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原来的推算,面具人组织很有可能就是金魂寨。
因为年老的赵旺显然已经是金魂寨的头目人物。
但是此刻却凭空出现一个邪教组织,还是他们大明朝廷最为忌惮的白莲教余孽?!
第327章
“白莲教?”奚岱伦也被吓得不轻,脸上横肉更是颤了几颤,“可是赵旺现在不是还是个普通海商吗?怎么又跟白莲教搅到一块去了?”
殷三雨看了奚岱伦一眼。
奚岱伦并不知道赵旺与金魂寨的那个佛珠老头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赵旺不仅牵涉菱藕香,与兖州府官场也有很多牵连,现在又多出了一个诡谲莫测的白莲教身份。而最为可怕的是,他那几乎可以称得上神乎其技的易容术与神鬼莫测的诈术骗术。
就是他自己,虽然有着不少的小聪明,小诡计,可是面对着这样可怕的老江湖,真高手,都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成算。
奚岱伦不必他,不仅父母健在,家庭美满,更没有他殷三雨身上的血海深仇。
奚岱伦没有半点拼命找死的理由,知道的越少,对他而言,越安全。
黎长晖阴沉着脸色的点了点头,“至于后来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殷三雨又问,“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朱温莹对你讲那些内情,背后究竟有什么内情?”
黎长晖抿了抿唇,凄然一笑,“实不相瞒,在下就是黎山,黎云峰的后人。儿时也曾衣食无忧,父慈母爱,但好景不长,才刚刚记事,就遭逢了家破人亡的残剧。好在家父身前总算有些茵德,与一位高僧交好。家里破败后,我就被寺庙收养。”
殷三雨眸色不觉一暗。
这个黎长晖必是黎云峰之子无疑了。
又听黎长晖说道:“刚巧,我的师傅,就是度化朱温莹的高僧。她所有的忏悔,都被一旁敲木鱼的我听得清清楚楚!”说到这里,黎长晖一双眼睛愤怒得都快要喷出火来。
“是呀,世间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兜兜转转,要还的,最终还是要还债。”殷三雨感慨颇多的说着。
这样一句话,却将黎长晖瞬间从仇恨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他低了头,继续说道:“不过,白莲教的事实在太过隐秘,朱温莹虽然拜在我师父门下,但是忏悔的罪行都是入白莲教之前的事,对于白莲教,只说他们后来劫持了他们夫妇,从此就甩不掉那伙子人的纠缠了,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被当成了献祭。但是其他的,朱温莹就再也没有讲过。”
“那你听说过金魂寨吗?”殷三雨皱着眉追问道。
“金魂寨?”黎长晖表情一滞,显然,对于这个名字,他很陌生。
“你好好想想,也许他们与赵旺有过什么往来?”殷三雨仍不愿意放弃。
黎长晖转着眼睛,用力回忆了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没听说过什么金魂寨。”
殷三雨心中不觉有些失望,又问道:“那个汪恩仪呢?他与赵旺一同出现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黎长晖很是思索了一阵,才答道:“是六月份出海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个汪恩仪是临县的秀才,为人最是爱专营,可是那一次出海,却在赵旺跟前鞍前马后的,没有一点读书人应有的样子。又加上对于赵旺的一举一动,我向来都是最在意的,因此记得特别清楚。只是汪恩仪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也没摸清。”
“赵旺出海次数多吗?他又是以什么身份?”
“海商,”黎长晖回答的很确切,“他出海有时是跟倭人交易,有时是带着珠女们下海捞珍珠,总之不是渔民,是海商。”
殷三雨不由得沉吟片刻,又问了几个问题,可是黎长晖知道的毕竟有限,再也没有得到其他更为有用的消息。
只是最后黎长晖眼含泪花,咬牙切齿的一段话,给殷三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么多年,我下山还俗,不知换了多少身份,一直在寻找复仇的机会,可是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接近赵旺那个老贼!”
从黎家离开后,殷三雨便带着奚岱伦急急赶往邓家。
他想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告诉云西,好叫她与云南尽早做下面对强敌的准备。
座下老白在寂静的街道上,飞速狂奔着。
殷三雨与奚岱伦一前一后,全力朝着邓家的方向狂奔着。
越过了一条又一条小巷,穿过一个又一个街道,两人终于来到了邓家门前。
可就在他翻身下马,抬手要敲响邓家大门时,一道黑影突然从街道另一端闪过。
“谁?!”殷三雨的手立刻按在了腰间佩刀上,猛地甩过头,朝着黑影闪过的方向,警惕回望!
第328章 黑夜追凶(一更)
殷三雨登时改变了自己的方向,脚下用力一点,便朝着那个黑影的方向,侧跃而去。
后面的奚岱伦虽然反应不及殷三雨那般迅疾,但武艺从不曾荒废,也在第一时间抽出腰间佩剑,铆足了气力想要追上孤身追敌的殷三雨。
但是之前一闪而过的黑影速度也相当快,又加之他们早有防备,在他二人到门口时,就已经蹿到了巷子深处。
纵使殷三雨身上大伤未愈,脚步也不似往日那般沉稳,但是身材魁梧的奚岱伦仍是拼出了老命,才算勉强跟上殷三雨的步子。
“殷头,让我去追!奚岱伦望着殷三雨的背影,忧心的低喊道。
殷三雨仍是自顾自的快速奔跑着,忽的,他抬手一指右前方房顶,“老奚,房顶!”
奚岱伦余光一扫,那里正好是一片房屋,之后便是接连成片的大片房顶。
奚岱伦立刻会意,他咬了咬牙,瞬间迸发出所有气力,向左前方猛地跨出一大步,奔到殷三雨的前面,又瞬时止步,躬着身子做马步状,半蹲在了一处房檐下!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殷三雨凭空一个跃身,瞬间拔足而起,一步就踏在了奚岱伦的肩上!
奚岱伦运足气力,猛地直起肩膀,一下就将殷三雨送上了房顶。
“我一人足矣!”
还未等奚岱伦抬起头来,殷三雨撂下一句话,就矫健如猿猴一般迅速攀上前方一处墙头,几乎只在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奚岱伦听了殷三雨的话,怔愣了片刻,望着殷三雨消失的方向,犹豫了一下,终于做了决定。转头就向邓家的方向跑去。
突发的情况实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杨家的案子都是都结了吗?
怎么还会有杀手埋伏在邓家门口?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是冲着谁来的?
他一边奔跑着,一边呼呼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一片乌云渐渐遮了天上一轮皎月,铺满月华的街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就连两旁房舍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段小巷本就道路狭窄,又七拐八拐的不甚好走,奚岱伦不得已只能放慢了脚步,试探摸索着向前走着。
好在遮月的乌云缓缓移动,隐隐又露出半盏明月,之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才缓解了些。
可是就在他两眼刚有些能视物的时候,从前方巷口忽然拐进两个人的身影!两个人都在疾步而行,其中一个手中还举着刀,正朝着他的所在奔来。
奚岱伦登时一个侧身,便隐进了旁边一处阴影里。
他摒了呼吸,小心的探出头,瞄看着前面来人。可是等他探出头时,前方道路已经没有任何人影。就在他有些纳闷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出现,试探的向前两步后,忽然返身往回跑,奚岱伦想都没想的就冲了出去,可是还没跑出几步,一道银晃晃的寒气瞬间就攀上了他的肩头。
比寒气还要冰冷的是一声低沉的警告。
“别动!”
奚岱伦立时止了步子,身上汗毛也在一瞬间全部竖起。
只因为那道寒气是一柄锋锐冰寒的长刀,正紧紧的贴在他的脖颈上,只要他妄动半步,立时便会血溅五步。
下意识下,奚岱伦脱口问了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问题,“你们是谁?”
可是回答的声音却从前面传来,“奚兵房?”
奚岱伦也是一愣,不仅因为持刀胁迫住的他的人明明是站在身后,而回答他的人却在前面,更因为回答他的声音,分明是个女声。
“云书吏?”奚岱伦失声应道。
待到他回应的声音落地,一个身影才试探着从前方的阴影中走出来。
此时,皎洁的月光终于完全穿破了乌云的遮挡,尽情肆意的倾洒在小巷里,照亮了之前模糊的各种轮廓。
“奚兵房,真的是你。”探出身子的云西借助月光终于看清了奚岱伦的脸,声音也跟着轻松起来。
同一时间,奚岱伦脖子上的大刀也被身后之人迅速撤去,“奚兵房,真是得罪了!”
说着那人将大刀迅速入鞘,而后朝着奚岱伦躬身揖手,赔了一个礼,歉然道:“卑职僭越了,还请奚兵房责罚。”
奚岱伦这才听出,这个冷静又克制的年轻声音,竟是属于殷三雨的义侄,邓泓,邓小六的。
以往,在他听来,小六的声音总是带些奶声奶气的孩子劲儿,跟那些黏人的小屁孩没啥两样。
但是今夜,小六的声音却一下子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成熟。
这突然的变化,却又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心里也憋憋闷闷的只觉得堵得慌。
“奚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老白和你的马都在门口,你们却没进家门?三雨兄他哪去了?”云西左右张望着低声问道。
奚岱伦回身一指他来的方向,把在门口如何发现了可疑人的踪影,他们二人又是如何追踪的情况大体讲了一下。
闻言云西急切问道,“三雨兄身子还没好,他一个人去追贼人没问题吗?”
旁边小六也嗤啦一声,重新抽出腰间佩刀,第一时间就要冲去殷三雨前去的方向。一只大手瞬间薅住他的脖领,将小六捞了回来。
“你去个毬子啊!”奚岱伦一把薅下小六,瞪着大眼睛,低声吼道,“你家殷头的本领你还不清楚?他叫我回来,他自己就必然有胜算,你去了,反会添乱!”
这番话倒是给云西提了个醒,殷三雨从来不是个莽撞的人,也不会妄自逞强,此时突发变数,她应该做的,就是相信殷三雨。
“奚大哥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家。”云西果断做了结束语,就带着奚邓两人往来时的路撤去。
不多时,三人就回到了邓家。
院子里,云南正站门后,等待着查看动静的云西小六归来。
几个人没有多说,在云南的带领下直接进了屋子。可是就在云西的屁股还没沾到凳子面时,邓家的院门再度被人敲响。
奚岱伦第一个站起身,一脸警惕的摸着腰间佩刀,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妄动,然后一个转身,便出了房门,步伐轻缓的向院子走去。
小六也将手按在了腰间佩刀上,一脸肃然的要跟着出去。
云西一把拉住小六的袖子,用不可置疑的强势口吻,低声喝道:“相信你家殷头,就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