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涂山九尾
时间:2018-09-12 09:07:15

    云西抚了抚王婶娘的肩,比起前两天,王婶娘的身子又削瘦单薄了一层。之前花白的头发也全都白了。
 
    只几天的光景,接连收到了潆儿姐与独生子的噩耗的王婶娘,一下就老了十岁不止。
 
    “婶娘放心,我跟潆儿姐是结拜过的,小六跟我就是一家人,以后,您就是我和小六的长辈。等您家里的事都办完了,我就和小六一起去接您!”
 
    王婶娘眼眶的泪终于连串的滚了下来,她苍老的手紧紧握住云西的手,“好好好,有姑娘这番话,小六就有依靠了。”
 
    云西双眼也抑制不住的红了,回握住王婶娘的手,“婶娘放心吧,以后有我云西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小六,”她看了看正屋紧闭的门,又道,“小六怎么样?有没有正常吃些东西?”
 
    王婶娘闭了眼睛摇摇头,“今天从外面回来,小六水也没喝,饭也没吃,就是跪在夫人牌位前,一句话也不说,刚才殷捕头来了,啥话也没说,就陪着小六跪了,爷俩就那么跪着,啥话也不说,瞅着真叫人揪心呐。”
 
    云西听到这里,担忧的看了看正屋,又对王婶娘道:“婶娘,我这就去看看他们,您也别扫地了,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柳家庄的事还要您操劳,您可不能累垮!”
 
    王婶娘用袖子捂着脸,艰难的点点头。
 
    云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问道:“对了婶娘,出事之前,我有个潆儿姐买了很多东西,您看看,家里还找得到吗?”
 
    王婶娘抹了脸上泪痕,连连应道:“有,有的!俺收拾院子时,还在偏房瞅见一堆礼物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那就劳烦您,一会全都搬到灵堂来。”
 
    王婶娘忙应着好,转身就向偏房走去。
 
    云西又看了身边云南一眼,见他目光沉着的对自己点了点头,心神瞬间安定很多。这才抬步向正屋灵堂走去。
 
    灵堂的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锁,云西轻轻推开房门,就见一身粗麻孝服的小六,正跪在地上深深的低着头。
 
    在他面前摆放了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圆形陶盆,陶盆里还有未烧尽的纸钱隐约透出几分红色的火焰。再前面,也就是屋子的正中心,则是一张两米左右长,约莫半米宽的长条桌案,上面赫然摆放了两块牌位。
 
    每块牌位两旁都燃了一支白色蜡烛,烛火曳曳,无比清晰的映出了小六父母的名字。
 
    殷三雨则跪在了小六的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根烧火钳,不住的翻弄着火盆中的纸钱。
 
    云西与云南默然的走进屋子里,缓步来到小六与殷三雨两人中间。
 
    中间还有一个蒲团,云西撩起衣袍下摆,跨步跪下,虔诚的叩拜行礼。
 
    站在三人身后的云南,也朝着牌位的方向,弯腰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待到云西叩拜完,一叠暗黄色粗纸忽的映入眼帘,云西抬头一看,殷三雨正抓了一把纸钱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也正凝眸望着她,见她抬起了头,便表情肃然的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为潆儿姐烧些纸钱。
 
    云西顺手接过,一张一张的填到火盆中。殷三雨帮着用火钳翻了翻,薄薄的之前瞬间就被窜起的火舌舔舐。
 
    云西一边填着纸钱,一边侧了头,望着身旁小六,柔声道:“小六,今天起,我和云刑房都住在你家了,好不好?”
 
    小六却一直没有抬起头,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袍下摆,指节渐渐泛白。
 
    但是云西却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虽然小六的姿态僵直又硬挺,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眼泪,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哀戚表情都没有,就只是木呆呆的茫然一片,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里空洞洞的,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
 
 第318章 发起总攻(二更)
 
    对于云西的提议,小六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说话。
 
    云西抬手拍了拍小六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六,案子虽然结了,但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我和云刑房,还有你家殷头都会陪着你。”
 
    小六仍然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回应。
 
    云西还想再说些什么,肩上却忽然一阵受力,她回过头,却见殷三雨朝着摇了摇头。
 
    虽然不全明白殷三雨的意思,但是云西还是听话的站起身,让开了小六身旁的位置。
 
    殷三雨跟着站起身,走到小六面前,弯下腰伸手掺起小六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将他半拉半掺的拽了起来。
 
    云西注意到,小六搭在殷三雨肩上的手臂正好碰到殷三雨伤口,殷三雨浓黑的眉毛瞬间一皱,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挑了挑眉毛,又若无其事般的扶着小六向前走去。
 
    小六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站起身的时候,明显双腿已经跪麻了,踉跄的倚靠在殷三雨的身上,被他送进了里间屋。
 
    云西看着里屋的门帘被殷三雨撩起,又放下,下意识的抬起脚也要跟上去,却被云南一把拽住了手。
 
    云西讶异回头,却见云南面色凝重的对她说道:“就给他们叔侄俩一些时间吧。”
 
    云西一怔,随后明白了云南的意思。
 
    小六曾经亲手砍伤殷三雨,虽然事后殷三雨的冤情被洗清,清白被证明,但是他们叔侄俩之间的关系,终是与之前不同了。
 
    是该给他们叔侄俩足够的时间,去交流,去倾诉。
 
    毕竟殷三雨是看着小六长大的,而她与云南认识小六不过一两个月而已。
 
    云西朝着云南苦涩一笑,示意他,她已经明白他想要说的。
 
    云南这才送了攥着她的手。
 
    就在这时,房门再度被打开,原来是王婶娘托着一个大木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的都是云西为潆儿姐准备的那些化妆品。
 
    云西忙上前两步,接过托盘,示意王婶娘将这些瓶瓶罐罐都摆到潆儿姐生前的卧房里。
 
    王婶娘含泪点点头,“摆上,咱们都摆上,就像娘子还活着一样。”
 
    云西望着桌上写着邓沈氏的牌位,双眼瞬间迷蒙一片,“就像潆儿姐还活着一样。”
 
    在玩王婶娘的帮衬下,云西把这些大瓶小瓶都摆进了潆儿姐的卧房,王婶娘又搬来云西之前买的那些锦缎,在云西的指示下,一一铺在潆儿姐的床铺上。
 
    待到这一切都忙完,云西才随着王婶娘回到了正厅灵堂。
 
    在那里,殷三雨正陪着云南坐在靠墙的会客桌上,轻声的聊着天,见云西出来,两人都站起了身。
 
    殷三雨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到外面,随后自己就先行走出灵堂。
 
    云西云南跟在其后。
 
    殷三雨带着两人走进了东厢屋的书房,给两人让了座,又叫王婶娘先去休息,才俯身坐在了云西云南的对面。
 
    王婶娘却执意给三人端来了茶水,才肯回去。
 
    “小六那孩子之前进杨家,虽然也算是听了云刑房的话,但是毕竟之前谁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杨家也给他灌输了很多歪理邪说,今天突然知道杨洲的罪行,以及杨家全部的阴谋,还是有些冲击。又加上之前砍了我,心里自责,所以这会有些懵,还望云姑娘,云刑房多担待些。”
 
    殷三雨朝着云西云南拱了拱手,面色疲惫的一笑说道。
 
    云西与云南忙站起身,云西说道:“三雨兄哪里的话,我和潆儿姐既然已经结拜,小六就是我们的家人。”
 
    殷三雨也站起身,朝着云西二人深深一拜,“这份情谊担待,三雨我替自家兄嫂谢过姑娘了。”
 
    “三雨兄千万别这样讲,”云西连连摆手,忽然顿了一下,表情沉肃的说道:“这次来,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要请三雨兄帮忙。”
 
    殷三雨一愣,随即抬头问道:“杨家一案不是全部都完结了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姑娘如此郑重?”
 
    “杨家案其实只是完结了一大半,”云西解释道,“官道弃尸与被金魂寨掳走的另一半官银,如今还没有跟进。”
 
    殷三雨恍然大悟般的睁大了眼睛,“姑娘不提,三雨险些把这茬给忘了,”说着他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环视着云西与云南,又道,“姑娘与云刑房是想直接去摸兖州府的底?”
 
    云西点点头,“云西之所以在钦差与两位殿下面前没有捅破官道弃尸与另一半官银的事,就是不想过早的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她一双熠熠星眸,目光越发凝重,“因为只为一个杨家,隐藏在兖州府的神秘势力应该不会轻易跳出来,跟钦差对着干。而现在,杨家案子刚刚结束,所有牵连与波及的方面,都已经确定,不会再波及什么,各方一时间都会有些松懈。又加上过年,各地都会放松防备,所以现在就是我们直接出手的最佳时机!”
 
 第319章 意外情况
 
    殷三雨唰地一下挺直了身子,“云姑娘,你是说马上就要行动?”
 
    “确切的说,是明天就开始。”云西定定的望着殷三雨,语气十分坚定。
 
    “那这一路,三雨肯定是要跟着姑娘与云刑房了,”殷三雨思忖着说着,他又抬起头,目光疑惑的望向云西,“不过听姑娘方才的话,像是还需要三雨做些别的。”
 
    “三雨兄说的没错,”云西一笑说道:“在明天出发之前,云西还需要三雨兄找来几个过年有空,在一种亲戚面前玩失踪,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的武人。手下最好还有几个铁杆兄弟,可以帮咱们分散出去查找一个一年前搬离原住地的汪姓秀才。”
 
    一口气说完之后,云西端起茶杯,刚要喝口水,却又记起一条,忙抬头补充道:“还有一条,那位武人兄弟还得是个有钱的,愿意前期自搭费用。”说完,云西还尴尬的笑了两声。
 
    的确大过年的不让人家在家里过年,就已经是很过分的要求了,偏生还要人自掏腰包,自己带兄弟去查案,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衙门办案时,是可以提请公款的,但是滕县户房被胡家把持,这几次办案,连根毛云西都没见符生良从胡家薅下来。
 
    按照常理,即便衙门没有公款,知县本人也可以从每年各处净收的孝敬里,拨出给手下办差的经费。
 
    但是上任之后,符生良就严厉杜绝了各处孝敬油水,各项私人花销,都是仗着他从家里带来的体己。
 
    本来一个县衙怎么都是有运转的,一些习惯性灰色收入,不仅含有贪污盘剥,更兼有一个衙门非在编人员的经营运转。
 
    比如朝廷上虽然不给胥吏杂役们发工资,但是每个衙门都会从固定的灰色收入中,分拨出一部分,充当各个部分维持人手的工资。
 
    虽然胥吏衙役们仰仗着自己官府的背景,随便收点贿赂,盘剥点民脂就远比就凭那点可怜的薪水多得多。
 
    但是这些薪水工资也是必不可少的。
 
    符生良之前拒绝了所有灰色收入,又没能向海瑞那样硬骨气的罢除所有张嘴要钱的胥吏衙役,就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生抗。又加上接连发生的几次大案,叫符生良几乎清空了所有家底。
 
    此时符生良不说是一穷二白吧,也是两袖清风,是再也拿不出补贴云西办案的钱了。
 
    殷三雨听了云西最后一处要求,不觉挑眉一笑。
 
    符生良是什么情况,他是最清楚不过。
 
    符生良这个知县长久以来就是干不掉胡杨两家,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没钱。
 
    既然他符生良严苛各房各处的灰色收入,而且由知县掌控的各项工资还都是最低水平,那么干事的那些衙役兵丁,有为什要给他卖命?
 
    更何况胡杨两家以自己私人名义发给各自手下的例钱又是那么丰厚,衙门人员自然会分为两派,分别被两家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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