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他说着,就要探身过来吻她。
华裳一根手指顶着他的额头,将他重新按了下去,“别黏糊了,快起来,出事了。”
孟离经神色稍稍正经一些:“将军请说。”
华裳将自己练武时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听着听着,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脖颈上。
华裳见他走神,直接揪了揪他的青丝,“快点动脑子想想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若是以后再这么走神,看我还给你昨夜的待遇!”
这威胁可非同小可,孟离经立刻坐正,被子散乱下来,露出他肌肤上的鲜艳刺青。
他仰着头想了一会儿,轻声道:“无妨,这次该是王问之找李娴商量怎么派出斥候的问题,估计李娴会按照将军的提议来办,斥候带回来的消息……今晚恐怕就能得到了。”
华裳点了点头,又招呼他过来吃饭。
孟离经看着华裳神色自然,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模样,顿时一阵心酸,莫非不习武就这样吗?连体力都不及她。
孟离经呜咽一声,重新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脸。
华裳:“别浪费,快来吃饭。”
孟离经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那将军老实告诉我,昨夜快活吗?”
华裳笑了一声,孟离经的脸色难看起来。
“早就叫你习武锻炼身体了,你不学又怪得了谁?”
孟离经一把掀开被子,发狠道:“这天下还没有我孟离经学不会的东西,明日,明日我就学武。”
他与她面对面而坐,看着她专心吃饭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孟离经单手支着下巴,小声道:“此情此景真是我梦中也不敢想的。”
“只希望将军若是有厌弃我的一日,也不要让我离开,孟离经只要在华裳身边就好。”
华裳笑道:“好。”
阳光从她侧脸边擦过,落进粥碗里,孟离经饮了一口粥,只觉齿颊间全是她的味道。
晚上,冠军侯府内果然又忙碌起来,似乎是安排出城的斥候又出了什么事情。
华裳若有所思望着城门的方向。
孟离经小声道:“看将军的神情似乎很想做那斥候先锋……”
华裳轻声道:“他们两个派的人武功应该都不差,可连这样都能陷进去,可见敌人准备充沛,这样想来,能够深入其中,又能全身而退的人……”
“将军!”
华裳站在假山上,低下头,冲他微微一笑,“除我这个名义上不在边城之人外,实在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堪当此任。”
孟离经紧张道:“也许这是要让将军您暴露的一计。”
华裳抱着手臂,“任他千算万计,我也不怕。”
可是,他怕啊。
人真是贪婪,没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想着死能跟她死在一处也好,可真在了一起,他却不想死了,他只想活着,和他的将军一起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事了拂衣去,深藏风与流。
☆、第76章
炙热的阳光落在华裳的身上,她的青丝都仿佛在光下闪烁着银光。
孟离经仰望着自己的将军,心中不停谋划。
可是,还没有等他求将军将自己带上,华裳却直白道:“离经,你知道,我不可能带你的。”
“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好好运用我攒的那只私军,为李娴出谋划策。”
孟离经苦笑,脸上已经没有了一贯的潇洒从容,“将军,你觉得你在涉险的时候,我还能什么都不思不想,平静地出谋划策吗?”
华裳看向远处,“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拒绝你的原因了。”
孟离经:“我知道,可就算是知道,我也改不了关注你、担心你这个弱点了。”
华裳冷淡道:“那就分开好了。”
孟离经噎了一下,他皱着眉:“将军,你这样吃干抹净就把人踹一边是不是不太对?”
华裳莞尔一笑,“谁让你只沉迷女色,不思进取呢?”
他又被自己的心上人蹬了一脸,心都快碎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将军以后切莫别说这样的话了。”
华裳没回答,她盯着远处突然蹙起眉。
“发生了何事?”
华裳直接从假山上跳下,拉扯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我看到了陆山平和他的跟班温伯夏。”
“就连关九我都摸了个底,就这位陆山平可谓是神秘过分,我不能让这里还存留着这样一个隐患。”
华裳边说着边朝两人行进的方向前行。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拽着孟离经躲进了树丛中。
就在她躲起来的下一刻,两个人就经过她所躲藏的那个树丛。
孟离经蹲在草丛中,嘴还被一只柔软的手捂着,鼻尖缭绕着她的香气。
心剧烈地跳动,要炸裂了一般。
孟离经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华裳的侧脸。
华裳紧紧盯着经过的两人。
孟离经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华裳一惊,转头朝他望去。
孟离经眼睛一弯,笑得肆意极了。
华裳变掌为拳,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一下子揪住了他的嘴唇。
她瞪了他一眼。
孟离经依旧笑嘻嘻的。
“王问之恐怕已经起了疑心。”温伯夏恭恭敬敬道。
陆山平捂着嘴,面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他剧烈地咳嗽几声,才轻声道:“我也没想着能够瞒住所有人。”
“您的身体……”
“无妨,老毛病而已。”
温伯夏着急道:“可是,刚刚离开长安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严重。”
陆山平冷淡道:“变得严重了自然是因为有些人不听话的,想要搞事了。”
华裳眨了一下眼睛,硬是没有弄懂这两者的关系在何处?
“眼瞅着战争就要开始,您还待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还是早些离开吧。”
陆山平笑了笑,“对于我来说,哪里不危险?”
“可是……”
陆山平抬了抬手,轻轻笑了笑,神色疏狂又冷漠,冰冷的眼底燃烧着一股诡异的疯狂。
他这副模样……华裳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
“再等等,我还是不放心。”
温伯夏只得抿紧唇,恭恭敬敬垂下头,“是。”
陆山平又问:“你查到关九的身份吗?”
温伯夏摇头。
“瞒的可真够深,看来他除了是宋玉清的人外,还别有身份。”陆山平恍若自言自语。
温伯夏没有应答,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华裳放缓呼吸。
温伯夏重新开口,“关于冠军侯……”
躲在暗处的华裳一下子把耳朵竖了起来。
“嗯。”陆山平捂着唇。
“一直跟在她身旁的人应该就是军师孟离经。”
孟离经的眼中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光。
陆山平:“孟离经此人的出身没有那么简单。”
“是,对于此人身份的追查只能查到青山书院,在近一步,就无可施为了。”
华裳看向孟离经,孟离经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陆山平轻声叹了口气,“你最近看好华裳,她怕是要搞出些什么大事了。”
这些人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儿啊,她能搞出什么大事?
陆山平与温伯夏说了两句后,两人就分开前往彼此的房间。
华裳带着孟离经追上温伯夏。
温伯夏刚刚停住脚,质问的话语还未出口,后背穴位却被人轻轻一戳,他就再也动弹不得。
“什么人!你若是不出来就别怪我喊人了!”
华裳故意沉着嗓子道:“喊人?像你这样暗地行事之人,喊人对你也不利吧?你想让我公开你的主人是谁吗?”
温伯夏顿了顿,压低声音愤恨问:“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看来她猜想的没错,陆山平的身份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温伯夏在她的停顿中,似乎脑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急切道:“我是不可能出卖主人的!”
他说着,就要咬合牙中藏得的毒,,然而,他没有华裳的动作快,他的嘴刚刚张开就被华裳点了穴道,大张着嘴,一动不动。
华裳站在他身后,蜜色的手指伸进他的嘴中,夹住一个牙齿大小的蜡封药丸。
“□□?死士?”
温伯夏“啊啊”说不出话来。
“你打算说实话了吗?”华裳轻笑一声,“料想也不是。”
“既然你刚刚准备服毒,那无论我怎么询问,你肯定不愿说出你家主子的真实身份吧?”
温伯夏脖颈的筋抽动几下,一看就知道愤怒异常。
华裳扫视着他周身上下,想要找寻他身上有没有泄露身份的东西,她刚要伸手,却被孟离经阻拦,孟离经用另外一种声音道:“主子,还有由小的来吧,别脏了您的手,您身份高贵。”
华裳知道他故意说这些是要误导温伯夏,便笑了笑没有多言。
孟离经直接在温伯夏的身上搜寻,搜寻了一大圈儿,什么也没发现。
“嗯?”华裳发出一声疑问。
孟离经的手顺着那人的袖子摸下来,在袖角找到一处暗袋,他递给华裳一个眼色,华裳两指并在一处,用真气一划,直接划烂了他的袖子,一块金牌掉到了地上。
温伯夏脖颈的青筋抖的更快了,似乎要用真气冲开脉门。
华裳猛地朝他脖颈后劈了一掌,将温伯夏敲晕过去。
“是什么东西?”华裳问孟离经。
孟离经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块金牌,看了许久,才缓缓将金牌正面转给华裳看。
华裳皱眉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暗”字。
华裳问:“这难道是宋玉清统领的暗军?”
孟离经轻笑一声,“若是哪里的人都能用得上这种金牌,那还真是富裕。”
华裳看向他,“你知道这块金牌?”
孟离经笑了一下:“看上去只有皇家的那些人才喜欢用这种金牌。”
华裳抱着胳膊,似是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她摇头,“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出长安。”
孟离经将那块金牌收好,又把温伯夏拖进树林中藏好。
两人回房间,准备收拾收拾就朝膳堂去,他们两个被安排负责做大家的晚膳。
孟离经一回去就往华裳的床上躺,口中道:“将军气劲割衣,我也好想体会一下。”
他伸手撩了撩青丝,笑眯眯地望着华裳。
华裳笑了一下,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又停顿了。
孟离经从她的神情中觉察出什么。
华裳观察着地面、桌椅,慢慢走向床榻,她像是一只野兽般,精准地找到外人留下的痕迹,她翻开枕头,看到下面压着一封信。
孟离经手脚极快地拿起来,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后才打开一观。
华裳:“说了什么?”
孟离经捏着信抬起头,“宋玉清的交换要求。”
当时,宋玉清答应帮她入军营的时候,曾经与她交换了一个条件,现在终于是兑现条件的时候了吗?
“不过……这封信很显然不是宋玉清写的。”
孟离经将纸张在床上摊开,指着上面漂亮的字迹道:“女子字迹,纸上还带有草药气息,这信纸来自医官那里,写信的人是名女子。”
两人异口同声:“关九。”
“关九是宋玉清的人吗?”
孟离经奇怪道:“关九身上的气度并非是普通女子,难道是精心培养的细作?”
想不通。
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华裳盯着那封信,信上所说十分简单,只是要她今日做饭时为王问之单独做一份,里面撒上随信送来的药粉,信上说这药粉不致命,只会让王问之水土不服而已,让她不必担心。
孟离经轻笑一声,“真是有趣,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要内斗消耗?”
华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当初又没说自己不会食言。”
华裳与孟离经相视一笑。
孟离经突然往前一倾身,唇在她的唇上碰了碰。
华裳捏着他的脸颊,训斥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孟离经环住她的腰身,笑问:“难道不是因为将军越来越诱人吗?”
他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见华裳要把他推开,才缓缓道:“将军先准备好一份儿不下药的饭菜,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两人进了膳堂,开始与其他士兵一道准备晚饭,关九也在这里,她专心致志地淘着手里的米,就好像从始至终都未给华裳那封信一般。
华裳注意关九的手腕,她的手腕伶仃纤细,水流顺着手腕往袖子里流,别有一番美感。
“将军在看什么?”孟离经小声问。
华裳将洗菜时沾着水的手在他脸上蹭了蹭,“你别缠着我,好烦。”
孟离经将脸往前一伸,将脸颊上的水珠都蹭到她的脸上,笑吟吟道:“就要烦你一辈子。”
华裳无奈又甜腻地笑了起来。
几人做好了饭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伙房的人居然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