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良婿——求之不得
时间:2018-10-07 09:11:54

  但方家同洛家是姻亲。
  洛容远是定州知府洛青衫的独子, 其母是方槿桐的姨母。
  两家沾亲带故, 方世年又同洛青衫同朝为官。
  方洛两家是有意结亲的。
  只是这眼下,洛容远尚在军中。
  而方世年身居大理寺卿的位置, 近来频频被卷入几个皇子的明争暗斗中。
  洛青衫未必肯当下定下这份亲事。
  方世年也心知肚明。
  故而洛容远和方槿桐的亲事迟迟没有定下来。
  他要赶在洛容远从军中回来之前。
  ……
  肖缝卿照旧每日在北苑看棋谱, 等一身男装的方槿桐来。
  他们日日在一处,看棋谱,对弈,她听他抚琴,他知晓终有一日方槿桐会对他生出好感。
  果真, 有一日,方槿桐闷闷不乐来了北苑。
  “你是孟锦辰?”
  “是。”
  她便不说话了,这一日的棋也下得心不在焉。
  过后几日, 她都没有来寻他。
  他赌她会再来。
  可沉不住气的人是他。
  谋划多年,他早已能耐得住城府, 可他的心性何时变回了如此躁动不安?
  方槿桐知晓孟锦辰和方槿玉是有婚约的。
  所以宁肯和他划清界限。
  他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他本就借宿在方家,北苑去风铃小筑并不远。
  “你怎么知道?”方槿桐诧异,他怎么知道她是方槿桐?
  他不苟言笑:“偌大个方家,喜欢对弈的人能有几个?槿桐,你真当我傻吗?”
  “槿桐,我只心悦你一人。”
  “我和方槿玉的婚约,方家四房不会认,我也不会认,我会给三叔请罪,我想娶的人是你。”
  他饮了酒,借了酒意。
  他所有的行径都合情合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在风铃小筑借酒吻了方槿桐的消息,不日便传了出去。
  方世年大怒。
  方世平却高兴得很,趁机闹事要取消和孟锦辰的婚约。
  “孟家一无钱,二无势,你就舍得把槿玉往火坑里推?装什么烂好人,要嫁,就嫁你自己女儿!正好孟锦辰喜欢得也是你女儿!”
  方世年气急。
  一出闹剧闹得无可开交时,他往堂中一跪,“三叔,我心悦槿桐,愿娶槿桐为妻,求三叔成全。”
  四房要闹,他正好推波助澜。
  方家上下都晓四房对他熟视无睹,更是看不上破败的孟家。
  这段姻缘早前是四房八杆子上脸,可眼下,却是成了他攀附。
  方家中不乏异议声,说他得寸进尺!
  可这孟家确实早前是方世年的同僚,方世年肯收留他在家中,是因为孟锦辰父亲的缘故。
  他自然懂得拿捏:“锦辰爹娘都已去世,已是孑然一身,唯请三叔垂怜,我与槿桐两情相悦,成全我与槿桐心事。”
  他要赌,赌槿桐喜欢他。
  几月朝夕相处,他能从她的眼角眉梢里看出她的心思。
  方世平巴不得:“正好,你们一个愿嫁,一个愿娶,同我们家槿玉就没有关系了!”
  他不过指使肖挺,让一个江淮富商家的公子来寻亲。
  方世平一听聘礼,心思便立现。
  “三哥,你这便不对了,我们家槿玉同孟家订婚订的,你们家槿桐怎么就同孟家订不得?还是明知道孟家现在一败涂地了,三哥你避之不及,就让我槿玉往火坑里跳?我告诉你,三哥,门都没有,我现在就要接触和孟家的婚约,孟锦辰可是自己应了的,在场也都听见了的,三哥你也勿挡我家槿玉姻缘!”
  “三叔,锦辰发誓,对槿桐此心不移。”
  方世年终是认同了这门亲事。
  同孟锦辰订婚的人,从方槿玉换作了方槿桐。
  他也借此赢得了方世年的信任。
  两人的婚期定在六个月后,他有六个月的时间将方家推向万劫不复。
  而方槿桐,谁让她是方世年的女儿?
  他垂眸,心底某处似是被掏空。
  第二年正月,君上以太子大不敬为由被废。
  方世年等人力保太子。
  君上杀鸡儆猴,方世年成了出头鸟。
  妄议朝政,方家被抄。
  他在方世年书房动了手脚,留下了方世年伙同太子谋逆的证据。
  太子已然失势,他不过推波助澜。
  几日后,大理寺卿方世年被抄家时,发现伙同太子谋逆的证据。
  君上大怒!
  方世年被判斩首。
  方家一门倾覆。
  他却在出事时,全身而退。
  没有知晓孟锦辰的行踪,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孟锦辰,让孟锦辰这个身份从世上消失易如反掌。
  他也听闻方世年让亲信带方槿桐和方如旭逃出京中。
  却不想被亲信出卖,将方槿桐和方如旭交官去拿了赏银。
  方如旭在和官府的冲突中身亡,只留下的方槿桐。
  君上开恩,方家女眷留了性命,只流放和发配。
  黎家大仇得报。
  他却没有一丝喜悦。
  时时梦魇。
  他时常想起槿桐在他耳边,唤他“锦辰”的声音。
  也记起方如旭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朝他道:“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槿桐,否则,我肯定不放过你!”
  方家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是肖缝卿,不是孟锦辰。
  孟锦辰的秘密,已经同方家一道埋入黄土了。
  他筹谋多年,名册上最后一行方世年,也终于用朱砂划去。
  尘埃落定。
  而他心底深处某个角落,也似乎随着方家一道葬送了。
  槿桐。
  ……
  方家灭门三个月,他夙夜难寐。
  他开始疯狂寻找方槿桐下落。
  只是无论他如何搜寻,都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用肖挺的话说,当是早就不在世上了。
  多少罪奴女眷死在流放路上,根本无人问津。
  连个埋骨之所都没有。
  他没有寻到槿桐,却是她寻到方槿玉的一幕。
  “肖缝卿,可惜槿桐到死都不知道害死三叔的事,亏得三叔和槿桐这般待你,你一定不得好死!”
  “是,我是不得好死,才正好与你般配!”他也针锋相对。
  他要捏死方槿玉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但他却留她在身边,倾肖家之力,替她隐瞒身份。
  “肖缝卿,别告诉我,你这是在赎罪?”方槿玉素来一针见血。
  他眸色黯沉,好似一汪沼泽。
  “我爹没了,我娘也没了,我弟弟也没了,你赎得起吗?”
  肖缝卿低沉道:“本就是你方家害得黎家家破人亡。”
  “黎家?呵!”方槿玉大笑:“原来你处心积虑报复方家就是因为黎家,哈哈哈哈,多可笑。”
  肖缝卿恨不得掐死她。
  她却继续笑道:“你可还记得思南?”
  他自然记得,方家的养女。
  方府被抄后,死在流放的途中。
  她并非方家后人,只是方世年的养女,也是其中唯一无辜的。
  方槿玉却道:“你肯定不知道,当初三叔为什么同意我爹爹纳佟氏进门。”
  佟氏是方世平纳得妾侍。
  当初方世平要纳佟氏进门,原配宋氏还曾闹到祠堂。
  最后,破天荒的竟是方世年拦了下来,同意佟氏进门。
  这事,颇受方家上下非议。
  他也不明白,一样道貌岸然的方世年为何会同意方世平纳佟氏进门。
  方槿玉见他顿住,知晓他有了印象,才继续上前道:“记起来了吧,是弘德二十年十月初的事,后来,我不小心听道我爹和三叔私下议论,因为当年黎家的文字案,满门抄展,唯独当时外出的小女儿淡月幸免。黎家文字案是三叔一手审理的,罪证确凿,三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丧命,却无能为力。却有黎家的忠奴,来找到三叔,将淡月,也就是黎家唯一留下血脉,托付给三叔。三叔身为大理寺卿,知法犯法,将一个罪臣之后藏匿在方家,当做自己的养女,取名叫思南。我爹是无意听到的,藏在心中多年,就想着拿来要挟三叔了,若非如此,我又怎么知道呢?呵呵,没想到啊!思南逃过了当年黎家的变故,却没逃过方家的变故。报应啊,肖缝卿!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大好的年华啊,莫名死在自己亲哥哥的手里,你说是不是报应!”
  “你说什么!”肖缝卿面如死灰,眸光的黯沉似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肖缝卿,你说,三叔连思南都敢窝藏,为了死了的挚友敢冒天下大不违的人,怎么可能是害死挚友的人呢?”方槿玉冷笑。
  “方世年是在演戏!”肖缝卿脑中嗡得一响,只剩了一片空白。
  “演戏?”方槿玉笑得更欢:“演戏的人是你自己,肖缝卿,三叔和槿桐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黎家就是犯上作乱,凭什么拉整个方家给你陪葬!我告诉你,方槿桐死不瞑目,她永远不会原谅你!”
  “你住口!”
  ……
 
 
第99章 重回
  方世年和方世平已死, 这世上再无对证。
  他永远不清楚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但心中隐隐被某种不安所蛊惑, 他害死了淡月, 也害死了方家上下一百余口。
  方槿玉的话就像诅咒一般,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他花了多少年时间在复仇上,而最后的结果, 却是欠下一身血债。
  ……
  往后几年, 他心结越积越深。
  大夫用药,也无济于事。
  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方槿玉。
  “你不是恨我吗?还留下来做什么?”他身体日益消瘦, 大夫也看不好, 想来时日无多。
  “看你怎么死。”方槿玉端了药碗喂他。
  “好。”他接过, 一饮而尽。
  方槿玉便不再说话。
  肖家的生意日新月异, 可他的身体却越渐吃不消。
  生意上的事有肖挺照看,无需操作。
  他日散千金, 修佛堂, 捐药材,收养了十余个孤儿,弘景年间大灾,他捐了肖家过半的家产,得了无计其数的赞誉。
  却也听到大夫私下同槿玉说:“夫人, 东家的病越来越重,用药也没有多大效用,可能……会撑不过这个冬日了。”
  他的身体如何, 他自己最清楚,大夫并无虚言。
  入秋了。
  自入秋起, 他就觉得今年异常冷。
  九月中旬,槿玉说要去趟玉佛寺。
  她年年九月都会玉佛寺。
  有心结的并非他一人,还有方槿玉。
  槿玉有个不足十岁的亲弟弟,方如南,九月是方如南的生辰。
  “我同你一道去。”今年,他窝在家中的时间太久了,而最近似是精神忽然好了些,想出去走走。
  方槿玉噤声。
  玉佛寺是成州最负盛名的佛寺,这些年肖家广施香火,玉佛寺得了肖家不少恩惠。
  肖缝卿和方槿玉去的时候,主持亲自迎接。
  “肖施主近来气色好了许多。”连主持都这般说。
  “许是回光返照,时日不多。”
  一句话,噎得主持无话可说。
  方槿玉看了看他,佯装做不知。
  去到玉佛寺,才看到方槿玉不仅供了方如南的牌位,还有方世平,宋氏,方如峰的牌位,这些牌位自然不能明写出来,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端倪。而方如峰后,还有,方世年,方如旭,方槿桐,思南……
  肖缝卿僵住。
  “你每年都来?”他问。
  “不然呢?”她掀起裙摆,持香下跪,稍后方才起身:“方家的未亡人只我一个,我若不供他们的牌位,还有谁供?”
  肖缝卿微怔。
  看着眼前的方槿玉,忽然想起早前初见方槿玉的时候,还一身鲜艳衣裳,脸上的笑容明艳动人。
  而如今,年华退去,却比早前更多了沉稳和底蕴。
  “走吧。”她搀他。
  “大夫是否说我过不了冬日?”他也明目问她。
  这些年,他二人一直如此,相互搀扶,也相互在对方伤口上撒盐。
  “是。”方槿玉没有看他。
  “那便好。”他接了一句。
  方槿玉转眸看他:“有什么好?”
  “方家大仇终于得报,你该欢喜了。”他语调平铺直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和你不同,人不在了,没什么值得欢喜的。”她语气很淡,“看脚下,有阶梯。”
  他也缄默。
  两人似是都在说旁人。
  夜宿佛堂。
  夜间的风,有些清淡微凉。
  方槿玉睡不着,和衣起身,却见他房内并无人。
  她不惊动旁人。
  只请了一个小沙尼,点着夜灯,同她一道去寻。
  玉佛寺虽是成州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却不大。
  方槿玉最终在某处寻得他。
  她白日里才来过,这里供奉的都是方家的牌位。
  “你来了?”他语气有些轻,间杂着几声咳嗽。
  原本只是轻咳,最后两声却咳得重了些,嘴角隐隐挂着血丝。
  “劳烦师父了,我们自己回去便好。”她打发了小沙尼。
  阿弥陀佛,小沙尼听话离开。
  “若我死了,你还恨我吗?”肖缝卿问。
  这里没有旁人,方槿玉应声:“恨,方家一百余口人的性命在你手里,容不得我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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