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九姑娘——夜纤雪
时间:2018-09-16 09:10:27

  赵后收敛起脸上的冷意,道:“放下茶水,出去吧。”
  “是,娘娘。”宫女将战战兢兢端起托盘,从地上站起来,朝赵后走去。
  赵后等她走近,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奴婢看到大皇子殿下怒容满面,出去还撞了奴婢一下,差点打翻了托盘。”宫女在走地来这短短的路上,已想好了谎话,她不能让赵后知道她看到了赵后狰狞的一面。
  赵后松开了手,往后一靠,冷淡地道:“出去。”
  宫女屈了屈膝,后退三步,转身,疾步离开。
  次日,皇上对这次大捷论功行赏的旨意传达了下来,严锦添不再是挂在禁卫军名下的正五品守备,而是锦都城卫军正四品都司;徐朗这个充当近卫军统领的御林军副使,亦升了半级,做了正五品御林军越骑营的正使;其他人都得到相应的赏赐,或升官、或记战功、或得到财物。
  大皇子为了感谢徐朗的救命之恩,赠送给他一个有二百亩良田和百亩果园的庄子。徐老夫人找徐朗讨要地契,徐朗把地契交了出去,“祖母,您要这个做什么?”
  徐老夫人转手就把地契交给她的心腹嬷嬷于氏道:“把这个添进聘礼里去。”
  “祖母,陶姨还想多留九妹一两年。”徐朗提醒她道。
  “我知道我知道,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回房歇着去吧。”徐老夫人赶人。
  这天傍晚,十月孕满,瓜熟蒂落,袁清音生下了她和沈柏密的第二个儿子。小家伙重六斤六两,于是延续他哥小名的风格,陶氏给小孙儿取的小名是六斤六。
  第二天,徐老夫人去仁义伯府时,恰好沈家人依照习俗送来了红鸡蛋,徐老夫人趁机对陶母道:“我记得柏密要比我家朗哥儿小了一岁多吧,哎哟,他都添第二个儿子了,我家朗哥儿还没娶亲。”
  陶母听话听音,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也知徐老夫人不待见沈母,才会舍近求远;这是一门知根知底的好亲事,外孙女也已及笄,没必要拖拖拉拉的,陶母笑笑道:“眼见就到岁末,今年怕是不行了,明年开春吧。”
  “那就有劳你替我家朗哥儿多说几句好话了。”徐老夫人笑道。
  “放心放心。”陶母笑道。
  徐老夫人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日子过得极快,很快到了腊月初八,赵后宣召了好几位四品官的女儿晋见,午时还赏了宴,还命宫女去请大皇子过去。大皇子借口要陪皇上用膳,没有去启仪宫。
  十二日,赵后又宣召了几个三品官的嫡女进宫,午时赏宴,派人去请皇上和大皇子一起过来用膳,皇上一请就来了,大皇子却出宫去了,不在宫里。
  赵后并不气馁,十五日、十六日、十七日,连续宣召几个未出阁的姑娘进宫,大皇子又找借口没去启仪宫;大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避见,把赵后气得连砸了六套茶具;无计可施的赵后,找了两个绝美的宫女,送进大皇子的寝宫;那一夜,大皇子宿在了勤政殿。
  第二天,大皇子跑皇上面前,哭诉了一顿,说暂时没想娶妻,求父皇相救。皇上见儿子哭得可怜,一时不忍,去了趟启仪宫,和赵后讲了半个时辰,赵后暂时罢手,大皇子得到了暂时的清静。
  转眼到岁末。除夕夜,二房三房照旧到聚到老宅吃年夜饭;情况和去相似,先去祠堂祭祖,然后吃年年饭,接着守岁。漫漫长夜,男儿们去外面放烟花消磨时光,沈母和三个儿媳凑一起玩叶子牌。魏牡丹和周宛儿一左一右坐在周氏身边看牌,袁清音和严素馨亦在陶氏身旁伺候。
  五个姑娘围坐在炕上,掷骰子比大小。沈丹遐的赌运不错,玩到亥时正,装银锞子、银花生和银瓜子的小匣子已经满满当当了;沈丹念输得最多,小匣子里只剩两颗银瓜子了。
  “九姐姐,你是不是玩诈呀?怎么总是你赢?”沈丹念嘟嘴道。
  沈丹遐看了她一眼,随手在匣子里抓了一大把,递给侍琴,“大过年的,你们伺候了这么久,辛苦了,拿去分了罢。”用行动告诉沈丹念,这点小钱她不放在眼里,更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钱就使诈,让沈丹念别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
  沈丹迅亦对她小气寒酸样看不过眼,道:“十二妹妹,愿赌服输。”
  沈丹念翻了个白眼,道:“你没输,当然可以故作大方,说风凉话了。”
  沈丹遐把盖子合上,起身道:“没意思不玩了,十妹妹,我们出去看哥哥们放烟花。”
  “好。”沈丹迅笑应了。老实寡言的沈丹莉虽没出声,但抱着小匣,跟在两人身后。沈丹念气呼呼地瞪了沈丹逦一眼,怪她不出言帮腔。
  沈丹遐带着沈丹迅和沈丹莉跑到外面转了一圈,还亲自试放了几个烟花,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沈柏密就赶她,“起风了,快回屋里去。”
  沈丹遐只得带着两个妹妹又回到屋里,不愿再玩骰子,找出五枚圆滑的鹅卵石,抓石子玩。子时钟声隐约传来,沈穆载领着家人接了神,吃罢饺子,各自回房歇息。大年初一,沈穆轲和陶氏进宫朝贺。等他们巳时正朝贺完回来,吃完午饭,二房三房各自回家。
  初二沈丹遐随父母兄嫂去仁义伯府给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拜年。陶清陶洁也带着夫婿和儿女,来给祖父、祖母、父亲和母亲拜年。
  初三沈柏密带着长子陪着袁清音回娘家,沈柏寓陪着严素馨回娘家。
  初八锦都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为上元节预热了。正月十四,沈丹遐收到徐朗命人送来的一套头面,和一张花笺,花笺上写着,“元夜时,灯如昼,明夕鹊桥候佳人。朗君。”
  沈丹遐笑,回了他一张花笺,上面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鹊桥上,得见良人。遐娘。”
  次日元宵节,沈丹遐央求了陶氏许久,陶氏才答应让她出门去观灯,不过提了要求,“坐在马车上看,要早点回来。”
  沈丹遐乖巧的应了,到了傍晚,拿出昨儿徐朗派人送来那套血玉制成的首饰,发钗、耳坠、手镯、臂钏、项圈、额坠、玉佩,殷红似血,没有丝毫的杂质,做工亦十分精致,美得纯粹而妖冶。
  沈丹遐穿着月白色绣红梅交领上袄,水红色长裙,挽着同心髻,戴上徐朗送来的血玉首饰,披上雪狐裘,带着莫失莫忘、莫离莫弃出门上街。
  马车在鹊桥边停了下来,沈丹遐从马车上下来,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徐朗,抬头往鹊桥上看,莞尔,桥上站着一个身穿月白色绣竹叶锦袍的男人,他已在那儿等她了。沈丹遐拾阶而上,一步步走向他。
  徐朗凝视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女,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艳,钗燕重,髻荷斜,莲步凌波分外妍。沈丹遐走到了他面前,仰面看着他,眸光明亮如水,笑问道:“好看吗?”
  “美得无与伦比。”徐朗赞道。
  沈丹遐眉眼弯弯,接着问道:“是我美,还是首饰美?”
  “若无九儿,这套首饰只能搁在架上蒙尘。我看到它时,就知道只有你,才能让它美到极致。”徐朗认真地道。
  沈丹遐唇角上扬,明眸流转,笑靥如花,看到桥下边的花灯架子下,道:“朗哥哥,我们别站在这儿了,去猜灯谜吧。”
  “好。”徐朗朝她伸出手。
  沈丹遐把小手放在他的掌中,十指相扣,往桥下走去。站在了花灯架子前,徐朗问道:“喜欢哪里盏?”
  沈丹遐看着架上最高的那盏绘着天女散花的走马灯,“我要那个可以吗?”
  徐朗指着花灯,对摊主道:“取那盏灯下来。”
  摊主将花灯取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徐朗;徐朗接过花灯,问道:“多少钱?”
  “这灯是小人拿来撑门面的,一钱银子,不过公子若能猜中谜语,就三十个铜板。”摊主笑道。
  “请出谜题。”徐朗淡定地道。
  “公子请听好,上元景色入画,打一字。”摊主笑道。
  徐朗略一思索,道:“鲁。”
  “公子给小人三十个铜板,这花灯是公子的了。”摊主笑道。
  徐朗数了三十个铜板给他,接过花灯,转交给沈丹遐。沈丹遐笑,“谢谢。”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时在一个个小摊前停下来买东西。两人在街逛了一会,徐朗送沈丹遐回家,看着她进去,才转身去了他私下买的院子里歇息;今天心情愉悦,他不想被徐奎和沈妧妧影响心情。
  过了上元节,这年算是过完了,徐老夫人迫不及待请景国公夫人和平江侯夫人去沈家说项。初二时,陶母也劝了陶氏;陶氏再不舍得女儿,却也知道没法将女儿留在家中的道理,“让徐家择日来纳征吧。”
  景国公夫人和平江侯夫人去徐家见徐老夫人,“幸不辱命,让择日纳征。”
  “多谢二位,亲迎那天,还请二位来喝杯喜酒。”徐老夫人笑得满脸褶子,乖孙总算能抱上媳妇儿了。
  “到时肯定来讨杯喜酒喝。”两位夫人笑道。
  闲话几句后,徐老夫人亲自送两人出去,然后喊下人把沈妧妧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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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的字数,我补齐了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成亲之前
 
  徐老夫人难得在面对沈妧妧时露出笑脸,“赶紧安排人把春实院收拾出来,准备为我的乖孙迎娶媳妇儿。”
  “不是说我娘家三嫂舍不得,要再多留九儿两年吗?”沈妧妧一点都不想替徐朗操持婚事,谁让徐朗娶得人不是她想让他娶的。
  徐老夫人心情极好,对沈妧妧郁闷的神情视而不见,道:“我找相国寺的法宗大师给朗哥儿和九儿合了八字算了命,今年四月十六日是近五年最好的日子,大吉大利,在这天成亲,夫妻和睦,子孙满堂,所以啊,九儿的娘就答应让九儿嫁过来了。”
  这番话,沈妧妧一个字都不信,可是她找不到理由阻拦,垂在身侧的手,在衣袖里攥得紧紧的,口不对心地道:“朗哥儿成亲是喜事儿,儿媳这就找人把春实院收拾出来。”
  “这是图纸,照这个收拾。”徐老夫人满意地笑道。
  沈妧妧深吸了口气,居然连图纸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这是有多期待徐朗成亲啊?可是再怎么不满,沈妧妧也不得不接过图纸,打开一看,眉头紧锁,要是依照图纸扩建,春实院将由一个正院两个跨院一个后院组成,一跃成为徐家最大的院落。
  “母亲,这过份了吧?”沈妧妧沉声问道。
  “哪里过份了?朗哥儿是徐家长子嫡孙,他以前不讲究,愿意住在那个小院子,我随他去,现在他娶妻了,那就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得让九儿住得舒服。九儿和朗哥儿的亲事,可是皇上赐婚的,怎么能怠慢?”徐老夫人振振有词地道。
  沈妧妧无言以对,忍着一肚气,行礼退了下去,安排人手扩建春实院。晚上在徐奎怀里抱怨这事,得了徐奎一句,“母亲决定的事,谁能更改?你就照她的意思办,左右就这么一回。”
  也是,左右就这么一回,老太婆那么大年纪了,还能护得住那个逆子几回?沈妧妧噤了声。
  正月十九是沈丹念十五岁生辰,可这天也是沈老太爷的死忌,为了避讳,陶氏挑了正月二十八日为沈丹念举办及笄礼。沈丹念没定亲,这正宾,陶氏请了林氏,有司是沈丹逦,赞者找了沈穆轲一个下属的庶女允当。
  沈丹念及笄了,可她的亲事还没着落,董其秀急得不行,这天早上,主动去给陶氏请安,旁敲侧击地说起沈丹念的婚事;陶氏直截了当地道:“董姨娘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五姑娘的亲事,自有老爷和我作主,轮不到你来管。”
  陶氏将董其秀赶了出去,董其秀跑去求沈穆轲。沈穆轲去找陶氏说这事,陶氏淡定地道:“是董姨娘太心急了,五姑娘虽不是从我生的,可也喊我一声母亲,她的亲事,我怎么会不考虑呢?”她从来没想过将沈丹念和沈丹逦养在家里不嫁出,等沈丹迅出嫁,她就立刻将这两个丫头打发出门,省得留在家中浪费米粮。
  陶氏侧身拉开榻边的三层红木雕花小矮柜的抽屉,从里面拿一本册子,递给沈穆轲,“我本是想打听清楚,再和老爷商量,既然董姨娘这么心急,那老爷看着办吧。”
  言罢,陶氏起身走进内室去了。沈穆轲翻看了一下册子,上面的人选,在他看来都挺不错的,这也说明陶氏是真把沈丹念的亲事放在心上的,并不像董其秀所言,不想让沈丹念出嫁。沈穆轲仔细看罢,挑中了他顶头上司户部尚书的庶子杨凭。
  杨凭去年没能通过会试,这点比不上那个乔智嘉,董其秀是不太满意的,可他是户部尚书之子,在家世上和沈丹遐所嫁的徐朗是一样的,如是董其秀觉得还不错,如是就同意了。
  沈家三个适龄的女儿的亲事都定好,备好嫁妆依次将她们嫁出即可。
  一月底,沈柏密告诉沈丹遐,“黄先生昨日离京南下了。”
  “他还真有耐心。”沈丹遐撇嘴道。
  “成大事的人,当然得有耐心。”沈柏密略带嘲讽地冷笑道。
  二月十九日,大吉;徐老夫人为了表示对沈丹遐这个孙媳的疼爱,不顾徐奎的反对,执意用六万六千两银子下聘,就这样她还嫌不足,把她自己嫁妆里的一尊一人高的羊脂白玉观音、一对翡翠西瓜、一对红玉石榴、一套赤金点翠头面、一对赤金镶珊瑚镯子和一枝赤金镶绿玉佛九莲环簪添进了聘礼里;至于彭氏的陪嫁的铺子田庄的地契房契,以及徐朗从大皇子那里得到的田庄,也一并添进聘礼。
  看着那长长的礼单,沈妧妧的心在滴血,凭什么凭什么拿这么多东西去下聘?这是要把家当全搬空吗?这个家又不止徐朗这一个嫡子,这个老太婆实在是太偏心了。
  徐老夫人对沈妧妧的心情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意,且不说她的嫁妆该由她支配、彭氏只有徐朗这一个亲子,她的嫁妆理当只属于徐朗一人,就算依照徐家的家规,嫡长子本就能分到六成的家产,而其他嫡子共同分三成的家产,庶子分余下的那一成家产。
  陶氏看着送进门来的一箱箱聘礼,脸上露出愉悦的心情,她在意的不是东西,而是徐家对这门亲事的诚意。六万六千两银子的聘礼,就是在贵权圈里,也属大手笔了。
  “徐家只需提供房子,里面的家具,我会让人准备的。”陶氏豪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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