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保护区——路七酱
时间:2018-09-09 09:26:47

  ——应该是不确定调料是什么,所以把粉包当盐,只放了一点点。
  叶长谦见余初的表情严肃,半靠在桌子上,被桌子遮挡住的左手轻轻握着拳,眼底少见的,透出些许茫然 :“这个……不能吃吗?”
  “这个类似于干粮,,没有营养也不健康,一般只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个填饱肚子。”余初将桌上的面连同调料包一同扔进垃圾桶里,解释道,“你还病着呢,得吃些正经的,吃这些可不行。”
  叶长谦握拳的手慢慢松开:“是这样……”
  余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能感觉出楚小哥情绪情绪低落了不少。
  其实换位思考。
  如果一个人,孤身被抛向一个无法理解的先进文明中,无论三观、习惯,还是衣食住行都处处束缚,处处受挫。
  那感觉恐怕不怎么好受。
  “这架子上摆着的东西,是店家的促销方式,就好比把店里的东西,摆在你房间里来卖,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拿……退房的时候结账就可以了。”
  反正晚也晚了,也不多在乎几分钟,余初对着架子一本正经的介绍起来:
  “这是饼干,这是你喝过的可乐,这是绿茶——就是加了糖的茶,味道以后你自己尝了就知道了;这是口香糖,一种只能咀嚼不能吞下的糖果……这个——”
  余初介绍完一轮酒店的小物品,手在某个地方顿住了,然后迅速收回手,看向楚小哥:“叶同志,你饿了吧?是跟我一起下楼吃饭,还是在屋里等我带午饭上来?”
  余初这转移话题的生硬程度,哪怕三岁幼童都看出来了。
  叶长谦视线落在余初避而不谈的小盒子上,伸出手,拿起掌心大小的盒子,看着上面的字体,轻声念叨:“杜蕾斯,超薄……”
  余初一把抓过叶长谦手上的计生用品,将它啪一声扔回架子上。
  她两只手抵在楚小哥的后背上,用力将他往门外推:“我饿死了,走走走,一起下楼吃饭。”
  叶长谦边往外走边想。
  那个杜蕾斯,可能是个什么要紧的东西。
  以后遇到谭宪可以问问看。
  ***
  国师府的后厨,堪比御膳房。
  里面的大厨也大多数是御厨级别的。
  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各大菜系轮番上阵,如果楚小哥想的话,可以一个月见不到重复的甜点,一年见不到重复的主菜。
  所以中餐,余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过几天她就要把楚小哥就要送走了,这几天在现代区,怎么也得吃点新鲜的。
  昨天肯德基,今天——
  余初抬头看了一眼门店上红帽子标志,一脚踏进了必胜客的店里。
  这一次,余初点了个巧克力蛋糕,一份意面,一个小尺寸披萨,一个小吃拼盘。
  剩下的一盘炒饭,她是给自己点的。
  楚小哥应该不挑食,他基本上是按照盘子离自己的距离,由近到远开始吃。
  两口意面,一口蛋糕,一片披萨,一根薯条。
  他吃饭其实十分随性,但是让人感觉到悖论的是,哪怕他直接上手吃披萨,上手拿薯条,你也能从他一举一动中,感觉到他的餐桌礼仪。
  余初将这,归于神棍气质。
  她不再看楚小哥,低头用勺子吃着一盘咖喱炒饭,让昨天中午到现在粒米未经的余初,感觉到了淀粉的充实感。
  一盘炒饭吃了大半,余初放下勺子:“叶同志,我们能聊聊么?”
  叶长谦挖了一口蛋糕,半低着头,态度很明确:“除了你送我回驻地这事,都可以聊。”
  余初觉得楚小哥戒备心强,骨子里对人十分淡漠,可能不太愿意跟不熟的工作人员一起出去‘休假’。
  当得知自己这个“老熟人”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想,一拍脑门就出来了。
  “是不是要送你回去的事情,等驻给我回复后再谈。”
  更大可能是工作人员来接,余初到不认为自己送不送是个事儿:“你这些天跟着我可以,但是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叶长谦点头表示同意。
  “第一,服从我的安排。”
  “第二,不许一言不合就跑。”
  “第三,我们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不是她自恋,也不是她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而是国师大人叶同志,昨天吃药那个动作太亲昵了。
  她想了想,还是适当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叶长谦没有马上回答。
  他吃掉一口蛋糕,然后拿起餐巾,慢条斯理擦了擦手,直视着余初。
  “只要不违背本心,这些日子,我服从你的安排。”
  “哪一天我若是要离开,一定会事先跟你打商量。”
  “至于适当保持距离——”他笑了笑,“余初,你扒完我的裤子再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第六十九章 
  叶长谦对余初的资料了然于心。
  十七岁进入一线驻地, 二十一岁退役后, 被封肃拉到界市当副手。
  在驻点生死存亡之际, 她作为最后一个自由人,孤闯古代区。
  探消息,找驻点,上京都, 救谭宪,搭论学台……四面楚歌中临危不乱, 生死豪赌下孤注一掷。
  有勇有谋且胆气过人, 在大是大非下舍生忘死。
  这样一个人, 在一切归于安全后, 在没有了危险和压迫感后, 第一反应却是缩回去。
  缩回她觉得安全的区域, 回到她觉得安心的身份,小心翼翼的和所有麻烦, 保持一定距离。
  就好比那时候。
  余初在不知道他国师身份时, 为了救他,为了节省时间, 跟踪、强闯、绑架、扒裤子……手段用尽, 且理直气壮。
  那时候她肯定想着,两人天差地别, 不在一个世界,自是江湖不见后,不会再有瓜葛。
  没有牵扯, 她似乎战无不胜
  可她知道他身份时,意识到再无瓜葛变成无尽延伸的纠葛时,立刻就怂了。
  心虚,不安,可能还带着点后悔。
  他退一步,她退一步。
  他进一步,她可能认命了。
  但是也不能逼得太急,急了兔子还能咬人呢,她团着的时候像猫,可从来不是吃素的。
  叶长谦看着张大了嘴巴,一脸想解释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的余初,握着勺子轻轻搅动了饮料杯,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余初现在这种矛盾的性格,当年翟家那位所谓的少主,可能居功至伟。
  “可是——”余初沉默了一会儿,理亏的厉害,“我当时是为了救你,不得已才……”
  “那我不替你申请表彰,是不是太委屈你了?”叶长谦怼人依旧风轻云淡,优雅悠哉,“怎么着也要把你绑人扒裤子的细节事无巨细,写文著书,在驻地歌功颂德一番,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余初这辈子和文化人打交道的不少,宋府的几位都是人中之龙,当时她没有见过这么——
  不要脸的文化人。
  虽然两年前知道楚小哥是国师时,她就明白楚小哥的性子,不会把这茬给轻易忘记的。
  没想到,这都马上要退休了,报应还是来了。
  她揉了揉自己皱成一团的脸:“叶同志,你这是碰瓷……”
  叶长谦笑而不语。
  保持距离这条,无疾而终。
  很多年后。
  作为古代区的杰出一线人员,一等功获得者,驻地荣耀奖提名人,余初在新的一批一线人员出征前,作为特别嘉宾进行动员讲话。
  小萌新举手问道:“初姐,请问有什么能够告诫我们这些后辈的呢。”
  “请和一级保护动物,保持一定距离。”
  ***
  吃完饭,余初给余老爹打了个电话,确定他下午在家之后,约定一会儿回去拿行李。
  她这次来只带了个背包过来,多是些证件随身物品。
  换洗衣服、日常用品还有笔记本电脑和一些重要的物件,都在余老爹那,要先拿过来,其他可以以后再说。
  楚小哥拒绝余初送他回去的提议,也不没有问余初愿不愿意领着他,就那么亦步亦趋的跟着余初,她走路他跟着走路,她搭公交车,他就跟着上了公交车。
  还盯着投币箱上一元一投的字样看了一会,抬头对于初说:“我没带钱。”
  谭宪给的钱,都在包里,他今天被余初推出门,只来得及抓外套,没有来得及带包。
  余初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准备给楚小哥投币,手伸到一半的时候,被楚小哥中间截胡了。
  他拿着截胡来的硬币,学着其他乘客的样子,塞进了投币箱中。
  “哐当”一声。
  成功get到了一项新的技能。
  他眉眼舒展,走到余初的身侧,找了个位子坐下,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沿街的景色。
  比起出租车,公交车的速度要慢上不少,一站一停,能观察的时间多了起来,也能看的更仔细些。
  下车的时候,他慢悠悠的跟在余初身后,开口道:“余初。”
  “嗯?”
  “你能给我些零钱么吗?”
  “等等。”余初从口袋里翻了翻,将一把零钱都找了出来,递给楚小哥,“你要这些做什么?”
  楚小哥垂眸:“方便一些。”
  余初想着刚刚的公交车,有零钱的确会方便不少,也没有多想。
  两人还没有走进小区 ,远远的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小区门口候着。
  个不高,有些胖,挺着个将军肚,穿着件棕色的皮夹克 ,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他微微弯着腰,显得背更加的驼了。
  余初走到近前:“爸。”
  “阿初,这么快?”余老爹露出个笑容来,像是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想着天气冷,你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来呢。”
  “天气冷跟我什么时候来有什么关系?”
  “你没注意吧,公路上好几处都结冰了,司机开起车来也会慢许多。”余老爹看了一眼余初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楚小哥,压低了声音,“昨天没来得及问,那个——是你对象?”
  “那是我普通同事,刚好有事儿来这出差,没想到生病了就耽搁了几天。”余初 揉了揉冻得发红的耳朵,“东西呢,在屋里还是在地下室?”
  余老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张了张嘴,呐呐的开口:“阿初,敏儿她舅舅舅妈回去了,要不你今晚搬回来住……”
  “爸。”余初打断了余老爹的话,越过他往小区里走,“东西是在地下室吧?”
  她十四岁离家,以前的东西,被继母扔掉一部分,被余老爹扔掉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奖状奖杯一类实在不好扔的,都在地下室堆着。
  这一次,她把大半家当都寄来了,想必也应该在地下室。
  南方把地下室叫柴火棚,算是独立赠送的一个地下储物空间,用来放自行车和杂物一类。
  地下室门被打开后,能看见整整齐齐码在墙边的方形塑料箱,驻地出品,封箱时有纸条贴住,纸上写着余初的签名。
  防止其他人开箱。
  余初找出了一个空行李箱,将其中的两个塑料箱打开,一个装着的是衣物和日用品,一个电脑和其他小物件。
  将东西装好后,余初一边讲行李箱的拉链拉上,一边对旁边的余老爹说:“其他东西,等到我找到安顿的地方,可能还要麻烦您给我寄过去。”
  “这么多东西——你要换工作了?”
  余初摇头,没有隐瞒:“不是要换工作,而是我要退休了。”
  余老爹还记得那一年来家里的那个叫封肃的男人,说是阿初单位的上司,但是那气场,可不像什么护林单位出来的。
  加上从来打不进的电话,一消失就是几年的鸟无音讯,还有查不到账户的汇款单位。
  他才隐约知道,自己姑娘做的工作可能是保密性质的,这一点他连枕边人都没有说过。
  但是什么工作,这么年轻就让退休了,阿初才二十六啊……
  他脸上露出担忧来:“那你以后怎么办……”
  “先念书吧。”余初将行李箱从地上提起来,“二十六念研究生虽然晚了些,不过我跟上应该不难,如果觉得还有兴趣,就读个博什么的,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余老爹的世界里,没有比念书对孩子更好的事情了,余初说能念到博士,那一定是可以的。
  他松了口气同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阿初,我有东西给你,你等我一下。”
  说完,余老爹走到电瓶车旁,打开电瓶车的后备箱,拿出个螺丝刀来,拧掉了电瓶车上的几颗螺丝,掀开塑料板,露出里面的电瓶来。
  他伸手拿出电瓶,找到用黑胶布贴在底侧的东西。
  撕下来后,余老爹将满是胶渍的银行卡递给了她:“这是你这些年寄回家的钱,有几十万,我都给你攒着,还有以前那间小房子卖了的钱,加上我给你攒的嫁妆……有差不多一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着,念书也好,买房也好……”
  余初垂下眼帘,没有去接银行卡。
  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个大号储钱罐,余老爹每天往里面扔一点钱,然后笑着跟她说,这是她的嫁妆,一定会在她出嫁前给她存一柜子。
  没想到,他真的给自己存了一柜子的嫁妆钱。
  “钱你先留着,要是急用还能用上。”余初把自己从情绪里抽了出来,笑了笑:“不是嫁妆钱么,等我哪天出嫁了,再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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