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金鲤真, 张逸昀就不由多了丝笑意——他明明是很不爱笑的人。
“那是我女朋友。”他说。
朱宏的神色更奇怪了, 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张逸昀皱起眉来。
“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原来你小子的女朋友这么好看, 怪不得你藏着捂着不拿照片给我们看。”朱宏打着哈哈。
张逸昀看出朱宏有所隐瞒, 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而是转而认真思考起一个问题来,他和金鲤真的确一张合照都没有,下次,还是让她给两人拍一张?
免得想她的时候连张照片都要从朋友的大合影里找。
金鲤真在享用完美味盛筵后就心满意足地打车离开了。
华灯初上,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张逸昀不在的日子,她过的多姿又潇洒,全上京但凡有些名气的夜店都被她去过了,但谨慎起见,金鲤真从不在同一家店觅食超过三次,她还谨记着疗养院时期从两性书籍上学习到的理论知识呢——人类,可是一个讲究忠诚的种族。
金鲤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背叛,难道人类会觉得今天吃海鲜披萨就是对昨天吃的榴莲披萨的背叛?
讲道理,她能为张逸昀做的都做了,张逸昀现在重拾梦想还是她的功劳呢!
金鲤真愧疚吗?结论就是——一点也不!
金鲤真现在的悠闲生活就是晚上去夜店打猎,白天在学校里睡觉,她不能舍弃顺璟的最大原因,就是免费且不限量的校园食堂,和家里寒酸的伙食比起来,顺璟的食堂简直就是天堂!为了能吃到不限量的超美味大猪蹄子,懒惰的织尔蒂纳宝宝愿意每天早上七点就起床!
这一天中午,过分迷人的大猪蹄子又一次勾引了金鲤真,让她成为了最后一名从食堂里走出来的学生,吃饱喝足的少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瞄了眼天边四月的太阳,决定去天台晒晒太阳,顺便睡个午觉。
第一教学楼的天台人太多了,不合金鲤真心意,第三教学楼里全是文艺社团,整个中午不是有人敲架子鼓就是有人弹钢琴,金鲤真也不喜欢,她通常去的都是第二教学楼的天台,这栋楼基本已经废弃,属于张逸昀地盘的旧琴房就在地下一楼,通往天台的门上虽然缠着让人望而止步的粗铁链子,但实际只是障眼法,费点心思就能解开了。
金鲤真走到顶楼的时候,却发现通往天台的门是开的,她多了个心眼,小心靠近后,竟然听到了谢意琛那厮的声音:
“你拿回去吧,我不能要你的钱。”
金鲤真微微探头,没看见人,只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不是……不是的——”女生的声音有些慌张:“学长不要误会,这只是我想感谢你帮我讲的那些题,你就当是家教费收下吧……我……我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果这能帮上学长一点点忙——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谢谢你。”
过了几秒,女生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金鲤真没地可躲,干脆装作刚来的样子,大大方方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女生——金鲤真不认识,短发,脸上有点雀斑,还有红晕,整体来说普普通通,看见金鲤真,露出意外的眼神,但也只是脚步一顿,接着就快步走出去了——一副羞涩又激动的样子。
金鲤真闻着味儿找了过去——谢意琛就站在通道可见的视野死角,天台死角的半人高石墙边,眯眼看着远处的学校大门。
“那是你新交的女朋友?”金鲤真故作不知地走了过去。
谢意琛白了她一眼:“和你有关系?”
金鲤真不明白,她又不是靠成绩进的顺璟,名列后茅却依旧稳稳地留在(一)班,一看就是大写的有钱有势,谢意琛这个演技帝讨好拉拢那些傻了吧唧的有钱女生,为什么偏偏却对她横眉冷眼呢?就因为她没有傻了吧唧?难道绝顶聪明也成了她的罪吗?
身边传来些微动静,谢意琛转头一看,金发的少女站在他身旁,歪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在对上他的视线后,也依旧是那副讨人厌的平静样子。
谢意琛讨厌她的这副模样,她越是平常,就越是对比出自己的愚蠢。
“我听到了。”她忽然笑了起来,饱满湿润的嘴唇在雪白的肌肤衬托下,就像是一枚刚刚掉落的玫瑰花瓣。
谢意琛看着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神经,我没说话。”他说。
金鲤真露着狡黠的笑容,伸出右手,五指指尖轻轻触到他只隔着一层薄薄布料的胸口上:“它说话了。”
她触碰到了少年如擂的心跳。
还有什么不懂的呢?从第一次见面时起的奇怪眼神到小巷中突然的吻,一切都有了原因。
他喜欢自己。
从第一眼开始。
谢意琛猛地拍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说:“你少自作多情了!”
金鲤真把这理解为了恼羞成怒,人类是狡猾的生物,语言可以说出花来,但是心动时的心跳频率却骗不了人。
“张逸昀不过去了篮球队一个月,你就已经耐不住寂寞了?”谢意琛冷笑。
“你还了解得真清楚,既然你不是暗恋我,那你就是暗恋我男朋友了。”金鲤真说:“爱情不是器官对器官的吸引,而是灵魂对灵魂的态度嘛,我懂我懂——”
谢意琛哑口无言,偏还找不话怼回去,气得转身就走。
正在此时,天台出口处又传来了脚步声和男生的说话声,今天还真巧,鲜有人迹的天台竟然在短短半小时里就来了三拨人。
三个男生走出了门,看见谢意琛和金鲤真两人,不约而同都愣了愣。
金鲤真现在要更正她的上一句话了,这不是巧,是特么太巧了!这三个男生正好就是之前在食堂门前殴打谢意琛却被张逸昀拦住的那批人!
“哟,这可真是稀奇——”为首的男生在回过神来后笑了起来,不怀好意地说:“专门喜欢勾引别人女朋友的烂人和——哎哟,这不是张逸昀的女朋友吗?你们两人在这没人的地方,孤男寡女的做什么呢?”
“当然是做\爱做的事情了。”男生的朋友跟着帮腔。
三个男生都哈哈笑了起来,谢意琛的冷笑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不好意思,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没听懂我不介意再说一遍,勾引人的那个烂货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你是为了她把没有穿胸罩的胸挨我身上乱蹭我却拒绝了她的盛情的而生气的话——”
谢意琛的话成功激怒了为首的男生,他怒气冲冲地走向谢意琛,谢意琛不避不躲,站得笔直,一脸阴鸷地盯着对方。
忽然,他的视线被阻拦了,金发的少女不慌不忙地挡在了他面前。
“让开!”为首的男生恶狠狠地说:“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有种你就打。”金鲤真双手抱臂,一脸嘲讽:“张逸昀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碰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你到上京肛肠医院去后悔。”
对面的三个男人一时没有动作,即是对“张逸昀”的忌惮,也是对第一次遇到的“送你去肛肠医院”的威胁摸不着头脑。
放狠话他们都懂,但是——为什么是肛肠医院?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呢!张逸昀要是知道了第一个完蛋的就是你们!”为首的男生不甘心地骂道。
“你试试啊傻蛋!我还愁没理由让他打死你呢。”金鲤真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你看看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为首的男生吐了口唾沫,外强中干地骂了句脏话,不甘心地带着两个跟班走了。
金鲤真转身就向天台另一端的出口走去。
“傻愣着干什么?不跑等他们回来把你揍成猪头?”金鲤真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谢意琛说。
“张逸昀要来是骗他们的?”
“不然呢?”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不再管他,自己朝出口走了过去。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谢意琛追了过来。
第52章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走到一楼走廊时, 金鲤真正在左看右看确认安全时, 谢意琛忽然把她拉进一间无人的空教室, 又一次把她按到了墙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既然知道怕,刚刚为什么要站出来?”
这多简单,因为想挤你的奶。
但是和接近张逸昀时的情况不同,谢意琛这个人太狡猾了, 你如果对他说喜欢,他只会蹬鼻子上脸坐到你的头上来,更何况——金鲤真的确不喜欢他。
金鲤真笑眯眯地说:“因为张逸昀不让他们动你。”
谢意琛的心情立即恶劣了起来:“这么听他的话,你是他的女朋友还是他的狗?”
金鲤真毫不含糊,一个高抬腿再次送上,谢意琛措手不及,又一次中招。
谢意琛捂着不可言说的部位, 弯腰驼背,一声不吭, 这也是他第二次体会蛋碎之痛了, 过了好一会, 他才抬起一张阴沉扭曲到极限的脸:
“你他妈还踢上瘾了——”
“你他妈还骂上瘾了呢!”
金鲤真不甘示弱。
谢意琛这个人有毒,和他好好说话他听不懂, 必须还得配以动作。
“张逸昀究竟喜欢你哪一点?!”
“不好意思, 优点太多, 一千零一夜也说不完。”
金鲤真潇洒地拂了拂头发。
谢意琛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他站直了身体,直勾勾地看着金鲤真:“你为什么会和张逸昀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喜欢呀。”金鲤真笑着说。
“喜欢他还到处给他戴绿帽?”谢意琛逼近金发的少女,两人的面孔就近在咫尺:“你天天混迹夜店的事,以为没人知道?”
“啊呀,竟然被你知道了。”
出乎谢意琛的预料,金发少女竟然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笑了——
“那就必须给你一点封口费才行。”
她的声音忽然转低,轻柔得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上划过,谢意琛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护蛋,却没料到攻击不是来自下方,而是——
金鲤真黑亮清澈的眼珠就在他的眼前,她卷翘纤长的睫毛好像随时都会触碰到他的脸上,而那枚鲜艳娇艳的玫瑰花瓣,此刻就印在了他的唇上。
“今晚,我会去‘金国’找你。”
少女退后一些,狡黠一笑,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金鲤真推开谢意琛——他没有用力,她轻而易举就推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谢意琛一人,无言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当晚,金鲤真当然没有去金国。
她不会给谢意琛任何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决定先晾一晚。第二天白天,她也没有去学校,直到夜生活的时间开始,她才出现在了“金国CLUB”。
店里一切还是老样子,金鲤真在店里找了一圈,没看见谢意琛,地头蛇张春也不在,她走到坐在吧台正在和酒保说话的店主旁边,问:“谢意琛呢?”
“他啊,今天没来。”
“知道去哪儿了吗?”
店主的眼神有些闪躲,金鲤真立马就懂了。
“今天是收钱的日子?”
店主默认了。
“把他家的地址给我。”金鲤真说。
金鲤真顺着店主给的地址,按图索骥来到谢意琛所住的城中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想到,繁华的上京之中竟然还会有这样破烂的地方——狭窄的小巷和小巷之间,伫立着一栋栋外墙脱落的老旧楼房,非法高利贷和性病治疗的小广告贴得到处都是,路面坑坑洼洼,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在翘着腿往一根电线杆上撒尿,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家门口一根小板凳上木着脸观看。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生机已绝,颓废**的气味。
金鲤真一路前进,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冷眼盯着她看,就好像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不属于这里的外来者一样,还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在金鲤真走过的时候对她不怀好意地吹口哨,淫邪的目光不住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打转,还大声地说着难听的淫词秽语。
转过巷角,金鲤真看见了堵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张春和四个小弟。
金鲤真走了过去后,发现张春带的不止四个小弟,门大开着,还有一个有文身,光膀子的混混正在按着谢意琛在地上摩擦——金鲤真现在知道第一次见到谢意琛时,他脸上的擦伤怎么来的了。
“说!你都把钱藏哪儿了?!”光膀子的混混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我赚的钱都给你们了,”谢意琛说扭曲的半张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你们打死我也没有。”
又是两个手臂纹着文身的壮汉小弟从屋里走出:“春爷,没找到钱。”
“说!你小子到底把钱藏哪儿了?!”按着谢意琛的混混用力把他的头砸向地面。
金鲤真不忍心那张俊脸开花,走了出去:“都停手。”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张春旁边的混混刚刚开口,张春就抬起了手臂阻止了他。
“三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治安不好,还是让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张春说。
“小春春,我讨厌别人替我做安排。”金鲤真走到他面前,看了眼在和她视线相接后就立即移开目光的谢意琛:“他每个月赚了多少,你们不是最清楚吗?这么暴力,是想逼死了他让欠条变成废纸?”
“三小姐,你这是不知道了,这小子最精,每次都吞客人打赏的小费,往常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是他得寸进尺,连该还的欠款都没凑齐,我才叫人给他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