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太。
沈丹遐眸光微转,唇角上扬,道:“曾捕头,带她过来吧。”
曾捕头看了眼沈丹遐,道:“退下。”曾捕头将那女子带到沈丹遐面前。
女子站在沈丹遐面前,目带审视地打量了沈丹遐一番,道:“程太太,我是城中粮商赵泰的女儿赵含枝。”
“赵姑娘,请坐。”沈丹遐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身份,她想要逗弄一下这个对程珏有意思的姑娘。
赵含枝没有坐,“程太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沈丹遐笑道。
赵含枝跪在了沈丹遐面前,“程太太,我自幼饱读诗书、女工针黹皆精,我十分仰慕程大人,愿为婢为妾伺候大人和太太,恳请太太准许小女进门。”
沈丹遐惊愕,她没想到赵含枝是来自荐枕席的,在知道程珏有“妻子”,“妻子”身怀有孕的情况下,来自荐枕席,这是挑衅吧?沈丹遐敛去脸上的笑容,道:“你先起来。”
“程太太这是答应我了?”赵含枝面露喜色的问道。
沈丹遐冷声道:“赵姑娘,刚才你说你自幼饱读诗书,想来《女诫》,你是读过的,礼义廉耻,你该知道啊?你还没有成亲,有些事想不透切,我就跟你说清楚,没有那个妻子,愿意给自己的夫君纳妾的。”
“你这是善妒,你怀了身孕,根本就没办法服侍程大人,为什么还要霸占程大人?你放心,我不会你争什么,我只想好好的服侍程大人。”赵含枝气愤地道。
沈丹遐摇了摇头,嗤笑道:“不会争什么?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起来吧,我不是程太太,我夫家姓徐,我是徐太太,程大人是我的表哥。”
“你这人怎么这样?”赵含枝站了起来,“你做甚要假冒程太太?你是不是也喜欢程大人,想嫁给程大人不成,所以才这样的羞辱我?”
“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下贱,自甘为妾。”沈丹遐不悦地道。她敬程珏为兄,从未想过要嫁给他。
“呸,要不你哄骗人,冒充程太太,我怎么会为了留在程大人身边,自请为妾?程大人有你这种表妹,倒了八辈子血霉。”赵含枝怒视着沈丹遐道。
沈丹遐见她这样,微微皱眉,顿时没了和她讲道理的兴趣,直接道:“赵姑娘,程大人的大哥娶的是仁义伯的嫡次女,三弟娶的是定边侯的嫡女,你觉得以你的家世能嫁进程家吗?”用家世碾压她,让她知难而退。
赵含枝眼睛亮了,程大人的家世原来这么好啊,而且还没娶妻,她还有机会。沈丹遐完全没想到她的话适得其反,让赵含枝坚定了嫁给程珏的想法,日后闹出了不少风波。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丹遐不愿和赵含枝再交谈下去,见徐蛜和田氏已将许愿纸抛上树挂好,就起身随她们一起离开;出了神女祠,沈丹遐上了轿,她有些乏,没力气再走回县衙。
回到县衙,田氏让厨娘赶紧把午饭做好送进来;吃过午饭,沈丹遐上床小睡;半个时辰后,沈丹遐起床,去院子的躺椅上坐下,徐蛜拎着本诗集过来了。
“三嫂,我念了。”徐蛜在旁边的竹椅上坐下道。
“念吧。”沈丹遐笑道。
“花自偷开木自凋,小春时候景和韶。火炉不拥烧衣节,看会人喧十月朝。”徐蛜读道。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到十月初一,送寒衣的日子了。”沈丹遐感叹道。
“是呀,我们来这里也有好多天了。”徐蛜仰面看着依旧青绿的藤蔓道。
“想回锦都了?”沈丹遐问道。
徐蛜摇头,笑道:“没有,这么阴错阳差的出来长见识,其实挺不错的。”
沈丹遐笑,“你能这么想得开,我就放心了。”徐蛜被人绑架,是受她连累。
“三嫂,我继续念诗了。”徐蛜笑着翻了一页,“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
提前回来的程珏,进来看到的就是沈丹遐悠然自得地坐在躺椅上啃糕点,田氏坐在一旁纳鞋底,徐蛜坐在另一边念诗集。
“程二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丹遐率先看到了他。
“今天进展很顺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程珏走过去,“神女祠好不好玩?”田氏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我们不是去玩,我们去求签挂许愿纸,再就是。”沈丹遐坏坏地笑,“我见到了你的爱慕者哟。”徐蛜红着脸,抱着诗集走了。
程珏皱眉,“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不过那位赵姑娘长得不错,只是心性不是太好。”沈丹遐中肯地评价道。
“她长得怎样,心性如何,都与我无关。”程珏冷淡地道。
“知道知道,所以我就替你将她打发走了,感谢我吧!”沈丹遐笑道。
“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程珏笑问道。
沈丹遐噘嘴道:“程二哥哥,你这么问,太没诚意了啦!”
程珏笑,“把《棋盘死活妙机》送给你,这诚意够不够?”
沈丹遐挑眉,笑道:“这还差不多。”
田氏送来了一杯茶,双手递给程珏后,就在旁边的竹椅上坐下。程珏抿了一口茶水,“这什么茶叶?怎么有一股松子的清香味?”
“茶叶还是那茶叶,只是让李嫂子往里放了几颗松子,怎么样?好喝吧。”沈丹遐笑问道。
“味道很独特。”程珏又喝了口茶水。
沈丹遐也端起茶杯抿了口蜜水,道:“我今天在街上吃了碗馄饨,卖馄饨的是一个母亲带她的儿女,我跟她们聊了几句,才知道她的夫君被倭寇给杀死了。”
“等火炮铸造好,装上船,倭寇就再也不能横行霸道了。”程珏沉声道。
“说到火炮,我刚想起来,那个火炮威力越大,后作力就越大,安装在船的甲板上时,一定要固定好,否则很容易出事故。”沈丹遐参加大学军训时有射击,枪的后作力,让记忆犹新。
程珏颔首,“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们。”
“程二哥哥,你怎么认识那位赵姑娘的?”沈丹遐又转回八卦上去了。
程珏将茶水喝完,才慢悠悠地道:“我来葵县审的第一个案子与赵家有关。”
“哦,明白了。”沈丹遐笑道。
又闲聊了一会,有衙役过来请程珏出堂,又有案子要审。
晚上,田氏沐浴回房,长吁短叹的,叹得在看书的李明华都没心思看书了,搁下书问道:“怎么了?要是身子不舒服,趁现在还早,请大夫过来看看。”
田氏扭头看着他,道:“我身子没有不舒服,我是在想二爷的事。”
“二爷的事,二爷有什么事?”李明华问道。
“徐少奶奶要是没有嫁人,你说该有多好啊。”田氏愁眉苦脸地道。
“不要胡思乱想,赶紧上床睡觉了。”李明华皱眉道。再着急让二爷娶亲,也不能夺他人之妻。
“你不觉得二爷和徐少奶奶相处的很好吗?”田氏问道。
“哪又如何?徐少奶奶已经嫁人了。”李明华沉声道。
田氏叹气,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次日午后,程珏接到了探子传来的情报,倭寇头目永田一成,将和他的几个手下伪装成武士进葵县,让他小心防备。程珏想到那些被倭寇劫杀的无辜百姓,下定决心,要让这个永田一成等人有来无回,告慰那些被他们欺凌劫杀的百姓。
晚上,程珏带着李明华、曾捕头等人在铸造火炮的工坊附近巡逻,倭寇里有大丰的探子,同样,葵县也藏着倭寇的奸细。现在才九月底十月初,倭寇伪装成武士前来,八成是为了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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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抱歉,字数过两天,我会补上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夫妻重逢
程珏在工坊附近巡逻了两晚,没有发现可疑人物;驻扎在葵县附近的抗倭军守备陈木村,亲自带队在海岸码头附近巡逻了两晚,可惜一无所获。白天两人碰头,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情报出了差错,永田一成没有来葵县,而是舍近求远去了蒲县。
这天下午,徐朗一行人抵达葵县的南门码头。下船、雇骡车,直奔县衙。周家和让人把田氏请了出去,田氏问明他们的身份后,将徐朗和沈家兄弟带进了内院。
沈丹遐和徐蛜坐在廊下的椅子上闲聊,转眸看着走过来的徐朗、沈柏密和沈柏寓,沈丹遐喜出望外,“朗哥哥,大哥,小哥。”
“九儿,我来接你回家。”徐朗快走了几步,扶住了艰难地站起来的沈丹遐。
沈丹遐脸上开心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就看到沈柏密和沈柏寓身上戴着孝,骇然一惊,“谁、谁去世了?”
“父亲去世了,地动时,房梁落下砸中了父亲的头,等下人发现时,父亲已气绝身亡。”沈柏密语气沉重地道。
沈穆轲死了!
沈丹遐有些意外,但父女情浅,并不难过,进屋坐下叙话,得知绑架沈丹遐的人是高鋆身边的黄先生,沈柏密重重地一拳砸在茶几上,恨声道:“可恶的东西!我绝饶不了他。”
“我听黄先生那话的意思,银库失窃,是他们所为。而黄先生之所以会在那个小渔镇上岸,我想高鋆就躲藏在那附近的山里面吧。”沈丹遐分析道。
“好了,这事就交给我和大哥去处理,你不要多想。”徐朗看着四肢纤细,却挺着个大肚子的沈丹遐,双眉紧锁,目含忧色。
“当然是交给你们去处理啊,我这样子,什么都做不了。”沈丹遐的手搭在肚子上道。
傍晚时分,程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县衙,周家和向他复命;得知徐朗一行人已到,又去与他们见面谈话。
晚上,等徐朗沐浴出来,沈丹遐已睡着,撩开帐幔,看着娇妻安危的睡颜,徐朗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捧着她的手,低声道:“九儿,你知不知道,你吓着我了,我差点以为就要失去你。如果没有了你,我的余生将了无生趣。”
徐朗轻声诉说衷情,可惜睡梦中的沈丹遐无法给他回应;徐朗轻手轻脚上了床,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沈丹遐嘤咛一声,扭动了几下,徐朗轻轻拍了拍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九儿,是我,乖,好好睡。”
迷迷瞪瞪的沈丹遐感觉到了怀抱的温暖和安全,眼睛都没睁,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如他所言的乖乖的继续睡了。睡到半夜,沈丹遐因内急醒了,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个人,大惊失色,“谁?”
“九儿,是我,怎么了?可是我吵醒你了?”徐朗问道。
沈丹遐拍拍胸口,问道:“你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要去哪?”
徐朗扶她坐起,道:“程大人收留了你这么久,为了表示感谢,今天晚上陪他去巡逻,或许能帮他解决掉那个偷潜进来的倭人。”
沈丹遐抿唇一笑,明明是要去帮程珏,偏还要找理由,嘴硬心软的男人,道:“倭人暴戾恣睢,你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你这是要做甚?”徐朗见沈丹遐掀开被子,问道。
“入厕。”沈丹遐往床边挪。
“你等等,等等,我去把烛台点亮。”徐朗边阻止她下床,边去桌边把蜡烛点高。
“朗哥哥,你帮我找找鞋子,肚子太大,我看不到。”沈丹遐和徐朗小别重逢,上床时有点兴奋,脱鞋时没注意,这下不知道把鞋甩哪儿去了。
“你坐着别动,把脚伸出来,我帮你穿鞋。”徐朗弯腰在脚踏下面找到沈丹遐的绣花鞋,伸手握着她的脚丫子,“你的脚怎么肿了?”
“怀孕水肿很正常,没什么。”沈丹遐笑道。
徐朗想到怀胎歌,十月怀胎正当生,娘在房里喊肚痛。儿奔生来娘逼死,性命险交五阎君。徐朗沉默地将绣花鞋替她穿上,扶她下床,不顾她的拒绝,扶她到马桶上坐下。
“出去,你看着,我解不出来。”沈丹遐抓着亵裤,不往下脱。
徐朗只得先出去,沈丹遐又道:“捂住耳朵,不许听。”
“好,我捂住了耳朵,你快解,别一直憋着。”徐朗含笑道。
沈丹遐也憋不住了,脱下亵裤立刻施放。畅快地小解完,沈丹遐做罢清洁工作,起身走了出来;徐朗把她扶上床,给她盖上背,亲了亲她的唇,道:“你安心睡觉,我去去就回。”
“嗯。”沈丹遐弯了弯唇角。
徐朗赶到前院时,程珏、沈柏寓已等候多时,沈柏密被留下来看守县衙,怕永田一成狗急跳墙,带人来县衙捣乱。
海边的夜晚,风急带着寒意,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行人在工坊遇到了偷摸过来的永田一成等人。看到有人来了,程珏不怒反喜,情报没错,今日若能擒住这伙人,严加审问,或许能获得更多的线索,擒获更多的贼人,为那些惨死的官兵和百姓报仇血恨。
徐朗等人翻身下马,拨出了佩剑;天上月不明,星光璀璨,照在剑上,寒光闪动;衣衫在夜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两边都没有轻举妄动,全神戒备地盯着对方。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可是想要打劫我们。”领头的倭寇用生硬的汉话,恶人先告状。
“永田一成,不必装模作样,你们的底子早就露了。”程珏冷声道。
“听闻大丰的武术博大精深,我们过来只为切磋武艺,谁知大丰那些蠢货,半点功夫都不会,却要逞强上来与我们较量。他们输了,被我们杀了,是他们技不如人,是他们活该。”永田一成嚣张地道。他身后的倭寇闻言,哈哈大笑起,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
众人虽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从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他们在嘲笑。徐朗冷笑一声,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着真正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