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作者:胖虎22爷
一个关于爱与背叛的故事,讲述一双妖孽惊天动地的相爱相杀。哥舒寒与明月夜,他们爱的疯狂,恨的激烈,裹挟在欲望与情仇中,却苦苦想要得到一颗真心。他一字一顿威胁:“你敢?”她置若罔闻。他咬牙切齿:“你会后悔,任你上天入地,我定要你生死不能。”她呵气如兰:“我的生死,只能在自己手中。”他无奈,任由心里忿恨挫骨扬灰般地爆裂开来。这般相遇,出乎他意料。多年之后,他想起那日邂逅,竟是一语成谶。他终于相信,爱恨痴缠,皆为宿命,百转千回,不死不休。妖孽本就天生一对,在每一个轮回中,注定相遇……
正文卷 1.缘起
大常开元二十六年,初秋,长安。
济世医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仅有一名坐堂大夫徐有春和两个小伙计,来寻医问药的多为平民百姓,图得价格实惠,伙计还算和善。
这日,医馆门前来站了一位年轻男子,他年貌青春,身材伟岸,龙睛凤目,剑眉入鬓,身着一袭暗紫锦缎圆领袍衫,腰间系着金玉束带,一身贵族公子装扮。唯有脸部紧绷的线条犹如刀琢,雕刻出军人惯有的冷硬与犀利。
他认真地打量着医馆简陋的门面,手指轻敲佩剑上的蓝田玉饰,若有所思。
身后的胭脂香粉铺,门口聚集了一群妙龄女子,她们打着小花扇半掩唇角,正窃窃私语议论着这男子。
男子的俊美令人过目不忘,尤其那一双暗棕色的狭长眼眸,有着恰到好处的弧线,蕴涵着不怒自威的温朗。
姑娘们面色潮红,眼神痴迷,有大胆的卖力搔首,暗暗期待一场猝不及防的艳遇。但这男子却显然心不在焉。他有心事,而且正重重叠叠着,纠结不休。
冷不丁,混杂着一阵嘈杂,打医馆后堂撞出一群小孩儿,熙熙攘攘直奔男子而来。
领头逃跑的是个瘦弱的小丫头,正踉踉跄跄躲闪着身后掷来的石子儿,眼瞧着一个趔趄就要跌倒,男子不迟疑地信手一拎,径直抄起了她。小女孩本能地挣扎着,他们四目相对,一瞬间他竟惊诧住。
她五六岁模样,乱糟糟的发和脏兮兮的脸,衣衫破旧却遮掩不住灵动的秀美。尤那一双眸子,漆如点墨、晶莹闪烁,竟有美人顾盼的神韵,眉目之间一抹高傲的清冷,更似曾相识。
男子的心被剜痛了,他情不自禁收紧手指,忍不住涩声问道:“明妤婳,是你何人?”
小女孩吃痛,不假思索狠咬住男子手臂,待到口中腥咸弥漫,见他不为所动,遂而杏目圆瞪,吐尽口中鲜血,脆声喝道:“小铃铛,咬他。”
女孩话音未落,眼见从她袖中窜出一只身形细长的银色大鼠,瞬间就飞落到男子肩膀,它金灿灿的小眼儿透出妖精的狡黠。
大鼠夸张地张大嘴巴,细白尖牙异常犀利,眼瞅就要偷袭成功,它却突然转了性,抱着男子的耳朵,发出咕咕咕的兴奋声,貌似久别重逢,分外激动。
“老东西,你真命长。”男子不怒反笑,反手一拎,轻松让小女孩落入自己熊抱,他们再次面对面,只是贴得更近,看得更清。
他问她:“丫头,明妤婳是你什么人?”这次,他语气自觉温和了许多。
男子身上似有似无的薄荷清冽,令人心神愉悦,小女孩瞪着他肩头兴奋的雪貂兽,不可思议地反问:“你是谁?”
“养老鼠的小贱人,贱女人生的小野种!!”追打女孩的孩子们靠近上来,为首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大胆地扔过一块石头。
男子剑眉微蹙,接住石头轻轻一捻,石头碎成石粉,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娃娃们目瞪口呆,为首的更吓得大哭:“爹爹啊,有妖怪,救命啊!”
济世药馆里疾步走出大夫徐有春,他大约三十几岁年纪,面皮微黄,牙齿带着焦黄烟渍,一双鼠目微敛暴虐之气。
听闻有人欺负自己的独生子,徐大夫叉手而来,但见面前男子一身紫色袍衫,英气非凡,察言观色的他料定对方身份不俗,老虎脸顿时变成了老鼠脸。
他笑眯眯地拍打儿子的后脑勺,叱责道:“小兔崽子,敢对贵客无礼,当心老子捶死你。快给官人行礼,小宝,听见没?”
娃娃们见没了热闹看便一哄而散,唯有徐小宝骄横地骂骂咧咧道:“我去叫娘来,打死你这个老王八。”
徐小宝一溜烟儿跑进了医馆,就留下尴尬的徐大夫,他轻咳着缓身鞠礼客气道:“犬子冒昧,惊扰了官人,还请见谅,敢问这位官人怎么称呼?”
“汪忠嗣。”男子言简意赅,神情淡然。
徐大夫却着实吃了一惊。汪忠嗣,这名字在长安实在太如雷贯耳了,他乃当今圣上的假子,“佩四将印,控制万里,劲兵重镇,皆归掌握,自国初已来,未之有也”。
可见常皇对他的恩宠已如日中天,这人在前朝确实红到不能再红,若要能巴结上这位大常战神,好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的。
“原来是汪将军,久仰久仰。”徐大夫深深又鞠一礼,谄媚道:“徐某惶恐,阿明,不得无礼,还不快滚下来,弄脏了将军的衣服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使劲地想把小女孩拽下来。
女孩的身体僵直,她奋力抵抗着,汪忠嗣不动声色往旁一躲,让闪空的徐大夫几乎跌断自己的老腰。
他蹲下身子,旁若无人将女孩抱在臂弯,又将雪貂兽拎下,轻放女孩头顶。他打量着她脏兮兮的花猫脸,不得要领地给她抹了抹,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明月夜,明妤婳是我娘。”汪忠嗣笨拙的温柔征服了明月夜,她一下就喜欢上这个高大英武的男子,为他犹如温朗春熙的眼眸,为他给她从未有过的宠溺。
她摸着他的脸,笑容灿烂道:“你是谁?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妤婳是你娘?”汪忠嗣眉心微蹙,虽早有预料,但仍被事实沉重打击,看这娃娃年纪,莫非?他怀疑地扫量着徐有春,如此猥琐的男子?又怎么配得上她?
徐大夫伸出的手不知该不该放下,但脊背上开始有冷汗淌下。他觉得莫名其妙,不祥之感也越演越浓。
“你几岁?”汪忠嗣问。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这个孩子严厉。她为什么随母姓?汪忠嗣用余光扫了下尴尬的徐有春,目光如剑,冷寒彻骨。后者正吞口水努力控制着想便溺的冲动。
“九岁。”明月夜伸手抱住了汪忠嗣的脖子,在他耳畔轻轻问:“为什么小铃铛认得你?”
九岁?汪忠嗣打量着女孩儿瘦小身量,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这时间刚好,莫非……
“老东西护佑我汪家早过百年,当年妤婳入宫我也拜托它一路守护。”汪忠嗣抚摸着明月夜的头发,更对站在女孩头顶上异常安静的雪貂兽微笑着,那银色大鼠颇具灵性,金色眼眸竟也隐忍泪光。
无论娃和灵兽,都瘦弱和委屈,特别是那孩子,瘦瘦小小的完全不像九岁年纪,意料之中这些年他们不知遭了多少苦难。他盯住徐大夫,黑眸中已泛现冷冽杀气。徐大夫的冷汗渐渐浸湿了衣裳。
“看来,看来汪将军与小女也颇有缘分,那不如恭请将军到寒舍一坐?”徐大夫小心翼翼,心里却叨念着,流年不利,简直祸从天降!
明月夜抱住汪忠嗣的脸,她的小手柔滑细腻,甜甜道:“那你一定是我爹了。”明月夜一字一顿道:“娘亲说,终有一日,爹爹会来接夜儿,回家。”
徐大夫倒吸一口凉气,被明月夜一声“爹爹”吓瘫在地上。
正文卷 2.重逢
济世医馆后院最末一间破败厢房,光线昏暗,陈设简陋,空气腐败。
明妤婳一袭补丁旧衣躺在床榻上,她瘦骨伶仃,羸弱枯黄,只有眉目之间,还尚存绝世美貌的一点儿影子,她捂着嘴,正努力把咳嗽声吞进肚子。
“娘亲,你看夜儿带谁来了?”房门被推开,明月夜欢笑着跑进房间,奋力爬到明妤婳身边。
“看你弄得这么脏。”明妤婳用一块旧手绢擦着明月夜的脸颊,对自己的女儿爱怜不已。
“阿花啊,你好点儿了吗?家里来贵客了。猜猜是谁?”徐大夫推门而进,污浊的空气让他也忍不住掩住口鼻,进退维谷。
“老爷,夜儿又惹祸了?”明妤婳挣扎着抱住明月夜,眼里掩不住惊惧,嗫嚅着:“孩子不懂事,奴婢会好好教她,您千万别责罚她。”
徐大夫尴尬地掩饰着:“看你说的,自家的小姐……”
明妤婳敬畏而迟疑地瞪着他,神色却愈发加忐忑。倒是明月夜咯咯一笑儿:“娘亲,你肯定猜不着,我带谁来了?”
“婳儿……”一个低沉的声音犹如天籁在门口响起,紧接着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门外强烈的光线,让妤婳的眼睛刺痛不已,但她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一米阳光中的那人,披散着万道金线银光,犹如天神,俊朗光耀,威武不凡。
她的心狂跳开来,身体不自禁地如筛糠般颤抖。
“夜儿,关上门,娘的眼睛痛。”明妤婳遮住眼睛,颤声自嘲道:“我病得这样厉害了吗,怎么会?”
门被轻轻关上,随后明妤婳感觉自己的一双手,被另一双大手握住,掌心有厚厚的茧子和同样醇厚的温度,如此熟悉。
“婳儿……”汪忠嗣倒吸凉气,凝视着破棉絮中蜷缩的女人,她瘦弱、苍白而绝望,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指冰凉而粗糙,布满毛刺和旧的伤疤,这与记忆中的玉指柔荑实在相差甚远。
她玲珑莞尔,她清冷孤傲,她曾被誉为大常第一绝世佳人,但那风华绝代的光彩如今已荡然无存,只剩羸弱破败的残像,剩下一个忐忑绝望,唯唯诺诺的病弱民妇。
他暗咬牙关,杀机耸动。看来,他的女人,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实在遭受了太多苦痛。
明妤婳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竭尽全力抽出手指,摸向那张俊俏的脸庞,接着她闻到了他衣服上恬淡的薄荷清冽,那温煦记忆犹如潮水,冲破她最后的迟疑,狂暴而来的惊喜,简直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微喘着说:“老天可怜妤婳,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是阿训,阿训啊。”明妤婳啜泣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夜儿,快掐掐娘的手。娘没在做梦吧。”
“娘,真是爹。他来接我们。”明月夜一手搂住明妤婳,一手拉住汪忠嗣,让一家三口情不自禁地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明月夜由衷地快乐,突然之间,她的生活中有了爹,犹如天神般威武的保护神。他的出现就像雨后的第一缕阳光,瞬间边吹散了盘旋在她和娘亲头上的阴霾。
汪忠嗣用手臂紧紧围住这一大一小,片刻不肯放松,他深深舒了口气道:“婳儿,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
望着一家三口温馨拥抱在一起的团圆画面,徐大夫已由目瞪口呆变成心惊胆战。不知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引来今日大祸临头?她说她叫阿花,是败落富户的下堂妾。
十年前一个风雨夜,她瘫倒在医馆门前。当时贪她年轻貌美还有几件贵重首饰,就留下这个身怀六甲的孤女。半年后她生了个女娃。从此家里也多了两个不要钱的佣人。
他不知道她姓明,更不知道她竟是汪忠嗣的女人。他也一直不喜欢她生的丫头,所以自己的独生子欺负明月夜,他也纵容,甚至还用鞭子惩戒过那死倔的丫头。要不是想着长大了还能卖给大户人家做个丫鬟换几两银钱,自己也断不会留下这个拖油瓶。
早几年阿花还貌美,自前年开始生病,什么活计都干不了,一直拖着,年前怕她死在家里,他还动过心思将这女人卖了,可惜没有一个老板愿意出钱,买下个快咽气的无用仆人,还得赔上棺材钱终归不划算,徐大夫也只好自认倒霉。
此时的徐大夫后悔不已,心里更七上八下,在求过各路神灵后,只有忐忑等待汪忠嗣处置他这势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