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高瞻
时间:2018-09-26 08:59:22

  她咕哝着:“你不是很想让我做你的太子妃么?”
  夏翊风抬手揉揉她的脑袋:“那你会开心么?”
  沈千容喉头一哽,这世上也仅有师兄会这般为她考量。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不能如愿。
  眼见着送行的人也都回了城,她方才敛下眺望的眼光, 准备回了沈宅。却是一转眼,望见许久未见的两人。
  柳之祁和叶阑青不知站在那里多久,她眉眼微垂,仿佛不曾得见,顷刻错身离开。
  那日的情景,犹在昨日。她的话语近乎是请求,他思索许久,却只是道了一声“抱歉”, 便顾自离去。
  仍是师兄事后宽慰她:“傻丫头, 你说,他是不想抱你,还是怕你日后不再纠缠?”
  那时她气鼓鼓的谁都不想理会, 师兄仍好脾性的在她耳边絮叨:“不过呢,千儿,你倒不如趁此机会晾晒他一段时间,让他体会一下失去。人性本贱,得不到了自然就晓得你的珍贵了。”
  沈千容略有些烦躁,下意识就反驳:“那我让你得到,你便放弃了?”
  夏翊风扬唇笑道:“对!”
  “哼!”沈千容白他一眼。
  熟料,他立时又道:“如你让我得到,我顷刻舍了江山同你江湖恣意。”
  沈千容顿时不言语了,沉闷许久,方才双手托腮,低声哼唧着:“叶阑青真的太难撩了。”
  夏翊风伸手敲敲她的额头:“比你容易多了。”
  沈千容咕哝着嘴,气虽是消了大半,却也真的听了师兄的建议,自此后,不再理会叶阑青,连带着柳之祁的拜访也被拒之门外。
  及至回了沈宅,沈千容才长长地舒一口气。师兄说得简单,只消冷他一段时间,但她做来却是尤为艰难。想要看见一个人,哪能说控制便控制了?
  这一夜,沈千容正经琢磨着,在变动来临之前,到底做些什么好。次日,圣旨便到了沈宅。
  要她到宫内小住。
  “这……”沈千容深吸一口气,微蹙着眉看向千阳,“这老头到底想做什么?”
  千阳微微摇头,亦是颇为不解。
  末了,她到底是遵了旨意,随那公公入宫。反正,她正想不到还能做些什么,去陪陪那老头倒也算是件不错的事。正巧那是皇宫,不是叶阑青他们能够随意闯入的,正好可以彻底断了联系。
  这一次,她仍被安排在正阳宫的偏殿。
  消息传开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皇帝不止否决了南国和亲的意思,还在和亲使臣走后的第二天,就着急忙慌的将千儿郡主召入皇宫。那偏殿,可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曾入住的地方。
  鸾凤宫。
  前来上膳的宫女已举着托盘跪了大半个时辰,仍不见主座上的那人发一个“起身”的指令,便一直跪着。
  仍是打门外又进来一个形容妖媚衣着华丽的女子,冲她们一行摆了摆手,这一众宫女,方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那女子冲主座上的女子福了福身,便顾自在她身旁坐下:“姐姐也是听说了吧!”
  主座上的女子陡地转过脸,眸中凌厉,几是要将人碎尸万段。
  妩媚的女子倒也不忌惮,唇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意,冲身侧的宫女示意,不多时便带进来一个小太监。转脸又是朝着主座上的女子笑得谄媚:“妹妹知道姐姐忧心,这不……特意给姐姐送了礼物过来。”
  “你这是何意?”
  那小太监早已重重的跪下:“启禀皇后娘娘,奴才是奉皇上之命近身照顾千儿郡主的。”
  坐于皇后身侧的女子这时才又嘱咐道:“你且说来听听,这几日的情形。”
  “是!”小太监重重的垂了垂头,“皇上每日都会去偏殿小坐一会儿,但从不留宿,也未曾在夜间召见过千儿郡主。”
  “可知他们聊的是什么?”皇后急切地追问。
  那女子来历不明,偏又得皇上如此看重。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形,不能不令人担忧。
  小太监摇摇头:“皇上每次来偏殿,都会遣散了所有人。不留一人在身侧侍奉。”
  那妩媚的女子神色亦是难免紧绷起来,不由得追问道:“那女子果真是国色天香?”先前那三日,她们素未放在心上,后来又有南国使臣求亲,更是将这事暂时搁置,哪料南国使臣前脚走,后脚皇上就亟不可待的将这女子接近了宫。这其中若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才是真正稀奇。
  小太监再次摇头:“千儿郡主只是寻常样貌,并无出色之处。”
  “当真?”那女子惊异道。
  “确然是寻常女子。”皇后在一侧默然感叹,“她初次进宫那日,便有本宫的近身侍卫得见真容,确然是个普通女子,顶多,也只得一个清秀而已。”
  “那却是为何?”那女子微蹙着额头,“后宫佳丽无数,皇上究竟是瞧上她什么了?”顿了顿,又是转向那小太监,“那女子可有特别之处?”
  小太监微微抬头,张了张嘴,竟是不敢言说的情景。
  皇后娘娘这才不耐烦道:“本宫恕你无罪,且说无妨。”
  小太监这才小心翼翼道:“那位千儿郡主……她确然是与诸位娘娘不大相同。”
  “混账!”那妩媚的女子脸色陡地一沉,顿了顿,瞧见皇后娘娘仍稳稳地端坐着,似是面露不悦,方才住了嘴,继续听那小太监颤颤巍巍道,“皇上每日去往偏殿的时辰不定,有时……千儿郡主还未起床,奴才进去禀告了她,她也只是翻个身,好似不是在宫中,而是在郡主府。”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极是惊异的盯着那小太监,“她在皇上面前竟没有一丝忌惮吗?”
  小太监摇摇头,没敢继续说下去。
  那位千儿郡主何止在皇上面前没有一丝忌惮,对待皇上分明像对待他们这些太监宫女。
  仍有一回,似是皇上呆的时间久了些,他们在外面远远地都能听见,她极是不耐烦地说道:“我困了,您先走吧!”
  那妩媚的女子沉思许久,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方才低声道:“姐姐你说,会不会是那女子真的给皇上下了蛊。我听说那巫蛊之术邪气的很,很是能蛊惑人心。”
  皇后娘娘脸色愈沉,但说出口的话仍是毫无漏洞,直接便将问题甩了回去。她道:“这巫蛊之术确然是神秘,但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还是不能将她如何。”
  “姐姐要证据还不简单。”那女子眉梢微挑,言辞间已是露了自得的神色。“妹妹听闻,太子妃的妹妹来长安之前,可是出了十万两发江湖令,只为了通缉蛊女沈千容。您看现在,太子妃的位子可是不那般稳了。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意外,您将太子妃同她那妹妹招来一问,不就清楚了。”
  皇后娘娘陡地看向她,目光闪过一丝警示:“颜妃,你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颜妃忙讪讪的垂下头,敛住眸子里的慌张,低声道:“妹妹也是替姐姐忧心,那江家二小姐既能蛊惑了太子,妹妹是怕……”
  余下的话,她不曾说,皇后娘娘也是懂了。到底是当日便下了一道口谕。
  不曾想,得来的回复竟是太子妃抱恙,不宜进宫,还请母后见谅。
  “太子呢?”皇后娘娘追问。
  “太子奉旨进宫面见皇上去了。”
  另一端。
  面色日益苍老的男子坐于偏殿,隔着一层珠帘与里面的女子说着话,这时突然道:“太子今日进宫,朕想,要你们两个见上一面。”
  里面的女子猛地站起身,掀了帘子就要开口拒绝,哪料偏殿的大门已是被人打开,而后缓缓走来一个清俊温和的男子。他不似原来的那位太子,锋芒毕露,也不似那些个王爷,懂得蛰伏或是当真软弱。他这一路走,当真有股自然而然的温和儒雅,却又不让人轻慢了去。
  这却是难得的警醒和自知。
  沈千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想要回身偏又来不及,只好勉强扯起一丝笑意,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
  太子正经拜了皇上,转身看向她时,忽的顿住。幸而沈千容还算机警,慌忙垂下头行了礼。
  一旁的皇上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气氛颇有些诡异,还以为是这第一面就生了情愫,不由得暗生欢喜,当即,便负手离去,留了他们两人在偏殿内。
  沈千容不由得舒了口气,忙后退一步撤回帘内。
  不料那太子却是陡地跟了上来,目光灼灼的瞧着她,眸内甚是不解。
  他道:“我可曾见过你?”
  沈千容嘴角一抽:“不曾不曾。”
  太子长久地凝着她,却是忽而后撤了一步,坐回桌前,同她隔着帘子相对。
  他顾自新倒了一盏茶,茶水在手边还冒着氤氲的热气。他端起遂又放下,看向那个颇有些熟稔的面貌,温和道:“我曾听絮儿提起你,那时便想,兴许只是重名,没想到真是你。”
  沈千容在帘内再也坐不住,走出来讪讪的笑着:“长安哥哥,你记性真好。”
  那时年幼,他化名长安。两人也不过一面之缘,她便道了真名。谁成想,竟还真有再见的那日。更没想到,当日那个小小少年,竟阴差阳错做了太子。
 
    
第32章 帮帮我
  “你可曾得偿所愿?”长安温和浅笑, 俊逸的面目里是明媚的了然。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 比眼前这个可爱的多。大抵是长大后, 婴儿肥褪去, 只留了清秀的面貌。
  沈千容在他对面坐下,一口气陡地泄了干净, 软软的坐在椅子上懒懒的晃着脑袋。
  长安莞尔:“叶将军为人忠义, 又是习武行军之人,性子多少有些木。不过, 他既是能将你留在军中,待你总归是不同的。”将女子留在军中,这本身就与他的观念相悖。
  沈千容扁扁嘴,遂一双眸子又是灼灼亮起:“长安哥哥, 你便没有别的问题要问我?”她此刻住在他父皇的偏殿,他关注的竟是她幼时的愿望可曾实现。
  长安轻咳一声:“倒真有一个。”
  “嗯。”沈千容眨眨眼。
  “你当真会下情花蛊?”
  “会下。”
  “你给我和絮儿下了?”
  “没有。”沈千容摇头,“她确然是提过,我拒绝了。”说罢,倏地眉目勾挑,眼底是盛放的笑意,“爱她,是件令你很意外的事吗?”他称呼江南絮已然亲昵至“絮儿”了。若说没什么, 才是骗人。
  长安一怔, 面色微囧。自打江南絮入了太子府,他与太子妃或是侧妃的日常同房,都变得异常艰难。后来, 竟连旁人的触碰都变得不大喜欢。仍是后来关注到蛊女一事,方才存了心思。
  今日,得她一个答案,亦是惊觉,江南絮竟早已在他心底。
  沈千容笑得愈发灿烂:“看来我是对的,小时候我就觉得你喜欢的人分明是她,怎的长大后做了太子妃的竟是她的姐姐?好在,她现在也算是如愿了。”
  长安面色恢复后,方才看向她:“千儿,絮儿对你的评说可是不大友好。”江南絮虽说的婉转,但意思却是明了。
  沈千容抬手支撑在桌上,单手托着脸颊,叹息着笑出声:“你这是要为她讨回公道了么?”
  长安轻咳一声,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她:“我就是随口一问。且略有些不大明白,为何你既然已经帮了她,还要她受那么些苦?”她本不必那般柔弱怯懦的。
  沈千容顿时咧开嘴:“那我便看在你没有同我自称‘本殿下’的份上,姑且告诉你那是为何。”
  沈千容手指轻扣着脸颊,一面缓缓道:“我这人呢,略有些记仇。小时候她以为我要将你抢走,将我推入了水池,幸得那池子浅,我才没有溺死。因而,我想要长安哥哥你得偿所愿,但你欢喜的人偏是她,我只好让她吃些苦头了。幸好,她待你,的确是真心。”
  “不过,我确然是不曾想到,太子妃竟能作出那般下作的事,竟让人去玷污江南絮,这件事确然……”
  “你说什么?”长安突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勒得她骨头都要碎了。
  沈千容痛得眉目打结,拼命挣脱偏又挣不开,只好竭力忍着痛感,嘴角抽搐道:“这么紧要的事,她竟不曾告诉你?也罢,也算我做了件好事。不过你也放心,我的人及时把她救了下来,她就是受了些惊吓。”
  长安这才缓缓松开她,沉痛的闭上眼。闷了许久,才又睁眼看她:“抱歉。”
  这一声却是道尽了疏离和冷清。
  沈千容轻哼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及至太子起身告辞,沈千容方才站起身率先道:“你放心,我自会同皇上说,是我没瞧上你。”
  太子微怔,似是迟钝了些才体会出这女子的玲珑剔透来。
  父皇没有轻易给千儿郡主赐婚,更是拒绝了南国使臣的求亲。到了今日,他才算知道父皇竟是想要郡主做他的太子妃。他不知父皇为何那般喜欢她,亦或者只是看中她背后隐藏的财富,但他却是万万不能娶了她。
  “多谢!”太子微微垂首。
  沈千容轻笑:“无碍。”
  太子向外走了两步,忽又顿住,回过神看她:“兴许有一天,我会请你为我下情花蛊。”
  “你登基那日?”沈千容反问。
  太子一怔,遂大步离去。
  沈千容凝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极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良久,方才低低呢喃:“可是长安哥哥,我是决然不会给你下情花蛊的。”
  一个月后。
  这一整月的时间,她多数时会待在偏殿不出门,偶尔离开几步也不过是去藏书阁拿几本书,打发些时光。
  倒也不是没有一个前来找事的,不过是老皇上事先下了旨意,除他之外千儿郡主不必理会这宫内的任何人。因而那些娘娘甚或是皇后跳到眼前时,她心情好了理会几句,心情不好便顾自走开,丝毫不必忧心,她们是否会跑到皇上跟前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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