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涂山九尾
时间:2018-09-12 09:07:15

 
    杨拓立刻恭敬称是,而旁边李儒则不用杨拓再嘱咐,马上就走到了外面,细细吩咐了几句,才返身回来。
 
    不多时,就有几个仆人搬着一架铺着厚软被褥的贵妃榻,走进屋里。后面又进来一个背着药箱大夫。
 
    云西却觉出异样来。
 
    进行到了这个地步,今夜的戏精之王终于诞生了。
 
    这个韩千户不仅与云南的关系十分可疑,与唐七星的兄弟情同样十足诡异。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第一眼看到唐七星时,脱口喊出的是“怎么是你?”
 
    如果真的情真意切,潜意识支配下的口吻,可以是“老七?”这样的直接称呼,也可以是类似“七星?你怎么在这儿?”这样的疑问。
 
    总之,不该是如此生疏僵硬的说法。
 
    后面他虽然表现得无比情真意切,但总有一些过火的矫做之嫌。
 
    要知道,韩熙可的身份可是一个千户长官,而唐七星不过最末尾的小校尉,即便之前私下关系里关系再好,当着众人的面,也绝不会一点不讲究官位身份的。
 
    后来听了云南简单几句说辞后,更是直接停住了带着唐七星出去治伤的打算。
 
    到现在,云南已经大不敬的直接指出唐七星就是尧光白,这个韩千户却是既不着急也不生气,反而就留下了唐七星在这里公然治伤,连个静心休息治伤的时间都不给。
 
    这会看得云西都暗暗地,直为唐七星委屈流眼泪。
 
    就是再塑料的兄弟情,也不会塑料到了这个地步吧?
 
    唐七星被人小心的搀扶到了贵妃榻上,他任由医师侍弄着他身上已被血染得一踏糊的绷带衣物,目光冷冷的盯着云南,“既然韩千户这么说了,那就请你细细讲一遍吧?我这个如假包换的锦衣卫,是怎么变成贼人盗九的天?若有一句说错,我手里的绣春刀可不认识你是谁?”
 
    云南此时轻咳了一声,他抬手向韩千户一揖,带着些许惭愧的羞赧说道:“千户大人,云南身子之前受了重伤,体力不支,案子所有细节证物,都是由舍妹整理归纳的。事情所有经过,我也都讲给她了,现在就请大人见谅,容舍妹为您一一陈述事件的整个经过。”
 
    已经被吊足胃口的韩千户目光复杂的扫了云西一眼,之后又看向云南,十分大度的点了点头应允了。
 
    早已准备多时的云西重重呼了一口气。
 
    她早就之云南才不会那么心软的替她做全部推理,这一次要不是担心自己再不出手,盗九天一案便破案无望,云南是绝不会出手的。
 
    现在最关键的难点他已经给她提点了,剩下的自然还是交给她。定了定神的云西,昂首阔步走向前,她抬手向韩千户与符生良、胡珂、杨拓揖了一礼,而后抬眸浅浅一笑,缓缓说道:“那么就从事情的一开始,尧光白是在何地出现,又为了什么要与滕县结仇说起吧。”
 
    她先将在山寨上如何碰到尧光白,如何被他劫持,如何发觉他身上味道,以及被抢走了一把匕首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第一夜,尧光白是如何在县衙下战书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
 
    一听云西要从头讲起,杨拓脸色登时一变,待到听完,他才舒了一口气。
 
    因为云西并没有把尧光白认定是杨家与金魂寨合谋运走官银的事情说出来,只简要的说,尧光白为的是要给山贼闯破天一伙报仇,才盯上杨家的。
 
    云西自然看到了杨拓的表情,但她并不故意要为杨家遮丑。她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是不想节外生枝,被人打断自己的推论。
 
    后来讲到跟着殷三雨一路追击,却遇到了徐霞客的时候,她特意细细说了一遍渔场壮汉是如何让徐霞客跑出的。
 
    “从渔场打手们腿部遭受的石子暗器袭击,就可以推出,尧光白逃到山下的路线是早就准备好了。他不仅知道有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衣服的人,更知道那个人的行进路线。而这身衣服正是唐缇骑几番巧遇徐霞客后,亲自交给他穿上的,徐霞客的路线也是唐缇骑特意指引给他的。这些巧合无不昭示着一个事实,唐缇骑就是尧光白。”云西有条不紊的分析着。
 
    正被大夫重新缠上绷带的唐七星闻言不觉轻蔑一笑,“本来就都是巧合,没有任何证据,就证明是你在胡乱猜测而已,与我又有何干?”
 
    “缇骑莫急,更大的巧合还有证据还在后面。”云西笑着回道。
 
    她又将之前跟杨拓说过的唐七星躺在荒野巨树下,却没有尧光白离去的脚印。与后来唐七星主动提出分运宝物出去这样冒险的方法,并且最后在八队车马遇险时唯独他没有出现,种种巧合说了一遍。
 
    这次换成韩千户不满了,“可是这些也可以全部都说成是巧合啊?没有证据,就没有定论。
 
    “是的,这些推论都只是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唐缇骑的原因。正是有了太多这样匪夷所思的巧合,才令我们把目标放在了唐缇骑的身上。正是因为对唐缇骑有所防备,所以后面我们才找到他们两人就是同一人的关键证据!”
 
    说完,云西转向李儒,浅笑着说道:“有劳李工房命人把证据们都搬上来吧。”
 
    李儒点点头,随即拍了几下掌,不多时,就又有人抬了两张桌子,若干大小木盒走了进来。
 
    在云西的指引下,木盒被一一展开,其中物品也都被放置到了桌面上。
 
    云西指着第一件物品,就是那件铜壶滴漏,望着唐七星冷冷说道:“我们在这件滴漏中找到了两件东西,而当时密室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唐缇骑是唯一在相应的时间段里,接触过这件滴漏的人。”
 
    唐七星也想要看看那些证物,可是才直了身子,伤口就碰到了医师包扎的手指,他立时疼得吸了口凉气,却还是不肯输了气势,咧着嘴狠狠说道:“不妨说说,你又找到什么没用的东西了?”
 
    云西抬眼望了一眼杨拓,杨拓立刻会意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展示在了众人眼前。
 
    尽管身处火烛高燃的如昼房室,众人眼前还是抑不住的瞬时一亮!
 
    不是欣喜的亮情绪,而真的是看到了明晃晃的亮光。
 
    因为放在盒子里的就是那颗传说中的白练珠!
 
    由于唐七星身上的血渍,那颗珠子中的“小龙”正缓缓运动着,实在叫人忍不住的要惊呼出声。
 
    “这是第一件,第二件便是上一层滴漏中的毒水,经滕县徐仵作验明,正是水**!”云西又转向唐七星,轻笑着质问道:“当时所有的表象都指向了露出马脚的杨砺,但是这个铜壶滴漏,却只有唐缇骑你碰过,煮水的蜡烛也是你故意摆放在那里的。这个铜壶就是证据,当时密室里所有的人都是证人,你如何能解释?”
 
    不知是伤势太重,还是一时间没能想出足够的托词,唐七星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着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疑问就是杨砺到底是不是你的同伙!”云西继续说道。
 
    一听谈到了杨砺,站在角落里的边老大立时抬起了头,支棱着耳朵静静听着云西究竟会如何分析。
 
    “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真相,我们走访的杨砺的朋友,边老大。结果证实在这次事件之前,杨砺根本不可认识尧光白。而尧光白之所以看中杨砺,也是因为他在房顶上四处勘察杨家布局时,无意中听到杨砺与杨家的旧怨,临时起意,便故意发出响动,利用一只黑猫,引出杨砺与边老大。
 
    同时自己躲在角落阴影里草草写下,杀父仇人,不共戴天,如果杨砺真的是条汉子,就应该抓住一切可能的时机。而想要向杨家报复,这时帮助尧光白抢走杨家的白练珠,就是最好的机会,届时白练珠归还杨砺,他尧光白只用一个名号就行。
 
    杨砺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妥协给了**,在第一队车马遭遇袭击时,就早早发射的穿云火箭,从而造成混乱的开端。可惜他最终还是低估了尧光白。真正进入密室前,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又发现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放着水**的解药,和一串钥匙。但就在他趁着众人昏迷,打开铜墙后,却发现自己还是有一点中毒迹象的,也为了蒙蔽别人,索性躺在地上继续装中毒,却不料被唯一接近过他的人随手掉包了白练珠。最后带着一个假珠子跑出去都不自知。”
 
    “精彩,实在是精彩!”唐七星终于镇定了下来,他拍着手掌,一脸讥讽的笑着,忽然话风一转,“只是一条证据也没有,这些全是你的猜想,无异于做梦!”
 
    云西并未恼怒,反而走到桌前,指着另一堆东西,淡然笑道:“证据就在这里,而且比刚才的铜壶还要更直接,更有力。有了这些证据,唐七星,你再也赖不掉你就是尧光白的事实!”
 
 第170章 利用敌人(一更)
 
    听闻云西如此言之凿凿,众人不禁都好奇的上前几步,想要看一看那些证据究竟是些什么?
 
    唯独有一人没有上前,反而还后移了两步,无声无息的站到了唐七星床榻的后面,一手佯作随意的按在腰间佩刀上。
 
    云西用余光已经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外松内紧,表面轻佻,实则不曾放松半刻防备的殷三雨。
 
    重要证据在前,不用云西嘱咐使眼色,他也知要防备唐七星会突然暴起,要么冲上前夺抢证物,要么夺门而逃。
 
    总之有了殷三雨的近身监视,云西更可以安下心来一一展示证物。
 
    云西拿起第一件证据,却是一块木板,木板上覆着一张白纸,上面贴着碎裂成几块的黑色纸灰。虽然被人小心的黏拼在一起,但放眼看去却只是焦黑一片,什么名堂也看不出。
 
    云西小心的举起那张木板,对向韩千户说道:“这就是尧光白留给杨砺的书信,里面用词极其刁钻,即便说服不了杨砺,杨砺也不敢把这封书信交给杨公子,去揭露尧光白的诡计。”
 
    韩千户眯细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皱着眉问道:“那个杨砺为何不敢把书信交给杨公子?”
 
    “因为里面句句都是杨砺对杨家的仇恨,而且还以父命大如天,男儿应当如何如何。
 
    还说,即使杨砺此时面上妥协,心里却总是不甘的。
 
    言辞语句多次挑拨杨砺与杨公子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一张书信,如果上交给杨公子,虽然会在一时间加深两人信任,但会却是一根隐形的毒刺,令杨公子对杨砺存疑。
 
    所以即使杨砺没有被尧光白说服,他也是不敢将这封信上交的。”云西沉稳解释道。
 
    韩千户冷笑一声,“可是既然已经被他烧成灰烬,又能证明什么,又能说明什么?无非是一堆废物罢了。”
 
    “千户大人请看,这张纸虽然被烧成了灰烬,但是云西有办法叫那些消失了的字迹重回人世!”云西转身走进桌案,又从另一个木盒中取出一盏照着水晶灯罩的特殊水晶盏,端在手中。
 
    “笑话,要是烧成灰的纸还能变出字来,那岂不是死人也能说话了?”唐七星捂着胸口伤处,冷笑着嘲讽道。
 
    韩千户也是一脸不屑。
 
    “云书吏,你可不是在开玩笑吧,大人们都在这里,可不容你在这信口胡诌啊。”老县丞胡珂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铁黑着脸色望着一脸轻松笑容的云西,忧心的警告着。
 
    一旁的符生良虽然对云南云西很信任的,但在听到这个不啻于异想天开的疯言疯语后,清俊的脸上也浮出一抹忧惧的疑色。
 
    一手擎着灯盏,一手托着木板的云西朝着胡珂略略欠了欠身,礼貌而不失主见的笑道:“胡大人勿忧,云西绝不敢欺诓各位大人,实在是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符生良缓步走上前,眼睛一直细细打量着云西手中那件所谓的证物。
 
    “大人们,请走进些看。”云西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小心的将水晶盏的光投在木板上,并且还慢慢倾斜着木板的角度,让光线在木板上来回滑动。
 
    依言凑上前的韩千户、符生良、杨拓、胡珂的视线都随着木板的移动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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