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头娇宠——紫嫣汐雨
时间:2018-09-14 09:21:10

  如今反应过来胡杨公主的讥讽,方才后知后觉猜测到,大约是长平公主余下最后一支比她还要短的香,势必做了一番手脚。
  尊贵的公主要顶替她这个臣女做鬼,真是因为初次见面的好心?
  事出有因,必有动机,她一时半会也理不出头绪。
  然而公主卖给她的人情,作为当事人,应该懂得礼数。
  赶忙走上前,委婉地道谢:“臣女刚才还忧虑着,御花园假山园林植物众多,若是不知章法前往寻人,大约是要扑个空的。正愁眉不展寻思着该怎么办,哪想到竟得长平公主解围,真是不胜感激。”
  “那是白筠妹妹运气好,谢本公主作甚?”长平公主不以为意,笑得很是亲切。晃了晃手心里的香,朝着周围的皇亲贵胄家的小姐们扬了扬下巴,催促道:“还不赶紧藏起来,待本公主数到二十,可就要寻人了。”
  话音刚落,围观者们四散奔逃。
  长平公主背过身子朝着白筠摆摆手,准备闭眼倒数计时,嘴里也没闲着,开始碾人:“还不走?这是要替本公主做鬼抓人?”
  白筠不再矫情,先四处张望了一眼,选择了背对长平公主的假山方向,毫不犹豫地跑去。
  御花园里用太湖石堆叠的假山,玲珑俊秀,洞壑盘旋,占地极广,最适合藏人。
  她刚沿着假山深入,就十分不凑巧地撞见了胡杨公主,神色微愣,赶忙行礼后热络道:“不曾想到会在此地遇见公主,若是有所冲撞,还望公主见谅。”
  抱着手臂倚靠在假山边的胡杨公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量了好一阵子这位丞相府家端庄大方的嫡出小姐,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同八姐姐很相熟?”顿了顿,又自语道:“不应该呀。”
  白筠愣了愣,不明白她所言何意,奇怪追问道:“为何臣女与长平公主不该相熟?”
  听这反问的语气与迷茫的眼神,明显是个愣头青。
  金皇后与庄妃不对盘,整个后宫里谁人不知,如今金皇后相中的太子妃如何会同眼中钉的女儿相熟?
  这番话胡杨公主没说,转念一想,便觉得长平公主顶替白筠做鬼,必然有诈。
  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白筠的为人她不知道,但是长平公主的为人,恐怕没有人比她这个年纪相仿同住皇宫里的老熟人更为清楚。
  白莲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阴险狡诈的心,若说长平公主今日不对白筠图谋些什么,她是不相信的。
  她分明看见,刚才长平公主右手心里捏着最后一支香,手指微微施力,偷偷摸摸掐断了一截,才导致最终结果是白筠险胜。
  好心好意顶替了对于线路不熟悉又是母妃死对头的人,心甘情愿做一回抓鬼人,天底下哪会一颗黑心没缘由地变成红心?
  她落在白筠身上的目光有些阴沉,心底念叨着,可惜了,也不知道这个瓷娃娃能不能看见明日的太阳。
  警惕,嘲笑?
  白筠不明白,这位胡阳公主如何会对她产生这种负面情绪?
  因为与长平公主不睦,导致受到照拂的她被牵连进了私人恩怨之中?
  这是她能够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我看到你了!还不赶紧给本公主出来,别再躲了!”突然,长平公主略带尖锐的嗓音传入假山。
  白筠一愣,赶忙回过头望向来处,不曾见到人影,方才松了口气。耳边突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循声望去,竟见胡阳公主拔腿就跑得老远。
  身后有正在假山搜人的长平公主,前面是熟悉地形的胡杨公主,她没做犹豫赶紧追了上去。
  “你也知道本公主与八姐姐不睦,如今跟着我,也不怕本公主将你卖了?”胡阳公主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笑容里透着讥讽。
  毕竟只是孩提间追逐的游戏,被卖了也不过就是做回鬼罢了。
  白筠虽有戒心,却不警惕,笑得很甜地回道:“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习得都是圣贤书,怎会同臣女计较?”
  胡阳公主收回目光,极轻地哼了一声,一介臣子之女嘴里道出的话,怎么听着如此刺耳?
  明明她才是金枝玉叶,却没一介臣子之女活的洒脱,在纯真的白筠跟前一站,竟显得如此庸俗、拘束,天家尊严,如何能被人冒犯?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抬眸看了眼假山深处,暗道,八姐姐先用躲猫猫做幌子,骗众人四散躲藏起来。再故意背对白筠,引她择了反方向寻找藏匿地点,进了看似最难搜寻的假山。这环环相扣的局里,既然投了鱼饵,只怕不是单纯的引鱼儿上钩那么简单。
  “既然你不怕死的跟着本公主,可别怪本公主一会儿将你给卖了。”胡阳公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白筠一眼,话里带了三分警告的意味。
  从未经历过人心黑暗的白筠,如何能想象到尊贵无比的皇族子女,因为生活环境复杂,人心险恶,自幼耳濡目染中受到影响,早早学会不符合年龄的手段计谋,与毫不心慈手软的冷酷无情。
  温室里的花朵还没过经历风霜,不懂得人心险恶。
  白筠依旧笑得很甜,没听明白胡阳公主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只当是长平公主扮演鬼来抓人时,会被她推出去阻挡一番,不介意地回道:“这假山占地太广,臣女追着公主跑了一路,已经不认识来时的路。要不这样吧,一会儿若是长平公主寻来了,臣女就自告奋勇为公主先抵挡一番?”
  “愚不可及。”胡阳公主落下这四个字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欸?
 
 
第21章 
  白筠一路跟随着胡阳公主绕过洞壑盘旋的假山,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突然在一段岔路口听见两道人声。
  陌生男女的声音隐约隔着假山后传来,虽看不见人,但从声音判断,应是成年男女无疑。
  尖细刺耳嗓音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拿好,千万记得这东西无色无味,但是剧毒无比,万万不要沾染到,会没命的,记住了吗?”
  紧接着传来女子悉悉索索整理衣裳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回道:“总管放心,东西我隔着衣料贴身收好了,不会沾到身上。”
  “嗯,难为你到坤德殿当差多年,如今终于被皇后娘娘信任,得以进入内殿当值。如今娘娘正是需要你助力的时候,你晓得该如何做吗?”
  “奴婢这条贱命是娘娘救的,只要娘娘一声吩咐,奴婢就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娘娘筹谋多年,如今正是用你之际。你贴身带着这毒,待寻得机会,就将它倒入皇后娘娘的吃食中。”
  ……!
  白筠大惊失色,捂着自个的小嘴,生怕溢出声响惊动了几米开外的两人,整个身子贴着假山壁一动都不敢动。
  反观胡阳公主,就显得淡定得多,冷眸瞟了眼只看得见假山,不曾见到踪影的两名奴才,并未见到惊慌恐惧。
  不愧是一国公主,小小年纪,早已拥有超越同龄人的稳重!这是白筠此时此刻的心里话,在镇定自若的胡阳公主面前,只会令她自惭形秽。
  丞相府嫡女的尊荣令她很快稳下心神,祖父与爹在此,必定会斥责于她丢尽了丞相府的颜面。虽然心底依然害怕,面上却不敢显露,不断告诫自己,冷静的头脑才能好好思考,而不拖累别人。
  胡阳公主惊诧地瞅着这个不令她喜欢的贵女,若说第一感观是她故作端庄大方,如今却是另眼相看。
  此事若是放在白筠的同龄人身上,听见有人胆敢密谋企图毒杀皇后娘娘,怕是当场吓哭者比比皆是,能在一瞬间强行控制不稳的情绪,必非寻常人等。
  相较白筠显得更加镇定的胡阳公主,并非胆识过人,而是因她年长几岁,又生活在大染缸里,本就了解长平公主的秉性,早已洞察先机。
  对于此事,她有不同于现场听到事实真相的另一番解读。
  这两名奴才,既没前言,又没后语,简短的五句对话,不过是一个饵,只等着一条大鱼咬钩。
  胡阳公主尚且来不及证实她的猜测,就听见假山后再无动静。
  白筠有些着急,用心侧耳倾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有些按捺不住,探出头果然看见一男一女两个陌生的背影正要离开,想也未想,转身就要追上去。
  “你去哪?”胡阳公主嗓音低低,叫住了她。
  “臣女……臣女要去追他们。”白筠如实说道。
  胡阳公主轻哼一声,满是讥讽嘲弄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这两人生得是圆是扁?奉得是谁的命令,企图行那歹毒之事?再者,你才几岁,就敢孤身一人追上去,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还会留你这个活口给人通风报信?!”
  这番话说的极冲,白筠被堵的哑口无言,明知胡阳公主说的句句属实,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坏人暗害了皇后娘娘。从小到大,她没少往坤德殿里蹭糖糕吃,如今亲眼目睹了歹人要对那般仁慈的皇后娘娘下毒,她岂可袖手旁观?一身正气地回道:“丞相府吃的是皇粮,即便丢了性命,也要做到忠君爱国!”
  忠君?
  是啊,胡阳公主不该忘记母妃曾说过,论起正气凌然一身傲骨,满朝文武又有谁人比得过白丞相?
  如今亲耳听见,白府嫡出比她还小的女娃娃口中,铿锵有力忠君爱国四个字,心弦莫名地被震撼了下。
  吴国正是有这些忠义之士,方能繁荣昌盛。
  白筠眼见那两名歹毒之人就要走入假山后,没再理会胡阳公主,连忙小跑追了出去。
  欸!
  胡阳公主没捞着她的手臂,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底莫名的发急。
  她该大声呼唤拦下白筠?
  手指紧紧握拳,挣扎片刻,终究是松开了。她的母妃不过是夹缝中艰难度日的亡国公主齐嫔,她的父皇灭了母妃的国与家。论起忠君爱国,她该忠于谁?爱哪个国?
  母妃怨父皇,恨吴国,苟延残喘地活在犹如寂寞如雪的甘泉宫里,她不能再为母妃徒增烦恼。
  皇后娘娘与庄妃明争暗斗多年,间接或直接死在对方手中的人命数不胜数,她若参合进去,只会让甘泉宫永无宁日。
  奈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垂髫总发的女娃娃,穿着粉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迎风招展,像是暗夜里执灯人远去的璀璨光明,让孤独的夜行人即将面对永恒的黑暗。
  胡阳公主终是没忍住迈出去的脚步,嘴里啐了一口:“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就这样蠢的追出去,不是正中了圈套!”
  她跑的很快,却是择了条与白筠不同方向的羊肠小道,径直越过蜿蜒曲折的假山,企图冲到御花园外搬救兵。
  这一路上她有仔细分析过,嘶声裂肺的呼唤侍卫赶来御花园救白筠,怕是来不及了,反而会彻底激怒已渐收网的背后操纵者,若她所料不错,那两名奴才,只怕是受了死令。
  一旦脱离计划掌控,最终结果不过是自裁,死之前,自然要拉上垫背的。
  御花园附近到处是水塘,随意寻处隐蔽的池子,让落单的白筠上演失足落水后溺亡的戏码,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两个奴才卑贱的性命换取未来太子妃的性命,再借机用白筠的死,令皇后娘娘与白丞相倒戈相向,可谓一箭双雕,那是稳赚不陪的买卖。
  如今,她只能故作不知,暗地里通知坤德殿的人,让不远处的皇后娘娘悄无声息的插手此事。
  白筠小心翼翼地一路追赶,绕出假山,出了御花园,终在一处长廊的转角处险些撞上一道背影,着急忙慌地止住脚步。
  “白大小姐可要当心了,若是身子有损,皇后娘娘知道后,势必会拿奴婢问罪的。”
  头顶上突然传来假山里听见的那道熟悉女声,心底咯噔一下子,瞬间漏跳一拍。待稳了稳心绪,方才抬眸,企图看一眼,想要暗害皇后娘娘的奴婢生得是何模样?
  那婢女不过是花一般的年纪,然而咧嘴一笑,面目莫名地让她看着觉得心脏一缩,只觉得异常狰狞可畏。
  “看清楚了?可是将奴婢的样子深深的烙在脑海里了?白大小姐可千万记住奴婢的样子,不然等你的眼珠子被抠出来,可就再也看不到了。”婢女看她的目光跟毒蛇狙击猎物似的,突然阴沉沉地笑着说。
  白筠的心里突然警铃大作,一双凤眸瞪得老大,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脚步不自觉后退数步,企图同婢女拉开安全距离。哪想到不过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一处年长者的胸怀,寒毛顿时竖了起来。
  “瞧你,就不会好好说话?看把白大小姐吓得,一张粉嫩的小脸如今青白得让奴才觉得心疼。”
  头顶上阴阳怪气的腔调可不就是假山后那名太监总管发出来的。
  白筠迅速转过身子,后背顶在旁边的长廊柱子上,这才最终看清楚太监的模样。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脸满是横纹,笑里藏刀,一看即是阴险小人。
  太监屈下膝盖,身子佝偻着让视线与白筠平齐,方才叹了口气:“白大小姐怎么不哭呢?吓傻了?女娃娃还是要哭得梨花带雨般,身子骨一颤一颤的,那才叫楚楚动人。”
  年幼的白筠虽然经历的险恶人心还不多,可是却知道,他们这是自信猎物已在掌控,无法逃脱,方才逗弄她,戏耍她,作践丞相府的大小姐,寻找成就感。士可杀不可辱,气势如虹,冷凛地追问道:“你们受了哪宫娘娘的命令,胆敢谋害皇后娘娘,不怕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太监的老脸一凝,眼帘微微眯起,满是惊讶:“真是没想到,丞相大人的独女年纪虽小,倒是有些骨气。”
  婢女轻哼一声,不削道:“这些皇亲贵胄家的子女,自是要维持着颜面的,待你给她来点厉害的,再看看她还有没有一点骨气?”
  “欸,话可不能这样说。女娃娃还是要温柔对待,特别是漂亮的女娃娃,自然要慢慢的折磨,那才大快人心。你呀,就是性子太急。况且,如今留着她还有用,可不能现在就将她给害了。”太监笑了笑,仿佛杀死她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娘娘不是说,私底下做得隐蔽些,迅速将她了结了?”婢女看来太监一眼,疑惑道。
  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仿佛说再多的实话都没关系,太监不以为意地如实回道:“不急,好不容易将她从御花园引到这偏僻之地,如今无人觉察到她失踪,我们还有时间布局。留着她还有用,娘娘筹谋多时,今日既然动了皇后娘娘的人,何不做的再绝一些,娘娘要的从来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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