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潇湘碧影
时间:2018-09-07 09:06:59

    管平波道:“汉时一个汉人能打三个匈奴人。皆因汉量产了环首刀,匈奴还是短刀。一边是折叠锻打的利器,一边是粗鄙不堪的破铜烂铁,结果不言而喻。有横刀就有铁浮屠,有铁浮屠就有枪、锤来治它。你们怕红夷大炮,若再有比红夷大炮更厉害又更轻巧的呢?谁怕谁?”
    孔彰想想武器盔甲发展史,点头道:“是这般道理。”
    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看完了锻打处,又去到火枪、火炮、地雷等处。这几处最是缺人,看着冷冷清清的。管平波道:“待我们谭将军在潭州安顿好了之后,火器相关的就得挪过去一部分了。不瞒你说,我是真盼着你们姐弟两个能好生管好军务,我能腾出手来摆弄火器。能远远在阵地上,不费一兵一卒用枪炮打的敌军落花流水的事,乃我心中最爱。真是做梦都想我们自己研发出好的火器来。”虽然枪械哪怕到后世,战争依旧是拿人命去拼去填,也不妨碍管平波想仗着武器代差,尽可能减少损失的理想。
    孔彰好久不曾与人说的如此爽快,李恩会不爱看书,便是兵书也不求甚解,只顾看图,比他还不如。姜戎一帮糙汉子,现且没脱盲。朝中识字的颇多,于兵器上能说上话的,一个都不认得。
    听闻工部有几位能人,又不稀罕的搭理他。是以多年来,竟是难有与人聊的来的时候。他本是活泼开朗之人,高兴了便不再那么拘谨,反调侃起管平波来:“将军这梦做的!”
    管平波斜了孔彰一眼,道:“你想试试鸳鸯阵么?”单挑不行,群殴还揍不死你丫的!
    流氓阵真打不过,孔彰很识时务的闭嘴了。转完整个北矿营,孔彰暗自划定了自己的职务范围。练兵自是最要紧的,余者帮管平波打打下手即可。管平波直管的武备、研究、军医三处,往日谭元洲多有帮扶,却不是他可染指。
    遂斟酌着道:“往日谭大哥在家,我看着将军的日程,就已挤得喘不过气来。如今他出了门,再似往日,只怕不是长久之计。若将军信得过我,晨训、日常练兵可尽数交付与我,将军也好腾出些空来,做些旁人做不了的事。”说毕,又补充道,“此乃我一点小想头,不妥当之处,还请将军勿怪。”
    管平波道:“骑兵营预备交给莫日根么?”
    “是。”
    “他性子稳重,倒是放心。”管平波道,“你也是带兵多年的宿将了,晨训我亦没有不放心的。从后日起,便开始吧。”说着扭头对随从道,“记上,等下提醒我叫镇抚发通告。”
    “是。”
    管平波又看向孔彰道:“军中还有哪处不熟悉、不明白的?”
    孔彰道:“一时想不起来,待有疑惑,再向将军请教。”
    管平波便道:“你且要去骑兵营交接,趁着天色尚早,速去速回吧。”
    “是。”孔彰应了一声,就往山下骑兵营赶去。
    莫日根为孔彰旧部,二人练兵一脉相承,只是要过来同兄弟们说上一声,更显郑重罢了。莫日根年纪大些,虽是姜戎汉子,为人处世倒与李恩会更像。见孔彰说完了事就要走,忙道:“上回休沐,甘临说想吃铺子里做成小兔子小刺猬一样的包子,我没给买着,你顺路给她买几个吃。”
    孔彰笑道:“母老虎明察秋毫,你们这点小手段,她只怕看的清楚着呢。”
    莫日根道:“正是她看的清楚,才要做。日积月累,方显诚意。”
    孔彰道:“你跟个娘们一样了。”
    莫日根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在山上住着,不知道我们山下多磨牙。养骑兵本来就贵,后勤回回拨东西,都少不得讲几句啰嗦。”说着冷笑,“我偏把小姐哄的亲香了,看他们如何。”
    孔彰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怎地不与我说?”
    莫日根无所谓的道:“无事,我应付的了。他们说几句酸话罢了,又不敢真克扣了我们。此前在京城时,那才是为着喂马的黑豆,差点使出三十六计了呢。”
    孔彰有些愧疚的道:“是我没留意。”
    莫日根笑道:“甚都要将军打理,要我们何用?从来补给多烦人,管将军治下已算好的了。我们在姜戎不也吵过架?那一年为着放马的草场,跟六王子还打了一架来着。”
    哪里都有利益之争,孔彰听说自己的人没吃亏,无非叫人讲两句啰嗦,便没放在心上。管平波为着迁就他的饮食,还叫人议论呢。便宜都占了,还不兴人羡慕嫉妒恨一把?想到此处,孔彰不由一笑,他好像被管老虎带坏了来着!流氓真是会传染的啊!
    既要给甘临买东西,孔彰与莫日根就往城里走去。哪知突然有个路人身子一偏,似崴脚的模样,就靠上了孔彰。孔彰本能的搀了一把,那人竟是用姜戎话低声道:“孔指挥使,能否借一步说话?”
    孔彰不动声色的道:“你是谁?有事说事,休扮鬼祟模样。”
    那人保持着靠着孔彰的姿势,轻轻笑道:“孔指挥使,单于派我来接你,你……要回去么?”
    
    第151章 离间
    第103章 离间
    
    孔彰轻轻用力,将人推直, 而后甩手就走。那人愕然, 想追上去, 又怕他身后的亲卫起疑。事实上张力行险些惊出一身冷汗来, 便是街上人来人往, 也不该叫人近了孔彰的身。无事还好,有事便是亲卫失职。忙对其他几人招手,涌上来将孔彰团团围住。
    莫日根方才隐约听到姜戎话, 眉头一皱。待想问孔彰,又怕叫张力行听见, 索性闭嘴。二人去铺子上买了几笼小兔子小刺猬的包子, 又压了几个钱,借了蒸笼, 用稻草串起来拎着, 顺手买了些大家伙都爱吃的零食,孔彰便与莫日根分道扬镳, 自带着人上山了。
    然而在莫日根预备渡河的当口, 凑上来了个汉子,操着阿速卫的汉话, 装作与他推销, 贩的却是北边来的鼻烟。苍梧多山,十里不同音之事常有, 飞水又多商贩,彼此交流全靠比划的日日得见。莫日根的亲卫并不在意, 手舞足蹈的汉子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只道自家有上好的鼻烟,有需要的话去某街某处看货。
    军中不禁烟叶,莫日根有一个亲卫乃梅州乡下选拔上来的,没见过鼻烟,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女人家的胭脂?”。 J1 B% p‘ ~7 E v莫日根笑着解释了两句,又道:“比烟叶子便利,不消打火,战场上也能使。”
    一言引起了亲卫们的兴趣,莫日根顺势道:“我们军中,战兵无事不得出营。你捡些上好的,待休沐日来营门口卖吧。”
    鼻烟贩子装作听不懂官话,叫莫日根比划了好半日,才千恩万谢的走了。不过是个小插曲,众人皆不理论。至休沐日,鼻烟贩子果然来到了骑兵营的门口,大声叫卖。
    京城很是流行鼻烟,他喊一嗓子,就围了好些骑兵上来,登时一篓子鼻烟就卖了不少。莫日根预备上山去教甘临,路过摊旁,前日的那贩子一脸感激的往莫日根手里塞鼻烟。莫日根笑着接过,按虎贲军的规矩,硬给了钱,而后收进袖子里,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待到教完甘临,惯例去找孔彰说话。进了内室,莫日根才掏出鼻烟壶,果然里头藏着张纸。细细倒出来,密密的蝇头小楷,写的正是劝孔彰回姜戎的话。孔彰看毕,随手就撕了个粉碎。
    莫日根低声问道:“你觉着是真是假?”
    孔彰亦低声道:“便是真的,也只能当假的。”
    “不想回么?”
    孔彰低声道:“上月,骑兵营调了三百人去李恩会处。我如何回去?我若走了,李恩会是汉人,又机灵,将军或可用他。岱钦他们可就必死无疑了。”
    莫日根暗叹,当日在京中,绞尽脑汁才保得骑兵营的完整,如今还是叫管平波给拆做了两处。若说管平波防备他们,也说不上。虎贲军的编制时常就有变动,且极重文书,原先什么样的,次后变成什么样的,皆记录在。
    莫日根的品级不独能随时查阅,他就是没兴趣,都得叫陆观颐摁着读过一遍。扩军有拆分,不可避免。只如此一来,更制约着孔彰的行动了。
    既孔彰不打算走,遂道:“他们大老远跑来,无功而返,只怕不肯罢休。我们倒是没什么,在中原也好,回姜戎也好,横竖都是给人卖命的。将军此人,苗人侗人土家人皆用的爽快,并不和朝中那起子汉人一样,镇日间喊什么非我族类的话。但你不一样,你回了姜戎,少说也是将军。纵然你不动心,只怕将军疑心。”
    孔彰沉吟片刻道:“那些人你不消搭理,过一阵子他们自会离去。横竖我近来皆在北矿营中,便不下山了。”
    莫日根哭笑不得:“你竟是靠躲的。”
    孔彰笑了笑:“好使就行。”
    听得此话,莫日根只得罢了。下山时避开卖鼻烟的,也不出门了。姜戎派来的人在外头打转,就是无法与孔彰接上头。胡乱贩来的货品逐渐见底,待卖完了还不走,必叫客栈掌柜疑心。其中一个叫郭昊空的,最是机敏。
    想了二日,灵机一动,从货品中捡出好些皮子,又派人去跑了趟潭州,凑了半车狐狸皮停在河上,带着人退了房,去到租来的船上,换了衣裳打扮,竟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再入飞水城。
    明显的异族打扮,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早知道孔彰在北矿营,偏装作不知,操着极生硬的汉话,四处问人。“好容易”打听明白,就风风火火的挑着担子,装着礼物,往北矿营里去!至门口,大大方方的道:“我们是单于派来,给我们孔指挥使送礼的。还请通传。”
    守门的战兵道:“可有凭证?”
    郭昊空指着担子道:“有骗人东西的,没有骗子来送东西的。你们不信,打开我们的担子看。皆是上好的皮毛,给我们孔指挥使裁衣裳穿的。”
    守门的一面派人往里报,一面唤了人来检查担子。打开来看,里头果然是各色皮毛,还有些不曾镶嵌的宝石。虽然奇怪大热天的姜戎送皮毛,但想想又觉得有道理。上万里路程,谁知道有什么事耽搁了?不趁早送,没准就拖到明年夏天了。
    郭昊空不住与守门的战兵套近乎,又是塞钱,又是给东西。战兵们哪里敢收,皆道:“我们军规甚严,这位大哥莫害我们。”
    郭昊空一路从姜戎到飞水,路上关卡无数。各路山匪的自不消说,甚布政使家的、通判家的、千户百户家的,不计其数。真个是商人,早赔的裤子都穿不住了。
    到了梅州境内,关卡依然无数,却是分文不取。他们当时装的是商户,自然不好打问。此刻才知道,居然还有这等军规!一行人莫不心中纳罕,唯有郭昊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令行禁止,虎贲军不凡!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陆观颐。人家千里迢迢而来,不让进门,显的不妥。休沐日里战兵的家人来瞧,还能混进来呢。只现战兵在训练,陆观颐便道:“请去后勤,我且看看他们送来的礼。”
    于是郭昊空被带到了后勤处,有人上了茶,过了好一会,陆观颐才缓缓行来。端坐于主位,对自觉占了左下手第一位的郭昊空笑道:“我姓陆,是军中管事,亦是彰哥儿的表姐,他现不得闲,我先来见见你们。待晚间你们再见吧。”
    郭昊空心中一突,他奉单于之命带回孔彰,对孔彰家中景况,自是了然于胸。知道孔彰的亲友或在京城,或在原籍,怎么都不能在苍梧。心中怀疑有诈,起身见了礼,却不肯拿出礼物来。
    陆观颐含笑着与之拉起了家常,问他们怎么来?路上有什么趣事?还问李恩会的母亲可好?莫日根的家眷可好之类的闲话。
    郭昊空一听便知玄机,从容答道:“李将军的母亲自打嫁了人,好久都不曾回,好不好我们都不知道。莫日根我不认得,他家眷在姜戎?我倒可以替他带信回去。”
    李恩会的家事都知道,那便真的是从姜戎来的了,只不知道目的。姜戎不是中原,哪来那多节礼?陆观颐试探了好几回,郭昊空都不肯给礼单,心中更觉不对。陆观颐想了想,横竖自家地盘上,闹不出甚事端,便使人去请孔彰。
    孔彰听陆观颐的人说了来龙去脉,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前几日他才接到密信,还想避开了便好。不料姜戎人大大咧咧的上门,不知有何图谋。然他们打着送礼的旗号来,只得去见上一见,不然倒显得心虚了。不紧不慢的走到后勤,坐在陆观颐下手的,正是当日撞了他的人。张力行还有印象,不由咦了一声。
    孔彰微微一叹,在陆观颐身边坐了,问道:“什么事?”
    郭昊空此时才忙忙的递上礼单,又喊人搬礼物。才在门口打开检查过,此刻扎的不甚严实,很快便摊在了厅内。陆观颐自幼便是钱堆大的,一眼扫过去,就看出了破绽。果真是单于送来的皮子,断不是这等品貌。
    再看那宝石,更不入眼。不动声色的一项项对礼单。那郭昊空却是潇洒的一拱手:“小人差事已毕,便不打搅。小人在城中租了几间屋子,若孔指挥使有回信,只管交给小人,小人定能带回姜戎!”
    孔彰淡淡的道:“单于就没有信给我么?”
    郭昊空一拍脑门道:“险些忘了,小人该死。”忙不迭跪下连磕了几个头,待孔彰明说了不计较之语,才从怀中掏出信件,奉给孔彰。
    孔彰当着众人拆开一看,全是姜戎文字,与前日那封密信的内容差不离。再看几个人讨好的神色,心中已是明了。想是郭昊空察觉他不想见人,便故意使了个离间计。
    今日来送皮子不过是开始,过几日换一拨人,再捡甚刀剑、盔甲等他喜爱之物送来。隔三差五的蹦跶,管平波早晚要生疑心。到时便由不得他选择,只好老老实实回姜戎。计谋粗鄙不堪,却是洞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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