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听小六的,有她照顾我,就行。阿寒,你替我照顾好……十七。”莫千问朝哥舒寒挤挤眼睛,复而安心的闭上眼睛,不多时,他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哥舒寒拉着依依不舍的明月夜走出了莫千问的寝室。
刚刚走出房间,她一个踉跄,再也坚持不住,几乎摔倒,被他一把抱在怀中。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涸,满眼的血丝,神情疲惫至极。显然是高度集中之后的身心涣散。
“怎么了?”他担忧的拉住她的手臂,想要为她诊脉。
“没事儿,只是有些累。”她勾住他的脖颈,把身体贴在他的,脸色有些泛红,迟疑道:“喝些热水就好了。”
“你的手这么凉,脸色又如此苍白,难道受了凉?在这大雪山,伤寒可不太妙。听话,把手伸过来,让我为你切脉。”
“你小点儿声,我没事。只是有些不方便……你让景天照顾我就好了……你不方便。”明月夜的小脸更红了。
哥舒寒恍然大悟,不禁哈哈大笑,揶揄道:“这有什么不好说?不过就是月事来了吗,我早晚会知道。傻丫头……景天,去准备一桶热水,放些干姜与红花。让央拉用红糖、枸杞、大枣煲汤水送过来。”
他抱着她,稳步走进他们的寝室。那青石炕本就硕大宽阔,一半放着炕桌,另一半央拉早已铺好了羊皮褥子与暖和的锦被。
他把她放在炕沿上,为她解除了身上染血的医服,又用温热的毛巾为她细心擦拭了脸颊,净了手指。他为她披上厚重的雪豹皮毛做成的披风。桌上用沸石热好的补汤,放在一盏玉白的瓷碗中。他拿过来,轻轻抿了一口,甚为满意,便递给她,认真道:“一口气喝下去,听话。”
明月夜乖乖喝汤,辛辣浓甜的汤水入腹,她觉得自己冰冷的身躯终于渐渐在回魂。
央拉已经把一桶冒着热气的药水提了过来,她见哥舒寒微微蹙眉,便极有眼色的垂头倒退着走出了房间。
他见她喝完了汤,遂而躬下身子,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眼见他就要为自己脱靴,她惊慌拦住,躲闪道:“喂,你要干嘛?”
他手掌握住她纤细脚踝,威胁道:“别动。寒气若停留在膝盖中,会留下腿疾旧患。对女人……更不好。”
“不就是泡脚吗?我自己来。你在这儿,不方便……”她嗫喏道,挣扎了下自己的脚踝,但又哪里挣得脱。
“拜堂都拜过了,有何不方便。再说,你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矫情!”他用力拉脱她的一只羊皮小靴,又拽脱了月白色绣着合欢花花纹的袜套,露出她纤细而白皙的玉足,他将她裙裤猛的提到膝盖之上,她的左腿一下就被他按进了热水桶中。
“太烫。会死人的。”她挣扎着想要逃脱,但他力气更大,非但没有成功,连另一只脚的靴袜也被扔到一旁。
一阵水花声响,两条白皙小腿都被他按进了木桶中。姜片辛辣,红花猛烈,她只觉得脚底到膝盖都是炙热一片,灼痛不已,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热汗,不禁咬牙切齿道:“很痛,快放开。”
“十七,本王劝你轻声些,不然外面的人,会误本王……太粗鲁!”哥舒寒微抬头,他眯着邃黒重瞳,邪魅不已。
明月夜咬牙忍住呼痛,恶狠狠的瞪着他,腿被他摁在热汤中有一盏茶的时间,她周身都冒出了热汗,肤色也由冷白恢复了健康的粉红。他的唇瓣露出满意的轻笑,伸臂去拿过旁边的手巾,一时放松了对她膝盖的压制。
她便趁机,狠狠用脚丫撩起一阵水花,淋漓了他一头一身的药水。他蹙眉,双瞳之中幽绿泛起,可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她并未想到,自己的恶作剧如此成功,暗自后怕这位洁癖且睚眦必报的王爷,奋起反击。
“喂,我可不是故意的,纯属不小心。我给你擦擦……”她哂笑着用自己手帕,轻轻去擦拭着他额上的水滴,却被他飞身扑倒在石炕上,镇压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鼻尖挨着鼻尖,他的唇瓣也几乎要贴上她的,冷郁的黑沉香游移在两人鼻息之间,微热轻痒。
“再动一下,试试……”他低哑着声音,不吝挑衅。
“你太沉了,我喘不上气了。”她轻轻喘息着,却真的一动不敢动,因为不仅感觉到他的沉重,还有的他的热度,以及蠢蠢欲动的侵略性。
兵临城下,一触待发。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肚子痛,真的……”
他唇角旋起一抹狂狷,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但两人之间距离仍旧太近,她仍旧难以挣脱或者逃离。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他露出细白牙尖,暧昧道。
“脱……脱什么?”她本能的往后挪了挪身体,声音颤抖。
他伸出颀长手指,勾住她的外衣领子:“你说呢?”
“你说过,不会逼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你不会自食其言吧?”
“哪那么多废话?”他勾住她衣领的手指微微用力,随着她闪躲的姿势,他顺势一拉,外袍已经被拽落在一旁。而仅剩中衣的她,已经被他推进了锦被中。
她刚想用被子严防紧守,他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外袍,掀被进入,又紧紧展臂裹住了她。
“十七,你怕什么?”这一次,肌肤相近的触感更加真实,他邃黒重瞳之中的幽绿火焰,益发浓烈而魅惑,声音犹如羽毛掠过般低哑而诱惑。
“谁说……我怕……”她哆哆嗦嗦道。
“不怕?”他伸出一臂,揽住她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却顺流而下,探入她衣内。他的手指冰凉,但所到之处却燃起炙热的火焰,终于停留在她的小腹上。遂而一股温暖的内力,透掌而出,直入她的肚脐之处。腹痛与寒凉就在那源源不断的温厚之下,消失殆尽。
“还痛吗?”他温柔道,她微微侧了头,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唇畔不禁扬起微甜的笑。
“十七,看着我……”他余音蛊惑。她扭头回应着他,他带着几分狡猾道:“说,你刚才,怕什么?”
“怕,怕你家法……伺候。”她调皮道,脸颊依旧粉红未褪。
“你怎知……我不想?”他霸道的突然吻住她,风扫残云,志在必得。她城池尽失,甘拜下风。
“这次,饶了你。”他并不甘心道:“睡吧,你累了。那边有老六……”
放下戒备的她,唇瓣微微红肿,眼神朦胧迷离,轻轻嗯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屋外的桑珠与央拉蹑手蹑脚屏退守卫,捂着嘴忍着笑,也悄悄回了外厅。
大雪山的夜,安静而美丽,温暖而迷人……
正文卷 145.心刺
三日之后,莫千问已可以裹着宽大的头巾,坐在木轮躺椅上,在眉隅的大榕树下晒太阳了。
他恢复的很快,不仅因为明月夜,用珍稀药材调配的伤药发挥了奇效,而在于他本身深不可测的内力,每日早中晚,各一个时辰的运息调节。
这几日,莫千问并没再问明妤婳的消息,智慧清明如他,早已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流露出失望或悲伤。似乎就是一个平静而略略有些疲惫的老人,他微笑着听着明月夜,讲着夺取明堂的故事,偶尔点点头,清澈如水的双眸中,会流淌出来欣赏与喜爱。
这一日,太阳暖暖的,天空异常的透蓝,明月夜坐在大榕树下的摇篮上,晃晃悠悠荡着,她数着树上那数不尽的水蓝色飘带。
“这些蝴蝶结,是你外婆系上去的。每救治一个病患,她就会系上一个祈愿结,这树上又岂止成千上万,也不过是我们来到野狼谷之后的沧海一粟。她这一生向善,不停在救人……”
明月夜身后传来莫千问悠长低沉声音,她转身,原来哥舒寒推着莫千问,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后,观看多时。
榕树之下,老者蓝衣宁静平和,少者黑袍桀骜不驯,但容颜都是数一数二的俊美无双,极为养眼。
“外公,今天有风,您怎么出来了?”明月夜心急,跳下秋千,走到躺椅前,蹲下身子,握住莫千问的双手。
因为换洗的衣物不够,央拉从明媚的遗物中找出一套淡黄色绣着银色花朵的裙衫让明月夜换上,再配上雪白的兔子毛坎肩,银色的小靴上也有一圈毛茸茸的兔毛。在她利落的双髻上,也围了暖和的银白毛发圈,越发映衬出少女的明艳与秀美。不仅哥舒寒,连莫千问都觉得眼前一亮。
“没想到,你身量都和阿媺相似,衣衫如此合身。”莫千问抚摸着明月夜的脸颊,爱怜道。
“十七任性,可没有老夫人宅心仁厚……”哥舒寒揶揄道:“吃过她亏的人,枚不胜数,我便深受其害。”
“外公,您别听他瞎说,一直都是他欺负我,睚眦必报,刻薄恶毒。”明月夜翻了个白眼,不吝鄙视。
“你们的事,阿寒都跟我讲过了。莫家与明家联姻,一直源远流长。你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这或许就是天意。”莫千问爽朗大笑道:”阿寒,我们莫家男儿,一向包容,宠妻无度。我看你也逃不开这个路数。十七年少,为人处世,经验尚浅,如今有你护她身边,我放心。”
“听见没有,以后每日必须好好练功,还有剑术,不得偷懒。”哥舒寒微眯双眸,不吝得意,甚至还有些阴险。
明月夜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外公,您千万别信他的胡言乱语。您若不累,还是我陪您聊天吧。对了,西凉王爷,您今天可还没处理军务呢?您就不怕回到长安被革职,军法处置吗?”
哥舒寒微微一笑:“老谷主,阿寒确实还有公务尚未处理。就让十七,多陪陪您吧。”
他一挥衣袖,屏退身后随从,是时候让他们好好倾诉离别之情了。
“外公,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您,但又怕您听了心里难受……可,我和哥舒寒,并不能在野狼谷停留太久,我担心,没有机会……”明月夜欲言又止。
“你娘亲,已没了。你怕说给我听。”莫千问淡淡道:“我猜到了……或者,到了我这把年纪,又经历了送走阿媺,婳儿被仇人掳走这般生死离别,爱恨情仇已看淡,人世冷暖也看穿。不是我冷漠,也不是我不心疼婳儿。只是,孩子,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微尘,无法逆转命运。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一定无法挽留。珍惜眼前人,就是我们唯一能把握的。”
他双手握住她的小手,温厚道:“看到你,外公很开心。明家与莫家,终归后继有人,但有很多所谓责任或担当,我并不希望强加于你。你也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看不清心中之路。”
“外公……”明月夜唏嘘道:“我娘亲,她被人辜负又被奸人陷害,她过得很苦,走得很痛。我不甘心……”
“爱恨就在一念之间。地域与天堂,亦然。这人间的苦难,是每个人必经的修炼,度过就过,度不过就苦。你如此年轻,本该与心爱之人,携手看尽天下美景,那人或许是阿寒,或许不是阿寒,这些并不重要。但外公希望你,无忧无虑一生,而不是被仇恨与野心,桎梏与折磨。”莫千问轻轻话语,温若暖风。
“那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回长安吗?您在十七身边教导,我心里会更踏实。”明月夜迟疑,满怀希望道。
“孩子,我时日无多,阿媺埋在野狼谷,我的归途亦会在此。这眉隅,是外公留给你最后的礼物,若有一天,你累了,便回来这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外公,死生都不会再走出野狼谷了。”莫千问叹息一声:“在我有生之年,再见到你,已是上天眷恋。外公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