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潇湘碧影
时间:2018-09-07 09:06:59

    说完正事,管平波稍微放松了点,扫了扫雪雁的肚子,问道:“你成亲有些日子了,还没动静么?”
    雪雁低声道:“我只怕没福,早先就怀不上。”
    管平波皱眉道:“那不是窦宏朗的缘故嘛!”
    雪雁道:“跟他没关系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早死了这条心。横竖流民乱窜,有不少孤儿,到时候我不拘哪处抱一个来养便是。”
    管平波揉了揉眉心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这话你同张力行说清楚了没有?”
    雪雁笑道:“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都是窦家出来的,谁不知道谁的底?他先前还说要往保育院挑个女儿,凑个儿女双全。不过他跟着孔将军出门才回来,没顾上。”
    管平波听到此处,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很好,叫我省心了一回。”
    雪雁道:“谁让你不省心了?紫鹃便是看错了一回人,却连孩子都没有,有什么相干?她正准备再找呢。”
    说起紫鹃,管平波不由问:“那什么,王仲元跟侯玉叶养的儿子呢?给谁了?”
    雪雁噗嗤笑道:“我的好将军,您老才想起来啊?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管平波惊讶道:“紫鹃抱回来养了?”
    雪雁摇头道:“紫鹃乐意,侯玉叶也不乐意啊。人家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凭什么给人?多一口人能多分三亩地呢,谁丢谁傻。不过她怀孕的时候,王仲元还活着,按老话说的,紫鹃怎么着也算嫡母。那年听说她生了,就打发人送了点银子,仁至义尽。”说着叹道,“为这事,紫鹃跟玉凤到现在还没开脸呢。”
    管平波嗤笑一声没再说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侯玉凤算计王仲元,众人心知肚明。但她并没有栽赃陷害,不过叫族妹夺权,王仲元自家要是把持的住,侯玉凤的圈套自然破了。手底下的人没有点小动作是不可能的,侯玉凤不算嫡系,有什么好事轮不到她,她只能靠自己抢。
    手段虽然浅显,却是无甚把柄。侯玉叶跟她快八竿子打不着了,又不是虎贲军的人,再牵连不到她头上。为着紫鹃的颜面,陆观颐压着她多年,算给足了面子。紫鹃再不醒悟,陆观颐八成就撒手不管了。就侯玉凤拉帮结派条理分明的本事,紫鹃够呛能干的过她。
    雪雁知道,对于手底下的暗潮涌动,只消别过界,管平波一概不理会。她久居上位,亦是差不多的想法。一则没有那个精力,二则几乎无可避免,索性懒的多费心。天已黑尽,她还有些琐事未结,忙与管平波告辞回后勤了。
    管平波静静的在椅子上呆着,岭西说是打下来了,却还有许多山里不曾探访。岭东有海运,情况更为麻烦,故孔彰比她晚了足足一个月,昨日才将将到家。十年积累,一朝迸发,展眼间成了正而八经的一代军阀,竟生出了些许恍惚。三足鼎立的天下,她又要经营多少年,才能有一统江山的实力呢?
    虽然捡了块好地,站在了隔岸观火的位置。但管平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自古从北往南,几乎没有胜算,她能有朱元璋的好运么?全盛时期的姜戎,可比穷途末路的元朝凶残太多了。
    闪电划破天空,五月的龙舟水倾泻而下。空气里立刻有了丝丝凉意。管平波从椅子上站起来,撑开了伞,往陆观颐的屋子走去。
    雨点啪啦啪啦打在桐油纸伞上,溅起了无数水花,待到管平波走到屋外,裤腿已全被打湿了。她身体健壮,半点不觉得冷。径直走到卧室,昏黄的灯光下,是陆观颐安静的睡颜。陆观颐年过三旬,劳累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点点细纹,但也添了无数成熟的风韵,依然雄踞军中第一美人。
    厅外的帘子被人掀起,夹杂着水气的凉风溜了进来。管平波回头,见甘临姐弟拉着手一齐进来,先对她请安,又问:“姑娘睡了?”
    甘临自幼的条件非管平波可比,十一岁的她已快接近管平波的身高,乍一看像个大人,只眉眼间还充满着稚气。管平波压低声音笑道:“怎么这个点来看姑娘?”
    甘临答道:“下半晌来过,临睡前再来瞧瞧姑娘好不好睡。”
    管平波道:“她吃了药睡熟了,我们别吵醒她,回屋吧。”说着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冒雨回了自己的居所。
    进了屋,咸临跟个小姑娘似得抓着管平波的胳膊撒娇,惹的管平波笑道:“你有你姐姐一半野,就像男孩子了。”
    咸临权当没听见,趴在管平波身上不肯动弹,倒是甘临擦干了方才雨水溅湿的头发,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道:“今日下雨,不好跑马,我们就只练了拳法、刀法和弓箭。咸临那懒鬼,才射不到四十箭,就喊执弓的手疼。他那把小弓还不到两斤,还不如他们学里的姑娘!”
    咸临吐吐舌头:“我还小,等我长到你那么大的时候,再练不迟。”
    管平波反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记:“我不养废物,近来事忙,放了你几日羊,你给我皮紧些!”
    咸临哀嚎一声:“好妈妈,我从来不是那块料,你嫌我不中用,赶紧再生一个。”
    管平波哭笑不得:“读书习武都不愿,你说你是哪块料?”
    咸临理直气壮的道:“我给姐姐雕的木头簪子可好看了!将来我开金银首饰铺子,做掌柜去!”
    一边戳着的邓妈妈听得这话,脸都绿了!咸临养在管平波膝下,借了层金光,勉强能称句嫡子。将来是要做太子做皇帝的,怎么能想着去做手艺活?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管平波才从外头打仗回来不久,邓妈妈生怕被怪罪不好好教孩子,觑了觑管平波的脸色,见没有太多恼怒,方才略微安定了些许。心里暗自发狠道:明日早起定要好生看着他读书习武才行!
    管平波当然是偏心眼的,便宜来的儿子,跟亲生的怎能相提并论?但明面上姐弟两个殊无二致,他一样是被众先生环绕,只没有甘临的师父们各自在军中有官职,教小娃娃却是够了。
    原本甘临拜师就不单单为了学艺,更多的是积累政治资本。若论教学质量,反倒不如咸临。可咸临真够不争气的,妥妥的对着窦宏朗长,把好吃懒做发扬到了十二分,幸亏不是亲生的,不然管平波非得气死不可。不过既然是便宜儿子,她也就懒的下死手,尽力而为便是。
    略歇了歇,管平波把咸临扔回房,自带着甘临休息。放下帐子后,甘临突然道:“去岁说打下了南边两郡,我们就搬去潭州,到底什么时候搬家?”
    管平波笑道:“北矿营住腻了?”
    甘临笑笑:“那倒没有,我只是想师父了。”
    管平波道:“奇了怪哉,你跟你谭师父一年见不着几面,跟他倒比日日处着的孔师父还亲。小时候他陪着你捣蛋就算了,这二年管你管的死严,你竟不记仇?”
    甘临稍稍沉默了一会,才道:“师父疼我,我知道。”
    管平波怔了怔。
    甘临笑道:“悄悄同你说,孔师父没有他那般疼我,我看的出来。”
    管平波笑道:“小人精。你孔师父有过自己的孩子,再怎么疼你,都是越不过自己的骨肉的。”
    甘临趴在被子上,轻声问:“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管平波道:“且等等,怎么着也得秋收过后。到时候我先去打个前哨,争取明年中搬,正好明秋在潭州主持秋收。”
    甘临欢呼一声,摸黑在管平波脸颊亲了一记,翻身睡了。
    
    第210章 痴迷
    第7章 痴迷
    
    虎贲军两路大军回营,紧接着便是后勤倾巢出动, 安顿百姓、引民耕种、重整户籍。因伤病被迫退役的战兵们好似种子一般, 跟着撒向了各个邬堡, 成为了虎贲军在基层统治的基石。
    由方坚提出来的讲堂也开始由石竹试点往四处推行, 确保再不会出现当初石竹将兵那般迷茫。看得见的好处荡漾在众人眼前, 引的人心潮澎湃。虎贲军不许劫掠,待遇也算不上好。尤其是各级将领,连个山匪头子都比不上。但一条条的政令下发, 加之讲堂的引导,他们逐渐摸到了银钱以外更大的诱惑, 那便是政治资本。
    自宋以降, 这片土地上的军人便时时被人折辱,即便虎贲军治下, 百姓的眼中再无歧视, 他们心里又如何能安?管平波是军人,亦是女人。脱下军装为红颜, 去宫里做她的皇后, 能享受众人朝拜,万世富贵。但其它人呢?
    因此当将领们意识到, 他们解甲之后并非委委屈屈的归田, 而是能像文人一样做父母官时,心中最后的惶恐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强行灌输的史书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管平波真的可以恢复唐时旧制,重新启用“出将入相”么?
    因被战争拖累, 今岁的稻谷误了农时,补种时便大量补的是红薯玉米等物,稻米大规模减产,被管平波死死压制住的米价终于腾起。幸而有大量的杂粮做补充,众人不至于饿肚子,才没生出乱子来。而新收拢的地盘同样因战乱毁损过半,管平波只得下令将新收上来的秋粮就地赈灾,并留种于明岁种植。寄希望于明年风调雨顺,新打下来的地盘能积累些余粮。
    待这些忙完,深秋又至。管平波留孔彰与甘临镇守北矿营,带人一路策马巡视苍梧几州,安顿因战争被掏空积蓄的军民。最后一站到潭州时,已是冬月将尽。潭州城内外一片繁华,作为虎贲军的经济重镇,大小工厂林立,周边的粮食源源不断的供养,把潭州滋养的不逊于江南,全然看不出半分当年被战火洗礼后的苍凉颓废。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商贩手中抢购着年货,随着纺织业的兴起,街景不再黑白,而是添了许许多多鲜亮的颜色。妇女们层层叠叠的裙澜看的管平波心旷神怡。她不由想,能否有一天,真的能把天下渲染的如同记忆中的色彩斑斓?
    每一次来潭州,管平波都低调行事。一开始,众人都当她微服私访,查验谭元洲是否妥当。好些心向谭元洲的人都暗地里表示过不满,谭元洲却从来不当回事。时日长了,众人才慢慢了解,管平波就是纯逛街来的。她似乎很享受市井中的嘈杂,带着随从,鸡零狗碎的从街头买到巷尾,什么玩意都有。有些会带回北矿营给孩子们玩,大多数便撇在了谭元洲处,随他处置。
    谭元洲早知道管平波的尿性,索性懒的派人守码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她自然会满载着货物晃到营门口。哪知这一次有些不一样,货来了,人没见,只带了个口信,叫他去城墙上相见。
    谭元洲丢开军务,顺着阶梯爬上了城墙,就见管平波趴在墙头,笑眯眯的看着墙下两个泼妇在骂街。暗自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喜好?大掌拍在管平波的后脑勺上:“江边风大雾大水汽大,你干嘛呢?”
    管平波头也不回的道:“我觉得很累的时候,看著有人争闲气的模样,疲倦便一扫而空了。”
    谭元洲愣了愣。
    城墙下的吵架逐渐升级,两个泼妇嫌骂架不过瘾,扭打成了一团,把街边的橘子摊撞的翻了个跟斗,橘子撒了满地。卖橘子的当街跳起,跟路边占便宜捡橘子的混战开来。谭元洲脸都绿了,对左右喝道:“街道司的人死哪去了!?也不派个人管管!”
    当着管平波的面,潭州一众都觉得没脸,拔开飞毛腿,用史无前例的速度处理了城墙下的纠纷。管平波看了一出好戏,心里全是对微博瞎几把掐架的怀念,满眼笑意的对谭元洲道:“能为了踩着裙角的小事打出这般动静,你治理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谭元洲二话不说,揪住管平波退下来的斗篷帽子,一面往军营里拖,一面道:“都是你给的框架,不值什么。”
    管平波被生生拽回了营房。没什么军务要事的时候,管平波对着手下几大将领,从来是没有最怂只有更怂,谁都能“欺负”的她叽哇乱叫,还有个张金培见天的起哄。被小鸡崽子似的拎进了谭元洲的正屋,几个亲卫竟然此起彼伏的为谭元洲喝起了彩。
    管平波回头冲着亲卫们呲牙咧嘴,还未开骂,人已进屋,大门砰的关上,把管平波的骂声堵回了肚子里。
    屋内烧着大大的火盆,随从们自觉退出院外。谭元洲在管平波脖子下轻轻一扯,解开了斗篷的带子,顺手剥下,同时另一只手轻巧的把人丢到火边的椅子上。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做过了千百回。
    管平波双脚在火盆架子上不住的拍:“我的烤糍粑跟霉豆腐呢?你居然没提前给我备好!”
    谭元洲拿了块手巾盖在某人的短发上,粗鲁的把沾上的水珠擦干,抱怨道:“你还小的很么?弄的一身水汽,甘临都比你省心!”
    管平波在椅子上摊着,无比流氓的道:“是是,让爹爹操心了。”
    谭元洲险些叫噎的栽个跟头,无语的拖出铁架,给眼前的祖宗烤糍粑吃。管平波逛街吃了零嘴无数,腹中并不饥饿,她盯着糍粑起了焦壳,随手揭下来当饼干磨牙。心里懒懒的想,打了一年仗,扫了半年的尾,是该歇歇了。索性赖在此处过了年再回营,省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报到她跟前,连个睡懒觉的机会都没有。娘的,皇帝真不是人干的活!土皇帝也一样!
    木炭爆出一串耀眼的火花,管平波突然没了食欲。谭元洲见她眼底挥之不去的青色,便知她最近之辛劳。心中无不酸涩的想:我若能挑起大梁,何必把她累成这副模样?
    暖洋洋的炭火驱散了身上仅剩的寒意,管平波只觉得困倦席卷而来,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谭元洲很想把人抱起送去床上,伸出手时,又强行忍住,告诫自己,还不到时候,不能操之过急。深呼吸了几次,极力克制的道:“累了先去睡,夜里的犒赏宴有我呢。”
    区区犒赏的小事,管平波自是放心的。她几个月奔波了大半个苍梧,舟车劳顿不必说,路上还不停的处理军政要务,骤然放松,难免有些撑不住。揉了揉眼睛,熟门熟路的摸进卧室,栽倒在床上就睡死过去。她每次来,谭元洲都会让出屋子,自己跑去别处起居,这样待她走后,屋子便会沾染上她留下的种种痕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