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岁寒晚急
时间:2018-10-07 09:10:18

  ——那时候,他也能直接被宗主给平了。
  偏偏阴火兽不能缔结契约,不受他控制。他又舍不得伤到这小宝贝,畏手畏脚,不敢使出全力。兼之灵霄峰多是筑基以下的弟子,他生怕激的这小家伙发狂,当即和尾随在后的众弟子厉喝一声:“布阵!”
  几道遁光倏然沉下,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个半圆,阴火兽被罩在其中,四方无路,入地无门,只好朝空中逃去。
  薛逢早等在上面,祭出通天锤,缀满了寒冰,猛地一锤砸下!
  以灵力凝结的寒冰刺,与阴火兽相撞,发出噼啪巨响,冰刺破碎,化作洋洋洒洒的冰屑,掉落山下。
  沈青晏忙加固了防护阵,安抚那几个女修。
  他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霍晅伸手接住飘扬的冰沙,突然舔了舔唇。
  寒冰刺虽然破碎,通天锤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小兽身上,阴火兽吃痛,疼的缩了起来,发出唧唧的哼叫声。
  小东西半空中团成一团,软软的向薛逢爬去。
  这小兽还是颗蛋,薛逢就一直养着,见它皮毛上全是血迹,也是心疼,忙收了通天锤。
  “过来!再敢作乱,本座将你化成一滩骨血!”
  小兽唧唧几声,越发乖巧。
  沈青晏松了口气,刚要收起防护阵,就听身旁这性情不凡(?)、来历不明的高人前辈发出一声嗤笑:
  “这个人真傻……他马上就要倒霉啦。”
  话还未说完,那阴火兽一蹦丈余,撩起爪子,狠狠的拍在了薛逢脸上。薛逢半边脸顿时都被阴火烧着,大怒之下,双拳虎虎生风,将小兽给拍了出去!
  沈青晏:…… ……
  薛峰主的确是傻!
  那小兽一旦得手,借薛逢之力,朝他们藏身地飞了过来!
  阴火兽飞的极快,所过之处,划过一道蓝线,沾染丁点的草木瞬间都黑化枯萎,就连地面都散发出一阵阵白色雾光。——这正是死气。
  而穿过这片竹林,就是低阶修士的住所!
  沈青晏祭出青光,坚定的挡在前面。
  半空中的薛逢自知闯祸,也顾不上疗伤,与众徒发疯一样追了下来。
  霍晅摇摇头道:“傻小子,你快闪开,你的法器虽然厉害,但制不住他。凭你这点微末修为,还不够它随便炸炸毛的。”
  沈青晏不避不退,目光坚毅的挡在几名女修身前。
  “前辈修为虽高,但阴火兽能力诡谲,还请您当心。晚辈自然伤不到它,只愿能护得此处一时。峰主……也该到了!”
  霍晅摇摇头,笑眯眯的道了一声:“傻孩子”。
  她随手一拨,将这刚正青年护在身后,又折了几根柳枝,柔软的枝条游向空中,彷如活物,结成了一个五芒星结,将小兽困在了其中。
  阴火兽浑身软毛炸起,想要用自己无往不利的阴火破开这层藩篱,这柳枝却越收越紧,隔着一层灵气,将它裹成了一个绿色小球。
  霍晅慢慢吐字:“最后一根。”
  她手中只余一根柳枝,纤细软弱,忽然凝成一道惊人的剑光,直直冲入阴火兽眉心。这道含着剑气的柳枝直接绑缚在了小兽身上。
  阴火兽的蓝火,竟然拿这根被灌注了剑气的柳枝毫无办法。
  阴火兽被剑气劈的七荤八素,差点没晕死过去,半点挣扎的心思也生不出来了。
  小球被霍晅颠在手中,颠来倒去的摇了几下。阴火兽还不死心,哼唧唧、软绵绵的叫了两声。
  真跟只可怜可爱的小猫儿似的。
  方才将分神大修和一众元婴戏耍的团团转的阴火兽,被霍晅拎在手中,乖巧的跟什么似的。
  可惜,它现在碰到的是傻霍晅,她脑子可没有什么阴火兽是炼器神物真心难得,或者这么小好可爱……她全想着,这小家伙肉呼呼的,好吃吗?
  于是,薛逢顶着半边蓝色可怖的脸和光头追下来时,沈青晏眼睁睁的看着霍晅,将这只阴火兽藏进了袖子里。
  嗯,手还背在身后。藏的……很走心啊,这位高人前辈。
  薛逢眉心一抽,瞧这位这架势……他的小宝贝还能拿回来吗?
 
 
第33章 同衾
  流阳峰峰主薛逢落在山头, 半张脸蓝莹莹,半张脸黑乎乎, 一望可怖, 再望可喜。
  他一见霍晅,便拱手作礼:
  “这孽障作乱, 叫道友看笑话了!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傻霍晅单手学他的样子拱了拱手:“客气,客气。”
  另一只手,还背在身后,拎着那只阴火兽。
  薛逢心中一凛,但笑意却越发真挚, 不露声色试探道:
  “敢问道友是剑宗哪位尊驾座下?”
  方才霍晅出手, 他可是看清楚了,以柳枝化剑, 瞬间凝结成剑阵。最后一招,剑意纯粹,凛冽逼人,实力不一定在他之下。
  这样的剑道高手, 除却剑宗,不做它想。
  莫非, 是剑尊座下的三位高徒之一?
  傻霍晅哪知道他说的什么, 笑眯眯的敷衍:“好说,好说。”
  她这人生来狐狸心肠, 就算成了小傻子, 装模作样糊弄人时, 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样一比照,薛逢反倒更像个真傻子了。
  薛逢见自己说中了她来处,她仍然不肯松手,将阴火兽奉还,便忍痛从袖囊中取出一副破阵尺,面上笑嘻嘻:
  “多谢道友相助,这一副破阵尺,乃是用青金玉炼制,一共九枚,可破阵可布阵,道友若不嫌弃……”
  霍晅:“嫌弃。”
  薛逢:“…… ……道友真是快人快语哈哈哈,哈哈哈!”
  小宝贝还在人手里捏着,薛逢一个八尺粗汉,面上越发笑嘻嘻!
  霍晅嫌恶的瞧了一眼那把黑乎乎的尺子,拿出自己碧光盈盈、薄如蝉翼的碧霄尺,得意道:
  “我有更好的,这是沈……”
  薛逢一见那副碧霄尺,顿时像被踩到了尾巴,跳了起来:“沈流静!你是沈流静什么人?”
  这碧霄尺还是前日,他和阴火兽一起被沈流静硬押着,急急忙忙炼制而成。
  他足足看了三日三夜的炉子,他的小宝贝就喷了三天三夜的火!
  怎么现在就到了她手上?
  薛逢态度大变,暗暗思量,霍晅可等不及了,懒得和他多啰嗦,刚要离去,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霍晅大怒,转眼又大喜:“沈流静,你回来啦!”
  沈流静捏着她的手,瞧了一眼那只阴火兽,莫名松了口气。
  还活着,好在没有让她给现烤了。
  沈流静抽了抽,霍晅没有松手。他无奈的道:“乖,给我吧。”
  霍晅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油光水滑的小肉团,手紧了紧。这么胖嘟嘟的,炖出来刚好一锅……
  她是舍不得到嘴边的肉,可沈流静沉沉望着,不算高兴的样子。她刚要松手,沈流静却先放手了。
  他嘴唇动了动,悄悄给她传音:“等我。别吃了。”
  霍晅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化作一道遁光消失了。
  既是青莒峰的贵客,薛逢自然要殷勤作陪。和几个元婴期的小徒弟众星捧月一般,把霍晅围在中间,自己连半边光头也顾不得,虎视眈眈的望着霍晅手中的“笼子”。
  霍晅倒没什么功夫搭理她,甚至连手中的阴火兽看着都不那么好吃了。
  她在想,都已经过了半柱香,沈流静要去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日光永昼,香雾成纂。
  霍晅百无聊赖坐在廊檐下,忽而跳起身,匆匆迎了出去。
  沈流静刚从云端落下,还未站定,便见着她神光熠熠的守在此处。
  他落下时,她便欣喜万分的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袖。
  他竟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他退,她便进。
  一颗稚子之心从不隐藏。
  “沈流静,你回来啦!给你!”
  她一把将捆成一团的阴火兽塞进他怀里。
  明明是别人的东西,明明也不是用来吃的……沈流静还是觉得委屈她了。
  她这月余,多灾多难,到现在如同五岁孩童,只是想吃点好吃的罢了。他能为她做的事实在是少,即便能为她做所有,也只有这短暂光景的趁虚而入。
  她若好了,再不会任由他为她奔波。
  沈流静压下杂乱心思,将人送到山边,拿出一个大砂锅给她。
  “吃吧。”
  霍晅揭开一看,满满一锅的猪蹄膀,香气四溢,口舌生津。
  她眼中的神光越发明亮,寒星流徽,撩人心怀。
  她又说:“沈流静,你真好。”
  薛逢滑稽的脑袋从廊檐下鬼鬼祟祟的伸出来,耳朵伸的老长。
  袁门主无可奈何的跟在他身后:“师叔,我们回去等着吧,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薛逢猛地回头,头上一撮烧焦的头发差点戳进袁秋水嘴里:“这几个意思?用一锅猪蹄膀换阴火兽?我这宝贝,连一锅猪蹄子都比不上?”
  便是没有人偷看,她这样直白的侵扰,沈流静也是不堪重负。
  她此时真是乖顺,叫人愿意付出一切流连此刻。
  可他一面巴不得她永远这样,另一面还要查尽古籍治她的伤。怎么也不会舍得她继续受罪。
  他心中一时甜,一时愁苦,却端正而坐,如朗朗月下,巍巍雪峰。
  袁门主好诉苦,一番凄风苦雨,生生把自己形容成了一颗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末了,沈流静只淡淡道:
  “当年你出山自立,如今无相门已是声名大显。况你门中也招揽了一名分神大修作为太上长老,不过区区几个魔修,倒不必次次都回山。”
  袁秋水顿了一下:“和玉长老……又,又,又闭关了。”他叹了口气,“那魔修手段古怪,还有一把极其厉害的法器,若是侵扰我门中弟子也罢,还常对附近的百姓下手。无相门受秋水山百姓供奉,却不能护佑一方,实在羞愧难当。也唯恐堕了师门之威。若非如此,弟子也不敢次次都叨扰师尊。”
  沈流静轻轻摇头:“既然如此,你先回去,明日我让你两位师弟同去。”
  袁秋水是沈留情之徒,结婴后便自立门派,之后忙于门派之事,耽于修行,到如今才不过元婴中期。后入门的两位师弟都已经元后,即将突破了。
  袁秋水志在权柄,也不以此为耻,搬到救兵大喜过望,再三揖礼而去。
  袁秋水这只是小事,要紧的是那阴火兽,从薛逢接到手中,就一直不安分的哼唧。
  沈流静微责道:“阴火兽极难驾驭,此番幸亏是未曾伤人……”
  薛逢摸着脑袋,同时开口:“那位道友是何人?琅华对人家真是关怀有加,我几时也没有见你对谁那样好。可是剑宗弟子?几时上三千咫去求亲?当年羲渊剑尊把你赶下山,会同意你娶她家的弟子吗?”
  沈流静语声淡淡,继续道:“师兄打算如何处置这阴火兽?”
  薛逢顾左右而言他:“若是羲渊剑尊不同意,你要带着人家私奔吗?”
  沈流静:“…… ……”
  他极慢极冷,一字一顿道:“这闯祸的小东西,还是让我交给宗主捏死了吧!”
  薛逢急忙抢回怀中:“别啊!这阴火可是炼器的好东西!”又隔着柳枝拍了一把小东西的脑袋,“你听到没有?再出幺蛾子,真弄死你!”
  沈流静被薛逢“请”回流阳峰,加固炼丹房的禁制,确认无误后,才松手将阴火兽放了进去。随后又拉着沈流静饮酒,半夜才放人离去。
  回到青莒峰时,她早就睡熟了,察觉他进来,也只是可有可无的蹭了蹭锦被。
  沈流静宽袖一扫,拂带清风,几凳铿锵滚了一地,唯有一个石凳乖乖的到了他身后。
  沈流静稳稳的坐下,无视一地狼藉,一眨不眨的、尽心专一盯着床上的人。
  心无二用,酣畅淋漓的盯着。
  霍晅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沈流静耳朵红的,脖颈也有些红,可与往常不同,他目光不曾挪开,也没有丝毫躲闪,仍旧深深的看着她。
  然后,他一撩衣袖,解了外袍,规规矩矩的躺到了外面。
  傻霍晅原本歪歪扭扭的睡满了整个床榻,见他上来,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滚到里面,给他让出了半边位置。
  小傻丫头一颗心茫茫然飘上飘下,又不知道到底忐忑的是什么。
  他又伸出手来,规规矩矩的一拉锦被,给自己盖好了。
  方才被霍晅蹂丨躏的乱糟糟的床榻,现在多了一个人,反而奇迹般的整整齐齐了。
  霍晅压下心跳,歪过脸静静的看着沈流静。
  他耳朵红,脖子也红,唇色过于娇妍,让人想欺负他一把,看他压抑着把唇齿咬出白痕。
  沈流静心无旁骛的平躺着,好像真的睡着了。
  霍晅看了一会儿,觉得看不够,又觉得光看着没什么意思。
  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沈流静,我把肉吃完了。”
  沈流静醉气昏沉,下意识的揉了揉她轻软的头发:“明日再给你买。”
  这傻霍晅可不懂得见好就收,唯一擅长,正是乘势而上。她趴在他身上,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以后都给我买吗?”
  沈流静想让她下去,又不敢动手,只怕她更不安分。
  “嗯。”
  霍晅趁热打铁,更用力的盯着他:“一辈子吗?”
  沈流静那点酒气,像被灼热的太阳烤了一烤,全都化成了气,无影无踪。
  他从未有过如此清醒,可浑身都是僵硬的,好像要醉死过去,动弹不得。连舌头都是僵直的。
  “你说……什么?”
  他迟疑呢,霍晅孩儿面,已经生气了,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你不愿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