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涂山九尾
时间:2018-09-12 09:07:15

 
    百姓们瞧着这难得一见的阵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回到县衙之后,符生良就命令临时被提来公干的官差们,每个人从他个人名下领走一两银子,权做过年补贴,就可回家继续休沐。
 
    奚岱伦因着担心知县与杨家基本已经撕破脸皮,恐杨家狗急跳墙,暗中加害知县与刑房,便执意留下了一些功夫过硬的兵丁守卫。
 
    符生良推辞不过,便受了奚岱伦这一番好意。
 
    云西眼珠儿一转,又对奚岱伦补充了几句,叫他们也派出一些人手,保护好殷邓两家宅院。
 
    又将聚丰楼与何捕头一众人等暂押至囚牢,符生良才与云西云南一起进了后院知县。三人一进院门,符生良就教老仆将院门锁好,自己则带着云西云南径直走进了书房。关好房门后,符生良摆手一让,请了云西云南在主桌前落座,自己则走到一旁的火炉前,取下了温着的热水壶。
 
    云西赶紧拎起书桌上瓷茶壶,起身走向前,“大人,这些杂事还是让属下来吧。”
 
    符生良并不多客套,将水壶交给云西,几步走回到桌子另一端,抬手从茶盘中翻出三个杯子,一放在云南面前,侧头注视着云西的背影,兴奋的说道:“云兄,云姑娘,在去聚丰楼之前,生良先找了殷三雨,他这会儿精神好了很多,还说了很多重要的线索。”
 
    云西也似被符生良的情绪感染,她放下铜水壶,拎着注满热水的瓷茶壶,缓步来到符生良身前,星眸莹莹的浅笑问道:“除了替大人选出信得过的捕快兵丁们,殷捕头他还有其他事说?”
 
    符生良闻言一怔,脸上随即又现出欣喜的颜色,笑眼弯弯的感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云姑娘的法眼。”
 
    云南端了一下空杯子,垂眸干咳了一下。
 
    云西立刻又为云南倒了一杯水,抬眸冲着符生良,又是一笑,“大人过奖了,云西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还是说说殷捕头那里还说了什么消息吧。”
 
    符生良并没有察觉到云南异样,自顾自端起云西刚倒好茶水的瓷杯,抬手遮面,吹了吹白腾腾的热气,微微小啜。
 
    之后他轻放下杯子,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先前我对他讲了这些天衙门各处的变故。针对奚岱伦,我是拿着殷捕头的一件信物,与他吃了一顿饭,才说服了他。而对于徐仵作,殷捕头也告诉了我方法。”
 
    云西眼前瞬间出现了那日在徐仵作家里的情景。
 
    她沉默了片刻,沉吟的着说道:“难道是如何将徐仵作的妻儿从胡家老宅接出的方法?”
 
    符生良点点头,“正是,殷捕头说,要想办到这件事,还是要奚兵房去做。直面通过胡家反而不会成功。因为胡家不瞧着我与杨家都出个结果,胡家是不会插手的。”
 
    云西看了云南一眼,见他脸上不咸不淡,没有半点表情,便俯身坐下,给子也倒了一杯水,“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徐仵作不仅验尸厉害,验药验证物也是一绝。有了徐仵作的全力协助,检验工作定然事半功倍。”
 
    符生良又喝了一口,望着云西,眉目带笑的说道:“如今又捉住了杨家仆役。只要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叫他指认杨家由涉事布局,设计殷三雨奸杀其义嫂!”
 
    他越说越激动,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目光熠熠,“连并着之前巡山找到的杨家偷运官银的人证,再通过尧光白送给姑娘,那些装在杨家特制箱子中的官银!还有殷捕头在杨家财宝中找到的他们收贿受贿的证据链,这一次定能将杨家,这个为祸一方百姓的毒瘤连根拔起!”
 
    云西也听得热血沸腾起来,她一口喝干杯中茶水,急急追问道:“难道巡察的钦差大臣就快要到滕县了?”
 
    符生良望着云西甜甜一笑,缓缓摇头,道,“钦差大臣这一次来山东,并不会经过滕县,十日后会到兖州府。但是他与我是世交好友,只要我手书一封,及时联系上他,以滕县这么大的案子,这么严重的影响,钦差即使在兖州,也足够可以督促检查兖州对滕县之事,一查到底!”
 
    “真是太好了!”云西也兴奋的拍起了桌子。
 
    符生良接过茶壶,为云西续了一杯茶,表情越加严肃。
 
    他眉头微皱的说道:“这次查封聚丰楼,杨家之所以会如此嚣张,一则是他们满以为一纸调令就能够解除我这个后患之忧;二则也是咱们的确查到了杨家的根基上,杨家绝不会坐等被咱们一勺烩,才会想一举将咱们全部除掉。”
 
    云西望着符生良,接口说道,“如今他们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大人是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对咱们使出杀招?”
 
    符生良放下茶壶,目光沉沉,“杨家很有可能选择这一条路,所以无论如何,在十日之内,我们都要尽快审出结果。然后在第十一天的时候结案,一旦杨家想要靠关系,左右审判,就及时搬来钦差救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云西刚要说好,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
 
    符生良注意到了云西的异样,挑眉问道,“怎么?云姑娘,刑房还有什么困难吗?”
 
    云西紧紧攥着瓷杯,脸色忽然越来越白。她望着符生良,眸光艰深,表情复杂,“大人,您可还记得,在上一次在尧光白案件中,云西出现的那次错误?”
 
    符生良被云西的表情吓得一愣,“什么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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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装比失败(一更)
 
    云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起手中茶杯来。
 
    瓷白的小巧杯子在云西指尖灵活的转动着,瓷身闪动着月芒般的光泽。那抹亮色印在云西眸中,带出一片寒意,“那一次,云西查出了唐七星就是尧光白的种种证据,因此推断,锦衣卫的唐七星身份为假,盗九天尧光白才是唐七星的真面目。”
 
    云西这话一出,符生良立刻回忆起那一夜,杨拓特意请来韩千户验证唐七星身份的情景。
 
    当养尊处优,面白微胖的韩熙可缓缓从屏风后出现时,云西正在揭穿唐七星假锦衣卫的身份。
 
    那时,所有的人都以为货真价实的锦衣卫韩熙可,正好可以在最后印证云西的话,给尧光白一案盖棺定论。
 
    不料,韩熙可却一眼认出唐七星就是锦衣卫唐七星本人无疑。
 
    不仅没有印证云西的推测,反而彻底推翻了她的结论。
 
    符生良望着云西低沉的样子,眉峰不由得颤动了一下,他挤出一丝笑,柔声安慰道,“其实姑娘也不必自责,那一次,姑娘的证据推理其实没有一点错。”
 
    云西沉着脸色,不置可否。
 
    符生良认真分析道:“忽然冒出来一个口口声声要抓贼的锦衣卫,但其实做的却是江洋大盗的事,怎么想,都应该是盗九天假冒锦衣卫才对。相比之下,锦衣卫官途遇挫,半路演绎出一个江湖第一大盗的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别说是姑娘,任谁也难想到这一点。”
 
    云西听出了符生良的宽慰之意,报以感激的一笑。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端着杯子,佯装抿茶的云南,“的确,很多人都难以识破这一点,但还是有人一眼就看出了尧光白与唐七星的真正关联所在。”
 
    符生良顺着云西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沉寂无言,没有任何表情的云南,苦涩一笑,“是呢,曾经的断案天才少年,现如今的云刑房,便是一眼识破的那个人。”
 
    云西伸出手,纤细手指勾住茶壶提梁,转而为符生良又斟了一杯茶,“大人可知道,为什么别人推理,都会认定唐七星为假,尧光白为真。而只有家兄能推出,大盗与锦衣卫两重身份都为真?”
 
    符生良手扶着茶杯,目光仿佛凝滞住了一般,“云兄毕竟是百年难得一遇,不世出的天才,能够察觉别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也很正常。”
 
    “符兄此言差矣,”云南说着,捏着茶杯,手指微动,瓷白的杯子一倾,瞬间洒出几滴水,“其实云南仰仗的从来也不是什么天才,而是摒除一切杂念,客观的看待事情的一切联系。”
 
    符生良与云西都有些意外,却见云南修长的手指在水渍上一抹,旋即勾出飞龙走凤的两个字。
 
    “舍妹与大人之所以会在尧光白案中误入迷途,只是因为这两个字。”
 
    虽然云西认古代繁体已经坚持几个月了,但由于水渍笔画本就不甚清晰,那两个繁体字笔画又太多,再加上云南实在过于耍帅装bility,连笔绕笔行云流水,所以云西一时看得满脸懵圈。
 
    云西嘟了嘟嘴,无奈只得捏起下巴,装出一副看懂了正在思考的深沉表情。
 
    “常识?”符生良看着云南手下的字,脱口念出。
 
    云西挑挑眉,她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常识”这两个字啊。
 
    真是换身马甲,差点就没把你认出来!
 
    云西心里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但是不满归不满,云南要说的话,她已明了。
 
    他与她想说的,原是一样的。
 
    云西捏着下巴,点点头,视线转向符生良,沉声说道:“对,兄长写的,也就是云西想要说的。”她顿了一下,伸手抹去桌上水渍,“由于云西与大人,毕竟不如家兄那般从小就经过了推断判案的职业训练。所以推断时一遇到常识问题,便想当然的以为是常识,就是正确的。最终反而忽略了隐藏在常识背后的另一条合理选项。”
 
    她举起手掌,将手心里的水迹展现在符生良面前,定定的说:“这就是‘常识’陷阱。只有像家兄那般,摒除杂念,摈除成见,将类似‘常识’陷阱这样的障眼法们全都抹去,始终冷静客观细致的分析每一条可能,才能不走岔路,找到通向真相的那一条路。”
 
    “常识陷阱?”符生良微微皱起了眉头,云西的话,他听得异常仔细。
 
    他也伸出手,抹了抹了桌上残余的水渍,沉吟着说道:“难道姑娘想说,在殷三雨奸杀义嫂案中,咱们也被常识陷阱蒙蔽了眼睛,从而忽略了真正的真相。”
 
    “可以说是,”云西从怀中掏出手绢,抹干净手掌,“也可以说不是。”
 
    符生良抬起头来,望着云西的眼睛越加迷惑,“那姑娘此话的意思是,姑娘现在也不能肯定,一定就陷入了常识陷阱中,只是有一些不能放下的重要疑团不能解释?”
 
    云西握着锦帕的手一僵。
 
    符生良真的是太聪明了。
 
    她本来还想学云南,占据了推理的制高点,就故意给别人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装装bility。
 
    但是没想到的是,符生良竟然一点就透!
 
    甭管这一点是大点还是小点,只要点了,他就明白得透透的,根本不给云西端架子讲解的机会。
 
    整得她莫名的都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云西咬咬牙,点头继续说道:“大人说得一点不错。依照现在的证据来说,殷三雨一案的整个始末,已经都清晰的,全部的呈现在咱们眼前了。证据也都十分充足,按照常理推断,其实真如大人所说,可以结案了。”
 
    她望着符生良,杏圆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促狭笑意,“大人,可否容云西考考您?请您说一下殷三雨案从头到尾的所有经过真相?”
 
    符生良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也擦起自己的手掌来,他目光幽幽的应道:“姑娘客气了。那生良便献丑说一下自己的理解,如果哪里有不对,还请姑娘与云兄指正。”
 
    云南略略欠身点头,“符兄客气。”
 
    云西刚想说好,却一眼望见符生良手中那块白色锦帕,正是之前自己给他,帮助他缓解恶心的那一条。
 
    不想他竟然贴身随带,还光明正大的使用起来。不知怎的,云西总是觉得有些别扭。
 
    符生良却全然没有发现云西的目光,自顾自收了锦帕,自顾自的开始说道:“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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