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恋——莉籽
时间:2018-09-20 09:18:14

  尖锐的痛哭、诅咒、嚎叫在阴冷的坟场里此起彼伏地飘荡,也夜夜缠绕在他的黑色梦里。
  可他能怎么做?
  往前一步是杀戮。
  退后一步是死亡。
  选杀戮,还是死亡?
  求生是本能。
  至善却非义务。
  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踩着尸骨与魂魄的鲜血之路继续向前。
  用剑与火开辟那无上荣光。
  遥远的漆黑天际,一道清澈干净、柔和盈润声音轻轻地、低低地破空出现。
  带着奇异般的神秘力量,似是柔情无限地念着: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相信,一个不信;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幼稚,一个成熟;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快乐,一个悲伤;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开朗,一个忧郁;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善良,一个邪恶;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活着,一个死去。
  声音消失后,长久的黑暗,良久的沉默。
  “快结束了吗?”心美低低地、轻轻地问。
  “快结束了。”他的声音透出疲惫至极之感。
  “你还没有魔怔吧?”她小心地问。
  “你说呢?”他低低地反问。
  “没有……”她有些迟疑,“是吗?”
  “不是,你猜错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阴侧侧的冰冷刺骨风忽地吹来,刺入她的脖子里。
  一个激灵的工夫,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她的背后传来,还没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她就被重重地从黑暗中推了出去。
  生存亦或死亡。
  黑暗亦或光明。
  在这一瞬间,仿佛全都变得不重要。
  唯一让人心悸的,
  便只有恐惧。
  这种恐惧,深藏在每个人的心底。
  待到时机成熟,便张牙舞爪地扑来。
  你措不及防,更无法抵挡。
  内心的慌乱如潮水蔓延开来。
  即使世上最强大的人,
  此刻也无法用世上最犀利的言辞,
  来描述心底最深刻的痛。
  当的一声响,一柄硕大无比的生锈铁剑落在了她身边。
  剧烈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直直照入她的眼睛,她伸手双手,反射性地挡住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我将分裂成两个”这首诗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但寻不到出处,哪位亲知道可与我说一下,我会在这里标明一下出处。谢谢~~
  感谢大家一直支持~~
 
 
第63章 亚尔恒王城
  一个小时后, 渐渐适应光亮,才慢慢松开紧捂的双眼。
  她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巨大的森林里,四周空无一人,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稀稀疏疏的阳光透过密密的宽大叶子照射进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从未发生过。
  只是梦。
  可是内心的波澜起伏却在告诉她,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闭眼坐在草堆上,久久沉浸在适才的震撼中。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 橘红色的光芒撒落大地,成群的飞鸟一字排开,展翅飞向夕阳的方向。
  慢慢地, 心绪略微平复,她才睁开双眼, 握紧手中铁剑,凝视着反射在剑身的浅浅夕阳光, 想起英诺森仍被困在里面,决定要帮助他从里面出来。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
  世上情感也是相生相克。
  即使心底存有世上最深刻的痛,也一定存有世上最深刻最有效的药。
  ***********
  天色渐渐暗下去,她寻到了几颗黑色打火石,燃起一堆红色篝火, 靠在一棵五人环抱大树下,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原本英诺森要将他的尸鬼军团借给她,可却被那偷袭的幽灵与恶鬼军团弄得泡了汤。
  现在该怎么做?
  想起海伊瑟尔曾承诺过一个军团, 要不就先去亚尔恒王城借兵?
  看了看手中铁剑,至于英诺森,她现在还没办法把她救出来,也许待她拿回森暗之国,会找到方法救他出来呢。或者,她边去借兵边联系凯洛特的人来救他们的王?但她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个办法。
  英诺森的生死不明恐怕会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权臣的蠢蠢欲动,一个弄不好,就极可能使英诺森的王位被夺走。
  她决定先把英诺森的事烂在肚子里,不向旁人吐露一个字。另外还会将这柄铁剑随身携带,寸步不离。
  皎洁的月亮在黑色云层里缓缓移动,银白色月光静静地撒落林间。
  她把铁剑放在月光下,自言自语道:“据说月光乃天地之精华,但愿能帮到你汲取力量,别再睡了,醒过来吧。”
  铁剑没有任不何反应。
  她在脑子里搜索着各种办法,可是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得叹息着靠在了大树上。
  后想起了艾略特的一首小诗,不禁抱着铁剑低念道:
  “为了最终理解你所不理解的,
  你必须经历一条愚昧无知的道路。
  为了占有你从未占有的东西,
  你必须经历被剥夺的道路。
  为了达到你现在所不在的名位,
  你必须经历那条你不在其中的道路。”
  半个钟头后,不知不觉地,在森林不知名的虫鸣声中,她渐渐睡着……
  *******
  冬季的亚尔恒王城,寒冷凛冽,刺骨的冷风呼呼刮过。
  漫天的飞雪飘荡,如白色飘絮纷扬而落,将巍峨森严的土黄色城堡覆盖。
  宽阔纵深的宫室,白色圆柱雕刻着精致壁画,地龙烧得旺旺的,白色大理石地砖冒着热气,穿着长裙的侍女端着托盘,赤着双足,悄悄地从长长的石彻走廊走过。
  走廊尽头最大一间客房里的激烈争论声透过精美大门传了出来。
  “我不同意。”男人的声音醇厚有力。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女人的声音高高扬起。
  一阵急促的碎步在石彻走廊另一侧响起,迅速奔来,若非端着托盘的侍女躲得快,已被撞倒在地。
  蓦地,怦的一声响,紧闭的精美大门被撞开了,一道清脆透亮的少女声音打破两人的争论,“海伊瑟尔哥哥!”
  两人的争论戛然而止。
  “别怕,海伊瑟尔哥哥,就算她是女王,也不能逼你结婚。”
  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色纱衣少女如一阵旋风般卷入房内。
  凭心而论,她的五官平庸,长相一般,但因一双棕色眼睛灵活清澈,眼波流转间,倒给平淡的五官增添了几分亮色与活力。
  见她闯入,一袭华丽长裙的女王却连眉头都未皱下。
  “米莲,你出去。”倒是安乐椅上华贵银色长袍的美男冷了脸寒道。
  他的银蓝眼瞳泛着寒意,浓浓睫毛微微闪动,仿佛撒落淡淡星光,柔美银蓝长发束在脑后,气质超群,优雅得仿若森林里的神祇。
  红色纱衣少女,也就是米莲,怒眼圆瞪丝毫不为她所动容的衣着华丽的女子,不服气地嘟着嘴,“不,我不出去,我不能眼看着你被逼娶一个老女人!”
  但她口中的那个“老女人”却看也未看她一眼,薄薄红唇轻轻抿着,勾勒出一个略弯的弧线,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你最好先出去!”海伊瑟尔的声音愈发冷淡,几乎不带一丝温度。
  “海伊瑟尔哥哥!”米莲满脸委屈,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往日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定会有几分怜惜,可今日竟视若无睹,毫无反应。
  米莲心中恨极,却又不敢在面上表露半分,只敢再偷偷瞪向那个“老女人”。
  海伊瑟尔眉头微蹙,正欲让侍女带她出去时,一个侍女毕恭毕敬的声音却从敞开的大门外传来,“大人,薇安女王到访!”
  “薇安女王”四个字似若一阵轻风,刹那吹散海伊瑟尔蹙起的眉头。
  他的银蓝眼瞳竟透出了一抹异常愉悦的璀璨星芒。
  就在这一刻,米莲和女王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阵风影飘过,那神祇般美男的身影竟如飞般掠过,冲出了门外。
  消失得太过突然,以至这两个女人一时竟回不过神。
  精美雅致的偏殿里,地龙烧得正暖,热气不断地从花纹图案地砖冒出来。心美热得浑身冒汗,不时拭去额头的汗。
  “薇安!”一道醇厚有力的男性磁性声音从殿外传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颀长美丽的银色身影出现在银色镶金边殿门前。比起前段时间身中奇毒的他,气色明显好了太多。
  精致的五官仿佛颠倒众生,白皙莹润的肌肤,银蓝色眼瞳梦幻唯美,整个人高贵非凡,雅致超群。
  她浅浅一笑,算作回应。
  “我一直想着你会什么时候来,没想到会比我预计得要晚些。”
  身穿华贵银色长袍的海伊瑟尔含笑着走向她,带她入座舒适宽大的软椅上。
  “中途发生了一些事,”她简单地道,“所以晚了。”
  “哦?”他微微惊讶,但未多问,而是话锋一转:“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就算没有准备好,我也只能迎难而上。”她模棱两可地道。
  “你对我,似乎总是这么冷淡。”他叹道,眼底忽又露出促狭的笑,“除了在马车与山洞里外。”
  她老脸一红,低头装作没看到。
  隔了一会儿,她才收敛情绪,眉目间一片淡然,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军团。”
  是了,她此次当然是专为军团而来。不知为何,海伊瑟尔的心底涌起淡淡的失落,面上却毫不在意地抿唇一笑,“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在这里先住一晚如何,明日我再与你商议此事。”
  她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恨不能立刻借了兵就走,可又不好直言,只得道:“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此事从急,我还是希望能立刻带兵团离开。”
  海伊瑟尔只慢悠悠地回应了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顿时噤了嘴。
  殿门外的雕刻竖纹的圆柱后,一角衣裙若隐若现,一双嫉恨的眼睛不时从圆柱后探出来。正是刚才大闹了一场的米莲。
  她早就听说过薇安女王有着第一美女之称,原本不屑一顾,但真正见到后,除了初时的惊艳便只剩下满腔的熊熊妒火。
  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利剑,这女人早已被她砍得稀把烂。
  大概就是她把海伊瑟尔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吧。自海伊瑟尔哥哥受伤回来后,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并叮嘱心腹属下,若薇安女王到访,无论他在做什么,一定要前来禀报。
  虽然隔得远远,但她仍可以看出海伊瑟尔哥哥对这女人的态度不一般,惯常冷淡的眸子居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
  她不禁紧捏着拳头,目露寒光,胸腔更是升起无穷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已经不多了~~
  无语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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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荒谬的谈判
  华美精巧的客间, 铺满柔软地毯,壁炉里传来轻轻的燃火声,温暖怡人,正在燃烧的烛台里飘出一缕缕沁人的香气。
  心美把铁剑放在有月光的窗台上,同时关好了弧形长窗,以免铁剑被盗。
  “我跟你说啊,英诺森,我今天看到海伊瑟尔了,他看起来状态不错哦, 比我上次在雪山遇到时要精神多了。对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派军团追杀他呢?”她对着铁剑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肯醒来啊?当心王位保不住了哦……”
  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对着铁剑说上不少话,只要一有空, 就拿着铁剑说个没完。
  她还喜欢对着铁剑讲故事,什么故事都讲, 《白雪公主》《小红帽》或者《红楼梦》等,《红楼梦》是长篇, 她是分了好多次才讲了大半。
  有时她仅只对着铁剑说起今日的所见所闻,说起今日的心情;有时心血来潮,她甚至会对铁剑说起她和裴诺尔的故事,当然故事中的主人公她都用了化名,说这是一个她编的故事。
  她有时讲得兴奋了, 还差点暴露自己现代人的身份,也差点说出她与真正女王如今并存的事。幸而她及时收住嘴,才没有暴露一二。
  今晚她对他讲了所见所闻, 又开始讲《红楼梦》的最后结局,讲完后还补充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任何人都有他烦恼痛苦的一面,老天不会便宜了谁……哎,我也不会安慰人。”
  她躺在床上,托着腮,苦恼至极地道,“我只能告诉你,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个天生背负使命的王者,注定命运多桀,但他也可以得到普通人终其一生,不,是终其几代,其至十几代、几十代人都无法得到的东西,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好吧,今晚就讲到这里了。”她打了几个哈欠。
  “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天天想那些烦恼事,会疯掉的,睡一觉包你什么都忘掉。”翻个身,她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浅淡的天光透过蓝色纱幔撒入红色地板,她半闭双眼拿起床头铁剑,睡意朦胧,咕哝道:“早上好啊,英诺森,今天你有没有忘记烦恼啊?”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出生不是你的错,是你的父母硬要把你生下来,不是你求着他们的;你的经历也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对你残忍在先。”
  她闭着眼睛感叹道:“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你并不是在为弑杀亲人而遗憾,而是深陷不良情绪出不来。你恨你为什么会遭受不公平对待,痛恨你的父亲为什么这么绝情,还恨你的那些凶恶残忍的兄弟姐妹,即使把他们都杀了也消不了你的恨。
  “你恨为什么你明明是天生的王者,却要遭受这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你忽然间开始质疑你存在的意义。To be or not to be,存在或不存在,这是个问题。你现在是为这个而烦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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