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潇湘碧影
时间:2018-09-07 09:06:59

    她放出话去要找账房,那些个精于算学的,哪怕为了生计,都要来报名。
    何况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货与帝王家么?
    本来是打折都没人要的,如今皇后肯要账房,已算十分难得的机会,又有中人引荐,何愁没人来?待进了虎贲军,待遇陡然一变,皇后哪里是寻账房,分明是寻先生。
    虎贲军素来尊师重教,主将更是工科出身,理工科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此鲜明的对比,不怕他们生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管平波首次宣召朝臣,没留郑志广太久,几句话后,叫他带着半寸厚的考题出去了。
    很显然,考试不过关的,管平波自己能寻的到,杀鸡就不必使牛刀了。
    窦宏朗一直盯着管平波,闻得她召唤朝臣,心中发紧。
    坤宁殿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塞人,何忠厚也没胆子在管平波眼皮底下作妖,只得把目光放在了郑志广身上。
    不独窦宏朗,满朝文武,谁不好奇皇后找个外臣作甚。
    好容易等到郑志广出来,得知居然是寻账房,齐齐无语。
    绝大多数人都不信此答案,可郑志广出了宫,立刻命人抄了无数份考题,勤勤恳恳的四处寻摸善于算学之人,但凡沾亲带故的皆不放过,一副势把江南掘地三尺,将尖尖儿都打包送给皇后的态度。
    顾士章听闻后,气的脸都红了,很是看不上郑志广此等溜须拍马不顾体面的做派。
    底下人闻弦知雅意,纷纷寻了借口,弹劾起了郑志广。
    林望舒冷笑几声,这等孩童把戏,能骗的过谁去?寻了个机会,悄悄对窦宏朗道:“圣上仔细郑尚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窦宏朗闭了闭眼,管平波动手在意料之中,拦是拦不住的,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遂面无表情的道:“知道了。”
    
    第256章 细节
    第53章 细节
    
    都是官场玩老了的人,管平波拉拢人心的举动, 满朝谁不心知肚明?果真只是要寻几个得力的账房, 何必劳动到堂堂尚书。
    即便郑家的账房出类拔萃, 也犯不着皇后亲自召见。
    因此, 管平波此举都算不得“暗度陈仓”, 整个就是光明正大的撬墙角了。
    窦宏朗有苦说不出。
    管平波的野心他不能宣之于口,楚朝可比不得唐朝,根基未稳, 又正处乱世,天下人如今最迫切的是安定而非伦常。
    女皇帝也好, 男皇帝也罢, 谁能带领他们安居乐业,谁便是大圣大贤, 没见虎贲军治下, 一个敢跳出来反对女主当政的都没有么?虎贲军内那多男兵,真个就肯对个女人服气么?可他们家中老小全靠着管平波的土改才吃上了饭, 吃人嘴软呐!
    因此自古以来农民起义里, 都不乏女性领袖。
    耳熟能详的就有搞邪教的陈硕贞、梨花枪创始人杨妙真、纵横南海的郑一嫂等。
    说白了,饭都吃不上了, 谁管你三纲五常。
    管平波的号召力无疑是远远大过窦家的, 虎贲军的战斗力也非窦家可比。
    尤其是二人的地盘搭界,这厢依然是老规矩, 豪强林立,佃农食不果腹;那厢却是土改彻底, 老百姓个个吃的油光满面。
    窦宏朗不傻,拆伙的风声绝不能传出,否则麾下四郡立刻就要造反。
    然而如果不表明拆伙,窦宏朗更无法阻止管平波拉人。
    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占理——俩都是庶子,一个皇后亲自教养,一个不识字的乡间妇人胡乱养大,怎地偏要论个长幼?看看两人妈的水平,你论的起么?窦怀望会娶姓林的,窦咸临就不会娶姓吴的?江南又不是林家说了算。
    姓林的真能雄霸江南,何必叫姓窦的坐了江山。
    何况管皇后还有个亲生的公主可以做筹码,更别提虎贲军的赫赫威名。
    窦怀望除了生的早,拿什么跟人比?朝中自然有那顽固不化的,可那般人从来只是做招牌和别人手里的枪,不堪大用。
    多少心思活络的人纷纷向郑志广伸出了橄榄枝,试图爬上窦咸临这艘大船。
    窦宏朗先打发走林望舒,又把窦崇成、李运与肖铁英唤了来。
    延福宫被管平波霸占,窦宏朗只得把人领回自己的东耳殿,在廊下摆了张小桌,四人围桌而坐。
    这是窦宏朗最核心的智囊团了,未必要他们多么有用,但利益绝对一致。
    尤其是窦崇成,管平波上位,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闲散亲王都做不得。
    当然,以此三人为中心,各自还有各自的地盘。
    譬如说诸如窦逊敏之类混迹在科道言官里,不扎眼却十分要紧岗位的宗室,就由窦崇成联络;窦家的姻亲,多是肖铁英负责;而窦家旧部,就是李运的地盘了。
    窦宏朗看了看走远的太监,颓然的拿手撑着额头道:“越发觉得有个能干的堂客,是何等要紧了。”
    窦崇成抽抽嘴角:“二嫂还不够能干的?”
    窦宏朗没好气的道:“她是我堂客么?那是个催命的鬼。”
    李运索性换回方言道:“圣上是怕太监不可信?”窦宏朗沉着脸道:“管平波把宫务交给了郑、顾二妃。
    顾敏妃是顾士章庶出幼女,较其父活泼的的多,但也灵活的多,凡事不出头,只跟在郑荣妃身后办事。
    郑荣妃的爷爷投了管平波,谁知道她在家爷爷给说了什么。
    宫里人际来往密切,水滴石穿,现在她伸手不进福宁殿,日子长了就不好说了。
    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把咸临给她养,白叫她拿了张令牌。”
    肖铁英皱眉道:“惠妃就没恼?”
    窦宏朗道:“恼有何用?她不识字,管平波当着后宫妃嫔,半分脸面都没给她留,当场就甩了她套《三百千》,叫她上完蒙学再出来说话。”
    肖铁英:“……”不愧是巴州堂客……打人专打脸,窦怀望没给气死算命大。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
    几十年的老熟人了,胡三娘什么尿性,大家都心知肚明。
    打管平波进门起,两个人便不对付。
    胡三娘若只是跟管平波不对付也就罢了,女人么,谁没几个对家。
    问题是后院她就没有合得来的。
    做个寻常小老婆人嫌狗厌的不打紧,可要是按着太后的标准去卡她,不知道她重新投胎来不来得及。
    最恨的是窦怀望母子感情极好,很有愚孝的趋势。
    朝臣人心浮动,不乏这个理由。
    两个皇子都妈宝,可两个妈的差距有点狠呐!就管平波当日城外一战,说雄才大略都不为过了。
    便是朝臣没一个好东西,也得天下长治久安才能贪的安心愉悦。
    被姜戎端了老巢,能有甚好下场?如今北方的豪族们,魂在何方?
    窦宏朗就没有不烦心的事,捧着日渐坚强的心脏,他平复了情绪,淡定的问李运:“练兵之事有着落了么”李运道:“从虎贲军里弄出来了点资料。”
    肖铁英眼睛一亮:“快讲。”
    “此乃虎贲军军官培训的资料,都是大白话,我听着很有道理。
    譬如说这段——”李运在心中略作梳理,一字不差的背道,“军队的忠诚靠的是什么?不是口号,不是宣传,不是你是谁谁谁的后代流的谁谁谁的血,忠诚的根本是一碗饭一碗饭喂出来的。
    每人每天一斤半的主粮、三两肉、一钱盐、一斤青菜,这是伙食的底线。
    少一星半点,您就洗洗睡吧!”
    如此接地气的言论,让见天在朝堂听文臣之乎者也的几位愣了好半日神,方才咂摸出些许味道来。
    肖铁英面容严肃的道:“好生精确!他们如何算出来的?”
    李运摇头:“不知,不过我把他们的《练兵概要》弄了些内容出来,还去探了探张和泰的口风,里头是有许多东西他不知道的。”
    窦宏朗冷笑:“果然藏了一手。”
    李运道:“不止。
    他们对文化与地图尤其重视。
    军营里每月都有月考,武艺文化都要。
    还有写文章比赛,不是八股,都是大白话,拿奖了也算个人和集体荣誉。
    以及那甚逻辑题,看着匪夷所思,我研究了好几套,皆看不出个所以然。
    可皇后不是做无用功的人,其中必有缘故。
    再则,他们的军官升迁制度,不独看战功,也看文化成绩。
    二者缺一不可,如若哪个战兵勇猛过人,偏生文化不好,至多升到旗队长就得卡住,再难往上。
    唯一的例外是夜不收的队长张金培,这还是跟的早,立功多,且救过皇后的交情。”
    窦宏朗问道:“那人没有说何以如此重视文化么?”
    李运无奈的道:“他也不知道。”
    窦崇成脑子转的飞快,忙问:“那皇后找账房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李运倒是知道,忙跟窦宏朗解释道:“为了改良武器。
    虎贲军的火器已是无需点火,而是普及簧片点火了,此其一。
    其二,据说他们的枪管是有膛线的,瞄准与普通火绳枪不可同日而语。
    火炮甚至是螺旋膛线,正在改良如何提高速度。
    他们的炮兵训练与我们也不一样,不独要会大炮,还得会算。
    打炮之前先预测弹道与落点,再打出去,两厢比较。
    准了自不消说,不准就找原因。
    便是虎贲军模拟真实战场的军事演习,炮兵身上都带本,哪一炮用什么角度发射、间隔几何,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事后再去测落点。”
    李运顿了顿,接着道,“不单炮兵如此,所有的战兵都有目测训练。
    听闻皇后本人目测便神准。
    说是几尺几寸就是几尺几寸。
    哪怕是耍了成千上百年的弓箭训练,她也玩出了花样。
    他们骑兵营里有个神射手莫日根。
    据说皇后足足盯着他射了几日箭,就把射箭的教程写出来了。
    第一步如何,第二步如何,角度如何,力道如何。
    教官的眼神都是练过的,分步骤定角度,实在不行他们还有那木头打的量角器来比划。
    练兵时间是实实在在缩短了的。”
    肖铁英也是带兵之人,听完这段话,神色越发凝重。
    窦崇成问道:“射箭的教材有么?”
    李运道:“虎贲军的档案管理极其严格,他们所有的要紧资料都放在档案室或图书馆。
    有专人负责登记,借阅皆要签名认领,但有丢失,借阅一方逐级追责。
    我们没有骑兵,故我们的人不懂骑射,有些细节记不住。”
    肖铁英问:“把书带出来,抄录一份,再换回去可不可行?”李运摇头道:“他们等闲不得出门,出门皆要搜身检查。
    片纸不得出营。”
    肖铁英倒吸一口凉气:“那娘们好生谨慎!”
    窦宏朗不以为意的道:“天下人才济济,只消学了她的思路,不怕抄不出来。
    朝堂尚需磨牙,军营里却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如此,把她的那套也学起来,门禁不妨卡的更严些,省的她知道了我们学了她的东西,便知有了内鬼,再搞搞清洗,不定就连累了我们的人。”
    窦崇成目光闪了闪,道:“说起此话,有件事同你们说一下。”
    几个人都看了过来,窦崇成压低了声音道:“姜戎有人悄悄来寻我,问我们能否把皇后拦在应天,他们欲攻打苍梧。”
    窦宏朗咬着后槽牙道:“柿子捡软的捏,他们是想打苍梧,还是打浔阳?”
    李运忍不住道:“这个把戏他们玩不腻么?”
    窦宏朗道:“横竖不费事,我们照例可以跟着玩,回头就告诉我们管娘娘去。”
    李运道:“只怕有诈。”
    肖铁英却道:“有几分真。
    浔阳与苍梧接壤,又多是山地,他们不把苍梧拿下,只管打浔阳,那不是替皇后干活么?浔阳受袭,皇后理直气壮的就派援军了,她的人进了浔阳,再别想她退出去了!”
    窦宏朗脸色黑了黑。
    肖铁英道:“因此姜戎不会的,皇后实力增强,对他们没有好处。
    所以他们是真心想联络我们。
    不怕说句灭自己威风的话,我们可打不过姜戎。”
    李运沉吟半晌,极认真的道:“不可与虎谋皮。
    常言道未算胜先算败,圣上休怪臣说话直,且想想那两头老虎,谁更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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