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男人一出现,脑袋便是先被从天而降的黑袋子罩子,然后,便是一顿乱棍好打。
打完后,哄地一下四散跑开。
男人还不敢报复,因为其姐性格更为极端,若知道他敢伤害她的弟弟,她必要买上一桶火.药,与他全家同归于尽。
曾经就有过那么一次,其姐因这个弟弟被某个流氓打得鼻青脸肿,便抱着一桶火.药粉,抱着弟弟坐在其家门口,扬言那流氓不道歉不出医药费的话,就直接点了火,一起升上天算了。
这事还曾惊动了王城的大管事。
大管事弄清缘由后,站到了姐弟这一边,严令这家进行合理赔偿并道歉。
自此以后,这对姐弟的泼辣性格和恶劣手段远近闻名。
而他在十岁那年被接回皇宫后,因许多人都知道了他的王太子身份,便再也没有人敢骚扰她。
“我们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平静地道,“过去的事就全都让它过去吧。”
意思是,不要再纠缠从前了,我们各过各的吧。
他的淡金浓密睫毛微闪,眸光愈发冰冷,唇线优美的嘴唇动了动,只吐出了三个字:“你休想!”
这时有一铠甲卫兵牵了一匹三四人高的黑色飞马过来,在离他三步远时停住,恭恭敬敬地行礼。
“上来!”他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她动也不动,冷脸看着他。
他恨恨地盯着她,双眸仿佛燃烧着火焰。
这眼神使她想起了图尔城的绿发美男盯着他的眼神。
仿佛蕴有无边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她装出浑然不觉的样子,仍一动不动地站着。
“那你就这样站着吧。”
他冷冷丢下一句,转身便跃上了高大黑马,骑跨在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睨视她一眼后,扬起长鞭,黑马抬起前蹄,嘶鸣一声,便展开双翅,腾空而起。
她看着越飞越高的黑色飞马,很快成了高空的一个小小黑点。
她仍站在原处,不动声色。
她想也许待他明白了她的坚持,或许会放弃。
但她错了。
不过片刻工夫,她正在走神之际,忽然觉得一阵狂烈的风刮过,两条长长发辫全都飞了起来,她打了个喷嚏,可喷嚏都还没打完,忽见一匹高大黑色飞马伸展翅膀迅速朝她飞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整圈腰身蓦然被扣紧,惊呼一声,整个人腾空,脱离地面,竟被捞到了高头大马上,整个身子紧贴在一具宽阔厚实的胸膛前。
她惊恐地回头仰望,可是风太大,迷乱了她的眼,只能看到他优美的嘴唇和精致优雅的下巴线条。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弧度,似笑非笑。
她咬住下唇,愤愤转过了脸。
黑色飞马在天空飞起,巨大翅膀扇起的风,渗进骨子里都是凉的。
她的身体不禁绷得一紧。
他修长结实的双臂忽然从后面拥住她,宽厚的胸膛紧紧贴在她的背部,传递过来无限热度,温柔问道:“冷吗?”
她挣扎了两下,“放开我。”
他却是将她拥得更紧,直到她放弃挣扎才微微放松,说道:“你看前面。”
她不禁向前看去,蓦地惊住。
她看到几片树叶飘呀飘,就要飘到之前看到的将陆地与悬崖隔开的河流之上,可还未落下,便被那湍急河流激起的水花溅上,水花溅落树叶的一瞬,一阵青烟冒起,树叶转瞬化为一滩黄水,落入河流之中。
“这是酸性河水,一旦落下去,或是沾上一点点水花,就会化为黄水。”
他的美丽手指暧昧地缠绕着她的漆黑发辫,“而且河底还居住着水兽,若你强行过河,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你。”
她不由得一怵,身子一紧,他便满意地又将她拥紧了些。
黑马继续向前飞着,穿过了酸性河流,飞向险峻陡峭的削尖般的高耸入云的悬崖。
在离崖顶城堡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再次吃惊地睁大了眼。
一根又一根长长的铁钉竖立在悬崖上,形成一大片铁钉山坡,那锋利的尖仿佛可以随时把肚皮戳破。
铁钉山过后便见到了一大片光滑的玻璃山,透明光亮的玻璃映衬着淡淡日光,发出耀眼的光泽,美丽绝伦,但却难以想象能在上面行走,恐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滑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这是离崖顶不远的铁钉山与玻璃山,若你想逃走,便随时会葬送在此。”
他貌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却是掩藏不住的寒凉与冷酷。
“你也不要想着用飞马或飞鹰,因为只要我一下令,这些铁钉与玻璃碎片便会脱离悬崖,直接袭击你的脑袋。”
心美默不作声。敢情他特意骑飞马带着她飞过这里,介绍风土人情,就是为了警告她不要轻易逃跑,因为后果很严重。
高大黑马带着他们又飞了一会儿,便冲上了崖顶最高处的穹顶深灰色城堡。
这是一片城堡群,主要以穹顶为主,小部分为尖顶,高大巍峨,绵延一片。深灰色墙壁爬满了绿色植物,巨大的圆形或弧形石窗玻璃反射着日光,透出细碎光点。
城堡外一大批守卫严正以待,手持刀剑,威风凛凛,杀气四溢。
为首的将领在几个钟头就收到了消息,此刻看到迎空而来的带着煞气的高大黑色飞马,面容一肃,先是站直行礼,然后立刻挥手命令属下放下护城河前的高高铁黑吊桥。
在威风的黑色飞马如急速旋风般穿过巨大铁黑吊桥之际,所有铠甲卫兵全都跪伏在地,恭恭敬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黑马带着他们一直飞到城堡的顶端,直接从敞开的大殿的石柱中间穿过,稳稳落在光洁照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这是一座宽阔的敞开型大殿,高高的天花顶悬挂着巨型烛光吊灯,四面墙壁绘满精美壁画,白色石柱上爬满绿色藤蔓,殿中央的一座喷泉正向外喷着密密水珠,池内清澈透亮的泉水静静流淌着,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绕着泉池翩翩起舞。
他先下了马,然后冷冷看着她颇有些狼狈地摔了下来。
黑马虽有三四人高,但她也受过训,这高度算不得什么。可她的双腿早已发麻,跳下时便身不由己,一下子摔在了地砖上,痛得低呼出声。
他没有帮扶,依旧冷冷地盯着她。
“你既不愿嫁给我,那就接着在我身边做女官吧,也算是我回报你的密报身份之恩。”
也不等她有所反应,便直接扬声命令道:“宝伦!”
“在!”一道坚挺有力的女子声音出现在一根爬满绿藤的白色柱后,紧接着,一个瘦削的白色女子身影出现在淡淡日光之下。
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绿眸炯炯有神,额头的抬头纹可以看得出年纪已不小,绾起的高髻显示出她首席女官的身份。
宝伦夫人!心美张大了嘴,眼中顿时露出畏惧的神色。
是的,她一见到宝伦夫人,就条件反射似的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从前在希达尔斯皇宫,宝伦夫人是她的教习女官,对她最是严格,动不动就打手心或扬鞭子,还时常骂她不懂规矩。
他那时对她虽颇照顾,可一听是宝伦夫人的要求,就立马让她按照宝伦夫人的要求去做,不管是学规矩也好,受罚也好,他都不会再过问半句。
而宝伦夫人也绝不会因为她是王太子的“姐姐”而手下留情半分。
所以,她最怕宝伦夫人。
“宝伦,从今以后她就交给你了,好好教教。”他冰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恼怒万分的脸。
“是,陛下。”
她则气得直打哆嗦,终于,狠狠地瞪向了他。
她明知道她最怕哪个人,却偏偏让这个人来管她。
他抿了抿优美嘴唇,勾起一丝几近看不清的戏谑,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6000字啊~~感谢支持~
第96章 只当是扫地僧
宝伦夫人带着气呼呼的心美先去侍女专用房间洗漱, 换上一件白色棉麻长裙后,便带着她出了房门。
心美跟在宝伦夫人身后,穿过纵横交错的走廊,走下旋转木梯,又绕过两条走廊,越过花团锦簇的小庭院,又走入一座精美的白色偏殿,踏上庞大的螺旋木梯……
都快要被绕晕时,宝伦夫人才带着她在一间雕刻着金色蔷薇的房门前停住。
推开宽大金色房门, 心美被房间的奢华精美惊呆了。
大约一百多平米,全都铺满海蓝色地毯,如同天鹅绒般惊人的柔软, 甚至可以直接躺在上面睡觉。
房间空旷华美,除了一座庞大的精美烛台, 一座黄金纹刻壁炉,一张宽大舒适的柔软大床外, 便什么都没有。
那张宽大柔软的蓝色床也是铺在地面,或者说只比地面高出一点点,几乎与海蓝色地毯融为一体。
深蓝色薄薄床幔从天花板垂落至地毯,从上至下将整张床温柔笼罩,优雅高贵, 唯美动人。
这难道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裴诺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心美吃惊地看向宝伦夫人,宝伦夫人适才一直观察着她,此时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这里是陛下偶尔就寝的房间。你以后就在这里做点打扫的事宜就可以了。”
心美冷笑着,一个一流的剑客沦为洒扫女官,这转变也真是够大的,真想立刻转身就走。但想起裴诺尔刚才带她看的酸性河、铁钉山、玻璃山等,她抿抿唇,遂放弃出逃想法。
算了,只当自己是扫地僧吧,先蛰伏起来,没准哪天有东山再起机会。
“那我的房间在哪里?我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吗?”她问道。
“你的房间?”宝伦夫人唇角的嘲弄愈发浓郁,“你没有房间。你平日在午夜过后便只能在房门口搭张小床临时就寝,天亮之前就得把床收起来。”
她看着宝伦夫人,不由得驳道:“您是不是弄错了?侍女或女官值夜时才会这样搭起一张小床,地位再低的侍女也有睡觉的地方,哪怕是睡通铺。”
宝伦夫人慢慢道:“本来,你是可以睡侍女通铺的,但是最近恰好通铺满了,腾不出床位。”
她气得七窍生烟,“所以,你们就这样对我?”
“当然,”宝伦夫人接着道,“以后若有空出,你便可以睡去。”
不顾她难看的脸色,宝伦夫人落落大方道:“好了,你现在去打扫房间吧,我很忙,也没空与你多说。”
说完便优雅地离开。
她气得站在房门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狗屁打扫!她什么都不打算做,有本事炒她鱿鱼。
关上房门,她一屁股坐在软软的地毯上,眯起双眼,准备先打个盹。
可这个盹一打,便是四个多钟头。
可能是真的累了,靠在墙角,她睡得很熟,连中途有人进来都毫无所觉。
来人并未惊动她,而是伸手抚摸了下她温热的脸庞后,便将一条薄薄的毛毯覆在她身上,很快离开了。
心美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夕阳余辉洒满海蓝色地毯,橙红光芒温柔至极,连带着整间房间也充满着一种柔和的色泽。
打了个哈欠后,她先揉揉发麻的双腿,待恢复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她感到奇怪,她在这里睡了这么久,怎么没人来找她,不是会有人来监督工作吗?
她看到了落在地毯的毛毯,这是刚从她身上落下的。
有谁会给她盖上毛毯呢?
她的心蓦地一紧。
她不想与他再有感情上的纠缠。
这段经历太过可怕,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根本无法承受得起。
做洒扫就洒扫吧,她原本不打算做任何事,可一想到他会纵容她的这种行为,与她反复暧昧时,她的头就一个变两个大。
想到这里,她走进房间附带的华美洗浴间,打了一盆清水,开始抹壁炉、烛台、床铺等处,认认真真地做起了洒扫工作。
一刻钟后,正在御书房处理公务的裴诺尔收到了消息,手中的硬杆羽毛笔砰地一声被捏断了。
一位跪在地上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
“滚!”
侍女忙不迭地低头退了下去。
心美做卫生做了一个钟头左右,便停了下来。
不是她偷懒,而是房间本来就特别干净,她只是做了点锦上添花的工作而已。
闲来无事,她便决定四处走走。
走下庞大螺旋形木梯,便进入一座特别漂亮的小庭院。
她正研究着这里的花是什么品种时,眼尖地瞅见两三个侍女结伴而来,正低声说些什么,忽然看见她,便加快了步子,准备迅速走过。
“嗨,你们好!”她刚打了一声招呼,却见她们脸色骤变,步子迈得更快。
她只觉奇怪,解释道:“我是今天刚来……”
可那两三个侍女就像逃似的已溜得无影无踪。
她颇感无趣,便离开了庭院。
随后,顺着一截通往地下的楼梯,她发现了一间宽大整洁的白色厨房,里面放着两张长长的木桌,超大的干净灶台,几个腰部围着白色围裙的厨娘正在忙碌。
她们看见她,似乎颇为惊讶,但很快又低头接着忙碌。
她感到很奇怪,她们为什么不问问她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要知道,厨房可是重地,门前还有防护结界,一般不轻易让人进入的。
可她却轻而易举地走了进来,而且厨娘们对她态度谈不上多恭敬,却明显有几分畏惧。
她只觉得更加无趣,便转身离开了。
原本还想看看厨娘们怎么做饭的,可估计她待在这儿的话,她们便没法做了。
回到了裴诺尔的寝间,她没有进去,而是一屁股坐在门前的走廊上。
发呆了一会儿,便见到宝伦夫人远远走来。
她站起身,迎了上去。
原来宝伦夫人是带她去吃晚饭的。
她与众侍女、女官坐在同一间餐室,却分坐不同的餐桌。
餐室不大,却五脏俱全,餐桌、餐椅,茶水桌、休息靠椅、毛毯柜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