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天娇——奶油馅
时间:2018-09-24 09:03:48

  戴桁又不是什么深情人,等十四娘及笄,说不定戴家那院子里还真要多几个庶子庶女。那个芷菇看着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是时间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楚。
  男人的温情在一个人身上多了,陡然间要分出去,总会有人舍不得的。
  她走得快,丝毫不知店铺门前的戴桁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黑马上的少女,想到自己错失的那个未婚妻,遗憾地闭上了眼。
  赵幼苓赶到宅子,赵婳还在阵痛,全府上下所有人,连带着那些戎迂来的族人也都紧张地站在产房外头,盼着哪里自己能帮上忙。
  毕竟,赵婳肚子里这一胎,是他们的阿泰尔王子的骨肉。说不定……就可能是遗腹子。
  赵婳是头次生产。
  这一胎都过了时候,竟一直没有个生产的迹象。稳婆和外头的大夫都说再等等,这一等就等了好几日。
  赵婳面上看不出什么,赵幼苓知道,她一直悬着心,恨不能睡一觉第二天就见着孩子冒出头来。
  “里头情况如何了?”顾不上那些向她行礼的人,赵幼苓几步走到房门前。
  莎琳娜就守在门口,见状回道:“已经痛了快一个时辰了。也起来走动过,只是除了疼,没有生下来的迹象。”
  她回头看了眼房门,又道:“小娘子来之前,有人来过。被殿下的人送出去了。”
  “什么人?”
  “据说是戴家的人。”
  莎琳娜不认得什么戴家,可赵幼苓知道。
  “戴家?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又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想到刚才路上还遇见了戴桁,赵幼苓就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顺带着抽他几鞭子。
  她心里头正想着,就听见屋里赵婳的痛呼声。赵幼苓吓了一跳,脸色霎时发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袖,仿佛赵婳的疼都应到了她到身上。
  莎琳娜没生过孩子,可这么多年来也帮着不少人接生过,自然明白这里头是终于要生了。
  “生孩子……都是这般动静?”赵幼苓脸色发白,忍不住低声问。
  “是啊,这有的人生产艰难,动静就大。有的人天生好运,生孩子轻轻松松,不见闹腾,眨眨眼的功夫就生下来了。王妃来时路上受了颠簸,身子虚,只怕生孩子动静大些。”莎琳娜如是道。
  赵幼苓听得里头一阵阵叫声,恨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白着一张脸,隔着门给赵婳打气。
  她前世没生过孩子。
  她死前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没有怀上孩子,不用为一个折磨自己的人经历生产的痛苦,去体会骨肉分离。
  听着赵婳的痛苦惨叫,她甚至不敢想象将来自己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痛。
  生产多有些费力,赵幼苓能做的不多。
  好在韶王府过来的嬷嬷是个得力的,又有顾氏亲自过来帮忙,给仆从丫鬟们都吩咐了事情,一群人来回奔忙,有条不紊,忙中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等里头赵婳的声音都有些无力了,厨下又送来特地为产妇准备的热汤吃食。太医取了一些一一尝过,确认无碍后,莎琳娜忙不迭端进屋。
  饶是门只打开了一半,赵幼苓还是闻到了里头说不上来的气味。
  她在门外走了几个来回,急得好像里头生产的是她的妻子一般。
  英国公府这时候也来了人。来的是府上的管事,眼巴巴地盼着,只等着胎儿落地,立马就书信一封送到边关,告诉英国公和夫人这个好消息。
  又过一个时辰,除了喊声,还是喊声。孩子依旧没有生下。
  直等到天色发黄,太阳依稀要落山,一直守在门外的赵幼苓终于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几声微弱的啼哭。
  先是弱弱的,她还有些犹豫,紧接着便是嚎啕。
  隔着门都能听到屋里稳婆喜气洋洋地大声嚷嚷:“恭喜殿下,是位小郎君!”
  轰然一下,屋外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戎迂几个年长一些的族人不大懂汉话,见旁人都在笑,面面相觑,还是赵幼苓笑着用戎迂话说了一遍,他们这才听懂,当下喜极而泣,激动的互相拥抱族人。
  金矿的事,有天子在前头顶着,底下人处理起来就仿佛卖了命地拼。
  各部都有人被抓出来,忙成一团。呼延骓因此除去左骁卫,还不时被借走帮忙。这一来一回,各部官员从之前的厌恶,慢慢改了感官,都熟络了起来。
  赵婳生产的消息自然也是送到了他那里,只是人难找,等找到人,再赶回来,就见府中照着汉人的风俗,处处挂起了红绸。满府的人脸上俱是笑意,见他回来,一路从门口到后院,都不断地说着“恭喜大人”,“恭喜殿下”。
  孩子是阿泰尔的,但这份喜,先送到了他的面前。
  呼延骓不好进产房,得知赵婳为阿泰尔生了个儿子,他也并未有多激动的神色,只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就要去找赵幼苓。
  还没转身,就先听见了一串问。
  \"鸡蛋厨房可染上了?喜饼也快些准备起来。给产妇的汤水不要断。奶娘找了吗?备了几个?\"
  这声音分明是赵幼苓的。
  呼延骓脚下一缓,就见赵幼苓和一个陌生婆子一前一后又出产房。
  她先前进宫,自然是穿了一身盘锦叠锦的裙子,化着淡雅的妆容,头上身上都戴了平时不戴的首饰。甫一见,仿佛那扇门后不是什么散着血腥气的产房,而是女儿家聚会的地方。
  赵幼苓见着呼延骓:“你来了。”
  呼延骓点头:“公主和孩子情况可好?”
  “表姐身子虚一些。孩子倒是结实。”赵幼苓笑,“大概是像他爹,能吃能睡,一哭就是大嗓门。等大一些,只怕能满院子撵着人跑了。”
  阿泰尔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好在生在戎迂,有广袤的草原能让他骑着马到处跑。这要是生在大胤,只怕少年纨绔,少不得要被爹娘追着打。
  想到阿泰尔小时候人嫌狗不爱的样子,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婆子让奶娘抱了孩子过来。胖墩墩的小娃娃裹着襁褓,大约是吃饱了睡得格外香甜。呼延骓看得仔细,小小的一团,眉眼间像足了阿泰尔。
  “名字,要等阿泰尔回来再取吗?”赵幼苓问。
  呼延骓沉默,良久手指点了点小娃娃的额头,说道:“他爹还没回来,就让长宁公主先为他起个小名。”
  赵幼苓点头:“这样也好。”
  让奶娘把孩子抱回屋,又送走了太医,赵幼苓这才松了口气。
  见呼延骓神色略有疲惫,心知他这段时间忙得不行,赵幼苓忍不住有些心疼。
  “金矿的事,六部还要找你多久?”
  “快了。”呼延骓道,“等我从安庆回来,应该就快结束了。”
  “你要去安庆?”
  呼延骓颔首:“安庆有密报,说是发现一处私人矿产,不出金银,只出铜铁。”
  “只出……铜铁?”
  “是的。”呼延骓拧眉,“最关键的是,那些铜铁,流向不明。”
 
    
第113章 
  天子的意思, 是让呼延骓等人即刻启程。他从宫里回来, 一是为看赵婳及侄子, 二是为了收拾行李。
  他出行, 行李带的不多, 随时可以走。只是天子派去安庆的其余人手,还需各方收拾布置,因此到最后启程准备路上碰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拿了通行文书出门, 接过底下人递过来的鞭子,跨鞍上马,一路往城门去。
  城门的守卫早得了消息,开着从前夜里关闭的城门,等候着他们。呼延骓骑马出城, 不过才走了一段路, 身后遥遥就传来了马蹄声。
  马跑得很快, 须臾间,已飞驰到了呼延骓的面前。
  是赵幼苓。
  看到她, 呼延骓一拉缰绳:“你怎么来了?”
  赵幼苓催马上前, 与他并行:“我来送送你。”
  白日里,呼延骓只说要去安庆,却并未说明是几时走。他有意瞒着,也是因此事涉及太多,不愿让她卷入,扯上麻烦。
  但见人来送行, 呼延骓不得不说,心底还是生出了几分暖意。
  “你去了安庆要当心。”赵幼苓往前头看,前面路口隐约能见着一些人影、马匹、马车等等,依稀都是这次一道去安庆调查的官员。
  金矿的事时至今日,尽管天子封锁消息,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十有八九与东宫其实脱离不了干系。
  而如今又出了安庆的铜铁矿一事,以太子的为人,在汴都恐还畏惧天子,不敢做什么,但离了汴都,哪怕是在去安庆的路上,他也有的是办法弄死他们一行人。
  “安庆那有戴家军,戴家和太子关系非常,他们的人……不能全信。”
  赵幼苓信戴家忠,可也信戴家为了皇后和太子,对天子不忠。
  呼延骓点点头。安庆的情况胥九辞和谢先生都私下传信与他,他牢记心中不敢忘。
  前头的马发出了不耐烦的喷鼻声,在原地来回踏步。
  赵幼苓看了看,凝视呼延骓许久,没有再说些旁的事,只郑重地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你也小心。”呼延骓道。
  汴都、皇宫,处处都设伏着危险。皇后不是什么恶人,至少面对贵妃和韶王时并不主张作恶。但东宫和远在江南的戴家……
  赵幼苓不再言语,目送呼延骓骑马远行,直到身影都融进夜色,分不出轮廓,她方才缓缓落下了眼帘。
  然而不过片刻,她扬起马鞭挥下。
  “呼延骓!”
  她喊了一声,渐渐追上的路那头,夜幕下蓦然回首的男人,片刻怔愣过后,调转马头迎上她。
  这一次,谁都没有再坐马上。
  赵幼苓翻下马背,不等站稳,呼延骓已大踏步迎上前来,夜色深沉间,他伸出长臂,将她拦腰捞起,搂进怀中。
  腰上的臂膀仿佛用劲了全身的力气,赵幼苓忍不住往后仰,就见呼延骓喉头滚动了几下,一言不发,低头便吻住了她。
  滚烫的身体隔着一层衣裳紧紧相贴,恨不能将彼此揉成一团。
  这一去,两地危机重重。
  再见也不知会是何时。
  赵幼苓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又追了上来。
  等到被呼延骓吻得站立不住,终于被松开了些许,她方才觉得身上战栗的感觉慢慢褪去。
  “我走了。”呼延骓道。
  赵幼苓点头。
  呼延骓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回去。”
  知道他会担心,赵幼苓点点头,上马转身。这一次,不再回头,甩了个鞭花,跑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身后,呼延骓抬手,摸了摸仍旧覆着少女馨香的嘴唇,转身上马,追上前面众人。
  “走吧,去安庆。”
  呼延骓去了。
  和天子所派的其他官员一道去了安庆,临走前他将族人和赵婳都托付给了赵幼苓。
  赵幼苓每日都会去一趟他的宅子,给族人们在汴都城内找着活计,又给孩子们请了先生。
  赵婳的身子也一日日转好,还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潼哥儿。
  潼哥儿能吃能睡,身子比他娘好太多,一天一个模样,还没半月,就已经胖了一圈。
  这日,赵幼苓照常陪在赵婳的身边。奶娘抱着潼哥儿坐在床脚的矮墩上,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在凑趣逗弄他。
  赵幼苓瞧着潼哥儿胖乎乎的脸,见他睡觉的时候都不住吮着嘴巴,笑道:“他再吃下去,回头满月的时候,岂不是都要抱不动了?”
  奶娘笑:“小郎君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吃得多些,等大点儿能跑能跳了,就瘦下来了。”
  赵幼苓点一点头,奶娘又道:“小郎君一日几顿吃得其实也不多,只是天生白胖,这眉眼长开了,定是个高高大大的美男子。”
  赵婳本在喝茶,闻言冷不丁咳了出来:“他亲爹可算不上什么美男子。”
  “儿肖母,公主生得好,小郎君铁定长得也好。”奶娘没见过阿泰尔,可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做活的,眼见力还是有,闻言当即改了口。
  赵幼苓抿嘴一笑,探过身,就要去抓潼哥儿的小手。
  还没抓着,却是前头的仆从来禀告,宫里来了人。
  她往前头去,一眼便见着了承恩。
  “怎么是你?”赵幼苓笑道,“义父让你来的?”
  承恩拱拱手:“殿下,是陛下召见。”他挠挠鼻子,又道,“师父和师兄他们走不开,就让承恩来了。”
  “宫里出事了?”
  “宫里有位怀了身孕的贵人方才落了胎,太医看过了,是个成了形的男胎。陛下得知后,一时情急就病倒了。”
  赵幼苓愣了愣。
  所以,后宫的女人落胎,天子就召见她?
  承恩“啊”了一声:“不是,和这事没关系。陛下醒了,然后来了人,说了些话后,就说要见殿下。”
  承恩有些说不清楚。他品阶低,即便是在宫里,跟着胥九辞也不过只能打打下手,递递东西。天子近身的事,一干轮不到他做,自然也就不知天子身边都说了什么。
  赵幼苓也不为难她,离了宅子便往宫里去。
  皇宫向来不是戏文里说的那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那里头前有朝廷各部各司,后有宫殿妃嫔,又不是外头的花园,来去自如。
  即便是像韶王这样的身份,想要随时进宫面圣,也是因身上有天子所赐的玉牌。女眷们更是如此。
  可赵幼苓自燕地归来,已不知进出皇宫几趟,门口的侍卫都已认得她这张脸,知晓这一位是如今最得天子宠爱的荣安公主,也不问玉牌,不问诏令,直接让行。
  她跟着承恩,或者说承恩跟着她,从宫门口一路走到天子所在的宫殿前,畅通无阻。
  只是,总有些不大舒服的人,会叫人遇见。
  太子之女,安定公主。
  “荣安。”安定公主一看到赵幼苓,就攥紧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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