉爷。”
苏千澈默了默,缓缓道:“不必劳烦了。”
空气再次沉寂了片刻,才传来男子磁性动听的嗓音。
“那你就等死吧。”皇甫溟无情地丢下一句话,便坐起身来。
苏千澈感觉到身侧的温度消失,轻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药性已经在全身扩散开来,她也没有解决办法,又不能随便选个人把身体交付出去,便只能等药性退去。
想来凭她的意志,能够撑过去……的吧?
身体灼烧的温度在逐渐升高,苏千澈却似乎适应了这种温度,虽然难受,却并无大碍。
莫非是因为前世被折腾得太多,所以这一世的身体抗性增高了?苏千澈自嘲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也或许只是片刻,她已经烧得几乎昏迷的时候,却有一阵清风吹来,风中夹杂着淡淡的甜香,有人停在了软塌前。
虽然闭着眼,苏千澈却依旧能感觉到,男子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颊,不曾有一刻离开。
又过了片刻,苏千澈感觉到男子弯下腰,似乎又看了她一眼之后,一个微凉柔韧的物体轻贴在眉心。
眉心的印记刹那间仿佛灼烧起来,比之身体更热几倍的温度,让苏千澈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
明亮的光线从两者相贴处迸射而出,划破空气,马车两旁的车帘被掀起,仿佛有庞大的力量倾泻而出。
“皇……”苏千澈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身体里的热度全部集中到眉心处,眉头仿佛都要爆炸开来。
痛……好痛……
苏千澈想要抬手,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
好难受,好希望什么可以缓解一下……
一滴液体忽然滑落在眉间,凉凉的,缓缓从眉角滑下。
苏千澈心里剧震,所有的感觉全部被消除,脑海里只剩那一滴液体从额角滑落的痕迹。
他……他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眉心的炽热全部消散,身体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忽然轻松下来,苏千澈便觉一阵汹涌的睡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