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神探——晴刀
时间:2018-10-04 08:33:00

  纵然如此, 但她还是将那无花的梅花枝拿在了手中, 准备将它带回明镜局。
  但在她转身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云宣竟就站在她的身后。
  应该是因为有风从梅林中窜过,所以她并没有听到他过来的丝毫动静。
  这几日她和许诺正在风口浪尖, 是以虽然许诺被刺伤的案子是由轻衣司负责的,但她和他并没有机会单独见面,更不可能将其中的隐情告诉他。
  看着他走了过来,苏蔷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宣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空着的左手拉了过来,然后将什么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中。
  是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暖得她在碰到它时立刻感受到了温暖。
  “这是施伯特意为你做的,尺寸刚好。”他收回了手,眸中含笑,语气轻柔道,“今日终于有机会送给你了,否则若是施伯知道我一直占为己有,只怕会埋怨我不会体贴于你。”
  苏蔷似乎忘了自己身在寒冬风雪中,只看着他脸上的笑,便觉得从手心至心底都是温暖如春的:“替我谢谢施伯。”
  他笑了笑,目光扫了扫她的受伤的肩部,关切问道:“伤好些了吗?”
  “本来就不严重,这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点了点头,又问他道,“你来这里是调查这件事的吗?”
  他云淡风轻地道:“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有什么好查的,更何况,那个刺客本不是什么身高体胖的内侍。”
  虽然她并打算瞒着他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时她有些讶然,难道不过短短几日,轻衣司便已经查到了事情的真相了吗?
  “放心,我已经将一些痕迹修补过了,许妃娘娘遇刺的真凶只能是一个你们所说的那个内侍,不会是旁人。”他有些愧疚地道,“那一日让你受苦了,还好是虚惊一场。”
  “那一天的确惊险,好在都过去了,”看来他已经洞悉一切并且处理好后事了,她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问道,“你是怎么查到的?”
  “我查到那日苏复曾在你们来梅岭前来了这里,他又在你出事后并未流露出分毫的关怀之意,而且那日留在这里的男子脚印在细看之下便不难发现是有人刻意作假的,再加上许妃小产,梅岭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难推测了。”他有些庆幸地道,“还好那一天他恰好在这里,不然你若想全身而退的确不易。”
  苏蔷也是心有余悸:“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许诺竟会对我起了杀心。”
  “她心中有鬼,有杀人灭口之心并不奇怪,但这件事后,想来她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倒是给我们又留了一些时间。”云宣似有隐忧地道,“不过,如今最危险的人应该还不是她,而是明镜局中那个引着你那日去梅岭的人。”
  苏蔷深以为然,但那日虽然是王子衿提议她们一同来梅岭赏花的,可她原不想来,王子衿却也并未为难她,反而是李大衡硬强拉着她过来的,但她不相信王子衿或李大衡会是柳贵妃的人。
  不过明镜局中若是有柳贵妃的眼线也实属正常,但她以后的确是要小心了,毕竟她都明而敌在暗,这次便是险些中了白瑜宫的暗箭。
  她想起一事,关心地问道:“我听说皇上因为这件事十分震怒,已经下旨令轻衣司务必在半个月内抓到凶刺客,若到时你无法交差,岂不是会受责罚?”
  “皇上的确因此事龙颜大怒,但却只是看起来而已。”云宣不以为然,向她解释道,“虽然后宫子嗣不丰,但皇上其实颇为看重皇子公主们的出身如何,所以他也并非十分在意许妃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如何苛责于轻衣司和我的。”
  以前也隐隐地听旁人提起过此事,据说是因为皇上在年轻时曾险些被一个与他关系极为亲密的兄弟所害,而他那个兄弟的生母又只是一个被先皇意外临幸过一次的大户人家的丫鬟,所以他在太后的教导下,认为出身不怎么样的皇子身上埋着令人不齿的劣根。
  所以,苏蔷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否则依着睿王的本事与性情,应该不至于被皇上如此轻视。
  都是自己的儿女,却因其母出身而在心底分了高低贵贱,想想也挺让人心寒。
  一向看起来颇受宠爱的许诺还在为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伤心欲绝,而皇上却接连几日都宿在柳贵妃的宫中,若是许诺知道皇上这么做不仅是因为柳贵妃的手段,还有几分是缘于他并非真的很看重她的孩子时,该会有多么伤心。
  在她神思游离时,苏蔷发觉云宣已经将他的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忙拒绝道:“我不冷……”
  “我是有条件的。”他从她的身后绕了过来,并细心地为她系上了衣带,“前些日子前朝后宫风波不断,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无暇与你见面,却不想会突然听到你被刺客所伤的消息,我当时险些被吓出了病来,所以既然你身子好了,那应该补偿我一番,不如就借此机会陪我赏一赏这梅岭吧。”
  她看着他为自己低眉系衣带的模样,心下不由一柔。
  倘若自己知道他在外受伤,那定然也是十分担心的,而且他为人做事向来谨慎,此次竟然只是为了与她见一面便在暗中跟到了梅岭并与她单独相见,应该十分自责,所以她理解他,更何况她又何尝不愿与他多相处一些时间,但她还是心有顾虑:“可若是有人过来……”
  云宣解释道:“我已经让张庆守在外面,没有人敢顶着干扰轻衣司办案的罪名闯进来,包括苏复。”
  苏蔷并不介意苏复如何,但却不忘为张庆打抱不平:“张左卫会冷的吧……”
  “若是他觉得冷了,”云宣一本正经地道,“是可以跺脚取暖的。”
  虽然他听起来是在开玩笑一般,但其实说的也是实话,毕竟若是在轻衣司办差,若无命令,那些轻衣卫即便是在风雪中冻成雪人也是不能动弹分毫的。
  纵然觉得张庆实在是可怜,但苏蔷还是没有良心地轻笑出了声:“这么说,他还得谢你不成?”
  云宣看着她的笑含着发自内心的灿烂,一时有些晃神,随即抬脚向她走近了两步,紧挨在她的身边,然后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让她半倚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冷。”
  毫无防备的苏蔷愣了一愣,脸上的笑容随即更浓了,默然地向他的怀中又凑了凑。
  原来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一同在雪中欣赏自己喜欢的梅花是如此幸福,尤其是在劫后余生之后。
  他们在梅岭待了近小半个时辰后,云宣先行离开,又过了半刻后她才起身回明镜局,手里依然拿的是那一枝没有花的梅花枝。
  从头至尾,云宣都没有过问她手中为何要拿着一根毫无用处的树枝,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它是为谁所赠。
  苏蔷很感激他的谅解,因为一旦他开口问了,她的确不知该如何处理。
  苏复已经是第二次从危难之下救了她,她亦十分感激,但也仅此而已,所以她才虽然如他所说的那般将他亲自摘下来要送给自己的梅花枝带了回去,但却特意等到了上面的梅花凋零之后,而且还险些将这件事给忘了。
  她很清楚,与苏复这样的人最好不要为敌,否则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云宣,都会是一个大麻烦。
  回到明镜局后,她借了个瓷瓶,将那根梅花枝放了进去,然后寻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安置了下来,她想,也许这样也能提醒她自己那时心中曾经感受到的无助与惊慌。
  不过,除了又与苏复有了一桩牵扯外,这次不仅是有惊无险,还算得上是化险为夷,毕竟自己离替织宁报仇雪恨又近了一步。
 
 
第164章 烟花迟暮(五)烟火
  睿王大婚后的大半个月后, 年关到了。
  因准备过年,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喜庆的氛围中忙做一团,很快便没有人记得深得圣宠的许妃娘娘不久前曾在宫中遇刺,更没有人记得她失去的那个还未降世的孩子, 这种事情即便在发生时再重要,于众多宫人而言也是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闲事,自然是无需挂心的。
  正如云宣之前所推测的那般, 轻衣司并未在皇帝规定的期限内抓到凶手, 但皇帝对轻衣司和他的惩罚看起来不过是给许妃一个交代一般不痛不痒,而许妃自己因为伤心也并未多加追究, 所以即便在万福宫,这件事也在不明不白中过去了。
  更何况, 大年三十的那一天清晨, 一大早便有消息从乾坤宫传了出来, 说皇上已经下旨, 将一直在宫外为大周与太子祈福的前太子妃重新请进东宫, 允她与太子再续前缘, 所以东宫一时间又代替万福宫成了宫人茶余饭后小心翼翼又兴致勃然的谈资。
  除夕夜很快便到了, 乾坤宫大摆筵席招待天家贵胄, 悦耳又热闹的丝竹声顺着风传了很远, 宫中各司局也在各处设了晚宴一同过除夕, 明镜局也不例外。
  宴席是在膳堂举行的,饭菜比往日显然丰盛了许多,除了肖玉卿外再无她人缺席, 倒也很是热闹,只不过卓司镜只在那里待了没多久便以年岁大了熬不过她们年轻人便先回灵境院休息了。
  晚宴过后,人人都等着宫中的烟火而不睡觉,顺便也守岁,李大衡得了胡典镜的允许后从库房拿了些炭火来,然后在青镜院点了篝火,苏蔷和王子衿吴篷她们很多人便围坐在火堆前说话,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一大堆人热热闹闹,时间倒也过得不慢,子夜很快便到了,有璀璨无比的烟花在乾坤宫的上空绽放又消逝,惊艳夺目。
  她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抬头看,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热闹。
  往年,烟花都是在宫城的城墙上放的,但看起来今年应该是改到了乾坤宫,倒是让人看得更清楚了。
  几个时辰的期待,等的便是这一刻,虽然明知烟花易冷,但她们自然是希望那些转眼即逝的美丽能多多持续一段时间的,但不知为何,才不过短短的半刻钟而已,这场烟花盛宴便戛然而止了。
  而照着往年,那些烟花陆陆续续地至少应该会有小半个时辰的。
  猝不及防后,大家又耐心地等了片刻,却仍不见夜幕下有烟花盛放,只当是不会再有了,众人皆觉失落,也有人觉得有些奇怪,但终究还是零零落落地开始去睡觉了。
  那夜是李大衡当值,还无睡意的苏蔷便陪着她一同在明镜局中溜达,但两人正行至镜书房前的院子里说话时,大门突然被人猛地敲响了,听起来十分急促。
  开了门后,那个敲门的内侍便连忙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李大衡,急匆匆地道:“烦请姑姑快去请司镜,乾坤宫出大事了!”
  待卓司镜与莫掌镜一同过来后,那个凤栖宫的内侍虽不言明究竟是何事,却奉了皇后口请她们立刻去一趟乾坤宫,神情十分惊慌。
  卓司镜与莫掌镜彼此对视了一眼,皆觉得宫中只怕是又出了什么意外,便也不再耽搁,见苏蔷也在,便带着她与李大衡跟着那个内侍一同往乾坤宫赶去。
  前殿的盛宴已经散了,而且虽然到处张灯结彩,却不见分毫的喜庆气息,甚至连守门的宫人都一脸惊骇,似乎曾看见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乾坤宫极大,只是前殿前面的院子便足有整个明镜局那般开阔,那个内侍直接将她们引到了院子的东南角,那里有一处足有一座宫殿那般高的假山,下面守着几个羽林军兵士,拾级而上后会看到上面的有一处平整的高台,上面铺满了烟花绽放后的碎屑。
  她们到时,皇后正坐在上面,后面站着两个宫女,其中一个是凤栖宫的掌事宫女秀树,另一个是尚宫赵谦,而刚刚成婚不久的睿王妃与她的侍女阿信也在。
  在沿着石梯往上走时,苏蔷便闻到了一股火药的浓烈味道,也便猜到她们今夜看到的烟花便是在这里燃放的。
  看来,乾坤宫是在烟花盛放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突然中止。
  果然,在到了那里后,她很快便看到离入口不远的地方堆放着许多还不曾用过的烟花。
  见她们来了,秀树便引着她们去拜见了皇后与睿王妃,然后默然地与其他两个宫人都退到了一旁。
  皇后语气肃然,开门见山道:“庆王在烟花宴中受了伤,因为牵扯到后宫,这件案子就由你们明镜局负责。卓司镜,你要记得,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将你们查到的所有事情禀告给本宫。”
  苏蔷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皇后所说的庆王是还不到十岁的四皇子洛长丰。
  原来是庆王在烟花燃放时受了伤,但虽然皇后并未明说,但看众人的神情,便知他的伤并不寻常。
  语气诚惶诚恐地,卓然毕恭毕敬地答道:“皇后娘娘请放心,明镜局定会竭尽全力。”
  “这件事非比寻常,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了,莫要再像以往那般总是想着糊弄本宫。”皇后冷声道,“以后有什么事多与睿王妃商量,她这几日要留在宫中帮忙料理此事,你们直接听她的调遣即可。还有,尚宫局也会参与此事,你们明镜局要与赵尚宫同心协力,早日查清真相,好让皇上放心。”
  卓然默默地受了她的责难,恭敬道:“谨遵皇后懿旨。”
  “那就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秀树,然后在她过来后扶着她的手腕站了起来,皇后朝假山下走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待送走皇后后,一直默然的向之瑜才将眸光转向了候在一旁的赵谦:“赵尚宫,今夜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是初一,宫里头还有许多事等着你料理,这里的事我先自己处理吧。”
  赵越似是有些不情愿,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向她行了一礼后也离开了,假山上只剩下了明镜局与睿王府的人。
  “今夜在燃放烟花时,庆王寻了个借口离席,然后出现在了这假山之上,待众人发现他时,他已经抱着一个烟花准备点燃,但就在他的火折子将他放在地上的烟花燃着后不久,那烟花便突然裂开,将他给炸伤了。”与她们寒暄过后,向之瑜眸光深沉,但语气却不如往日孤冷,反而含着几分平易近人的意思,徐徐道,“庆王的伤很严重,此时还昏迷不醒,皇上震怒,所以才要查明他受伤的真相,要看看究竟当真是个意外,还是有人蓄谋。”
  原来如此。
  “无论是烟花的制造商户,负责守着假山的羽林军将士,还是原本在这里燃放烟花的内侍,你们都可以提审,不必顾忌。”见她们一时无言,向之瑜又对卓然客气道,“因为今夜守着这座假山的羽林军也有两个是轻衣卫,所以轻衣司这次并不能参与进来,一切就只能靠卓司镜了。”
  “此乃明镜局分内之事,王妃不必客气。”卓然的语气虽然十分恭敬,但却也一如往日那般镇定而平静,“只是敢问王妃,皇上可设下了期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