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森林——浴火小熊猫
时间:2018-09-12 09:21:33

  现在,她还剩下最后一段路面,就完成这个斜坡的改建了。
  何田准备在第一场大雪之后才把她晒干的栗子刺球洒在地面上,那时的气温会在一夜间把刺球冻结在地面上,在此之前,她并不打算浪费自己辛苦收集的材料。
  何田把大米身上的笼套解下来,把它栓在路边,让它自己啃草吃,她抱着两根木桩,把它们放在路面上,比了比距离,先拿起两根木棍敲在地面上,选好了合适的下木桩的地方,她把另外几根木桩也抱来了。
  无论是把直径接近一寸、长度近三十厘米的木棍敲进地里,还是把木桩夯实,都是体力活,远比昨天捡栗子要累得多。
  何田终于把五根木桩都安放好了,汗流如雨。她早就脱掉了外套,这时坐在地上休息,把领口也解开了。
  她喝了几口水,渐渐凉快下来了。
  林子里的风,鸟的鸣叫,不远处的河水,这些声音让她感到宁静。
  何田休息了一会儿,有点后悔早上没有多吃一点,她现在已经饿了。
  木桩固定之后,她从路边的草丛拖来一只破烂的藤篮。篮子里尽是小鹅卵石。
  把这些鹅卵石洒满路面之后,何田把一块厚墩墩的木板放在地上,用铁锤沿着木板周围敲打,这样,鹅卵石就被压平了。
  她不知道这样修路是不是正确的,这方法都是她在几次实验了后选的。
  要是有书就好了。
  奶奶有不少书,但大多是讲怎么种植的,还有几本是关于怎么辨认和制作各种草药的。
  这时,太阳已经快要升到中天了。
  何田又喝几口水,背上猎槍,走到河边。
  这一片河岸,距离河水一两米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岸上长着矮小灌木和野草,再往后,才渐渐有高大的树木。
  河岸边泊着一条小独木舟。
  这船还是奶奶年轻的时候用十张雪貂皮跟人换的。
  虽然已经用了几十年,但是造船人的手艺很不错,每年悉心呵护,这条小船估计还可以再用个十几年。
  她解开拴在树上的缆绳,坐在小船中心,用船里搁着的一根长木棍一抵河岸,小船飘飘悠悠地向河面荡去。
  到了水比较深的河面上,何田把木棍放回船里,用桨划起船。
  这一段的河面很宽阔,在没有大风的时候,河水流动的速度不那么快,河面也比较平静。
  独木舟划到河心,何田用力抱起船底放着的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拴着绳子,另一头连着小船,扔进河里,就能让小船停在河面上。
  这附近的河面上还漂浮着几块木头,何田站起来,伸出长棍,用棍子一端的铁钩勾住那块不停在水面上打转的木头。
  木头下面连着绳索和渔网,还有用来沉网的石头,是她两天前放下的。
  另一块木头也被何田拉了过来,她咬着牙,借着水流的势头,把渔网一点一点拽过来。
  渔网很沉,她挺开心,期待着今天会有不错的收获。
  河里一年四季都有鱼。春天有索拉鱼,初夏时会有鲟鱼、虹鳟和大马哈鱼,秋天有淡水鳕鱼、白斑狗鱼,冬天有江鳕。最多的还是白斑狗鱼,它们,还有江鳕,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当然还有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鱼。
  小时候何田一直以为白斑狗鱼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因为小米最喜欢吃这种鱼。
  小米是头猎狗,因为它的毛是金色的,像成熟的小米一样的颜色。每次捕鱼的时候,它都会积极地跳进船里,和奶奶何田一起拉网,网拉上来后,它会得到一条还在乱蹦的鱼。它把鱼按在船底大嚼,吃得满脸满身都是银色的鳞片。
  在大约五十公里的广阔河面上,何田和她的小船就像一片树叶和爬在树叶上的一只小蚂蚁。
  这片树叶现在颤颤悠悠的,即使不很湍急的水流也能让独木舟上下飘荡,她脚底能感到水流不断冲刷在船身的力量。
  起网的时候鱼在网中拼命挣扎,似乎想要把小船弄翻,跟何田同归于尽。
  渔网终于拉上来了,面对一网活蹦乱跳的鱼,何田舒了口气,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汗。
  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打到鱼。
  雨后绝对不是下网的好时机,暴雨冲断的树木有时会卡在水底,沉沉的如果不走运的话,不仅没有鱼获,渔网还可能被树枝挂破,甚至更糟糕的,被倒下的大树卷带着给河水冲走。
  有的时候天气晴好,水流也不见异常,可是就是没有鱼。
  今天很幸运。
  何田大略数了数,至少有十几条小臂那么长的鱼,还有若干小点的鱼。
  大鱼可以当做食物储存起来,小鱼也有用处。
  当冬季到来,在冰冻的河上继续钓鱼,需要活鱼当诱饵才行。
  江鳕是很讲究的鱼,它们只吃不停游动的食物。
  何田要留一些小鱼养起来,当诱饵。
  她把收获的鱼放进船底那个带盖的木箱,舀了点水倒进去。
  她仔细检查渔网和网上挂浮子的绳子,再把网投下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道菜了。
 
 
第4章 烤鱼
  船划回岸边,何田把鱼一条条小鱼小心地移到水桶里,用几片大树叶遮住桶面。
  她的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好在河边有她从前用石头块垒的火灶,还有捡好的干柴,很快就能吃上午饭了。
  她挑了些干燥的柴,用燧石点燃,放在石灶上,又找了根树枝,把一端削尖。
  她从木箱里抓出一条江鳕,把还在乱蹦的鱼按在石块上,抓起一块大石头在鱼头上重重一敲,鱼不再跳动了。何田再把削好的尖树枝从鱼嘴塞进鱼腹。
  这时,火已经升起来了。
  何田又捡了根粗点的树枝,用刀将树枝一端劈开一条缝,轻轻向两边掰开,树枝变成了Y型。把它插在石灶边上的地里,再插着鱼的树枝鱼头那边朝下架在树杈上,放在火上烤。
  烤新鲜的江鳕时不用把鱼开膛破腹,要是把鱼破开了,鱼身体里丰富的汁水和油脂就都挥发了,只剩下干柴的鱼肉,味道就差很多了。
  也不用烤很久,看鱼的大小和风的大小,这个天气,烤十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烤鱼的时候,何田把剩下的大鱼一一杀了,放在河水里清洗干净,再捡些草捻成草绳,从鱼鳃栓了,挂在树杈上晾干。
  她留了一条不知名的鱼,和小鱼们一起放在水桶里。
  这种鱼身体两侧有浅粉色的斑纹,肉质细腻。何田打算先养几天,找一天和土豆、野葱、干辣椒放在一起炖一锅汤吃。
  这时,烤好的江鳕散发出强烈的香味,鱼肉里的油脂滴在火上,发出嗞嗞的声音。
  何田直流口水。
  她解下腰带上装了一小块肥皂的小袋子,握着袋子在河水边用力搓了搓手,跑去石灶边把插着鱼的树枝从火上拿下来。
  本来银白色的鱼身现在已经变成了金黄色,还有些棕黑色的火印。
  用小刀从鱼下颌插进去,向着鱼尾的方向轻轻一割——这时绝对不能把刀插得太深,随着一股热乎乎的白气,鱼腹部神奇地自动向两边分开,白肚皮微微卷起,这时再用刀挑出不想要的内脏扔掉就行了。
  何田随身带着一只金属小盐瓶,她拧开瓶盖洒了点盐在鱼腹上,不顾鱼肉烫手烫嘴,抓着吃起来。
  雪白的鱼肉清甜可口,富有油脂的鱼腹软嫩,靠近鱼皮的地方焦香,不知不觉,整条小臂大小的鱼就吃完了。
  只剩下骨架和带着鱼鳞的残骸被扔进河里,成为水中其他生物的食物。
  何田提起那串鱼,再次蹲到河边,耐心地把一条条鱼的鱼鳞也刮去。
  鱼全部刮好后,她提着草绳,把鱼浸泡在河水中,让水流冲走鱼身上的黏腻和残余的鳞片。
  然后,她把鱼获放进水桶,把小船泊好,向家中走去。
  沿着斜坡走时,何田特别试了试今天铺的路面。感觉还不错。
  第一场大雪后才是真正检验她这项工程的时候。
  回到家,何田从储物窝棚里抱出两个陶罐,放在空地上洗干净,装上水,分别投入那群小鱼和粉红鱼。
  装小鱼的陶罐放进木屋里,先搁在一扇窗下,再冷一点就要挪到靠近火炉的地方。陶罐用两块陶砖垫起来,这样罐子不跟地面接触,水温就不易变冷。
  装粉红鱼的陶罐放回搁着各种陶罐、陶缸、陶砖的窝棚,同样也用砖头垫起来。罐子上扣了个篮子,再压上一块砖。
  何田取出表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了。
  她拿起藤拍子又去拍了一遍被褥。被褥吸收了阳光,膨胀起来,胖乎乎的。
  她把被褥抱回床上,又搬了一个箱子出来。
  箱子里装的是过冬的衣服,兔毛帽子,鹿皮斗篷,獭兔裹腿,鹿毛大衣,狐狸风帽、赶雪橇时用的手笼……
  这时的阳光不再热烈,但依然温和,树影已经投到了屋子前,下午的风轻轻吹着,正适合晾晒皮毛。
  何田挂好这些皮货,把箱子也敞开晒一晒。这箱子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有股何田一直认为不好闻的香味。这香味对虫子们来说很可能也是不好闻的。因为皮货放在里面,就不会有虫子来咬了。
  这箱子是长年向奶奶买貂皮的那个皮货商人送给她的。从何田记事起,每年都会在春季的集市上见到这个商人,奶奶总是把皮子卖给他。
  去年秋天,奶奶死了。凑巧的是,今年春天,那个商人也没再出现。
  何田用拍子拍拍鹿毛大衣,又把草垫子翻了个面继续晒着,提着铁桶和铁铲走向屋后。
  在厕所和去河边的路径之间,是一大块空地,周围没有一棵高大的树木,种了几棵果树。两棵矮矮的苹果树,一棵枣树和一棵柿子树。
  空地用红陶砖分隔成大小不一的几块,它们就是何田家种植的区域。
  何田种的最好的是萝卜、土豆、番茄、红薯,蔬菜还有葱、蒜、香芹之类的也马马虎虎。
  她种不好的是,是小米。
  今年的小米收成不算好。
  虽然何田翻了几遍书,书上讲的那些她都能背下来了,什么浅锄、细碎土块、清除杂草、灌水追肥、高培土……她也尽力一一按着做了,可是谷穗比从前奶奶种的小很多。她留下最大的几穗做种子,不知道明年的收成会怎样。
  种小米是所有种植工作中最累人的,从前都是奶奶在做。
  收获后的小米地现在空空的,何田几天前又看了一遍书,觉得自己应该上秋肥,把地深耕几遍,洒上用树叶、菜叶、草杆和粪便沤的肥料。经过一个冬天的休眠,肥料中的营养物质渗入土壤,改善土壤质量。
  不过,今天她不打算干这个了。这活显然不能和晾晒被子皮货一起放在同一天。
  在种植各种香草的苗圃前的空地上,何田在几天前挖了个坑,里面埋了一大堆还带着厚厚果皮的核桃。
  现在,是时候把它们挖出来了。
  成熟的核桃落在地上时还带着一层青色的厚皮,或者说,果肉。那层皮除了用来沤肥几乎毫无用处,把皮捣碎,流出的汁液倒是可以当染料,这玩意不仅能把布料、皮子染成黑色,连不小心碰到手上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原本颜色。
  毫无用处厚皮里面包裹的种子才是能吃的核桃。
  要去除这层厚皮,得先把核桃埋在土里放个几天,让外皮腐化。放的时候最好在坑里投入些腐烂的树叶,加快腐化的速度。也有人会把核桃堆成一堆,让时间慢慢腐化外皮。
  从坑里挖出来的核桃,有些皮已经完全脱落了,露出坚硬的壳,但核桃壳的纹路里还是有很多会把手染成黑色的果肉,有的还剩下不少的果肉,把它们扔进桶里,加上草木灰和水,用力搅拌,再放上一两天,倒掉水,核桃就变得干净了。
  这时的核桃果仁还是嫩生生的,吃起来脆脆的,有股特别的清香,在初秋时,如果还有莴笋,放一点盐一起凉拌,是十分爽口的小菜。
  把去掉果肉果皮的核桃晾晒干,砸开,取出果仁继续晒,当果仁变得像木头那么硬的时候,掰碎时会发出“卡帕”的轻响时,就可以用来榨油了。
  核桃油和动物脂肪提炼出的油味道是不一样的。带一点核桃仁的清苦的味儿。用来拌凉菜,洒几滴在白水煮的鱼虾上,都很好吃。但它并不适合炒菜。加热的核桃油会有怪异的气味,还有点发苦。
  何田最喜欢的核桃吃法是在核桃仁裹上一层蜂蜜或者糖浆,放在涂了油的铁盘里搁在炉台上慢火烘烤。烤到核桃仁一拿起来就会拉出长长的丝,蜂蜜的甜味平衡了核桃仁的微苦,糖浆包裹的外壳酥脆,入口稍微粘牙。
  这是最适合在冬天深夜坐在火炉边吃的小食。
  她把脱皮的核桃捡出来,提回屋前,放在竹匾上晾晒,剩下的核桃还得继续泡一泡,时不时翻搅一阵。
  这时已经四点多了,天色也渐渐变暗,四下凉浸浸的。
  何田提了两桶清水回来,把一个陶罐洗净,倒置,控干水,在罐底先铺上一层草木灰,再用草木灰把罐子壁擦一遍。今天捕获的鱼已经沥干了,用混合辣椒末、花椒的粗盐涂抹鱼身两面,从鱼腹打开,放在石板上压成扁平的,再一条一条叠放在陶罐里。
  十五条鱼刚好放满一罐。
  在放满鱼的陶罐里再洒上一层粗盐,然后盖上木盖,放到储存陶罐的窝棚里。
  何田放下今天的鱼获,抱出装着上一批鱼获的陶罐,来到屋后的另一间小木屋。
  这个木屋没有窗户,门也被紧紧关着,打开门,房顶上整齐地悬着一条条木架,每条木架上都挂着鱼、禽鸟、或是其他猎物的肉。四壁和天花板全都熏得黑黑的,屋子正中间是一个简易的铁炉,地板上铺着一层编得很粗糙的草帘子。
  这就是何田用来制作熏肉的地方。
  她进去前在头上包了块布。做好的熏肉会时不时滴油,她可不想让这种油滴到头发上。
  收获的鲜鱼腌制两三天后就可以挂在熏架上了。何田挂好鱼,把地上的一片草帘子捡起来,抽出一把草,塞进炉膛里,点燃。草上沾着熏肉的油脂,更加易燃,再添几块木柴,等火烧旺,就可以关上炉膛离开了。
  烟火会持续一昼夜,把腌好的鱼肉熏干。
  夜晚再次降临森林,何田安顿好大米,摸摸它的脑袋,“晚安。”
  大米没搭理她,专心地嚼着草叶。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大家给我的地雷!
  鉴于老是有读者说这一章蜜汁被锁,我又找不到任何被锁的点,所以修改下有话说。到底是要怎样啊……无奈。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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